第三十六案第九章 失蹤的槍

金自偉身體半扭著,從椅子上翻了下去。涵冰傻了,雖說自己遠遠見過比這大的陣仗,可是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是讓她很吃驚。她不知所措地愣了兩分鍾,見提姆還站在外麵的甲板上,她大叫著跳出去喊道:“提姆先生~~~提姆~~~大個子提姆~~~”

提姆轉過身來,涵冰一頭拱進了他的懷裏,氣喘籲籲地說:“她開槍了~~~天哪,她真的開槍了~~~”

提姆還不清楚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可是很明顯,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在停頓了數秒之後,他攙著涵冰跑進去。

金自偉躺在地上,就像涵冰離開的時候一樣,有一半身體在椅子裏,另一半身體在椅子外。張鳴聰一動不動地站著,好像屍體僵硬了似的,隻有雙手像抽風一樣劇烈地抖動著。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充滿了恐懼,注視著深紅色的血慢慢浸透金自偉的褲腳,他用一塊手帕緊緊地壓在傷口上~~~

她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是有意的~~~啊,我不是有意的~~~啊,天哪!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手槍從她那神經質的手指間啪嗒一聲掉落到地板上。她用腳把槍踢開,槍滑進一把長椅下麵。

金自偉聲音微弱地說:“提姆,看在上帝的份上,如果有人來了,你就說沒什麽,出了點事,有點小意外。可是沒什麽,真的沒什麽,別搞得大驚小怪的。”

提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什麽意思。他點點頭,飛快地跑到門口,門口出現了一張驚恐的男侍者的臉。提姆急忙說:“沒什麽!沒什麽!隻是開開玩笑!”

一開始,侍者有些迷惑不解。然後,他的疑慮消除了。他咧嘴笑了笑,然後點頭離開了。

安排走侍者,看左右沒有人再過來,提姆迅速地轉身回來。此時。張鳴聰突然歇斯底裏地哭起來:“啊,上帝啊,我希望我死了~~~我要把自己打死。我還是死了的好~~~啊,我做了什麽事啊,做了什麽事啊!”她彎腰就要準備撿起那隻槍。涵冰一個箭步奔過去,攔住她說:“你瘋了,他還沒死呢。你就安生會兒吧,希望這裏的人都過來嗎?”

金自偉臉上冒著汗,他的臉因疼痛而抽搐著。他急切地說:“提姆。叫她出去。看在上帝的份上,叫她離開這裏!叫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聽我說,涵冰小姐,去請那位護士過來。”他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他們。“不要離開鳴聰,保證她在護士的照顧下安然無恙。然後,去找那個醫生,那個叫鮑勃的醫生。請他到這裏來。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讓這件事傳到我妻子耳朵裏。”

金自偉安排得很有條理,受傷時候的他似乎要比活蹦亂跳時的他聰明很多。提姆對他的提議沒有提出反對意見,他會意地點點頭。然後,他走過去,和涵冰一人一邊饞起精神崩潰中的張鳴聰,他們走出大廳,沿著甲板走進了她的房間。在那兒,她鬧得更厲害了,她掙紮著要脫身,哭得更凶:“沒有槍了,我的槍呢?我要拿槍打死我!有刀子嗎?不行,我要跳海,我要跳海,在我的腳上綁塊石頭~~~我不配再活下去了~~~啊,自偉,自偉!我竟然開槍打死了他!”她一蹦老高,甚至要拿頭撞牆。涵冰和提姆好不容易才攔住了她。

提姆雙手反抱住張鳴聰,快速而急迫地對涵冰說:“你現在去把高明川叫過來,她是個護士,身邊一定隨身帶著鎮定劑。”

涵冰也亂了,人家安排什麽她就做什麽。她沒說話,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她一離開,張鳴聰就掙脫了提姆的手,抱頭痛哭說:“他的腿在流血,斷了~~~他會因流血過多而死的。我要到他那裏去~~~啊,自偉,自偉,我怎麽能這樣呢?我竟然殺了他!我竟然殺了他!”

提姆安慰她說:“安靜點,安靜點,他沒事,不過是傷了腿,會好起來的,你不用太緊張了~~~”

她又開始掙紮:“得了,我要去跳海~~~我要去跳海,還是讓我死了的好,這樣我心裏還能好受一點,我要跳海~~~”

提姆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強按在**:“得了,你得待在這裏,不要大吵大嚷了。你就清醒一點吧,我告訴你,他不會有事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力量控製住了她,還是她的理智漸漸占據了上風,總而言之,這個女孩確實慢慢安靜下來。她開始抽泣,淚水一顆一顆地掉下來。涵冰領著高明川走進來。精明的高明川穿著一件幹淨但難看的睡衣,手裏拎著一個醫藥箱。

這個時候,她還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一路上,涵冰也沒有講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不分青紅皂白把自己從被窩裏拖出來,然後一個勁地拉著她到這裏來。

“什麽事啊?這麽急急忙忙的。”

提姆如釋重負地把手裏的這個女孩交給高明川,接著,由涵冰和高明川照顧她。提姆還要趕著去醫生那裏照顧身負槍傷的金自偉。

他匆匆趕到醫生的房間,敲了敲門,也沒等對方答應徑直進去了:“鮑勃醫生!鮑勃醫生!”

