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們的夫君!”

這一聲稱呼不僅震傻了趙子豪,也驚呆了他身後的每個人。所有人都像看神仙一樣死死盯著蕭靖宇。

片刻,趙子豪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聲嘶力竭,俯仰捧腹,淚花四濺。

眾人不明所以。

“你說他是你們的夫君?你們五個?”趙子豪眼角掛著淚用手輕佻地點著麵不改色的蕭靖宇,“於素馨,就算你不願意嫁給我,也不用下山隨便拉個男人就認他當丈夫吧。你玉女劍院好歹也曾出過破碎虛空的絕世高手,是長白山區響當當的門派。可現在你在做什麽?於素馨,你莫要把玉女劍院曆代祖師的臉都丟光了!”

趙子豪這番話說得十分惡毒,但的確給在場腦子發懵的英雄豪傑們提了個醒,對啊,這小娘們說不定真的是找了個湊數的家夥來堵咱們的嘴,絕不能讓她輕易騙了。

眾人頓時吵鬧起來。

“於掌門,難道我們大家夥兒看著很好騙嗎?你竟然對盟友用這麽拙劣的騙術,我們金劍堂一定把這件事上報聯盟,請盟主治你一個破壞聯盟團結之罪。”

“小於姑娘,趙公子一片好意,你不領情也就算了,為何還要作賤自己,還傷趙公子的心呢?太不應該了。”

“於素馨,趙公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氣,你還是快快一劍把那個妖男殺了作個澄清,趙公子說不定還會原諒你,你再演下去,於自己於門派都不是好事。”

……

群情激昂的豪傑們不時拋出一句令於素馨氣得想上去跟他拚命的惡毒言語,但蕭靖宇卻驀地拉住她的小手,於素馨登時全身都軟綿綿的,很自然地貼靠在男人的臂膀上,這讓她俏臉飛紅,呼吸都亂了次序,她想用勁起來,可總是徒勞,試了數次不成,索性一閉眼由他去了。

蕭靖宇感受著臂上女人突如其來的軟弱,心裏某處便跟著軟了。

想想看也是,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本應已在丈夫家人的翼護下過著幸福無憂的生活,可她卻在用稚嫩的肩膀抗起門派傳承發展的重擔,三年多了,這其中辛苦可知。

“是個好女子。”蕭靖宇看著睫毛輕顫的精致麵容,在心裏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好吧,既然結為夫妻,那這份責任,為夫就替你抗下了,且看為夫的手段。”

“剛才是那張臭嘴在唆使妻子殺丈夫,來來來,有膽就出來,讓公子我教教你什麽是天地人倫,什麽是道德綱常。”蕭靖宇突然朗聲一笑,然後直接朝剛才滿嘴放炮的家夥們發難起來。

眾英豪一窒,然後轟得大笑起來,其中一個頂上頭發紮成高高一束怪模怪樣的漢子樂嗬嗬大步走了出來,伸出如同長臂猿一般的粗長毛手,指著蕭靖宇樂道:“好好好,我通臂神猿袁立成離開私塾二十多年了,還真想再聽聽秀才公的教誨,不過俊後生,你得先讓我伸量一下,看看你有沒有教我老袁的本事。放心上來,老袁不要你的命,隻會打斷你二三根骨頭,**躺兩個月就好啦。”

蕭靖宇似笑非笑,看著這個姓袁的借著說話,腳下暗用步法蓄力,也不點破,就那樣老神在在地等著對方突施辣手。

“好小子,吃我一招雙風貫耳!”在離蕭靖宇約一人遠時,袁立成突然暴發了,虎吼一聲縮脖弓背曲膝前躍,盡展兩臂朝蕭靖宇兩耳拍來,帶起呼呼風聲。

蕭靖宇上身不動,衣衫下掩著的右腳尖朝地上輕輕一鏟,一塊拳頭大的土疙瘩嗖一聲激射向對手。

而近在咫尺的袁立成眼睛一花,隻掃到一抹黃光一閃,下一刻他吭都沒吭一聲就嗖得倒飛回去,重重摔在地上,眼睛一白,直接暈了過去。

嘶!

原本準備看好戲的家夥們登時傻眼,嘴大得如同蛤蟆打哈欠。

趙子豪也驚呆了,不過他到底在聯盟的長老爹手下見過不少世麵,很快就把驚訝恐慌通通收回了肚子,轉眼就擺出一付悲憤模樣,義正言辭地指責道:“好歹毒的暗器!於素馨,沒想到你們劍院不僅養野男人,還不顧江湖道義自甘墮落,連帶毒的暗器都使出來了。”

“笑話,你哪隻眼睛看出那是暗器,還是帶毒暗器?”蕭靖宇不待女人說話,搶先冷笑嘲諷道。

趙子豪同樣冷笑,指著袁立成嘴裏的黃色說:“大家親眼所見,一道黃光隔著兩臂遠就打中了袁大俠,那不是暗器還能是拳腳?再說老袁都翻眼吐白沫了,若不是中毒,豈會有如此反應。於素馨,老實把解藥交出來,否則別怪我等一擁而上,自己去取。”

