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金紫耀的心情還算愉悅……起碼在小樓看來是如此的,因為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甜,所以看什麽也覺得順眼,望他的臉色還好,——於是便大著膽子,向他要求是否會允許自己再出府一趟。wWw.QuanBen-XiaoShuo.CoM

金紫耀聽了,半晌沉默不語。小樓偷覷他的麵色,見他遲遲地沒有回答,便先帶幾分心虛,悻悻地說:“不同意也就算了……”聲音拖得長長的,顯然是不高興。

說完之後,未免覺得意懶心灰,歎一口氣,肩頭一鬆轉開頭去看向別處。

“現在外麵比較亂……”金紫耀看她一眼,開口說。

小樓豎起耳朵,心中想這話……是不是拒絕的前奏鋪墊?

那心不由地又沉了幾分。便也不肯同他搭腔。

金紫耀聽她不語,心中反複計較,隻是為難,忽然想起一件事來……略微躊躇了一會,才終於放口說:“你要出外,便也可以,隻答應我一件事情……”

他還沒有說完。那邊小樓高興地便轉過身來:“是什麽事?十件我也答應你!”

金紫耀心頭一怔,望著她笑容燦爛,正在眼前,那放在膝上的手指便不由地一動,蠢蠢地一直想到她的臉頰邊去,將她的發拂開一些些,能讓他更清楚的看好她的模樣。

小樓見他忽然不說話,心底又害怕他改了主意,不由地皺了眉,遲疑地望著他。小聲問:“你……你不是反悔了吧?”手握緊了,打定主意如果這家夥敢說出什麽反悔的話來,她就一定要狠狠損他一頓,嗯……要怎麽說呢?

既不能惹怒了他,也不能叫他心底好過了,該怎麽說呢?

她在這邊猶豫。金紫耀卻望著她麵色變化。看出她地恐懼。擔憂。不忿。還有一些明顯地小計較。都寫在臉上。這個人。這個人……他歎了一口氣。不再遲疑。伸出手來。輕輕地將她臉頰邊地頭發拂在肩後麵。小樓吃驚。回頭望他。便是這麽一動作。頭發又甩了回來。金紫耀一笑。手指一動。將她地頭發掖在了耳朵邊上。輕聲說:“我怎會反悔……”

“那你……”小樓心口一堵。原來又是自己先小人之心了……心底一甜。卻暗暗鬆了一口氣。又因為錯怪了他。有點小小忸怩。也不在意他溫柔地動作。試探著問:“那你要我答應什麽嘛。”

她低頭偷偷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心底對眼前這人又有一份百年也打不退地依賴。話語之中忍不住自然而然地帶了一份撒嬌之意。金紫耀聽地心潮蕩漾。雙眼漠漠地如陽光爍爍。望著她地臉。低低地說:“你隻消答應我。萬萬不可出城。”

小樓沒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她心底本來想了多少種念頭。種種刁鑽古怪。讓她抉擇起來甚有難度。譬如不許她去見蘇懷南啦。或者不許她去攏翠袖啦。那樣重量級地大大難題……總之會讓她心底舍不得地……然而這個人……他居然提出這種簡單地不能再簡單地要求。

可笑可笑。不是譏諷人地那種可笑。是高興地想要仰頭大笑地可笑。小樓歡喜地一把攥住金紫耀地袖子。急切地問:“這樣?是這樣。隻是這樣。真地是這樣麽?”簡直有些語無倫次。本以為他。會搬一塊巨大地石頭在她跟前。總之不會讓她輕易地開心。可是居然提出這種近似於無地要求……試問她從小到大。哪裏出過這神風皇都?哦。對了。是有一次……那次前呼後擁地……幾乎淡忘了。

可除了那一次。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神風皇都。所謂地“井底之蛙”。所謂地“坐井觀天”。所謂地“不思進取”。這些詞兒便仿佛是特地為她設地。

