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日,宗越一聽道聲音肯定是哧溜一聲躥到跟前,可是今天卻不然,半天也不見蹤影,倒是紫鵑先進來了,她的神情很是奇怪,似乎在勉強忍著笑:“王爺王妃吩咐。”    黛玉道:“外麵出了什麽事,怎麽這般吵。歐陽怎麽了。”    話音剛落,外麵歐陽又是一聲嚎:“殺人了!”    哪裏是殺人,殺豬也不過如此。    水溶怕驚了黛玉,眉間狠狠的一沉,一字一頓:“讓他們滾進來!本王和王妃耐不得他們這個動靜。”    紫鵑苦笑:“王爺,隻怕就進來了。”    話音未落,乒乒乓乓的一陣響,歐陽絕猴子般的跳了進來:“王妃,救命啊。”    他不叫王爺救命,反倒是叫王妃救命?    水溶皺皺眉,喝道:“站住,到底怎麽回事。”    歐陽絕刹住腳步,人這才看清他的樣子,臉上有兩塊青紫,衣裳被扯碎了幾塊,靴子邊上泥泥水水,風流倜儻分毫也不見,竟然有些花子樣。黛玉看著,錯愕不已:“歐陽,這是怎麽了。”    “王爺,王妃,你們可要給屬下做主。”歐陽一臉委屈道:“屬下可是一片好心,誰讓他姓這個姓的。”    還是聽不懂。黛玉疑惑的望一眼水溶,水溶便道:“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話音剛落,裴兆氣洶洶的跟了進來,臉紅脖子粗,看到歐陽絕就想將那醋缽大小的拳頭招呼過來,但一眼看到水溶和黛玉,便不敢造次,隻好忍下道:“王爺,王妃。”末了狠狠的瞪了歐陽絕一眼。    “裴兆,歐陽臉上的傷,是你幹的。”水溶斂眉,開始審案。    “是末將。”裴兆粗聲道:“這廝欠打。”    “我是好心。”歐陽絕梗著脖子道:“我也不知道啊。”    後麵又跟著兩個人,一個宗越,一個是祁寒,倆人臉上都是揉著忍不住的笑紋,再後麵一個是雪雁,有些無奈。    這事真是奇哉怪也。    水溶見倆事主是問不出什麽來,便轉向素來比較內斂穩重的祁寒:“祁寒,你來說。”    “是。”祁寒應聲趨前幾步:“是這樣,今日老裴接到燕都的傳信,說裴夫人大年初一誕下一子,母子皆安。”    黛玉驚喜道:“這是好事啊。恭喜了,裴將軍了。”    裴兆提起這事,臉色便鬆了鬆,按捺不住那份喜色:“多謝,多謝王妃,末將今日一早過來,就是跟王爺王妃報個喜,末將一個粗人,名字也起不好,王爺王妃都是大才,所以,就想著怎麽著請王爺王妃給我那小子賜個名才好,可是沒想到……”    咬牙切齒的瞪著歐陽絕:“有人沒安好心!”    祁寒便解釋道:“是這樣,才老裴在外頭等著的時候……”近前,低聲,如此這般將事情說了一遍。    事情原是這樣。裴兆一臉興衝衝地的跑來給王爺王妃報喜,順便就把想請王爺王妃給起個名字的話告訴了祁寒。祁寒還未答言,歐陽絕笑眯眯的湊上來:“恭喜啊,裴大將軍!”    裴兆雖然不待見歐陽,可是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又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也就笑了笑:“多謝多謝。”    那歐陽絕緊跟著道:“對了,我給你家娃兒起個名字如何,單名一個乾字,乾坤的乾,又簡練,又氣勢宏大,日後必然能出息。”    裴兆聽見歐陽絕給起名,還有些不屑,聽見他說的這個字意思甚好,便當真開始考慮:“乾坤的乾?”    歐陽絕猛勁兒點頭:“正是,正是。”    祁寒何等敏銳,已經窺出端倪,嘴角抽搐了一下,沒做聲,然後十分同情看一眼裴兆,又看一眼歐陽絕。    誰想到,雪雁從旁邊走過,湊巧就聽了這兩句,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賠錢?這名兒不好吧。”    於是,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裴兆神情的變化,黑裏透紅,紅中泛青,青裏漲紫,然後雄獅怒吼震徹四方:“歐陽絕,你這個混蛋!”    再往後,就是剛才水溶和黛玉聽到的那陣子混亂,歐陽絕的傷也就是那麽來的。    黛玉聽了前因後果,並沒有說什麽,隻是眉睫簌簌輕顫,也是在忍著笑。    水溶臉皮繃的緊緊的,掃視麵前的幾個人:“你們也知道王妃有喜在身,不能吃驚嚇,就是為了這點事鬧的雞飛狗跳?何況還是在本王和王妃的住處之外,還有沒有點規矩?看來本王素日待你們還是過寬了!”    一番話責的幾個人都是臊眉耷眼,連裴兆都有些尷尬。    “屬下知錯,知錯,知錯。”歐陽絕絕對是個打蛇隨棍上的主兒,聞此連忙對著黛玉一揖到底:“屬下不該驚擾王妃,這就立刻給王妃診脈。”    黛玉壓著笑意道:“不必了,我並沒有什麽。”    歐陽絕偷眼覷了水溶一眼,旋即斂容正色道:“王妃,為穩妥起見,還是號一下脈的好。”    什麽診脈,其實就是想找個地方讓裴兆逮不著他罷了。    這點水溶自然清楚的很,冷冷道:“王妃說不用,就是不用。”    歐陽絕怏怏的答了聲是,隻好退後兩步。    “你們都下去,要打要鬧都隨你們去,不過遠著點,再擾到王妃的,先打一百軍棍記心。”水溶沉聲道。    “是。”    幾個人麵麵相覷,不過,王爺這話裏似乎留了些什麽空子。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歐陽絕的神情好似生吞了一整塊黃連:“王爺……”    水溶不理會那幾個人各異的神情,轉眸向黛玉時,又恢複了那般溫柔態度,一麵細心的攬住黛玉的腰身:“玉兒,我們回去吧,站的久了,仔細腿酸。”    偏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宗越抱著劍,站出來,盡職盡責的將王爺的命令貫徹執行到底:“王爺有令,諸位請回吧。”    這裏水溶和黛玉正要回房,祁寒忙對著裴兆,示意了一下。    那裴兆猛可的想起來,還有更要緊的事情,忙道:“王爺,王妃,還請王爺王妃給我那小子賜個名字。”    水溶聽了,便站住,目光望向黛玉,那意思,黛玉自然明白,想了想道:“裴將軍守衛邊疆,功績赫赫,令公子就取一個立羽之翊字如何。”    水溶微微一笑:“立者,不屈也,羽者,箭也。裴兆,你覺得如何。”    裴兆聽了這番解釋,也正和了自己的意思,連連點頭笑的見牙不見眼:“好,好,就這個字了,多謝王妃,多謝王爺。”    黛玉溫聲道:“ 不必客氣。請裴將軍代我向欒姐姐道喜,如今我也不便,至稍後會令人奉上賀禮。”    裴兆連道不敢當,便告了聲退,再回顧,那歐陽絕早就鞋底抹油溜了,頓時就要去找他算後賬。    水溶卻忽然叫住他:“王妃也快到日子了,手下不要沒輕沒重。”    話裏的意思,歐陽絕可以罰,卻不能影響到他給王妃安胎。    裴兆聽得明白,樂的一拱手:“末將得令。”徑去。    歐陽絕,我看你能溜到哪裏去。    一時,回房,無人處,水溶黛玉二人終於繃不住了,同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黛玉笑靠在在水溶懷裏道:“賠錢?虧的歐陽想的出來?怪道裴兆會生氣。”    剛出生娃,就被人叫做賠錢,換了誰也不高興,那歐陽覺這次可是自家撞到虎口裏去了。    “裴兆也是樂傻了,他就不想想,歐陽一向皮裏陽秋,嘴裏有什麽好話。”水溶扶了黛玉坐下,自己也緊靠著她坐下道:“給他提了個乾字,他就認了真。”    想想裴兆那認真揣摩的神情,當真是好笑。    那黛玉拿著小手在臉上畫著羞他道:“你還不是跟著作弄他,又說的什麽,什麽叫離遠點。”    “他一進門就吵著王妃救命,又未叫本王救他。本王哪裏就理會那般多的,隻要不礙著玉兒,隨他們折騰去。”水溶道。    黛玉笑道:“你就不怕歐陽恨上你。”    “歐陽那張嘴,總的有人治他一下子他才知道,這個惡人麽,由我來做,玉兒自管做個好人,隻消令雪雁走一趟,保管那家夥對你這位王妃更加感激涕零。”    黛玉淺笑,明眸流盼:“原來你都知道了。”    “這幾個人弄的什麽鬼,我若是看不出來,也不要做他們的主子了。還有那個宗越。”水溶笑著搖頭。    “春纖最小也有十五了。紫鵑比我還大一歲,這些年也耽誤她了。”黛玉想起來因歎道:“有合適的人,也要她自己願意,方不辜負了她。”    “這是自然。”水溶道:“也罷,這些事,他們既然沒有提,咱們就權當不知道。都是你貼身的丫鬟,斷也不能低配了,我還得看看那幾個混小子配的上不配不上。”    黛玉怔了怔:“那也是你的人,秉性你也都知道,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水溶道:“太容易了,反而不知道珍惜。多些艱難,才知道不易。”    黛玉斜睨著他:“是麽。”    “我自然是深有體會。”水溶圈緊了她,歎了一聲道。    “深有體會?”