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案第十三章 陷阱

她繞著房子仔細地偵查著。樓上有些窗戶還有燈光,一樓的一扇窗戶也亮著燈。

妘鶴向這扇窗戶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窗簾掩住了窗戶,但當中有一條縫隙。妘鶴一條腿跪在窗沿上,悄無聲息地抬高身子,從縫隙中往裏窺視。

她可以看見一個男人的手臂和肩頭在移動,好像在寫字。不久這男人變了一下姿勢,身體側麵進入了視線。這個人正是陳濟業醫生。

這個位置很奇怪。醫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人窺視,還在不停地寫著。一種古怪的念頭偷偷湧上妘鶴心頭:她與這個男人離得這麽近,要不是中間隔層玻璃,她幾乎可以伸出手臂摸到他。

妘鶴第一次真正地看清了這個男人

。側麵看去此人身強力壯,鼻子碩大醒目,下頷突出,下顎輪廓清晰,雙頰刮得幹幹淨淨。妘鶴還注意到他的耳朵很小,平貼在頭上,耳垂幾乎連著麵頰。這種耳朵,實在太奇怪了,妘鶴這麽想。

醫生鎮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寫著,時而停下筆,好像在斟酌詞句,然後又繼續往下寫。他手中的筆在紙上刻板而平滑地移動。他摘了一下眼鏡,擦了擦又戴上鼻梁。

最後,醫生歎了口氣,悄悄地滑向地麵。看來,醫生要寫好一陣子。現在正是進入這棟房子的大好時機。

如果妘鶴能趁醫生在書房寫字的當口,強行從樓上的窗戶進去,那她就可以從從容容地搜索一下整棟樓房。

她又繞著房子走了一圈,選中了二樓的一扇窗戶。窗框的頂部是打開的,然而屋內沒有燈光,裏麵應該沒有人。她發現窗戶附近有一棵樹,似乎是一條便捷的通道。

問題出來了。妘鶴並不是爬樹高手。小時候在老家孟縣的時候,男孩子會爬到樹上,摘槐花吃。女孩子也有爬樹的。但不多。妘鶴爬樹並不老練,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往上撞。

幾分鍾後,妘鶴順利地爬上了樹,正當她伸出手想抓牢窗框時,她攀援的樹枝發出了一種刺啦斷裂聲。瞬即這根枯樹枝突然折斷,妘鶴出其不意地掉了下來,頭部先落進下麵一叢灌木叢中,這簇灌木叢幸運地阻止了她落下去。

醫生的書房就在眼前。妘鶴聽到醫生的呼叫聲和窗戶被猛地推開的聲音。妘鶴從墜落的震驚中恢複理智。她跳起來,從叢林中掙脫出來,越過樹蔭裏那塊漆黑地麵,逃上通往小門的那條小路。她順著路沒走多遠。連忙潛入叢林之中。

她聽見了喧嘩聲,看見燈光移近那壓斷的灌木叢。妘鶴靜靜地待在那裏,屏住呼吸。他們可能順路找過來了。如果這樣,他們就會發現小門開著,於是就會斷定有人從那裏逃走。而不會進一步徹底搜索。

幾分鍾過去了,並沒有人過來。不一會兒,妘鶴聽見醫生高聲在問什麽。她聽不清楚問話,但她能聽見答話人的聲音粗啞又粗野。

“都看過了,沒事。我看過了。”

聲音逐漸消逝,燈也滅了。人們似乎已經回到屋內。

妘鶴非常小心地從藏身之處出來,走上小道,傾聽著動靜。萬籟俱寂。她往那棟房屋走了一兩步。

接著,在黑暗中有樣東西擊中她的後腦勺,她向前一傾,跌入黑暗之中~~~

三天後,涵冰還是沒有聯係上妘鶴。這太不正常了,有一種不妙的直覺告訴她,妘鶴出事了。

很快,涵冰趕到妘鶴所在的賓館。賓利老老實實地躺在那兒,但妘鶴已經離開好幾天了。她的行李還在房間內,可人卻消失不見了。

在焦急中又等待了一天,涵冰心急如焚

。妘鶴,到底出什麽事了?

傍晚的時候,前台服務員交給她一封信。看到信的時候,涵冰心跳加速,竟然是妘鶴的筆跡。她急忙把信撕開,上麵寫著:

涵冰:

