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簷前,雨落如注。wWW。QuANbEn-XiAoShUo。Com

大殿之上,天色陰沉,閃電如金蛇狂舞,於天空撕裂扭曲成各種詭異形狀,隨之而來的霹靂聲聲,震動山河。

與此同時,神風皇朝的深宮大殿之內同樣轟然發聲:

“什麽?國師府都不見人?!”飛綾君大怒,猛地轉身,步伐帶風急急向前走了兩步,指著跪在台階前的人,怒聲喝道,“你可問清楚了?如有隱瞞,可是死罪!”

“回代君殿下,千真萬確,國師府的人說還沒見到國師回去。”那人急忙低頭,沉聲又回答一遍。

飛綾君呆了呆.,指著對方的手指忍不住也跟著輕抖了一會,似乎是愣住了,又似乎不知所措。旁邊的宮女有心上前奉勸,卻又不敢動,生怕觸怒了這喜怒無常的代君殿下。飛綾君站了半晌,才後退兩步:“好……好,你們竟然敢……敢……”哆嗦著,憤怒著,卻說不下去,咬牙切齒的,麵色大變不知在想什麽。

殿門口人影晃動,有人.前來,飛綾君正在火頭上,見狀目光一利怒視過去,問道:“什麽人

“回殿下,.”那人被嚇得怔了怔,旋即回答,“是大將軍陶開前來詢問國師大人下落,有軍情稟報。”.

“哈……”飛綾君聞言,怪怪一笑,說道:“他們竟然知道入宮來尋找,隻不過卻不知人家卻連回都沒有回,”說著回身,走了兩步,一掌拍在桌子上,發出巨大聲響,說道:“本王不管,多派人手出去尋找,另外,讓大將軍專心看好城門,現在國師大人不在,小心大秦的蠻子趁虛而入。”

兩個兵士麵麵相覷,齊齊答應.一聲,後退而去。

旁邊老臣想了一會,終於發.聲說道:“代君殿下稍安勿躁,國師大人必是遇到了難以脫身之事,或者,是因為這場大雨,耽擱了。”

這分明.是托詞。金紫耀帶著禦公主先行一步。他們這一行人也不過是快到皇城城門口地時候才落雨地。難道他們會因為這場雨而先找避雨之地了去不成?

飛綾君狠狠地瞪了那臣子一眼。礙於對方資曆同顏麵。沒有大聲嗬斥。心底反反複複想了一會。終於忍了那一口怒氣。沉聲說道:“本王知道了。現在別無其他辦法。隻好順其自然來等了。”

各位老臣頻頻點頭。有人臉上露出鬆心表情。這才緩聲說道:“真是沒想到。大秦地這一場風波。居然會讓禦公主突然現身。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另一個人接口:“說地不錯。本以為是一場難以避免地兵禍。現在……真是天佑我神風啊。”語聲輕快。

“沒想到禦公主失蹤那麽多年。竟能平安歸來。”

“天佑神風。天佑神風。”

幾個人麵麵相覷,臉上有微微喜樂表情。

飛綾君心頭添堵,忍不住說:“幾位先不必這麽高興,現在國師大人跟禦公主雙雙失蹤,歸期不定,若是給大秦的蠻子知道了,還指不定如何呢。”

老臣們讚同,有人說:“此消息必須封鎖緊密,無論如何,在國師跟公主回宮之前,都不能泄露出去,否則的話,後患無窮。”

飛綾雖然心情不好,卻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被從深宮中擄走的情形還在眼前曆曆在目,她心有餘悸,自然是絕對不想再跟那些大秦之人有絲毫交際,立刻擊掌說:“這話很是在理。”立刻傳人來下去傳令。

門外,電光閃閃,天色眼看就暗下來了。

室內的聲音也跟著靜了下來,臣子們在竊竊私語,飛綾君看過去,隻覺得眾人臉上都帶著一絲平安微笑,雖然現在金紫耀跟神風小樓還沒有回來,可對這些人而言,卻是不亞於這兩人都坐鎮宮中一樣。區區的兩軍陣前一個露麵,居然就能壓下四十萬的大軍,居然就能叫這些臣子們如此的安樂而心悅誠服,這一群人,不肯去計較他們兩個的無端端失蹤,這究竟是一種光明正大的縱容還是一種絕對無條件的信任?對他們而言,隻要是禦公主出麵了,恐怕這天下就會靖平就會大同了吧?

