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羊止很自信,他很自信那些天牢裏的老家夥們會答應他的要求,起碼絕大多數的人都會答應,因為他們和他是一樣的人。

他們都是一群“死人”,是已經被這個世道忘記,不會再被人提起的“死人”。

他們已經一無所有了,更沒有什麽好失去的,所還擁有的,不過就是一條苟延殘喘的老命而已。這條性命就連公孫羊止都豁的出去,那些更瘋的瘋子又怎麽會豁不出去呢。

天牢裏暗無天日,死在那種地方,怎麽比得上死在江湖浩蕩裏。

江湖,想起這兩個字,公孫羊止的臉上是又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是已經多久沒有想起過這兩個字了呢。如今想想,從前的那些江湖歲月,依舊是妙不可言。

真應該說,無論什麽時候,江湖這兩個字,都會讓人心頭一熱嗎。

所以他想再瘋癲一次,活出一個江湖中人的模樣。

然後,死在那一片江湖裏。

······

當公孫羊止再一次來到天牢深處的時候,不出他所料,幾乎大半的人都答應了他的要求:

服下他給的那一顆毒藥,然後用一份金方藥,陪他去江湖上再大鬧一場。

公孫羊止在其中挑了他記憶中武功最高的十個人,看著他們服下毒藥,然後將兩個藥罐裏的藥分成了十份,用布包包了起來,交給了他們。

這些人放在當年的江湖裏,無一不是震懾一方的凶戾之輩。如今有了他們一同出獄,公孫羊止已經能夠想象,不日後的江湖震動了。

金方藥要起效果,需要七天的時間。所以公孫羊止又留下了一份用於扼製這七日裏毒藥發作的解藥,準備七日後再來。

就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一個沒有得到金方藥的囚犯卻突然叫住了他說道。

“喂,公孫,也給我一份毒藥吧······”

公孫羊止深深地看了這囚犯一眼,半響,點了點頭,丟過去了一顆藥丸。

“服下它,七日之後的晚上,你就會死在這裏。”

“多謝。”囚犯接過了毒藥,幾乎沒有多做猶豫,就苦笑了一下,仰頭一口吞了下去。

“沒什麽,就當是江湖情誼。”

公孫羊止淡淡地答道,佇著拐杖,離開了天牢。

······

因為有錢了,所以最近的一段時間,李駟都沒有再做過什麽幫人辦事的生意。最多,也就是偶爾給別人送送信而已。

可別小了送信看這麽一件小事,要他送一次的信的價格可不低,畢竟這普天之下,兩日必達的名頭可不是說說而已的。

(事實上以李駟的輕功,這個速度也已經是相當偷懶了。)

直到這一日,長安城裏那個餅子鋪的寡婦,又找到了他。

“你是說,你家的稚兒又走丟了?”

李駟苦笑著看著麵前的女人,眼中的神色是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