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一起上!”

李秀水出劍時還不忘大喝一聲,拉幫手。她自然清楚自己遠不是夫君的對手,單獨去鬥劍,說不定三兩下就要被收拾,若要鬥得盡興,非得姐妹五人一起參加,那才爽快。

“來啦。”鍾瑤見兩道劍光在無窮碧空翻滾交擊,刹那間就興奮起來,聽到召喚毫不遲疑地加了進去,“夫君,接我一招寒梅綻!”

三道劍光如蛟龍般在雲海中上下沉浮,翻滾魚躍,意態恣肆汪洋,令人心折,心動。

“晴晴,可兒,不要躲懶,都上來與夫君鬥劍。”於素馨自然不願錯過這樣的曆練,用興奮的語氣向山腰喊了一句後,馬上也閃身加入戰陣。

眨眼之間,山腰上如流星倒飛一般又有兩道劍光再次衝霄而起。於是雲海之中,蕭靖宇的星辰劍光,與於素馨的土黃色的斷嶽劍光,白晴晴淡藍色的秋水劍光,李秀水的紅蓮赤練,鍾瑤飛電的純白劍光,曹可兒翠綠色的春雨劍光,統統絞在一起,尤如六龍鬧海。

蕭靖宇修為遠超諸夫人,諸位夫人不必擔心傷到夫君,故而全力出手,劍光如龍,劍嘯破雷,連綿雲海,很快就被神出鬼沒的劍光鉸成幾片,緊接著又被星辰劍光打得四分五裂,尤如漫天的碎棉絮在飛舞。

戰場之外,不僅把宗內十六位觀戰弟子瞧得目眩神迷,就連平縣官民,也是個個仰望天空,觀看神仙演武,地上天上都是場麵宏大,氣氛熱烈。

這番鬥劍,一鬥便是整一個時辰,蕭靖宇直到諸位夫人各自把絕招妙式使用完畢,才略微加力,將夫人們的五色劍光一一壓製下去,最終用星光劍光一攏,連人帶劍,全被卷住,帶回山腰宗內自己院中。

看著愛妻們個個氣喘籲籲,麵色紅潤,蕭靖宇笑眯眯地問道:“感受如何,是不是比自己練劍更痛快些?”

於素馨一邊抹汗一邊取笑道:“夫君這是在自誇嗎?妾身幾個都知道您劍藝天下無雙,就不要這樣了吧?”

白晴晴笑眯眯不說話,輕手輕腳地擦汗。

李秀水身上的氣勢此時還未完全收斂,很有一股凜冽之意,她蹙著眉頭,注目於手中飛劍,有點不滿,“我那一招紅梅讚,琢磨了很長時間了,可如今看來,不完善之處仍然很多,竟然對夫君毫無用處。”

蕭靖宇聽她這樣說,搖搖頭:“話不是這樣說,禦劍術能夠推陳出新,已是一等一的悟性,更何況你那招紅蓮讚其實很不錯。隻是你要明白,招式相比法力要落後一位,法力相比道行又要落後一位,你道行比我落後一個大境界不說,法力連我千分之一也沒有,就算招式精妙,又怎麽能影響到我呢?自然是隨手可破。”

指點完三夫人,他對其餘幾位叮囑了同樣的話。

劍仙之法中技巧簡直數不勝數,但是它好也好在這點,壞也壞在這點。有上乘悟性者,視萬千法而不見,隻取最適合一道,苦練深鑽,自然能走出一派禦劍法,傲視天下。同樣也有悟性中乘者,被萬千法所惑,難以自行堪破迷霧,最終長於技藝,卻也被技巧所累,不能增長道行。

前者,是棄斷取長,智者所為。後者,當然就是棄長取斷,不是好事。

至於悟性下乘,根本連劍仙的門也難入,不談也罷。

曹可兒對夫君的劍藝十分羨慕,問道:“夫君,你境界高超,可知我們姐妹幾時才能達到你今天的地步?”

這個問題立馬牽動了所有姐妹的心,她們都情不自禁地看了過來。

蕭靖宇略一沉吟,“丹境嗎?”他的目光從於素馨開始,依次在眾女身上劃過,片刻後正聲道,“我也不知。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一種感覺,當你們自己體會到這種感覺時,那就說明離丹境不遠了。”

曹可兒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又追問:“夫君,你給個大概的時間也好啊?比如三年,五年?”

