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家團圓的喜悅是難以言述的。

每天都是喜笑顏開,每刻都是滿心滿足。

可惜,生活不會永遠順暢。

在蕭靖宇回到玉梅峰五天後,一隻撲楞著翅膀在劍派上空不斷盤旋鳴叫的灰鴿子,引起了蕭靖宇地注意。

這鴿子左飛右盤,就是不肯離去。

似乎它還想降落下來,但又被玉女劍派中不時閃起的長劍寒光驚嚇,忽降忽起。

鳴聲變得越來越急促。

蕭靖宇問過夫人們,知道平時裏並無鴿子飛近,心頭起疑。

他飛起一道劍光,在鴿子還未能反應過來時,便將它卷了下來。

劍光斂去,鴿子毫發無損,但瑟瑟發抖,卷翅蜷爪,便是人也能感受到它的萬分驚懼。

夫人們便說夫君凶殘,嚇壞了這可愛的小家夥,蕭靖宇無言以對,隻是笑著揉揉鴿子的肚皮。

“咦?”曹可兒離鴿子最近,幾乎把臉靠在鴿子臉上,她突然發現鴿子軟軟的腹毛裏,似乎有著東西。

幾乎同時,蕭靖宇也發現了異常,他觸摸鴿子肚皮的手指,清晰地碰到一個小指粗細的硬物,似是一個小圓柱。

他心裏一動,輕輕扯出鴿子一條腿,果然,腿根處牢實地綁著一節黃筒小筒,小指大小粗細。

“飛鴿傳書!”蕭靖宇一見這東西心裏就跳出一個詞,“是不是落錯了地方?”

夫人們這時也都認了出來,江湖兒女,對於這種快捷的消息傳遞方式,還是有所了解的。

蕭靖宇便在夫人們地催促下打開竹筒。

竹筒設計得十分靈巧,筒和帽之間用得旋絲扣,十分緊實。

打開後,輕輕一磕,一卷細小黃細卷便掉了出來,蕭靖宇鋪展開一看,眉頭馬上皺了起來,冷哼一聲。

“宵小之輩,必叫爾有來無回。”

原來,紙卷上竟寫著一條有關玉梅峰的消息,說是南方魔教八聖子和三聖女欲裏應外合,攻破玉梅峰,以報複蕭靖宇屠殺魔教教眾之仇,並且威懾北方各武林門派。

消息是天心宗觀星真人借朝庭信鴿傳遞,三天即到,觀星真人要蕭靖宇小心戒備。

五女一一看過消息後,都很氣憤,卻無一人害怕。

五姐妹中最好戰的三妹李秀水,甚至神情興奮,躍躍欲試,向蕭靖宇請命要會會所謂魔教高人。

蕭靖宇沉吟思考,不置可否。

過了會兒,蕭靖宇忽然說:“這信鴿傳信確實快捷,但似乎風險也不小。觀星真人那邊說總共放了六隻信鴿,如今卻隻到了一隻,剩下那五隻跑到哪裏去了?”

“許是被鷹隼吃了。”四妹鍾瑤立刻道,“我曾在書中見過信鴿之說。南方到到萬裏,途中因力竭、天敵、惡劣氣候死去一點都不奇怪。”

蕭靖宇聽罷便搖搖頭笑道:“太不可靠了。遠不如我仙門傳信飛劍。”

“傳信飛劍又是什麽?”五女與蕭靖宇生活日久,對仙道高妙手段早已心生無限向往,此時蕭靖宇又說了個新概念,她們頓時興奮起來,要求蕭靖宇說來聽聽。

“修行到了養真存神之境,即丹境,修者可依法煉一套子母傳信飛劍。這劍不能用來打鬥,隻是依靠子母劍間的一絲感應來相互尋找並傳遞消息。其速一日萬裏,來去無蹤,除非同是丹境以上的真人,並且恰好在其神識感應範圍內有信劍掠過,才有可能察知截取。”蕭靖宇侃侃而談,將傳信飛劍妙處簡單道來,“這信劍的可靠度,比之信鴿強出萬倍,哪怕是皇室秘用的鷂鷹傳信也是遠遠比不上的。修道人相互之間信息傳遞,多是用此手段,十分方便。”

“那夫君現在是否能煉製信劍?”曹可兒連忙問道。

蕭靖宇頓時被問住了,臉色一紅,苦笑搖頭道:“不行,為夫如今不過培元之境,離養真存神的丹境還差著遠呢。”

白晴晴瞪了曹可兒一眼,曹可兒可愛地吐吐舌頭,縮進姐姐們背後。

於素馨突然插話道:“你們都在想什麽?如今有大敵來犯,你們還有心思關心這傳信手段?本末倒置!”