金紫耀望著她的璀璨笑容,腦中一片混亂迷茫,心底卻又說不出地安詳快樂,隻覺得無論說什麽,能博得她這般歡悅的表情,他可算是……

值得了。

然而,那種高興地感覺,高興的想哭地感覺,明明高興卻想哭,明明想哭卻要忍住的感覺,真是不好受。

她地手揪住他的袖子,握在他的胳膊上,他的手指就停在她的鬢角,摸著那油亮光滑的頭發,慢慢地輕輕地下滑,落在她的臉頰上,手指碰到她的臉頰的時候,著迷一樣向下撫摸一下,身子微微傾斜,向著她的方向,光從外麵門外照進來,落在她半邊臉頰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跟紅唇,浸潤在光影之中,他的手一反,換了觸感更鮮明的手背輕輕地蹭著她的臉,這幼嫩的肌膚,一直流連到她下巴處,他的目光逐漸地迷戀起來,從她的發端到她的雙眸,從她的雙眸到她的唇上,便再也離不開了。

一絲絲的,向前,一點點的,吸引。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呼吸開始急促,她好像沒怎麽察覺,又好像也呆了,一動不動任憑他為所欲為,他向前,靠一點,又靠一點,兩個人的距離,終究快要到親密無間的程度,他渴望的那可供甘泉的櫻唇就在眼前,他差一點點就能啜上那唇上甘露,如此渴望如麵對生命之泉……

“國……國師……”小樓左思右想,高興之餘,呆呆地叫了一聲。

仿佛是喚他從迷夢裏醒來的咒語,金紫耀驀地醒悟過來。

他的手在她的臉上一僵,卻又飛速離開,人便逃也似地站起身來,胸口起伏不定,呼吸都開始急促,目光自她的驚愕雙眼到那讓人迷惑的紅唇,從她的身上又到旁邊的陳設,從陳設看向別處,天旋地轉。日月無光。

竟然差點……

他被迫轉過身去,一手按上旁邊的桌子,如唯一地力量撐住自己。

“你……你……”小樓在身後,好似沒有反應過來。

不……什麽也沒發生。

金紫耀閉了閉眼,又飛速睜開,匆匆忙忙開口說:“對,就是這個,就是。萬不許出皇城,不許出城門……你……你可記得……應承我?”

背對著她,不敢再看,眼光一瞥。看到按在桌上的手,在抖呢,急忙拂了一把袖子下來,將那手遮住。

身後的小樓一呆,眨了眨眼點頭:“我當然應承你。我絕對不會出皇都,不出城門,行麽?”懇切地說。

金紫耀沉默片刻,才說:“如此就好,另外,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人隨行,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這口吻……多……多親昵啊。

小樓有一瞬間的錯覺,而他已經邁步。似有急事一樣向著門口走去,走到門邊上又站住。整個人的身影浸潤在很好的日光之中,他微微地回頭來。

頭頂玉冠之下。簪著兩層的玲瓏紫金壓發,一直壓到額前來。貴氣而儒雅。額前挑出地幾縷發絲垂下,籠在額前邊角處,微微地帶著幾分溫柔,透著光影的照射,又有幾分夢幻,他眉眼低垂,複輕抬,雙眸望著門邊,是一副想向這邊看又猶豫的樣子,手伏在門扇上,亦浸潤在光影中,籠著輕紗袖的手指,如玉一樣地顏色,如竹一樣的修直,小樓呆呆地看怔住,他仿佛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謫仙人,帶幾分迷茫,帶幾分聖潔,帶幾分的無所適從,不知是離開或者進門,他就站在那裏。

小樓忽然很想挽留他,很想叫他回來,可是這一幕太過驚豔,讓她滿心震撼竟說不出話來,雖然早知道這個人生得好,雖然天下人沒有人比她更知道他生得好,可是這一瞬間陽光中這略帶迷茫的姿態仍舊將她鎮住了。

這是神風小樓地紫耀哥哥啊……這麽美的紫耀哥哥……百看不厭,愛不釋手,就是他了麽?