——這幫愚蠢的人,居然絲毫都想不到那金紫耀會帶著神風小樓潛逃的可能嗎?

飛綾君的心底,懷著一絲惡意的這般想過。

隻是回頭之時候,望著殿門外的雨落紛紛,心底卻又清醒無比的想到:這是不可能的吧……就算他金紫耀有這個心,恐怕她神風小樓也不會跟從。從她在大軍陣前現身開始,從她坦露身份那一刻開始,她已經不是神風小樓,而是整個神風皇都,整個的神風皇室,她深知自己若是做了什麽錯誤選擇,會導致整個國家向著什麽不可預料的悲慘角度傾斜,她不會,那個人的性格,絕對不會。

如果說在未曝露身份之前,她還有權做鴕鳥,但是既然已經挺身而出……哼,後退已經無路。

飛綾君原地緩緩踱步。

神風小樓,神風小樓,本是對這個名字恨大於愛的,可是此刻想到這個名字,心底卻莫名地安穩了很多。

飛綾君握了握手掌,停了步子,覺得有一絲的涼意。

幸虧她不是神風小樓,苦苦一笑,搖了搖頭,千萬次的怨恨自己為何不是處在她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可是現在卻忽然有了一絲這樣無端端的慶幸,幸虧她不是神風小樓啊,不是她,就不用擔著這皇朝的發展重負,就不用去應付那大秦蠻子,那些恐怖的如殺神一樣的

過去?麵對那些虎狼之輩,宛如自願投身去地獄吧?T|也不敢想,而神風小樓,卻是勢必的要去的了。

想到那神威王爺猙獰恐怖的麵具盔甲,宛如魔神一樣的人啊……

飛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冷,好冷,應該加件衣裳了……

耳畔雨聲更急,飛綾君仰頭,感覺雨點打落地麵,浸濕地麵那種四散的涼意,空氣也覺得濕漉漉的,冷意迸發的如此劇烈突如其來,大概是因為心冷的緣故吧,還是恐懼?不管如何,這個時候,很想念那個人呢……那雙陽光一樣能叫人溫暖的眼睛,每當看到他的時候,都會情不自禁地想靠近一些,握著他的手靠著他身邊感覺他的存在呢。

隻不過……

飛綾君忽地想.到,若是陽光的話,隻是可望而不可擁有的東西啊,你能感覺他的暖意,你能望見他金燦燦的存在,然而你使勁地撲過去,伸手抱著他擁著他想一個人占有著他,那何異於是夢幻一場!絕對的不可能……

眼中忽地濕潤了,濕漉.漉的,感覺有些難受,飛綾覺得,大概是雨滴忽然落入眼中的……錯覺吧。

金紫耀…….應該會回來的吧?.

身後,老臣們議論完畢,圓滿說道:“隻希望國師大人能夠跟禦公主盡快平安歸來。”

他們說著。如此期望滿滿地,.絲毫沒有對那不負責任臨陣逃走的兩人的怨念,而隻是濃濃期待。

看到了冷冷站在旁邊的飛綾.君,總算是要給這位代君一些麵子,於是又紛紛湊上前來,說道:

“雨勢.漸大,代君殿下,臣等暫時告退了。”

“代君殿下也要早些休息,一切等禦公主跟國師大人歸來再做決定也不遲。”

“是啊,若一切定下,欽天監選了日子,以後可有的忙碌了。”

“嗬嗬……”

“臣等告辭……告辭……”

喜滋滋的掩不住心底的輕鬆,臣子們行了禮,四散而去。

大殿內終於隻剩下飛綾君一個人。

飛綾的麵色是一種刻意的冷漠跟淡然,她目送臣子們一一出門,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閃電如火蛇閃耀,她忽地想起來,神風小樓是害怕打雷的呢,以前在宮內的時候,每當雨季都會躲在深宮內不出來,生怕會被打雷閃電嚇得尖叫出聲,損了她禦公主的威名,而每當那時候,都會傳那個人前去作陪。而她飛綾,隻有站在殿門口張望的份兒……

