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於素馨自蕭靖宇懷中輕輕起身。

趴了這麽久,夫君卻連動都未動一下,生怕壞了此時恩愛溫馨的感覺,這讓她倍感甜密,離開之時,不顧羞澀,輕輕在夫君嘴角一吻。

蕭靖宇馬上就要追擊,卻被嬌笑如花的夫人用手擋住了嘴,弄得他不上不下,尷尬一笑。

“叫剛才那人進來吧。”於素馨笑道。

“你怎麽知道……”蕭靖宇很奇怪,剛才他確實封了夫人聽覺啊。

於素馨笑著搖頭:“半個時辰一報,我早吩咐過的。都過了這麽長時間沒人來,妾身還不知道是夫君弄鬼嗎?”她看著蕭靖宇的眼神脈脈含情,“不過妾身很喜歡,心裏甜得像吃蜜。”

蕭靖宇笑笑,在桌下牽著夫人的手,於素馨任他牽著,同時揚聲叫外麵人進來,馬上,一份加急送來的情報擱在了兩人身前的桌上。

看了情報,於素馨皺起眉頭,眉間蹙成一個“川”字。

“已經確定了。目前到平縣的共有三家。浩然書院,皇室之人,佛願寺。隻有天心宗還未到,但也快了。這是從平縣縣令師爺那裏得來的情報,應該不假。”於素馨看完說到,將情報遞給夫君。

蕭靖宇看完冷笑,“又是降魔那混帳東西。次次打先鋒,貪婪霸道,我看他不應該叫聖僧,反而應該叫魔僧才對,佛門貪嗔癡大戒無一不犯的老家夥,正經應該加入南方魔教才對,留在佛祖的地盤上反而引人向惡,不是東西。”

於素馨聽著捂嘴直笑。

“情報上學寫了一個不太確定的消息,浩然書院那位大儒似乎還在平縣縣學講了半天課。”於素馨看到這條,很是奇怪。別人都是掩藏形跡過來,他卻反其道而行之,真是怪啊。

蕭靖宇哂道:“有什麽怪的,不就是故意示警,想著萬一結果不妙,好留點香火情逃命嗎?”

“是這樣?”於素馨驚訝問道。

“那還能是哪樣?佛魔儒奸!佛家高僧大德出了很多,但妖魔出得更多,世間佛門,多是曲解佛祖真義為己用,而不是身體力行感悟佛祖大慈大悲,僧畢竟不是佛,說是出塵,其實還在塵中。現在的佛願寺不就是這樣?其佛家地位之高,大燕佛門內隻有區區一二家能夠比擬,但遍觀其行,你我都明白這佛願寺中不少人早走上邪路,比如降魔,又比如那主持。”

“那儒奸呢?夫君為何要說儒奸?浩然書院的院訓可是磅礴大氣,妾身看著也是十分敬佩的。”

“儒門先聖自然是值得敬佩的。但自先聖及幾位前賢之後,這儒門的情況就有許多變味。我來的地方,那裏也是有儒門的,而且勢力龐大,自成一方,其所修浩然正氣也是天地間真正的人道至理,或者說是人道文明結晶。而元界這裏,儒門經過萬年衍變,也早已失了許多儒門精華了。別的不說,光提功法,那浩然正氣地修煉跟心性和認識關係極大,跟靈氣關係反而極小,與我仙道迥異。若是功法領會得齊全,這元界早就被浩然書院一統了,哪裏還有天心宗壓在頭上,讓佛願寺站在一邊。”

蕭靖宇頓了一下,頗有不屑地說道:“現在這種結果,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浩然書院中的諸儒,已經失了至聖先師傳下來的儒家真心,所以才會失了真傳,衰敗下來。真正精華已丟,那現在學來的自然就隻是皮毛,甚至是假學問。如此傳下去,精義失散,道消魔長,儒門豈能不出奸人?最關鍵的是,牧民之官多出於儒門,當權的若是奸佞,那危害比魔教之害也小不到哪去。”

蕭靖宇說了長長一段,最終總結道:“所以我才說佛魔儒奸,但僅指元界這種真傳遺失後的特殊情況。若是在一層天裏,這種話是不敢亂說的。”

於素馨明白過來,她一邊點頭承認夫君所說有理,一邊又問道:“那夫君所說示警,香火情是什麽意思?他們這麽多人,難道仍沒有戰勝我宗的信心?要是這樣,這一局,我們勝麵大增啊。”

蕭靖宇便嘿嘿笑著解釋:“三大派不是當日十七派聯盟那樣什麽都不知道的小角色。他們傳承久遠,對於半步丹境高手的強大和威脅知之甚詳。再加上那浩然書院的宋長老,天心宗的麻老道,都是親眼見過我出手的人。那日我三劍便斬下有重寶護身的降魔的手臂,他們豈能不知我的利害?按我的想法,若不是那派中之派逼得太厲害,給的利益又太大,他們根本不會過來。這種層次的對抗,一旦輸了,浩然書院和三大派也承受不起。”

他豎起兩根手指笑問:“這是他們不知具體情況的古劍洞天,修煉福地,這是他們自己,換你來當他們的掌權人,你敢用自己來換一處還不知具體情況的洞天嗎?”

