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的木傀儡陣轉眼間化成了灰,蕭靖宇重新飛上天空,笑道:“好厲害的符篆。等到了魔教秘巢,真人隻須扔三四張下去,恐怕魔教匪人就要不戰自潰了。”

觀星真人搖頭笑道:“這丙火暴炎符我宗中也沒有幾張,很是珍貴。剛才那一張是二百年前我宗一位神功絕世的祖師所畫,一直放在玉盒中保存,但符中靈力日夜散逸,到如今威力已下降了兩成左右。若是靈力無損,嗬嗬……老道肯拿出來,也是覺得用一符炎符毀去百枚木傀儡還是合算的份上,否則,就算道人有掌教的身份,也不敢這麽浪費呀。”

蕭靖宇聞言笑而不語。

他心裏清楚,這東西應該算是珍貴,但天心宗肯定不可能隻存有幾張,既然兩百年前還有祖師能製出這等符篆,那曆史近千年的天心宗到底擁有多少這種威力不凡的東西……嘿嘿,隻怕不在少數。

“在下浩然書院卓正聲,代大家夥兒謝過觀星真人解救之恩。”下麵林中突然有人大聲喊道,同時一位右手提著一把紫色戒尺的中年書生走了出來。

“嗬嗬,卓師弟可別隻顧著謝我,道人身旁這位玉女劍派的蕭掌門出力比道人可多多了。”觀星真人笑著指了指蕭靖宇,同時按下劍光,浮於地麵一尺上下。

蕭靖宇也按下劍光,他拱手道:“真人太過抬愛了。這一場都是真人的功勞,蕭某可不敢侵占。玉女劍派蕭靖宇,見過浩然書院卓先生。”

浩然書院卓正聲快步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浩然書院不少弟子,以及眾多其他門派的江湖同道,粗粗一看,人數近二百。

“原來尊駕就是玉女劍派的蕭掌門!”卓正聲上下打量一番,一開口便感歎道,“之前聽說蕭掌門神功絕世,能禦劍飛行,卓某還笑那是江湖謠傳,當不得真。今日得見蕭掌門真顏,才知道卓某正是那隻井下之蛙,慚愧慚愧。”

蕭靖宇笑道:“卓先生誇獎太過了,蕭某這點微末功夫,離絕世還差十萬八千裏呢。”

此時,卓正聲身後人群中也走出幾人,一一跟觀星真人和蕭靖宇見禮。蕭靖宇是全不認識的,甚至就連卓正聲介紹這些人等的門派和江湖名號時,蕭靖宇還是沒絲毫印象。

不過蕭靖宇也不傻,他若說不清楚不認識,恐怕在場眾人都馬上要認為他恃才傲物,看不起大家。所以每介紹一人,他就笑眯眯地說一聲“久仰”。

總之別人高興,他也沒少什麽,至於聽過諸人響亮的名號之後是否真地都記在心裏,那就是個迷了。

蕭靖宇看似平易近人,其實卻是個真正有高傲的。這傲不是有意無意地貶低鄙夷別人,而是那些達不到一定層次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就如風過水麵,雖能吹起一絲褶皺,但水麵馬上就會回複原狀,真正不留痕跡。

客套了一陣,觀星真人問道:“這裏離那魔教秘巢還有三十餘裏,你們這隊人馬為何如此早就接敵了?”

這話問出,卓正聲以及身後一些有頭臉的人物頓時羞紅了老臉,現在懊惱之色。

卓正聲咬著牙怨道:“還不是那群光頭的臭主意!”

“此話怎講?”

“真人應該知道,我們這些江湖同道原本說好是分四組攻伐魔教秘巢的。除了真人和蕭掌門獨攻北崖一路外,我領一隊是西路軍,從西麵進攻。大江盟諸派是東路軍。而佛願寺就是中路軍,從南直攻魔教秘巢正麵。”

“沒錯呀,徐老將軍不就是這樣分配的嗎?”觀星真人奇怪道。

卓正聲聞言麵上懊惱之色更濃,他拳掌相砸,恨恨道:“徐老將軍自然是打仗的行家。隻是……隻是那群佛願寺的光頭卻在路行一半時召集眾同道,硬改了原本的計劃。”

蕭靖宇蹙眉,正想說話,卻突然感到有人在注視他,他餘光一掃,便發現注視他的人是子敬,而子敬與他目光剛一相接,就馬上又收了加去,連頭也低了下去,雪腮玉耳沁紅一片。

“見善主持說,雖然我們連夜進軍,但魔教眼線眾多,肯定已經知道我方大舉來襲,所以徐將軍所製定的突襲圍山策略已失了意義。魔教的對策不外乎兩種,立即轉移和上山固守。我方人多勢眾,魔教教眾各個狡猾又惜命,肯定不會選擇死守,多半是要逃跑的。故而,為保此次行動完全成功,他願率佛願寺高手先行一步,潛入山下,堵住賊人去路。至於我等,則應鼓噪前行,最大程度吸引魔教注意,防止他們速逃……”卓正聲將事情來龍去脈精簡地講了一遍,講完之後,他自己也垂頭喪氣,連連歎息。

蕭靖宇聽聞情況,麵上已有怒色。

大軍交戰,自有行事規律,豈能輕易改變?

