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案第八章 該死的動機

深夜,她們才回到酒店。妘鶴到很晚都沒有睡著。她在窗前站了很長時間,悶悶地一句話也沒有說。涵冰給她倒了一杯酒,安慰她說:“得了,得了,別想那麽多了,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能怎樣?”

“我以為我們的防範已經夠周密,可是誰知道凶手這麽膽大包天?他竟然敢在我們眼底下殺人?”

“可是他並沒有得逞啊,秀霞還好好地活著呢。”

妘鶴沉重地說:“你說得不對,誰的性命不值錢?”

涵冰不說話了。是啊,雖說死的人不是秀霞,但秀玲有什麽過錯呢?她死了不是更無辜?

妘鶴又說:“不過從另一方麵看,你說的也不錯。正因為這點我才擔心呢。凶手絕不會就此罷手的,這就意味著要犧牲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二條人命了。”

真的可能是這樣嗎?按說秀霞的安排已經很安全了,凶手真的會鋌而走險繼續追殺她麽?涵冰知道,除了她們和警察,誰也不能去醫院探訪秀霞,這無疑是最安全的保護措施了。

“凶手一定是秀霞社交圈子裏的人,這是肯定的。”

“不會吧,所有的人都在看焰火。我們所有人都在一起”

妘鶴搖搖頭說:“不,我們並沒有注意到所有人,誰也不能保證說絕沒有一個人悄悄離開?”她沉吟一會兒說:“凶手隻需要幾分鍾就夠了。秀霞和秀玲進屋去了,他跟著走進去,躲在院中某個角落,找準機會,從屋裏走進去,對著秀玲連開三槍”

“三槍?”涵冰吃驚地問。

“是的,他看得不真切,怕打不準。我們從屍體上找到三處傷口。”

“那麽手槍在哪裏?凶手要怎麽處理手槍呢?”

妘鶴轉過身來,無語地看了涵冰一眼說:“還有比大海更好的銷贓地方嗎?他隻要隨手一扔,我想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找到凶器。”

“看來他當時並不知道自己殺錯人了?”

“我猜是這樣的。他當時肯定沒有發覺。他當時一定失望透了。即要掩飾心中的大失所望。又要裝得若無其事,這可需要一點演技。”

說到演技,涵冰突然想到保姆愛紅的反常表現。她當時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她把愛紅的反常表現告訴了妘鶴,妘鶴大感興趣:“死的是秀玲讓她感到意外?這可太有意思了。”

“是的,她當時很吃驚。不會她才是凶手吧?”涵冰開始推論:“一定是這樣的。愛紅在那裏都工作好多年了吧,為什麽一直不離開呢?秀霞給的薪水也不多,不會是那座老房子裏有寶藏吧?”

妘鶴搖頭說:“那可不見得。要知道凶手很可能是個男人,要把峭壁上那塊石頭推下去可是要點力氣的。”

涵冰堅持自己的意見:“你也不要小看女人,絕望中的女人要比男人的力氣大。再說她隻需要一個千斤頂就行了。”

妘鶴右手撫著下巴,沉思了半天才說:“周一晚上在陰宅的人都有嫌疑。但那兒後來的幾位客人我暫時排除了。他們和秀霞都是泛泛之交,基本上和她沒什麽利益上的衝突。”

“可是還有孫黎明呢?孫黎明和秀霞可不是泛泛之交。”

“是的。我沒有把他忘記。從理論上講,他是最可疑的人。但是,我要說我們終歸還是要回到最根本的問題上來—動機要想查到真相,就一定得把殺人的動機搞清楚。然而這一點一直困擾著我。就像秀霞自己說的那樣,她沒有錢,隻有債務,到底是誰要這麽苦大仇深地非要她死呢?”

涵冰得意地說:“還是我說的。那棟房子裏藏著寶藏。我的意思是她的爺爺或者爺爺的爺爺把金元寶藏在房子的某個地方藏起來。這個秘密隻有房子的資深保姆愛紅知道。”

“如果真的存在這樣的假設,她隻要偷偷挖走就好幹嘛還要費心思殺死秀霞?實際上,我認為秀霞沒有什麽東西值得繼承。我們最終還是要回到案子的重心來。謀殺的動機是什麽?先不考慮凶手是瘋子的可能性,我們都知道這樁謀殺是一個聰明的人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幹出來的。那麽這麽一樁謀殺可能會有幾種動機呢?”

涵冰像模像樣地分析說:“第一條我知道,肯定是為財。”

“是啊,假設秀霞死了誰可以從她的死中直接或間接地得益呢?第一個人是她的表哥孫黎明。他會繼承一筆根本不值得繼承的財產。作為一個律師,他真的值得為這筆財產殺人嗎?我認為不可能,況且他還在追求秀霞,所以這一點我基本上不支持。而另一個受益人是她的朋友劉莉。可是我很懷疑就那麽一點錢真值得她動手殺死自己的好友嗎?”