黛玉望著他,盈盈淺笑道:“是什麽,王爺不妨說說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水溶望著她,輕笑道:“玉兒,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    “什麽問題,這麽要緊。”黛玉奇道。    “我想知道,玉兒的心裏,是什麽時候開始有我的。”水溶輕撫著她如玉的臉龐。    黛玉凝著他的眸:“你若這麽問,我也有話要問你。”    “哦?”    “那個時候,你若放下了也就放下了。”黛玉歎道:“為什麽不?”    “我為什麽要放下。”水溶淡淡的笑,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弱水三千,隻取一瓢。一開始,我就知道玉兒是我的,也隻能是我的。既然讓我遇到了,我就不會再放手。”    黛玉心中一顫,羽睫輕垂,微微歎著靠在他的肩頭。水溶擁著她:“我問玉兒的,玉兒還沒有告訴我。”    “灝之,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再世為人,你會信麽。”黛玉道。    水溶愕然:“再世為人?什麽意思?”    黛玉重重的歎了一聲道:“我曾經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我作繭自縛,流盡了最後一滴眼淚,本以為就此了斷,夢醒的時候,我再也不是我了。”    這些事,很久不曾提起了,她也曾以為統忘卻了,而此時,乍然憶起,卻仍勾起了一絲絲的傷悼,再將前世今生比在一處,幸福裏亦生出絲絲難以言明的酸楚。    水溶靜靜的凝著她的眸,觸及她眸中深藏的痛,心也跟著一痛:“所以你的心裏認為我也是一時興起,才拒我於千裏,是麽。”    黛玉點頭,眸中微浮上薄薄的水霧。    “傻玉兒。”水溶將手臂收緊:“為什麽不早告訴我這些。”    愛憐頓又深了幾分。    “有什麽可說的,不管是不是一場夢,都過去了。老天對我很好。”黛玉靠在他的懷中,輕聲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這就夠了。”    雖是如此說,可是這件事,仍讓水溶頗為觸動,他擁著黛玉:“我今日才相信了果真有輪回之說。玉兒,你說真若如此,會不會是前世,我便欠了你太多,所以才有了今生。”    黛玉不禁莞爾道:“你知道就好,既然是你欠了我的,今生便要好好待我。”    “我隻恨我能做到的不夠多。”水溶道:“今生做不到的,隻好來世再繼續彌補。”    黛玉本是和他說笑,不意他竟是正容而答,搖頭道:“灝之,我說著玩呢,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所以,我寧可相信,是前世未盡之緣,是有今日。”    前額輕輕的碰在一起,相視而笑。    隻願生生世世,與君相逢。    隻願生生世世,得卿相伴。    脈脈溫情,歲月靜好。    可惜,這番情話纏綿並未能太久便被打斷,而打斷的並非旁人。    隻見黛玉忽然蹙眉,倒抽一口氣,哎呦一聲呼痛出聲,緊跟著小臉便煞白起來。    “玉兒,你怎麽了。是不是剛才被他們吵的動了胎氣。”水溶立刻緊張,趕忙扶著她平躺在榻上,急的手足無措:“我去叫歐陽過來,剛才真的應該讓他給你把把脈。”    黛玉不過是胎動,此時緩過來,聽他緊張到這般,痛著卻又笑,見他轉身要走真就要叫歐陽絕去,忙牽住他的手:“不用,這都是常有的,一陣子就好了,哪裏就用的這麽驚師動眾的,倒是叫人笑話我輕狂。”    水溶猶自遲疑著:“果真沒事?”    “果真沒事。”    “還說沒事,看汗都下來了。”水溶坐回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見她額上沁出冷汗,心疼的用手指抹去,又輕輕的側臉靠在黛玉的腹上:“兒子,不許淘氣,再踢你娘,爹爹可不饒你。”    黛玉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怎麽不說是女兒,偏說是兒子。”    水溶得意道:“我閨女可不會這般調皮,一準是兒子。”    黛玉被他逗的直笑,他的緊張卻讓她心底深深的感動,握著他的手道:“看你,會說裴兆呢。我這還沒到日子,你就緊張的草木皆兵,待到了日子,你又要怎樣。”    “我現在隻巴望著你能順順利利的,母子母女平安。”水溶想起這一節又有些擔心:“穩婆說,女人家頭一胎的時候最險,就譬如是拿命換命,又要受些苦楚。”    黛玉怔怔的聽著,輕聲道:“穩婆還說什麽。”    “還說你這段日子,要多走動走動,心情一定要寬解些,最忌憂思愁悶,哦,對了,還最忌驚嚇……”    還未說完,黛玉緊緊的握著他的手:“灝之,你怎得親自問這些事?”    哪家的男子,會理會這些事,親自去屈尊下問這些,更何況一個權傾朝野的王爺。    “我是擔心。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這個做夫君的總該心裏清楚,免得到時候慌亂。”水溶略不在意道,一時看到黛玉眸中的感動,不覺一笑:“放心,玉兒,外人隻有羨慕的份兒,誰敢笑話。”    黛玉一笑,溫柔的幸福滿溢開來,那笑容一發的動人。她的笑容感染著水溶,那俊美的麵容,亦露出同樣的微笑來。    真想就這樣一直陪著她。    可是,有些事,畢竟不能置身事外。    水溶想著,不覺心中一歎,一百步走過了九十九步,隻差這最後這一步之遙。    無聲歎息,黛玉卻已經知覺他們彼此是那麽了解,不需要言語,隻要一個眼神,便已經了然,於是抬起頭看著他道:“灝之,該走便走。你放心,我沒事的。”    水溶笑著捏捏她俏挺的鼻道:“玉兒,你為何總是這麽聰明。”    黛玉正色望著他:“灝之,我這裏,有這麽多人陪著,不會有什麽的。欒姐姐生的時候,不也是一個人麽,裴將軍也沒辦法陪著她,既然她可以,我也可以的。眼下這樣的情形,難以預料,你還該在你該在的位置上。”    水溶微笑的看著她:“我的玉兒真是識大體的女子。隻是我說過的,便一定要做到。”    黛玉微微蹙眉:“可是,萬一……”    水溶道:“沒什麽萬一。玉兒這般知我懂我,自然知道,我最喜歡的事謀定而後動,該我出手的時候我一定會去,可是,該陪著玉兒的時候,我也一定要陪著玉兒,看著咱們的孩子平安出世。”    黛玉看著他,他的臉上仍是笑意從容,那一貫波瀾不驚,是她最熟悉的,於是也就釋然。    一切都如水溶所言,時機未到。    身居濟城,看似分毫未動,無所建樹,其實,整個局勢,他卻仍是了若指掌。    金陵城風吹草動,都以最快的速度,匯在了水溶的手中,每日,他都會在安頓黛玉睡下之後,再到書房聽祁寒等人報事。    撲朔的燈燭裏,濡滿濃墨的筆,利落的落下三個字--天機園。    沉默之中,深沉的眸中掠過一絲銳冷的精芒。    “王爺,看來,宇文禎之所以會用連珠弩,必是天機園的主人所授。”祁寒道。    “還以為真的是什麽隱居世外的逸士高人。”水溶嘴角輕輕牽扯:“沒想到也是漁利之輩,隻是不知道,他還有什麽可供宇文禎使用。”    “若是比連珠弩還要厲害的東西,恐怕吳王殿下那裏……”    “為德應該也已經有所防備了,不然他不會行暗度陳倉之法。”說著,水溶修長的手指輕輕的點著案上的地圖道:“展昶帶的兵馬,應該已經相去金陵不遠了。”    “若果真有什麽,他們這部分人馬不是險了麽。”祁寒皺眉道:“孤軍深入,一旦宇文禎另有埋伏,必是血本無歸。”    水溶沉吟道:“為德從不會做無味的犧牲,恐怕另有後招--剛才怎麽少提了個人。”    祁寒道:“王爺說的是赫連公主吧。不知怎的,鬧小孩子脾氣,負起氣來,走了。”說到這裏,攤攤手,也有點無奈。    水溶眉峰一沉,旋即舒展道:“我以為謀劃是我所長,其實咱們的吳王殿下也不遜色。”    說著,笑笑。    祁寒一怔,旋即反應過來:“王爺的意思是……”    “若非我了解冰兒的性情,恐怕也要被唬弄過去了。”水溶道。    祁寒道:“那王爺,我們該怎麽辦。”    “急什麽,看看再說,必得知道老四和那天機園有什麽勾當買賣才好對症下藥。如果本王估計的不錯,至遲兩天,便應該有動靜。”水溶胸有成竹道,旋即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至於那個天機園,若用不了暗的,便幹脆用明的,不管背後的人是誰,都讓他永遠消失好了--祁寒,江湖門派之間火並也是常事,何足為奇,既然本王看他不順--”    祁寒立刻會意:“那就滅了他。”    明明是殺氣森然的一句話,在他們一言一語間,卻如秋風等閑而過的輕鬆。    水溶踱了幾步,舒展了下脖頸:“隻怕本王的清閑也要到頭了,且看吧,不出幾日,吳王殿下就改切令責歸了,但願可以速戰速決。”    祁寒道:“王爺是要……”    “最多一個月。”水溶道:“不能拖延--傳信給小諸葛,讓他隨時待命。”    “是。”    水溶嘴角笑意疏淡而冰冷。    拿下金陵,自然當用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