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案第四章 秘而不宣

耿亮在客廳裏等著,見他們檢查完屍體出來,馬上恭敬地起身迎接。他是個矮壯敦實的人,雙臂很長,站起身來時總是半握著拳頭,這成了他的習慣。他臉上刮得很幹淨,眼睛又小又圓。

呂方打量了一番這個男人,暗自評價他是個老實而能幹的人。

“你就是耿亮?”呂方按部就班地問。

“是的。”

“你對這件事都知道些什麽?”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田哥怎麽會讓人幹掉。”

“你最後一次見到田盛是什麽時候?”

“我想是兩點鍾吧。我收拾完午餐的剩飯,又把桌子放好,準備晚餐。這時,田哥告訴我說,晚上不用來了,他自己看著辦。”

“昨天中午他告訴你不讓你來,你一點也不驚訝嗎?他是怎麽說的?”

耿亮想了想說:“他看著窗外說:‘今天劉強可不會來了。一點也不用奇怪,都龍村一定跟外界完全隔絕了。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大雪呢!’當然,他說的就是他朋友劉強。劉強總是周五來見田哥,他倆下棋,玩賭球彩票什麽的,田哥總是把號給劉強,然後他們一起買回來,我不太信那個,不過他們有時也會中幾百元回來。每逢周二田哥就去劉強那兒。他們的習慣從來沒改變過。當時他對我說:‘耿亮,你現在回家去吧,路不好走,今晚上不用來了,明早來吧。’”

“除了說到等劉強之外,他沒提到過那天下午誰會過來嗎?”

“沒有,他一點也沒有提到過。”

“那麽他的態度呢?態度有什麽不尋常嗎?”

“沒有,至少我沒有看出來

。”

“田盛有什麽親屬,你知道吧?”

“我知道他有個姐姐在土官村,我還知道他幾個外甥和外甥女的情況。”

“他們沒來看過他嗎?”

“沒來過。他和他們的關係不太好。不是我說。田哥的脾氣很怪,不是隨便誰都能接受的人。”

呂方沉思了一下又問:“好吧,你昨天下午四點鍾以後在幹什麽?“

耿亮似乎被問愣了,他停了一分鍾才不安地回答說:“我待在家裏。天氣不好。沒有人會想著要出去。我老婆也在家,我們一直在一起。”

問完這些,呂方對耿亮說可以離開了。耿亮有些猶豫,在原地站了足足有六七分鍾沒有動彈:“我留在這兒吧,或者我可以幫什麽忙。田哥對我很好,我希望盡快找到凶手。”

這樣也好,或者一會兒有什麽問題會問他。於是,,呂方的目光從耿亮身上移到屋裏。

首先他看到了餐廳。餐廳很小,但規模齊全。中間有一張小桌子。桌上擺好了晚餐。餐廳一角有個櫥櫃,這個櫥櫃占了廚房很大的空間。裏麵雜亂地堆放著兩副滑雪板、一副小艇用的短槳、一些魚竿和魚線、各種各樣的漁具、一隻網球拍。有意思的是,田盛把這些可有可無的東西全搬到這裏來了。

“都龍村的房子不過才租幾個月,可田哥非要把這些東西搬過來,好像她們會把這些東西拿走似的。不過。我也習慣了,這些東西就像是田哥的孩子似的,可寶貴了。”或者是察覺到呂方的疑惑,耿亮解釋道。

呂方沉默不語地點點頭,然後漫不經心地問道:“這位孟可,是田盛的朋友嗎?”

“不,他們壓根不認識。”

“你能肯定嗎?”呂方嚴肅地問。

耿亮懵了。然後堅定地說:“我敢說他們不認識。雖然田哥從來沒說過,但我敢肯定。”

“可是在這時候租房子很奇怪。”呂方自言自語。無論如何,呂方認為這個女人的行為很奇怪。

接著,他們又去看了臥室。臥室十分整潔。呂方在臥室裏踱來踱去,不時拉開抽屜和櫥櫃。一切顯得井然有序,各就其位。可見臥室的主人是個極端整潔、習慣絕佳的人。除此以外。他們沒有發現任何對案件有價值的東西。

吃過早飯後,呂方提議去見一下死者的基友劉強。他是死者最好的朋友,他首先發現了死者,他對死者了解最多,無論如何。劉強都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知情人。

一見麵介紹完,劉強迫不及待地問:“案情有什麽進展嗎?”

呂方不置可否地回答說沒有,不過他們有些問題需要問問他

。劉強的態度毫無熱情可言:“我盡力而為。”

“就你所知,田盛有沒有什麽冤家對頭?”

這個問題劉強回答得很肯定:“一個也沒有。“

“那麽田盛有遺囑嗎?他死後,誰會繼承他的財產呢?”