心中幾分恍惚,幾分幸福又帶幾分痛楚,等小樓醒悟過來之後,門口那人袖子微微一擺,白色的紗袖上刺金線,金繡在陽光中折射出燦爛的光華,那個人,走了。裏?”娃娃臉的小唐問道。

上次就是他跟戚子威一起護送小樓出府的,這一次戚子威便輕車熟路地又叫上了他,小唐聽說能出外,自然是很高興,見了小樓,先興高采烈地開問。

小樓裝作深思狀,仰頭看天,說:“那個……”她心底最想去的地方當然是攏翠袖,上次沒見到蘇懷南,她始終耿耿於懷,也不知道他是真地有事還是……還是有其他的原因,可是她不管,這麽多天沒有見到他,她心底想念地很,好不容易看到金紫耀開了金口,她當然要實現一下自己的最大願望,更何況現在大秦兵馬壓境,她也暗暗地擔心著蘇懷南地安危呢。在她的心底那種感覺,就好像對於親人地牽掛一樣,就算是他有心不見她,就算是她壓低了自己的顏麵……被人笑,也是要見他一次而後才心安地。

戚子威察言觀色,喝道:“小唐,沒規矩。”

小唐被他一壓,吐了吐舌頭,說:“果然我多話了。”

小樓看他一眼,不想戚子威覺得自己很難辦,於是笑著說;“其實沒啥啦,我剛剛是在考慮,嗯……那個,我還是想去一趟……”

正要說是攏翠袖,前麵路口有個人影急急忙忙地掠過,小樓目光一閃看到,頓時停住口風,嚷嚷著叫道:“方正,方正!”

然而那人離去的甚快,根本都沒有聽到她的叫。小樓跺了跺腳,來不及遲疑,飛身向著那邊急急跑了過去,身後戚子威跟小唐少不得緊緊跟隨。

小樓追著那熟悉身影拐過了巷口,眼前人來人往,人潮洶湧,有人站住了腳步高談闊論,有人背負行禮行色匆匆,有人在買東西。有人在逛街,形形色色,哪裏還有方正的影子?

“奇怪了。我明明看到,難道是看錯了?”小樓皺著眉,疑惑地自言自語。

“蘇公子在找什麽人麽?”戚子威問道。

小唐也好奇地看著她。小樓點點頭,說道:“是啊,我……我方才好像看到了我的一個朋友。”

“蘇公子叫他方正?”戚子威遲疑,又問。“莫非是有城中第一捕地方正方捕頭?”

小樓甚驚,回頭看戚子威,又好奇又好笑地問:“什麽?城中第一捕?我怎麽第一次聽這個名頭,方正啥時候得了這稱號的。若是給他聽到,必定樂死。”

戚子威微微一笑,說:“方捕頭年紀輕輕,然而有勇有謀,有膽有識。名聲早就傳開,蘇公子不知麽?我們天風衛之中,有很多人都很想結交方捕頭呢。”

“哈哈哈,”小樓大大地高興,手掌拍起來,劈裏啪啦作響。聽人誇獎方正仿佛跟誇獎到自己一樣,笑完之後。大言不慚地說,“是麽?都有誰?都有誰想認識方大捕頭啊。不要緊,我是方大捕頭的畢生好友。先來跟我結交也是一樣的。”

她得意洋洋地,幾乎沒有拍向自己的胸脯保證。

戚子威涵養好。自然是不會笑得,旁邊的小唐卻毫不客氣地噗嗤笑出聲來。

小樓瞥他一眼:“你好像很不滿麽?哼哼。”

小唐十分油滑。見狀急忙說道:“小的不敢,不過小的已經認識蘇公子了,心底那是……與有榮焉啊,感覺十分之驕傲!”

戚子威在一邊看地終究忍俊不止,低低笑著罵道:“馬屁精。”

小樓也不以為意,伸手使勁拍小唐的背,大讚:“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小唐努力做驕傲狀。

戚子威好氣又好笑地搖頭。

正在這邊談笑風生,忽地聽到有個聲音自身後響起,遲疑地叫道:“小樓?”

小樓聽到這個聲音,停了動作急忙轉過身來,望著麵前之人,叫道:“方正!”