就算局部摻雜有江湖人的力量,這局部也得服從整體。佛願寺賊禿在未請上命的情況下就擅自更改命令,不僅僅是狂妄自大,更是將近千同道和三千將士的性命視同兒戲,實在是混帳透頂,不是東西。

觀星真人眉頭同樣緊蹙,眼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臨陣擅改上命,遺禍三軍,按大燕軍法,就是一個‘殺’字!這幫賊禿全都該殺!”子敬突然十分氣憤地說道。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還不退下!”觀星真人喝道。

子敬撅著嘴,梗著脖子還想爭辯,蕭靖宇上前一步把她擋在身後,又示意她稍安勿躁,這才對觀星真人和卓正聲說道:“事情既已有變,那麽追究責任就是回營之後的事了。”蕭靖宇頓了頓,“不論佛願寺是為了搶功也好,還是真為行動著想,卓先生這西路軍必須要加快速度了趕上了。蕭某和觀星真人就先行一步,去那山下看看情況。希望中路軍和南路軍,不要被魔教反包了餃子。”

蕭靖宇的意見被眾人采納,於是他三人劍光升空,往前麵那山頭急飛而去,而卓正聲所領西路軍,也運起輕功,全體向那山頭急奔而去。

飛在天上,蕭靖宇和觀星真人都冷著臉。

“佛願寺實在太過分,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擅自改動徐老將軍的大計,道人這次到要看看,佛願寺那幫光頭這次回去如何交待?”觀星真人冷笑道。

“不知真人可知道,佛願寺手中是否有類似寰宇神劍的修行法器?”蕭靖宇沉聲問道,“若是有的話,這一仗倒也不是非敗不可,說不定他們真能獨力攻上山峰,消滅魔教秘巢。那樣的話……功過就不好評說了。”

觀星真人當即搖頭,“三大派各有威力不凡的鎮派之寶,但我宗寰宇神劍卻獨占鼇頭,其他兩派之寶難以比擬。佛願寺中有一攻一防兩件鎮寺佛寶,攻是降魔金杵,防是九葉玉蓮佛台。但見善不可能全帶上,道人估計,他們頂多帶了玉蓮佛台。至於那降魔金杵,嘿嘿,他們恐怕還要留著對付我們天心宗呢。”

蕭靖宇聞言瞥了子敬一眼,子敬馬上低下頭去,不敢相看,蕭靖宇便知觀星真人所說“對付”二字的含義,恐怕跟那青鳥洞天的爭奪戰大有關係。

“如此到也說得通。”蕭靖宇笑道,“看來他們也是有恃無恐,反正有著烏龜殼兒,就算我方敗了,佛願寺力量損失也不會大。至於普通軍士的性命,難道大燕朝庭還敢找佛願寺抵命嗎?”最後一句,蕭靖宇已是冷笑著說出來的。

觀星真人輕歎一口氣,不再言語。

這一番對話不過片刻之意,兩人已來到那山峰近前,山腳下極顯眼的一塊空地之上,佛願寺近二百人被一道金色灼灼光華扣在底下,那光罩如同一個巨大的海碗,而碗底最深處,正有一件蓮台狀的寶貝正在大放光華,徐徐旋轉,那金色光輝,正是從這東西上麵源源不斷地撒下去的。

而空地四周的密林中,則升起數不清的巨大藤鞭,接連不斷地轟在光罩之上。光罩每挨一下,罩麵上都會陷下一個小坑,蕩出一圈波紋。因為巨鞭數量太多,如雨砸落,那光罩之上,就如磅礴大雨中的湖麵,凹陷不斷,漣漪陣陣,根本沒有一丁點兒光滑的地方。

佛願寺諸僧,正被魔教之人堵著狠砸。

“嘿嘿。”蕭靖宇和觀星真人師徒同時笑了起來。

“自作自受!”蕭靖宇冷笑,“真人覺得他們還能撐多久?”

觀星真人捋著胡須笑道:“那可久了。蓮台確是奇寶,連道人手中寰宇神劍都能擋住一時半刻,現在隻不過被那傀儡陣攻擊,至於還能擋一個時辰。”

蕭靖宇笑了笑,又道:“之前西路軍被魔教伏擊,說不定東路軍也有危險。不如我們再去看看?”

“我們不救賊禿嗎?他們好像很危險。”子敬問道。

蕭靖宇嘿嘿直笑,指著那光罩道:“有那烏龜殼兒在,中路軍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危險的。可東路軍未必有佛願寺這麽好的寶貝。相比之下,東路軍可危險多了。”

“噢。”子敬認同地點點頭。

“那就走!”觀星真人調動劍光,往偏東方向飛掠而去,蕭靖宇大笑著跟上。

光罩內空地之上。

見善等諸僧齊齊盤坐,持印誦經,為蓮台加持威能。

“師兄,你看那兩個惡人竟然對我等中伏視而不見,徑自走了。如此邪惡行徑,我等回營之後必要跟徐遠圖狠狠告他們一狀。”一位老僧眼見大援飛走,氣得臉紅脖子粗,再也沉不下心誦經,跳腳大叫道。

見善冷冷地看了天空一眼,隨即把眼簾垂下,淡然道:“有什麽可憤怒的?觀星狡詐如狐,我寺佛寶威能越是受損,他當然越是高興,又怎麽可能來相救呢?你等不必多想,誠心誦經加持佛寶,待東西兩路軍到,咱們自然能擺脫這不利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