蕭靖宇聞言差點笑出聲來:“虧你還是什麽長老的兒子,連黃土疙瘩和暗器都分不出來,他那是被土堵了嗓子眼兒,灌他幾口雪就能緩過來,哼,原來是個繡花枕頭。”

趙子豪還未聽完心中就是咯噔一下,連忙全神貫注瞧了過去,果然,嘴角下巴都是黃土沫兒,血跡也很少,完全不像被那樣體積的暗器擊中後的效果。

想清楚這裏麵的關係,他臉色悠得變了,心髒狠狠抖了一下,腦中隱約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可待要抓住時,念頭卻又偏偏消失了。

群雄中不隻趙子豪一個聰明人,能坐穩一門之主的位置,至少要有點小聰明,更多則是有城府的狡詐之徒,趙子豪都看明白的東西,他們隻會看得更深更遠。

一時間,有五六人悄無聲息地後退幾步,把自己掩在人堆後麵,隻有那些初生牛犢才不知厲害,越是見血越紅著眼是往前擠。

袁立成被他的好友救了回去,按蕭靖宇所說的方法,幾口雪水灌下去,袁立成猛得咳嗽兩聲,在噴出一嘴黃泥和幾顆牙齒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看著蕭靖宇,老臉燒得通紅,突然向傷他的蕭靖宇抱拳行禮,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了,連知交老友的拉扯都沒能把他留下。

看到這種場麵,群雄嘩然,趙子豪的臉更陰得能擰出水來。

蕭靖宇笑笑,又指著人堆後頭那個打扮儒雅卻長著一幅尖嘴猴腮臉的家夥點名道:“那個什麽金劍堂的堂主,出來出來,你剛才不是說我玉女劍院不懂江湖規矩嗎?你不是要告我玉女劍院破壞聯盟團結嗎?哎不要躲,就是你,快出來,讓公子我來伸量伸量你到底有什麽資格指責劍院。”

金劍堂主一步一步挪了出來,猴臉上帶著三分後悔三分氣憤三分戒懼,那最後一分狠毒被他射給了臉色變幻不定、似有所思的趙子豪。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金劍堂主離蕭靖宇還有兩丈遠,便不肯再上前了,遠遠的抱拳詢問。

蕭靖宇一哂,躲到兩丈外就能逃過他的手段嗎?真是太小瞧他了。

“與前麵那人一樣,既然你滿嘴噴糞,那我就好心送你泥水讓你好好洗洗,接好嘞。”

嗖!

又是一道黃光飛射過去,金劍堂主早知不妙,間不容發之際豎起自己的成名金光劍擋於麵前,陽光漫射,這人臉前頓時被一大片濃鬱金光包圍,群雄中無一人能看得清楚格擋結果。

不過結果依然很出現了——金劍堂主連人帶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眼翻白口吐沫兒,唇角的黃泥湯還不時冒起兩個泡兒!

場麵寂靜,前來挑事的群雄,一會瞅瞅地麵上躺倒的自己人,一會瞄瞄卓然立於原地似乎從不曾動過手的年輕俊美公子,都不由自主地連吞幾大口口水。

兩塊黃土疙瘩,放翻兩個武功介於二流三流間的人物!

匪夷所思!

這年輕公子到底是何來頭?

他的武功又到了什麽地步?

二流頂峰?

甚至一流?!

是哪個大派大世家出來進行江湖曆練的高門子弟?!

……

群雄們在想什麽,蕭靖宇一點都不關心,他隻知道自己一戰立威,但這威,還不夠。

於是他又接連點出三個曾口出不遜的家夥,一人奉送一塊黃土疙瘩,讓他們全都像“前輩”一樣,狠狠地眾人麵前出個大醜。

群雄畏懼了,不約而同地朝向退了幾大步,此時他們離玉女劍院眾人足有五六丈遠,再退,就要全擠到上山的石階小徑上了。

此時玉女劍院諸女的表情已經麻木了。

從最開始第一個倒黴鬼倒下的驚喜,到第二個家夥倒下的歡樂,再到第三個的愉快,第四個的淡然,第五個的無趣,最後到群雄退避的麻木,五姐妹對今天的鬧劇已經快沒了感覺,最小的曹可兒已經在打瞌睡了。

而在她之前的四位姐姐,大姐於素馨到現在還閉著眼紅著臉扯著蕭大哥的手臂不鬆開,二姐臉色嬌羞時不時偷瞄他一眼又趕緊移開,三姐滿眼都是小星星就差流口水了,四姐更是一付虛榮心完全獲得滿足的幸福小妻子模樣!

最裏麵還算清醒的劍婢都是一臉感慨,世界淪陷,玉女劍院的天要變了。

此時,玉女劍院迎客堂外的整個場麵真就像戲文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描述:蕭靖宇一身寶藍長衫負手傲立於關上,有如蓋世英雄,而趙子豪和他帶來的群雄就是那被打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城下小醜。

這場麵,連蕭靖宇自己心裏都小有得意。

雖然以他的修為這樣欺負小綿羊很沒品,但不得不承認,舉手擎天力挽狂瀾的感覺,真得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