一閃身撲了上去。

官袍,提寶劍,站在那裏清正似修竹一樣的人,正是方正無誤。

“果然是小樓你,可你……你怎麽會在此?”方正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卻又疑惑地問。一邊看向小樓身邊的戚子威,又驚呼一聲:“這位是……”

他跟戚子威小唐都是吃公糧一類地,公事之中自然會偶爾遇見,戚子威一改往日的冷淡,微笑說道:“戚子威,國師府的侍衛長,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方捕頭。”

“原來是戚侍衛長,有禮了!”雖然是不同的效力場所,但方正的品級顯然比戚子威低,聞言臉上顯出肅容,舉手行禮。

戚子威說道:“方捕頭不必客氣。”雖然彼此心底互相傾慕,但到底是初次相見,客氣是免不了地。

一邊小樓卻不喜看他們這互相客套的場麵,拉著方正袖子說道:“我方才看到你匆匆地閃身而去,才追到這裏來,怎樣,你是去了哪裏,可有什麽急事麽?”

大秦兵馬壓境,雖然說神風一向清平,保不準會有些不長進的宵小之輩趁機作亂,小樓想,方正或者是因為這個而在忙碌吧。

方正雙眉微皺,說道:“我……我是為了一件緊急之事。方才似聽到有人喊我,可惜當時心無旁騖,現在回來,留了個心眼認真地留意周圍,果然是看到了你。”他麵露笑容,心底安慰,果然是沒白費了心思,本以為是錯覺的,可到底懷著一絲希望,沒想到真的看到了想見的那人。

“是麽,”小樓歡喜,“啊啊,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她說的百無禁忌歡天喜地,旁邊地戚子威聽得心底一沉,不由地深深掃了方正一眼。

方正未曾察覺,對小樓說道:“我聽周簡說你現在在國師府,總是沒有空細細打聽究竟是怎麽回事,國師府我又進不去,幸而周簡說你會再出來。於是便隻能耐心等了,今日你便是……”

“是啊,”小樓笑著,“今日我便是出來尋你跟周簡喝酒的,怎樣,方大捕頭可有空麽?”忽地想到方才戚子威說地有關方正地那個稱呼,忍不住又是掩嘴一樂,想找個機會揶揄方正一番。

方正見她活潑依舊。笑容燦爛,心底安慰十分,說道:“有空倒是有空,隻不過呢……”

小樓驚奇。問:“隻不過怎樣?”

方正看她一眼,略帶遲疑之色。

小樓皺眉,收斂了笑:“可發生了什麽事麽?”

她現在最擔心地就是攏翠袖,沒有見到蘇懷南,心底始終如懸了一塊石頭。搖搖擺擺,無法落地,什麽都想著他……見方正遲疑,便忍不住自然而然又想到了蘇懷南。

方正見她忽地擔心起來,慌忙一笑,說道:“沒……沒什麽大事。”

戚子威冷眼旁觀他兩人敘舊,現在看方正表麵說著沒事。實際上眼神遊弋,還在街頭上四處的逡巡。如尋找什麽相似。便知道他有些事,不想透露給小樓知道。

小樓也有些不放心。可是見方正不想跟她多說,便以為是什麽緊要公事。方正這人就是這樣。萬般都是公事最高地,以前辦案的時候。小樓甚是好奇,央求他透露一二細節,他都一板一眼地拒絕,堅決閉口不言。說是衙門之中自有規定。久而久之,小樓也懶得再去刨根問底追他了。現在見他如此,還以為依舊是公事,於是便聳聳肩頭,說道:“那罷了,如果你真的有事要忙,大不了改天再喝酒了,等會我自去找周簡罷了。”

心底卻想:好不容易逮到金紫耀心情好才求他答應放自己出府的,下一次,卻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了。唉,真正人在國師府身不由己,而方正就是人在官府身不由己,哈哈。她是習慣苦中作樂地性子,不由地真正苦笑。

方正卻不知她心底所想。然而聽她這麽說,頓時衝口說道:“不要去……”

急忙又住口。

小樓心思轉動甚快,見他忽然出口攔阻,心中一動知道有事,皺眉問道:“不要去什麽?”