於素馨馬上明白,搖頭道:“當然不成,哪個是主,哪個是從,妾身還是看得明白的。”

“對啊,你二十歲的小丫頭都掂得出輕重,那幫子活了一百來歲的老頭們看不清楚嗎?”蕭靖宇冷笑著說,“他們當然明白這裏麵厲害。隻是皇室那邊不知如何威逼利誘他們的,他們權衡利弊也不得不來,所以最後隻好搞兩麵派,一旦風向不對,也好有個求饒的機會。”

蕭靖宇說最後一句時,嘴角掛著冷笑。

這樣一說,於素馨便明白了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心裏有數。她笑道:“看來咱們不必把結果想得太壞呢。”

蕭靖宇點點頭:“本來就不必太壞。隻是我輩修行者,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處事唯有小心謹慎,才能保得道行不損。考慮周全所有情況,始終為自己留下一線生機,這不僅是爭,也是順,順應大道。”

最後一句於素馨不是很明白,但現在也沒時間講這些。又與夫君說了幾句,她便出了門,去處理事情分配任務。

蕭靖宇也離開院子,利用這些日子做出來的法符,依著天時和地勢,用法力激發法符後打入大陣基點,漸漸將一個籠罩整個半山地區的大陣擺設出來。

此陣一出,在山下人看來,秀氣的玉梅峰山腰處突然飄來了大麵積的厚厚雲霧,這雲霧不僅將環山腰所有地方都遮蓋了,而且還不似一般雲霧那樣會流動離開,反而隻是停在原地升騰翻滾。

這種異象,當然立即被有心人報送進縣衙。

縣令日常處事的書房中,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矍鑠老者正襟危坐在主位上,聽著手下匯報。

“不走的雲霧?”這方臉老者眯著眼,眼縫中閃爍著灼灼光華,沉吟片刻道,“看來又是修行界的手段了。八成是陣法,這個玉女劍派,究竟從那洞天中得了多少好處?怎麽連陣法這種玄妙之道都有存留。”

旁邊一位同樣身穿藍色華服的老婦不屑道:“頂多是遮掩形跡的幻陣,有什麽可怕的。用雷珠砸也砸開了。按老身說法,何必如此大張其鼓,五枚雷珠,保證這狗屁玉女劍派寸草不生,全數死絕,都給我家小子陪葬!”

藍色老婦毫不掩飾地惡毒語氣讓紫衣老者皺眉,斥道:“你就知道殺殺殺。你有把握殺掉那蕭靖宇嗎?尋常手段對付不了此人的。你又不是沒去望京府看過。那種驚天一劍,你能接下,還是我能接下?”

“老身有雷珠!”藍衣老婦一拄拐杖,怒道。

“雷珠是我們皇家能壓在三大派頭上的根本!”那紫衣老者也生起氣來,一拍桌子,喝道,“咱們總共才多少枚雷珠你不知道?百年前伏殺天心宗那老家夥就用去了七枚,這次再用此物來殺半步丹境,又得用多少枚?你別忘了,姓蕭的可還是劍修,那速度我們之中無人能比,雷珠扔出去也未必能炸死他!”

藍衣老婦沉默了,隻是臉上的不甘之色任誰都看得清楚。

紫衣老者見狀平複了語氣,淡淡說道:“雷珠已經是我皇室能夠掌控天下的最重要手段,必須留下些存貨以備不時之需。南邊那裏鬧得正歡,三大派也不服氣由我們來掌管青鳥洞天和紫雷洞天,駒兒又死了,咱們的力量被削弱很多,此時正要養精蓄銳,以圖將來。若不是這蕭靖宇鬧得實在太歡,不壓下他就無法壓住三大派的反意,老夫根本不會同意你這荒唐要求,耗去如此大的人情和利益,來剿滅一個沒太多威脅的半步丹境劍修。這事真是……”

他停頓了一下,麵現無奈之色,又道:“老夫事先給你說好了,咱們皇家是不可能與蕭靖宇硬拚到兩敗俱傷的。他就這點基業,灰塵一樣實在不起眼,與我們根本不能比。玉器不與瓦片碰,隻要留待……”

藍衣老婦猛然站了起來,狠狠一頓拐杖,指著紫衣老著大怒罵道:“老貨,你整天把你那高貴血統身份掛在嘴上有用嗎?人家理嗎?我兒堂堂親王,半步丹境高手,人家不是說殺就殺了?兒子都死了,你不想著給他報仇,說這些有屁用!老身不管你那天下大計,老身隻知道我兒子死了,死在姓蕭的手裏。為娘的若不能給兒子報仇,老身還活著有什麽意思?好!你不想拚命,那我去拚,就算一死我也會拉著姓蕭的墊背。至於這大燕天下,你自己抱著那堆雷珠去享受吧,老身懶得再理!”

藍衣老婦的聲音幾乎能震破屋頂。說完,她頭不回的衝出房去。幾乎同時,屋裏劈啪幾聲脆響,她坐過的椅子,挨過的幾案,瞬間炸成碎末。

那紫衣老者皺著眉頭,盯著藍衣老婦快速離去的背影,眼神先是哀傷,憤怒……最後漸至冷淡,冷淡到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仿佛萬年寒冰。

良久,他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輕聲說道:“老夫的兒子太多了,雖然駒兒很傑出,但……莫說一個兒子,就算是你,大燕的太皇太後,為了我大燕皇室,該舍之時老夫連眼都不會眨一下。不過,咱們夫妻相伴百年,老夫也不是不念情的人,為此老夫仍然可以給你一個回頭的機會,是繼續作你的太皇太後,還是變成死屍枯骨,就看你自己抓不抓得住了。”

說完,他閉上眼睛不再言語,室內再次寂靜下來,靜得可怕。

PS:時間一晃而過,我竟差點沒注意到小說已經快到四十萬字了,並且早已超過一百章。於是在文後為自己高興下,雖然成績不起眼,但畢竟認真在寫,能力也會隨之一點點進步。當然,缺點肯定很多,希望讀書的朋友在書評中指正,我會誠懇接受,作出改變。最後,求一下收藏和訂閱,希望書友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