我終於發現了一條線索。盡快隨我到鬆林別墅來。那時,我會告訴你事情的真相。

最後,她慎重地寫道:記住,別告訴任何人!別開賓利,賓利太顯眼了。

涵冰激動萬分地撕掉信。這麽說,一切正常,妘鶴沒遇上可怕的事。

有意思的是,案件的線索再次集中到鬆林別墅來。這麽說,這一切和杜超大有關係。

涵冰把車留在淑玲家的別墅,然後坐火車盡快趕到鬆林別墅。雖然鬆林別墅和蘇河街都在惠州市,但一個在最南,一個在最北,涵冰不得不選擇坐火車過去。

到達那裏的時候,天色漸漸地黑下來。在涵冰看來簡直就是午夜時分。坐十幾分鍾的火車,對於急性子的涵冰來講,感覺就像是騎了幾個小時的馬似的。

天又剛剛開始下雨。涵冰在心裏罵了一句,奶奶的,老天也跟她作對。

一下車,涵冰立即按照妘鶴在信中的指示到達鬆林別墅。說是鬆林別墅,其實在一個非常偏僻的村子裏麵。涵冰先是上了一條小路,然後轉向右邊的岔道,不久就看到一小群房子位於她的下方,構成了一個村莊,房屋前圍有一片鬆林。最後,她來到一棟幹淨的門前,用手機的燈光晃了一下,見門上寫著‘鬆林別墅’。

四周空無一人。門虛掩著。她可以勉強分辨出鬆林後麵的房屋輪廓。她在林中找了個有利地勢,在那裏能更清楚地看到房子。這時,她心跳加快了一點。她盡其可能地模仿貓頭鷹叫了一聲。當時,她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或者她認為這樣才更適合現在的氛圍?

幾分鍾過去後,沒有動靜,她又輕輕叫了一聲。

別墅的門開了,涵冰看見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出現。是妘鶴吧?她忙無目的衝外麵打了個手勢然後退回屋裏去,門又被拉開一些。

光線更暗,天色陰沉得很,蒙蒙的雨下得更緊。說真的,涵冰並沒有看清她是不是妘鶴,看著像,又看著不像。但此刻已經由不得她懷疑,她走出樹林向大門走去。沒有一扇窗內亮著燈。一切都沉浸在黑暗和寂靜當中。

這情形,怎麽感覺像是在寂靜嶺呢?這死丫頭,嚇死人呢,為什麽不開燈?

涵冰小心鑽進去,進入黑漆漆的客廳。她停住腳步,凝視著四周。

“妘鶴?”她低聲呼喚。

沒有人回答,相反,一陣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涵冰大叫一聲不好,轉身就要反擊對手。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麵攥住了她

。她張嘴尖叫,一塊濕布捂住了她的嘴,芳香的膩味充塞了她的鼻孔。

她奮不顧身地掙紮,身子扭動,雙腳亂踢,但無濟於事。雖然奮力掙紮,但最後她還是屈從了。她覺得耳朵裏嗡嗡地直叫,胸口發悶。最後,她失去了直覺~~~

涵冰醒來的時候,感覺鬱悶極了。她躺在一個十分堅硬的木地板上,手腳都被捆住。她設法使自己翻了個身,頭部幾乎猛然撞到一個舊煤爐。

幾分鍾過後,涵冰雖然還不能站起來,但至少能注意四周的情況了。

她聽見身旁傳來微弱的呻吟聲,便四下看看。就她能辨別出的來看,她似乎是在一間閣樓裏。唯一的亮光來自屋頂的天窗,而此刻光線又極其微弱。幾分鍾後又會是一片漆黑。幾張破爛不堪的畫靠牆放著,還有一張破鐵床,幾把爛椅子。

呻吟聲好像傳自角落。

涵冰身上的繩子並不很緊,這使得她可以像螃蟹似地爬行。她就在肮髒的地板上蠕行著。

“妘鶴!”她突然叫起來。

的確是妘鶴,她的手腳也被捆著。此外,還有一塊破抹布勒住了她的嘴。

她差不多已經弄鬆了嘴上的布。涵冰過去幫她。盡管手腳被捆在一起,她的手仍舊能發揮作用,最後用牙齒用力一扯,終於把破抹布扯了下來。

盡管說話的聲音很僵硬,妘鶴還是突然喊了一聲:“涵冰!你怎麽在這裏?”

涵冰用螃蟹似的身體碰碰她,算是友好的握手。她苦笑一下說:“真高興我們又在一起了,但看來我們都被當笨蛋耍了。”

“你是怎麽進來的?”妘鶴追問說。

“得了吧,還不是你給我寫的信?”

妘鶴驚訝地說:“信,我從沒有給你寫過信!”

涵冰明白了,原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局。如果現在有手,她一定會狠狠地敲自己的腦袋,她怎麽就那麽傻呢?

之後,妘鶴娓娓敘述了她在療養院的冒險經曆以及後果,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她被捆在這裏了。

她的眼前有一個盤子,上麵有些吃的、喝的東西,但這些東西似乎有一定的麻醉作用,因為一旦妘鶴吃完這些東西馬上就睡著了。她甚至自己被關在這裏幾天都不知道。

最後,妘鶴問涵冰:“你是怎麽回事?”

涵冰也敘述了自己的經曆,她調查了高媛夫婦,可壓根找不到那兩個人。後來,她又去找律師,了解到杜超和高麗的邂逅。

聽完,妘鶴思索片刻,皺著眉頭說:“事情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