又如何呢?飛綾君冷笑:我也怕啊,可是我怕的時候,誰肯守在我身邊?我隻好裝出不怕的樣子罷了。久而久之,卻真的不怕了。

宮女竟取了長衣來,替她披上,飛綾回頭看那人一眼,黑黑的眼睛裏掠過一絲惶恐。飛綾卻難得的衝她微微一笑,那宮女受寵若驚,才按捺下驚慌心跳,緩緩低頭退到一邊去。飛綾君伸手扯住衣領,試圖從裏麵攥出一絲溫度來,手指捏的自己的手心都疼了,她呆呆站在門口,風很大,卷著雨絲會撲過來,顯得她的影子越發孤單,飛綾望著越發空曠和冷清的大殿,心中漠漠地想:那兩個人,現在究竟在哪裏?又在做些什麽?

很想知道,可是卻又清楚明白,若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會更加難過的吧。

室內昏沉,蠟燭遇風,微微搖擺。

方正伸手捂住胸口,偷偷下地,躡手躡腳地拿起自己的靴子,準備穿上。

旁邊的婢女正閉目微微偷懶,忽地察覺不對,睜開眼睛看到,忍不住叫起來:“少爺,你做什麽?”

方正急忙示意她噤聲:“小些聲音,不要嚷。”

那婢女卻繼續高聲叫道:“醫生說你的傷要好好地養著,不能就這麽下地,少爺……”聲音高亢的很。

方正聽著她高分貝的嚷嚷,耳邊也聽到了門外匆忙的腳步聲,歎了一聲,坐在床邊不再動彈:“好好,我不動了就罷了,你別叫了。”

那婢女轉頭望見門口進來的兩個人,才收了聲,不疾不徐緩緩行禮,對前方一人說道:“參見夫人。”

方夫人不過中年,風韻尤存,眉宇間還帶一絲慈愛,人沒到,先在門口叫一聲:“正兒!”急急走到床邊,伸手扶住方正胳膊,“你怎麽這麽不聽話,非要讓娘焦急擔心嗎?”

方正轉頭看她,叫道:“娘……我隻是……”看到對方關切的臉,一雙眸子紅紅的,忍不住轉開話題,強笑著說,“娘你擔心什麽,我這不是全好了麽?”說著舒展了一下雙臂,卻覺得胸口隱隱發悶地疼著。心頭不由一凜。知道內傷未愈。

方夫人手牢牢地抓著他肩頭,望著他這麽強顏歡笑的樣子,怎會看不出,眼圈一紅,忍不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淚,才又說:“你全好了?醫生說你的脈象亂得很,表麵上是沒什麽傷,可是最可怕的是內傷,正兒,你是瘋了不是?居然偷偷跑出城,去什麽大秦軍那裏……你真是要把你爹娘給氣死是不是。”

埋怨的聲音逐漸低了,卻忍不住哽咽起來。

方正心底有一絲愧疚:“孩兒這不是安然無恙的麽?娘,我知錯了,您別哭了。”

方夫人淚眼婆娑,拉著方正的手緊緊不放:“你向來是隻在衙門中辦差,這麽多年了,都沒有受過什麽傷,最近這是怎麽了,連連出事,正兒,你在外麵是不是交了些不好的朋友?”

方正一怔,說

,沒那回事。”

正說著,外麵有個人氣憤地說:“沒那回事?人都找上門來了!你還沒那回事?”

方老爺大步進門來,麵貌之中跟方正略見相似,隻不過身材更為魁梧一些,胡須飄在胸前,頗有幾分儒雅。

方夫人怔住。方正問:“爹,你說什麽人找上門來了?”

方老爺冷哼兩聲,眼睛斜睨著兒子:“你做的事當我不知道,隻會哄騙你娘,你先前是跟什麽青樓小倌出城了是不是?這回卻是巨鯨幫的人追上門來。正兒,你什麽時候學會交結這些龍蛇之輩,你這個不孝子。你是誠心要氣死你爹娘了麽?”

方夫人聽得目.瞪口呆,滿心冰涼。呆呆看向方正:“正兒,你爹說的可是真的?你……你居然去結交什麽青樓小、小……”

方正雙眉一擰,帶一絲.憤色,急忙說道:“娘親你別急,爹說的不是真的。”

方老爺怒道.:“你還要狡辯?”.