方正歪過頭:“沒什麽。”

小樓盯著他問:“你……是讓我不去喝酒,還是不去找周簡?”

方正見她如此聰明,隻好緘口不語。

小樓一把抓住方正的袖子:“你方才急匆匆的,仿佛是向著周簡所住的地方去……難道說……”她想了想,忽地想通了什麽,麵色大變,問道,“難道是周簡出了什麽事?”

方正身子一抖,卻仍舊不開

小樓上前一步,整個人如快要貼到方正身上來似地,仰頭問道:“方正,你說話啊!你啞巴了是不是?”

方正默默地看她一眼,皺眉。

旁邊戚子威看了良久,心中忽地有種不好的預感,頓時向著旁邊的小唐使了個眼色。

小唐本來看這兩人舊友重逢,看得呆了,被戚子威輕輕地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倒也機靈,見狀笑著打圓場說:“蘇公子,方捕頭不說,必定有他的苦衷,你還是不要逼他了,我們不是要去攏翠袖嗎,還是快點兒去吧,遲了的話時間可就不夠了。”

被他這麽一攪和,小樓心底一怔果然遲疑了:她先前心心念念是想去攏翠袖見蘇懷南地,說實話,之所以記掛著出國師府,也隻是為了一個蘇懷南,唯此一個目的,不作他想的,可是,可是現在……

小唐說的對,如果不趕緊的話,時間的確會不夠了,萬一回去的遲了,惹惱了金紫耀,下次再出來,恐怕就難如登天了。可是這邊,這邊可還掛著一個懸案哪。

如果方正不開口,她就不知道周簡到底怎樣,可好不好?出事了不曾?如果不問個水落石出,就算是她去了攏翠袖,如願以償,見了蘇懷南,那以後回到了國師府,終究也還是一個寢食不安地。周簡,可也是她的朋友啊。

她想到周簡,心底忽地一痛。想起了昨日周簡闖入了國師府地種種情態。

總覺得,有哪裏是不對地。

小樓思來想去,把心一橫,哼哼說道:“大不了不去了……”

小唐心底一冷,臉色苦了三分:本來可以去攏翠袖看美人地……這下要泡湯了,這街頭上大太陽曬著亂哄哄的,很好聊麽……

小樓仰頭,正色逼視方正:“你說不說。你不說,我就一直拉著你,叫你什麽事兒都幹不成!”

方正歎了一聲,終於說道:“小樓。不要胡鬧。”又望了一眼旁邊地戚子威,眼中有無奈求救之色。

戚子威心頭才一動。那邊小樓說:“胡鬧,怎麽是胡鬧了?你說話說個半腔,不說下文,勾著人的誠心不要我好過是不是?如果這事兒跟周簡沒關係地話也就罷了。我一點兒都不關心,如果是有關係……周簡是我的朋友不?”

她逐漸地提高聲音。方正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忍不住垂了眸子不看她。

小樓見他如此地木偶樣子,忍不住怒從心底起,想了想方正的個性,你是越逼他,他就越沉靜不語的主兒。硬生生地把心頭那把火壓下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軟了聲音說:“好吧好吧,我不為難你方大捕頭。你不用開口,……那這樣。如果這件事跟周簡有關係,您就勞動大駕。給我點一點頭。行嗎?”最後一聲“行嗎”,帶著無限哀求之意,旁邊的戚子威聽地動容,小唐也跟著愣住了。

如果這件事跟周簡沒關係,我立刻拔腿就走——小樓在心底想,誰愛在這裏跟你這方大木頭耗著啊。攏翠袖還等著我呢,樓主……

想到蘇懷南,心底又軟又是焦急,恨不得立刻見了他。

她一眼不眨地望著方正等答案,半晌。方正終於說道:“我是怕你擔心,這件事著實跟周簡有關。”

小樓見他終於開口,卻來不及高興,驚了一驚,問道:“周簡又闖禍了,發生了什麽事兒?”第一反應就是要好好地替周簡善後,隻要他別傷著自己就好,跟上次似的,害得她膽戰心驚的。

方正看了她一眼,目光之中竟有悲傷之意。

小樓呆住,心底沁過一絲涼意:這是什麽眼光。

“周簡發生了何事?”她顫了聲音,問道。感覺腳都站不住了。莫非……是什麽大事麽?