大姐一生氣,妹妹們這才收斂起胡亂飄飛的心思,低頭訕笑起來,不過心裏卻不約而同嘀咕:“有夫君坐鎮,我們還有什麽可怕的。”

不知不覺間,五姐妹都未發現,原來自己對夫君蕭靖宇的依賴,已經如此之深了。

蕭靖宇這男人,就是她們的大靠山,幫她們遮風擋雨,給她們無窮信心。

“大敵來犯,我等該如何處置?”於素馨瞪了妹妹們一眼,轉向微笑不語的夫君問道。

蕭靖宇對此一點也不擔心,他確實懷疑這方世界有人能與他抗手,但這種人隻應該屬於那個不知隱匿在哪裏的派上之派。既然來的並不是三大派頭頂上隱藏的那個勢力的人,他便不覺得有什麽可擔心的。

特別是魔教,他們的主力不可能為僅僅為他一人便大舉北上。而所謂大敵,那八聖子和三聖女,蕭靖宇想著頂多就是兩個先天大成高手,或者頂了天,是兩個先天大圓滿。

不可能再高了。

按照觀星真人所說,真要有培元境界的魔教高人出現,他們三大派中那些老祖師,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老怪物們真來了,憑他現在的劍修手段,那也是來一個斬一個,來一對殺一雙,來再多都殺精光。

普遍意義上,劍修同階最強,這是修行界公認的。

想到這些,蕭靖宇更加不擔心此事,他接下來所考慮的,無非是借此鍛煉夫人和門下弟子,考驗整個門派的能力罷了。

不經曆風雨,哪能見彩虹呢?

武林門派,總不免要受過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才能真正立穩根基,強勢崛起,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隻是這傷亡,蕭靖宇還是希望盡量小些,玉女劍派高端力量嚇人,但底層力量,還是顯得單薄了,跟魔教這種幾百年傳承的大派沒得比。弟子們但凡有所損失,都會讓五女心疼。

想了又想,蕭靖宇漸漸有了思路,便問:“觀星真人消息中有說‘裏應外合’四字,想來那所謂三聖女大概已經混進派中,素馨我問你,最近一月,派中可有大肆招收弟子之事嗎?”

於素馨還未說話在,四妹鍾瑤突然“啊”了一聲,周圍人頓時看了過去。

鍾瑤眉頭微蹙,有些自責的樣子。

“難道外門確實有異?”於素馨便問道,語氣嚴肅起來,“我記得一月前和半月前,外門確實招了兩批弟子。”

鍾瑤先是請了罪,然後將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原來一月之前,她掌管的外山門確實收了一批弟子,共三人,皆為女性,年紀約十四五歲,秀美可愛兼資質不凡,且來曆清白可查。

她愛其材,草草驗證後便爽快地收了下來。

不過她發現,這三人似乎有些武功根基。她曾旁敲側擊相問,三人都回答說是家中女護衛曾教過一些防身小術。她便也信了。

之後過了半月,又有三女上山投師,比之上一批更是清麗不俗,她們骨骼清秀悟性過人,隻是年紀略大,約十六七歲,同樣有武功底子。

這三人會使一套刀法,鍾瑤看過,知道是北地流傳的一種刀法,隻是似經高人修改,更適合女子修練。

鍾瑤又遣人查證來曆,同樣清白。她此時心中生疑,有心拒絕,但想到後三人傑出的資質,最後還是勉強收了下來。本想日後細細觀察,一旦發現不妥便趕下山去。

可是這幾日因為夫君恰恰歸來,鍾瑤一高興便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目前這六人都在外山門修行,十分刻苦,不似貴家嬌女,勞動不得。”

鍾瑤說完這些,看著姐妹們略有責怪的眼神,心頭惴惴,隻怕被夫君斥罵,在姐妹們麵前失了顏麵,所以輕咬銀牙,低頭不語。

蕭靖宇微垂眼瞼,思考起來。

時間無聲流過,鍾瑤臉色先是泛紅,後來蒼白了起來。

半晌,於素馨見夫君也不給個結論,又見四妹臉色難看,隻好推了蕭靖宇,又勸道:“夫君,四妹雖因愛才心切犯了錯誤,但也是為門派發展考慮,就不必罰了吧?”

姐妹們紛紛附和。

蕭靖宇一怔,轉而微笑,牽起快哭出來的鍾瑤的素手,對大家說:“胡思亂想什麽!我什麽時候說過要罰瑤兒嗎?”

自於素馨以下,姐妹們麵麵相覷。

蕭靖宇又道:“多大點事。你們其實都未曾真正闖蕩過江湖,欠缺經驗也是正常,我怎會小氣到因此懲罰?再說鍾瑤上心為門派援引人材,這是好事。”

“夫君……”鍾瑤輕喚一聲,眼淚滴滴噠噠地落下來,心裏卻大鬆一口氣,暖暖的。

蕭靖宇抬手拭去其臉頰上的淚珠,笑道:“大姑娘了,哭什麽。不過你也要吃一塹長一智。看待事情要全麵,處理事情要謹細,切不可再犯引狼入室的錯誤。”

鍾瑤重重點頭。

“那六人如今看來,大概就是三聖女一行了。”於素馨眸射寒光,“不如先下手為強!”

蕭靖宇一擺手,“不可。萬一打草驚蛇,讓八聖子那一隊得了消息逃掉反為不美。他們既然敢來攻擊我玉梅峰,大概是還不知道我已經回來了。這正是我們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到時我來壓陣,素馨調派人手圍困攻擊,讓派中諸弟子見見血,有所曆練。”

“弟子們習武不久,隻怕有所傷亡。”白晴晴愁道。

“既然投入我派,就是江湖之人,哪能怕傷怕死?”蕭靖宇卻不太管白晴晴的擔心,“當然,你們也要考慮人手分配,總之要以強擊弱,以多擊少,盡量以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好的效果。至於具體如何做,我是不會管的,一切你們來操持,我隻要結果。”

這話說得霸道,可五姐妹知道這同樣是夫君給她們五個的曆練機會,十分珍貴,於是便鄭重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