方正將頭一扭,冷冷說:“我是跟小樓出城,不過他是我的好朋友,不是爹你口中的……小倌,”艱難地說出這個詞,又說,“爹你不要聽別人瞎說,侮辱我的朋友,……另外……”忽地一驚反應過來,問道,“巨鯨幫,是誰來找我?”

方老爺見向來乖順的方正一反.常態,如此為那狐朋狗友辯護,早暴跳如雷,幾乎比得上窗外雷聲陣陣,叫道:“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我已經命人打出去了!”

方正急得從**下地,來不.及穿鞋子,便要向外,方夫人一把拉住他:“正兒你去哪裏?”

方正說.道:“娘,可能是我的一個朋友來找我了,我也有事尋他,你放我去見他!”

方老爺氣的眼睛瞪大。方夫人急得哭泣不止:“你還要去哪裏,你的傷美好,難道非要折騰到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成?你讓娘放心些好不好?”

方正又是心急又是心痛,站在原地進退不得,便在這時侯,有個渾厚聲音自窗外響起,吼道:“方正?方正你在哪裏?我聽到你的聲音了,我是周簡,我有事情找你,你快點出來啊!”

方正聽到這個聲音,喜上眉梢,仰頭叫道:“周簡,周簡我在這裏!”

方老爺怒道:“混蛋,居然敢闖進來!”說著就要出門叫人。方正急忙拉住他,“爹,他沒有惡意的,他是我的朋友,上門來一定有要事,你讓他說完了他就會走,絕對不會惹事的。”

正在相持不下,門口出現一個**的高大身影,頭上戴著巨大鬥笠,頭一抬看見室內場景,伸手將那鬥笠掀開,叫道:“方正!”

方正望見他硬朗的臉矯健身姿,忍不住開心笑起來:“周簡,你沒事!”掙脫爹娘,向前兩步衝出去,覺得體內一股氣勁沒有反應過來,腳步一踉蹌,周簡急忙跳進門來,眼疾手快扶住他雙臂,**的手將方正雪白的襯衣濕透。

方正覺得他的雙手如冰,整個人帶著一股寒意,顯然是自雨中走了許久,稍微定氣抬頭看向他:“周簡,你去哪裏了,你可知我跟小樓很擔心你,我們還以為你去了大秦軍那裏,所以……”

“我就是來告訴你小樓的事的。”周簡打斷他的話,目光如刀。神色肅然。那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看的方正覺得手臂上的冷意逐漸蔓延,整個人仿佛有些被冰凍了似的感覺。

“是……是什麽事?”他皺眉定定地看著周簡。

周簡濃眉亦緊緊皺著,說道:“方正,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千萬不要驚訝,你……你做夢都想不到,我也想不到,小樓……小樓她……”

方正覺得有一隻手將自己的心髒緊緊地捏住了,他無法呼吸,分分秒都會昏厥,死命咬牙讓自己保持清醒,問道:“小樓怎樣?”

小樓怎樣,小樓……若是小樓出事的話……方正感覺此刻自己渾身微微地發抖著,氣勁也似乎消耗到極限,那神威王爺果然名不虛傳,內家功夫舉世無雙,將他摔落地上之時,內勁體內串流,弄得他每次呼吸都覺疼痛,被戚子威帶回半路便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而此時此刻,若是再多聽一個噩耗,方正絕望到極點,心頭卻冰冷想:若真的是那樣,真的是壞的那樣,那麽……明年的此日,恐怕就是自己的忌日了吧。小樓……眼前出現那個人叫著嚷著命自己離開的樣子,早知如此,當時不該走的,不該……就算是死也要一起……

“小樓……”周簡深吸一口氣,才緩緩開口,清晰說道:“小樓她……她就是我們神風的禦公主。”

方正身子一晃,整個人刹那呆住,再也不能動一下,隻是雙眼緩緩瞪大,直直地看著周簡。

這一句話說出,不僅是方正,連他身後正氣吼吼的方老爺也瞪大了眼,驚在當場,本來悲戚中的方夫人微微半張開嘴,停了哭泣,幾個人一起看向周簡,身子卻似乎被什麽魔神施展了魔法似的,都僵立在原地一動不能動,而天地之間,也隻有室外的雷聲陣陣,雨聲喧囂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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