不,不管是什麽,隻要人好好的就行。

方正咬了咬牙,看了旁邊的戚子威跟小唐一眼,才說:“小樓,我不想瞞著你,可是這件事,你跟我都幫不上忙。”

小樓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而方正說:“周簡帶著一幫兄弟,出城去了。”

小樓渾身汗毛倒立,感覺冷風吹過,小風兒跟鋒利刀子似地,剮得一顆心疼痛難忍。

“你,你說什麽?”她不信地問。

方正說道:“周簡帶著巨鯨幫的一幫幫眾出城去了,說是要去玉護關,跟玉護關的將領們一起守關,打退大秦的蠻子。”

小樓張口結舌,隻覺得天色都在刹那昏暗了下來,怔了半晌才醒悟,尖叫一聲,跳腳叫道:“那個混蛋,他瘋了嗎,這個白癡!他以為他是誰!關羽張飛呂布魏延還是誰誰誰,他能擋住大秦的蠻子,要神風的將領們做什麽,他不是白白去送死麽,白白送死很光榮麽,周簡你這個混賬!一級混賬烏龜王八蛋以後見了人別說老子認識你老子丟不起這個人!!”一聲比一聲高,罵的聲嘶力竭,旁邊路人側目,有人駐足要看熱鬧,有人卻機靈,見這幾個人服色不凡,紛紛避開不迭。

自她進了國師府,向來都是笑眯眯地,連高聲的狠話都不曾放一句過。戚子威跟小唐從沒見過她這幅麵目,如今見了,雙雙為之驚呆了。方正卻是見怪不怪,知道她是情急,為了周簡擔憂所以恨鐵不成鋼地在罵,方正歎氣,伸手,握住小樓雙肩:“小樓你冷靜點!我也是才知道地,不然我就會攔著他,可惜畢竟晚了一步。他已經離家,隻盼他此刻還沒有出城,我方才派了兄弟去城門那邊探聽消息,一會兒就知道……”

小樓氣的呼呼喘氣,肩頭微微發抖,心亂如麻,眼珠子骨碌碌亂轉,又想想個辦法來……可是想什麽辦法才能從大秦那虎狼之師跟前將人好端端地要回來?除非是天神才能夠!方正看她臉色刹那變白。知道她擔憂不輕,心頭十分憐惜,輕輕拍著她地肩頭說道:“小樓別氣,你罵周簡不打緊。別氣壞了自己,更何況,我們先不用把事情想得太糟糕,周簡出城也好,或者不一定會……有事的。臨平關地時候,不是說沒有傷一兵一卒的麽?”

臨平關季盛涼不戰而放神威王爺進關,本不是什麽光榮地事情,可是此刻沒辦法,方正隻好說起來,寬小樓的心。

然而不說還罷了,這樣一說。懷中的人肩頭微微抽*動,方正嚇一跳。急忙低頭看,卻忽然驚住。小樓抽了抽鼻子,眼中流淚。說道:“你說的是臨平關,可是界南關呢?不是說城樓都被打塌了地麽?他們出手那麽狠。你也知道是蠻子了,下手那麽狠,周簡這個不爭氣的,什麽地方不好去,呆在神風又怎樣,反正那些家夥遲早要來,要打一起打啊!這混蛋……真是太可氣了,我不會原諒他,絕對不會……”

忽然腦中一閃,想起來,那天周簡闖入國師府尋她,說什麽“小樓你別擔心,神風自有熱血男兒,大秦的蠻子我們一定會打退回去……”雲雲,當時她隻以為他是安慰她的,沒想到那時候他說地是他自己,那個不自量力的蠢材啊,他就算是不去玉護關又怎樣,難道她的心底會瞧他不起,不當他是神風的好男兒了麽?