劉強馬上回答說:“田盛立過遺囑。他還要我做遺囑執行人,所以,這個我很清楚。”

“他有錢嗎?”

“他當然有錢。比我們鎮上的所有人都有錢。”

“他有什麽親屬,你知道吧?”

“我知道他有兩個姐姐,一個去世了,還有一個姐姐住在土官村。去世的姐姐留下了兩個外甥和一個外甥女。我不大見到他們,他們關係不是很好。”

“你知道他的遺囑放在什麽地方嗎?”

“在鎮上的楊忠誠律師事務所。”

“既然你是遺囑執行人,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和我們一起去趟事務所,我想盡快弄清遺囑的內容。”

劉強警覺地抬起頭:“難道你們聽到什麽傳聞了嗎?他的死和遺囑有什麽關係?”

呂方做事很謹慎,不想過多說案情的情況,他隻是簡單解釋說:“這案子不像我們想得那麽容易,而且我還有個問題問你。當時案發的時候,你曾問過醫生,死亡時間是不是在五點二十五分?”

“哦?”劉強粗啞地哼了一聲。

“你為什麽認為是那個時間呢?”

“我為什麽那麽認為?”劉強反問回去。

“嗯,你一定想到了一些什麽情況吧?”

劉強半響沒有回答。這使呂方感覺很有興趣。劉強顯然有秘而不宣的情況。他到底在隱瞞什麽?

終於,他回答問題了,態度很粗暴:“我為什麽不該說那件事發生的時間是在五點二十五分呢?”

問了半天,他最後依舊沒有明確的答複。此刻,呂方不想跟他針鋒相對。於是,他轉移話題接著問道:“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關於出租房子這件事,我不知道你有什麽想法,但是我覺得事情很蹊蹺。”

“你要這麽說的話,我也覺得很古怪。事實上,村子裏的每個人都這麽認為。我見過那女人,那女人的興趣愛好真tm古怪。不過怎麽說呢,各有所好吧。”

“這麽說你認識那個女人了?”

“當然,案發的時候我在她屋裏,當時~~~”他突然停下來不說了

“當時怎麽啦?”

“沒什麽。”劉強淡淡地回答。

但呂方認為這個問題一點不簡單。他焦急地看著劉強。這兒有些他想知道的情況。劉強言辭當中有很多含混不清的部分。

“她選擇住田盛的房子沒有什麽特別原因嗎?”

劉強揉著鼻子,態度依舊模棱兩可:“照她的話說,就是安靜、遠離塵囂什麽的。”

“她之前認識田盛嗎?”

“肯定不認識。”這一點他和耿亮的回答一致。

鑒於劉強的態度如此這般,呂方決定先去見見楊忠誠律師。他是個上了年紀的人,表情慈祥。他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哀悼的樣子,和劉強握手:“這件事太讓人吃驚了,鎮上好多年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他詢問地看著劉強。劉強介紹了呂方。呂方點名主題說要來看田盛的遺囑文本。律師介紹說,田盛在五六年前立下遺囑。他從一個抽屜中抽出文件遞給呂方。

文件的內容很長,大半都是專業術語。最後,呂方總結一下,遺囑的受益人是田盛的姐姐田靜還有另一個去世姐姐的三個子女——袁峰、袁海和袁茜,他們四個人平均享受田盛的遺產。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原本可以分道揚鑣的,可是在分手的時候,呂方竟然又問:“現在,關於五點二十五分那件事你怎麽解釋呢?”

劉強立即惱怒的滿臉紫漲:“你到底想怎樣?好吧,好吧,在我看來,那就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

呂方看起來越加吃驚。劉強看上去局促不安,每時每刻都在為自己感到羞愧:“當時我得參加那種遊戲,討好孟可,但是我絕對沒有想到這當中會出什麽事?”

“什麽當中?”

“轉桌祈靈。”

“轉桌祈靈?”

呂方想到這件事有問題,但這一點卻萬萬沒聊到。於是,劉強開始解釋,而且不時停頓下來,對這種事情發表自己不屑的意見。他把案發下午他和孟可幾個人在屋子裏玩的祈靈儀式簡單描述一番。

最後,劉強總結說:“事情就是這樣。我當時並不相信,一點也不相信。“他顯得有些羞愧:“就這樣,我想弄清楚,去看他到底有沒有事。所以,我冒雪步行走到鎮上。可是,可是~~~”他聲音哽咽地說不下去了。

呂方感覺這件事實在太詫異了,案子的起源竟然是一張沒有生命的桌子。桌子拚讀出了死者的名字,告訴劉強他死了,被謀殺了?這個案件的性質和特點太古怪了!呂方不相信鬼神,他寧肯相信這是凶手人為鬧出的鬼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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