蕭靖宇笑著搖搖頭,“結丹的玄奧,不經曆的人是想不明白的,就算經曆過了,大多數也說不明白。怎麽說呢,結丹的境界,最終落在一個‘一’字上,用道經中話講,便是‘返本還元’。這種狀態,隻有自己經曆,自己知道,甚至每一個人在衝破這道關卡時的感覺都不會一樣,所謂千人千樣,萬人萬象,絕不會相同的。”

說到這裏,他撫著五夫人的順滑長發,笑道:“所以啊,我的經驗,對你們其實無用。我也隻能把那種感覺告訴你們,然後你們自己去感悟。至於你想要的時間,也許是一夜,也許是百年,也許……”

他停住話頭不說,隻是搖頭輕笑,但之後意思,沒人不明白的。

話談到這裏,氣氛就顯得凝重。白晴晴便笑著插話,“反正認真修行,又有夫君幫助,總能得成正果。照我看,這時間大概用不了多久。”

蕭靖宇仍是笑眯眯的不說話,他的心思,已經被曹可兒這個問題,引到另一個方向去了。

雷神洞天,幸好有雷神洞天,蕭靖宇這樣想到。

若非有此寶地,他此時絕對笑不出來,一顆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樣的玄妙境界,哪裏是一般人所能達到的。就算以五女的資質,若無強大外力幫助,大概也隻有李秀水或許有機會靠自己邁過這步。其她四人,難。

“要遲早搬過去嗎?”蕭靖宇一邊笑著,一邊在心裏暗想。早搬去確實有早搬去的好,但這邊的古劍洞天,又如何處理?

於素馨似乎看出夫君心不在焉,大家又笑說一陣後,她便帶頭離開了。如今修行所用時間在她們所有時間中的比例越來越高,這既是為了她們自己長生不老的願望,也是為了能與夫君永遠雙宿雙飛,永不分離。

不是沒人想過百年後夫君依然年輕瀟灑,自己卻已發蒼皮皺半截入土的事,隻是這個念頭隻稍一起,便被她們強行壓下,她們不敢多想,不願多想,也深知若不想惡夢成真,那唯有像夫君一樣努力修行,甚至比他更努力地追尋天道,才是永遠在一起的最大保障。

白晴晴留了下來。

如今五姐妹們中已漸漸形成規律,若非輪到自己的排序,那一般陪在夫君身邊的,就是於素馨和白晴晴。於素馨是大姐,很多事要與夫君商量,這樣很自然,而白晴晴則是因為資質較差,需要夫君花更多時間提點照顧。

這一點上,沒有任何人吃醋不滿。

她弄了杯茶端給夫君,然後又出去打了水來,“洗一洗吧。”她道。

蕭靖宇簡單洗了手,然後將倒完水回來的夫人攬在懷中,輕輕擁著。

白晴晴閉著眼睛伏在他懷中,片刻後幹脆把腳上繡鞋也踢了下去,全身都蜷在夫君寬厚的懷中,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情,神情很是愜意。

蕭靖宇捏住她皓腕,片刻後笑道:“法力修為進境不錯,眼看就培元境中期了,我出去這段時間,你們倒是比以前用功。”

“夫君不在,除了修煉,姐妹們也沒什麽其他事可幹。”白晴晴幽幽地說。雖然之前這六個月她確實在修行上下了功夫,但那段日子,卻是她最討厭的日子之一,她隻覺得清寂難熬,除了法力每有進步時產生的那一絲微不足道的快樂之外,簡直再沒有任何其它能讓她高興起來的事。

蕭靖宇嗬嗬一笑,刮刮她的俏鼻:“看來我有事沒事就得出去走走,要不然得耽誤了夫人練功。”

“不要。”白晴晴反應很大,馬上從懷中支起身子,盯著夫君的眼睛連說不許,蕭靖宇自然是玩笑話,但她似乎當了真,苦笑之餘他也隻能不斷解釋,方才將二夫人安撫下來。

蕭靖宇心裏知道,若說五夫人中哪位對他依賴最深,毫無疑問是懷中白晴晴。若是萬一哪天他遭了不幸,白晴晴指定會為他殉情,絕不會一丁點貪戀生命的可能。

而麵對這種情況,於素馨雖然也會傷心欲絕,但必是不會尋死的,她對責任看得很重,絕對舍不下門派和弟子,當然之後獨處餘生是肯定的。

三夫人李秀水呢,十有會走上斷情絕性一心求取天道的路子。

四夫人鍾瑤不好說,她生性機敏,深明變通之道,並且對長生不老和強大力量地追求在五女中僅次於李秀水,若是遇到更大機緣又需要她付出些東西,她可能的決定還真的無法預料,反正蕭靖宇自認對於她還不能看到那樣遠。

至於五夫人曹可兒,就是簡單單純的姑娘,哪怕如今成了人婦,這性子仍然不改,多半是痛苦好一陣,然後忘掉這段事,自然地過日子。沒有蕭靖宇時時提點督促,這姑娘恐怕在修行上也不會多用心。

蕭靖宇曾經想過這些事,他本不想這樣沒來由地猜測,但可能是天下男人的通病,他就是情不自禁地想了。可惜這些想法無論如何是不敢與夫人們說的,也隻能藏在心底,看日後世事到底如何了。

抱著軟玉溫香,蕭靖宇一時想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