“那麽為錢這個原因是不可能的了?那就是情殺。情殺是一把無形的刀。為了感情,人們可以不顧一切地殺人。”

妘鶴點頭說:“那麽有兩個人進入了我們的視線。一個是表哥孫黎明,一個是紅臉帥哥張蘇中。單方麵看,張蘇中對秀霞的感情更熾烈也更單純一些。就像秀霞說的,他是一個單純而不實際的人。”

“另一個人就不一樣了。他是個律師,律師通常都很狡猾。”

妘鶴也支持涵冰的觀點。她認為孫黎明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這種人往往用冷若冰霜的麵具來掩蓋波濤洶湧的情感。由於這種情感是被牢牢禁錮在心靈的最深處,因此一旦爆發,便什麽都幹得出來。如果凶手是孫黎明的話,那麽一切都成為可能。他會撬起石頭推下山去;他也會把車子的刹車弄壞,他知道房子內有把古董手槍,最重要的是他辦起事沉著冷靜。因為這種種理論的支持,妘鶴決定第二天一早就去拜訪孫黎明,她要現場套套他的想法,希望他能為自己提供一個完美不缺的不在場證明。

律師事務所坐落在鎮裏的主要街道上。她們走進二樓的一個房間裏,有三個職員正忙著寫東西。當得知她們要找孫黎明的時候,一個職員領著她們走進裏麵的一間辦公室。他坐在一張堆滿文件的桌子後麵。自己的表妹出事了,而今天他卻能依舊冷靜地坐在這裏辦公,可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別人大多了。

他站起來略略點頭,示意她們坐進待客的長沙發上,然後直言問道:“秀霞好點了嗎?我想這次的打擊對她夠大的。”

涵冰最討厭無情無義的男人,氣哼哼地說:“你一點也不像是擔心她的樣子。”

他從那堆文件中抬起頭來。那是一張別人看不透的臉,從這張臉上,任何人都看不透他的內心。他用那種不為人動的語氣說道:“警察會很好地照顧她的。況且你們不了解她,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可真冷血誰要有你這樣的男朋友才倒黴呢。”

“你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涵冰無話可說。一時,現場有些冷,他繼續埋進那堆文件裏,似乎房子裏隻有他自己似的。妘鶴不得不轉移話題說:“你知道有人試圖要殺死秀霞?”

他頭也沒有抬,輕輕地哦了一聲,似乎對這種說法一點也不驚奇。等忙完手中的一遝文件之後,他才抬起頭開口說:“誰會想要殺死秀霞呢?她沒有錢,也沒有房子,你們不會說山頂的那棟老房子吧。我告訴你們吧,那棟房子基本上沒有可利用的價值。我給你們分析一下,那棟房子已經抵押出去了,誰得到那棟房子就要把之前的貸款還清。除了這些貸款,還要付清秀霞的葬禮費用和遺產稅,承擔秀霞的債務,那麽這個繼承者一定得窮盡一生來還錢才行。秀霞可不是那種節衣縮食過日子的女人。”

不愧是律師,說得真現實,而這種現實大大地傷害了涵冰。如果為了愛,不可以嗎?這世界上隻有錢才能衡量感情嗎?

妘鶴微微一笑,點頭說:“你說得不錯。”

律師總結說:“我知道你們受雇秀霞來調查凶手,我也知道你們來這裏的原因。可是我要說,我根本沒有動機,也不會想要殺死秀霞來謀得利益。我知道你們那一套。如果你們以為我喜歡秀霞,因為嫉妒她和那個笨小子的感情而殺死她的話,那就更可笑了。我承認從內心來講,我並不反對自己和秀霞結婚,畢竟她年輕又漂亮,可是我還沒有到因為這種漂亮就冒險殺人的地步。至於你們經常說的不在場證明,是吧?我可以給你們:案發的時候,一個客戶正在電話中和我商談和丈夫離婚的事情,她希望我能為她多爭取一些財產。雖然當時沒有人在我身邊,可是你們可以想像,我不可能一隻手拿著手機和客戶商談離婚案件,一隻手拿著槍去殺人。你們說呢?”

他說得不錯。妘鶴站起來和孫黎明告別,然後和涵冰一起離開了事務所。涵冰仍然氣呼呼的:“就這麽放過他了?看他那樣子,我真受不了這種男人。”

妘鶴淡淡地說:“可是他說的無懈可擊。他沒有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我們隻能放棄他了。”

“那要怎麽辦?現在怎麽辦?”

“動機,還是動機無論如何,事情絕對不可能這樣無厘頭,謀殺總會有一定的原因。我們必須要去醫院,秀霞一定對我們隱瞞了什麽”

事實上,秀霞確實隱瞞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足以讓很多人有殺死她的理由她有錢,有很多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