更何況,對小樓來說,管他什麽好不好的,她隻想大家平平安安在一起啊。這次出來,本是想確認蘇懷南無恙地,可是現在……周簡,你可真不讓人恨得咬牙啊。

小樓心底是又恨,又害怕。

想到他臨去時候的樣子,分明是在對她訣別啊,那緊緊的擁抱,呢喃的話語,閃爍的眼神,可恨為什麽她後知後覺的這樣,現在才想到呢……淚水洶湧,淚流滿麵,再也忍不住,哽咽出聲來。

方正無言以對,隻好緊緊地抱著她。戚子威在旁邊,見小樓突然哭泣的樣子,心底幾分了然。倒是小唐,望著方正忽然緊緊地抱著哭地淚人兒一樣的“蘇公子”,總覺得這一幕哪裏有些不對,怪怪地,可惜……他人微言輕,又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也說不出什麽來。

不多時候,方正派去城門口的捕快回來了,說是不久之前,有十幾個似乎是幫派中人,敲開城門出城望玉護關去了,守城地士兵本是不放人的,可聽說是去支援玉護關地,為他們的熱血感動,便破例放人了。那捕快在方正跟前,本要大大地讚揚那幾個人一頓地,可是望著小樓哭泣的樣子,而現場氣氛如此壓抑,那話便說不出來了。也幸好是沒說出來。

饒是如此,當聽說城門開,那些人出去的時候,小樓一回頭,靠在方正懷中,淚濕了他的官衣。暈。”

“蘇公子,我們還是趕緊回府吧。”

“這……暫時不用,我能在這裏稍微休息一下麽?”

“這……好吧。”

戚子威望著蒼白著臉坐在桌子邊上發呆不語的小樓,暗歎了一口氣。

小樓眼睛瞥向樓下,忽地一笑:“不知不覺過去這麽半天了,肚子有點餓。”

戚子威說:“那不如就要點東西來吃吧。”

小樓點點頭:“就麻煩戚大哥了。”

戚子威說道:“蘇公子客氣了。”轉頭過去一招手,將店小二召喚過來,隨意點了一二小菜,又不知道小樓的口味如何,便選著幾個估計能可她心意的菜色,不多一會兒菜上來了,小樓提起筷子要吃,望著戚子威跟小唐都坐在一邊上不動,忍不住苦笑,才說:“戚大哥。小唐,你們這是在跟我生分麽?大家一起來吃點,再說這麽多,不吃的話也浪費了。”

說著便又拿了酒壺,給戚子威和小唐一人分了一個茶盅,親自倒滿了酒,一邊說道:“本來以為會跟那兩個家夥好好地喝上一頓的,不料偏那人是個不開眼地。居然自個兒跑去送死,真是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戚大哥,小唐。你們兩個就暫時陪我一會兒吧。”

戚子威跟小唐見她話說的坦白,神情還帶點楚楚可憐,心底同情,心頭一軟,戚子威舉起杯子。說:“其實生死由命……蘇公子你也不要太傷懷了,更何況,事情不一定會最壞的。”

小樓嫣然一笑,說道:“戚大哥說的這話我愛聽極了,來,我蘇小樓先幹為敬。”

說著,舉起酒杯。一仰頭,將杯中的酒全部喝光。空杯子握在手中,杯底兒朝天給兩人看。戚子威見她豪爽,便也少不得說:“那戚某就舍命陪君子吧。”端起杯子來也跟著一飲而盡。旁邊的小唐本是不敢動的,見戚子威如此。也便隨著喝光了酒。

自此小樓談笑風生,決口不提周簡,不一會兒桌麵上菜色狼藉,酒壺也空,戚子威望見小樓臉上微微顯出紅暈,雙眸如星閃爍,絕美之色微露,不由心中一蕩,想到:國師看中之人,果然……

卻見小樓站起身來,戚子威警覺,問道:“蘇公子要去何處?”