一陣可怕的鼾聲停下來,有點受驚的聲音問道:“怎麽啦?什麽事啊?”

這時,提姆已經自顧自地亮起了燈。醫生驚愕地看著他,眼神像一隻夜色中的貓頭鷹:“提姆,是你?”

提姆快速地回答說:“是金自偉,他被槍打傷了。張鳴聰向她開的槍。他在大廳裏,你能去看一下嗎?”

這位矮胖的醫生立即做出了反應。他問了一些簡短的問題,穿上了睡衣、拖鞋,拿起一隻裝有必備藥品的小箱子,跟著提姆到大廳來了。

金自偉已經挪動著來到靠近窗戶的地方,他把窗戶打開了,他正把頭靠在窗上,呼吸著新鮮空氣。他的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

鮑勃醫生走到他身邊:“我看看,傷到哪裏了?”

浸透了鮮血的手帕丟在地毯上,地毯上有一塊黑色的血跡。

醫生一邊檢查,一邊不斷發出一種咕咕噥噥的埋怨聲:“天哪,竟然傷到了這裏?這裏的骨頭斷了!血也流失得比較多~~~”他轉過頭來對提姆說:“你必須和我一起把他扶到我房間去。嗯,就是這樣,他不能走,我們應該這樣扶著他。”

當他們把他扶起來時,涵冰正好出現在門口。一看到她,醫生滿意地哼了一聲說:“啊,是你!好,跟我們一起來,我正好需要個幫手。看起來你要比我這位朋友能幹。他的臉色已經有點蒼白了。”

提姆苦笑了一下。涵冰詫異地說:“可是我根本沒有做過護士,我該怎麽幫你呢?”

醫生安慰她說:“其實也不要做什麽,就是拿個剪刀之類的搭把手就行。至少你不會暈過去,手腳也不會太笨,不是嗎?”

涵冰點頭說:“好吧,我知道了。我很願意幫你的忙。”

一行四人沿著甲板走進醫生的房間。接下去的十分鍾是簡單的外科手術。提姆對這個一點也不感興趣,他可能有暈血症,一見到手帕揭下來,金自偉腿上汩汩地冒出鮮血的時候,他用手捂著嘴巴,一股腦兒跑到外麵吐去了。

很快,醫生簡單地包紮完了,他讚賞地拍了拍金自偉的肩膀,卷起袖子,拿出皮下注射器說:“好了,我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了,不過你表現得不錯,是個英雄。現在我給你打一針,讓你安靜地睡覺。不過,你的妻子,你要怎麽對她說?”

他虛弱地說:“明天早晨之前不用讓她知道,我怕她受不了~~~”他接著說:“還有,鳴聰,不要怪她,這都是我的過錯,至少這樣可以讓她安生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醫生滿懷敬意地點了點頭:“是的,是的,我懂。”

他堅持地說:“不要怪她,這都是我的錯~~~”他的目光落到了涵冰身上:“應該有人和她待在一起。她可能會傷害自己的~~~”

鮑勃醫生給金自偉打了一針,涵冰讚賞地說:“你放心吧,高明川會整夜和她在一起~~~”

金自偉臉上掠過一絲感激的神情,他的身體鬆弛下來,閉上眼睛。突然,他又使勁睜開眼睛對提姆說:“提姆!”

提姆捂著嘴巴急忙跑過來,眼睛也不敢看他說:“我在,有什麽事嗎?”

“手槍~~~不該扔在那兒~~~”

提姆理解了他的意思說:“好,我現在就去把它拿走。”

他走出房間,沿著甲板走去。這時,高明川出現在張鳴聰的門口,對提姆說:“她現在沒事了,我已經給她注射了一陣嗎啡。”

“那你要繼續陪著她嗎?”

“是的,嗎啡對有些人來說會引起興奮。我會整夜待在這兒。”

他繼續朝大廳走去。

大約幾分鍾後,醫生房間外有輕輕的敲門聲:“鮑勃醫生?”

“怎麽了?”醫生出現在門口。

提姆驚慌地說:“我找不到那支槍。它從張鳴聰的手裏掉下來後,她把它踢開,踢進了長椅下麵,但現在它不在長椅下麵了。”

涵冰聽見急忙跑出來問:“什麽?槍不見了?”

醫生轉身看看沉睡中的金自偉,示意涵冰小聲一些。涵冰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小聲說道:“可是,槍跑哪兒去了?太奇怪了,不行,我要告訴妘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