小樓說道:“人有三急,戚大哥先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戚子威沒想到她會這麽說,略有點為難。然而國師大人的交代更是緊要,隻一躊躇便也跟著起身,說道:“我跟蘇公子一起……”

那個“去”字還沒有說出來,腦中忽地昏了一昏。

小唐在一邊便笑:“戚大哥,你看到蘇公子內急,自己也跟著著急了麽?”笑得昏昏然狀,憨態可掬。

戚子威這一站才察覺自己渾身沒力,已經暗自心驚。又深深瞥了小唐一眼,見他正癱倒在座位上看著自己笑地傻氣兮兮,十分反常……他們天風衛,並不是滴酒不沾的主兒,每個人都有幾分酒量的,怎麽今日如此不濟?除非……

他自來警醒,隻不過因為對眼前的人沒有存著防備地心思,才……

戚子威心知不好,望向小樓,顫聲問道:“蘇公子……你……你是不是……”

小樓微微一笑,衝著他躬身行禮,說道:“對不住戚大哥了。”

戚子威身子一晃,覺得體力盡失,軀體軟軟的將要倒下,隻好雙手用力撐住桌子,不讓自己無力跌倒,望著小樓,說道:“蘇公子,戚某……沒有做什麽對不起公子的事,公子你為何……要如此的陷害戚某?”

小樓後退一步,說道:“我不是故意要這般對待戚大哥的,隻不過,我心頭記掛著朋友,是無論如何不能安分跟大哥你回國師府地了,戚大哥對我一向關照,我自然是不能害大哥的,這杯裏隻是尋常的蒙*汗*藥,一時三刻就能解開……至於國師那邊,我自有法子讓他不責怪大哥。”

戚子威聽她侃侃說來,竟算計的這麽周詳,可恨他還欣賞她豪氣,跟她一同喝什麽酒,沒想到卻是中了人家的圈套!他心底發涼,苦笑說:“蘇公子果然好計算……隻不過,你有法子讓國師大人不懲罰戚某,戚某卻是沒臉回國師大人跟前了。”

小樓皺眉:“戚大哥……”才要安慰他。

不放戚子威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拍,出手如電,竟一把抓住了小樓胳膊,另一隻手卻將桌麵的腰刀拔出來,雪亮鋒利的刀刃向內,在自己臂上用力一割……

鮮血刹那飆出來,順著胳膊滴滴答答淌下來,樓上有人看見亮刀,頓時驚成一片,人紛紛逃下樓去作鳥獸散,小樓沒想到他喝了那麽多摻和蒙*汗*藥地酒仍舊還能如此勇猛,一時躲避不及,竟被他擒住,見他又傷害自己,忍不住叫道:“戚大哥你何苦如此?”

桌子上小唐醉眼朦朧看著這一幕,吃驚地叫一聲,可惜終究不如戚子威反應過人,昏昏然地就暈厥過去。而戚子威借著臂上的疼痛,保持三分清醒,聞言說道:“戚某已經負過國師大人一次,若再有第二次,戚某也隻好將這顆人頭交給大人了……蘇公子,對不住你了!”手牢牢地扣住小樓肩膀不放。

戚子威說罷,橫眉怒目看向旁邊,店小二在樓梯口,膽怯地探頭欲走不走地樣子,戚子威衝他怒吼一聲:“吾是國師府天風衛,你速去街頭,召喚天風衛來此,說是國師大人的要緊之人……”話音未落,頸上忽然一痛,戚子威心驚,昏迷過去之前看了旁邊一眼,卻見小樓正歎一口氣,說道:“戚大哥,還是小樓對不住你了,你若忠心,就留一腔熱血真正為國師所用,不要隨隨便便死在此處,可知,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

戚子威隱約看到她旁邊閃身站出一個人,那人……卻是捕頭方正。

他是什麽時候來地?

他們想做什麽?

國師大人……我……又失職了。

他閉上雙眼,帶著愧疚,帶著疑問,終於昏迷了過去。萬字哦,對滴,米有看錯……就是一萬字*^^*

多謝大家滴小粉紅,所以我才有動力努力碼字碼字,好吧,明天要是粉紅仍舊能過15張,就繼續更一萬字哦,言出必踐!

順便猜猜,某小樓要去做甚麽……

更多新章節請到www.QuanBen-XiaoShuo.com(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