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最後一場似盛夏般的熱,不似烈火燒灼一樣的猛:無際的悶,就好像是被蒙頭蓋簾放在一個密閉的角落裏,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WWw。QuanBen-XiaoShuo。Com

明盞見小樓執意要外出,隻好跟著。一群人跟著她出了主樓,院落之中,也沒有風,小樓歎了一口氣,回頭見這麽多人連夜不睡,陪著她在這裏獨立中宵,心底過意不去,何況走到哪裏便有眾人跟到哪裏,心中的鬱悶無絲毫的減退反而更加悶起來,想了想,小樓將宮人們揮退了大半,隻留奉珠以及她手下的兩個小宮女在。

人退了大半,才覺得略微有些輕鬆,腳步挪動,沿著院落向前緩緩走去,明盞知道小樓有心事,也不出聲擾她思緒,就這麽淡淡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了步子,小樓仰頭,望向樓上燈火通明的一間房子,問道:“哪裏……”

明盞看了那邊一眼,才在小樓肩旁,低低地稟告說道:“回殿下,那就是王爺所住的地方了。”

“哦……”小樓略微驚奇,輕輕地答應了一聲,眼睛眨了眨,想到自己關心的一個問題,於是問,“蜜夫人已經在裏麵了吧?”

明盞點點頭,說道:“是的,殿下。”

“這麽晚兩人還不休息啊。”小樓皺著眉,有些疑惑。

明盞望著她神色,心底略微一笑,想道:“殿下又在多想些什麽,王爺被打地傷重,就算是休息了也不能做什麽啊。”想到步青主雙腿稀爛的慘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樓下幾人靜靜的,明盞低聲又問道:“殿下,要不要進去看看?”

“不用了。”小樓急忙搖頭,回答。正說完了,聽的樓上有個溫柔的出水的聲音說道:“王爺,妾身給您換些熱點的水吧。”

另那個略帶嘶啞地聲音回答:“嗯。勞煩了。”有些力氣不濟奄奄微弱地樣子。卻正是步青主地聲音。

接著便是輕微地腳步聲。似是有人要出門來。小樓知道那是蜜允姬出門要換熱水。不知為何有些不安。自己本是閑著無事四處亂走地。可是卻不知不覺走到這個尷尬地地方來。若是被蜜允姬撞見。指不定以為自己心底想什麽呢。正在猶豫要不要即刻走掉。那邊蜜允姬開了房門。低聲喚道:“枝蘭。給王爺換些熱地茶水來。”

“是……”有丫頭答應一聲。飛快去了。蜜允姬卻是沒有出房門半步。

小樓沒來由地鬆了一口氣。轉身輕步走開。走了兩步。忽地問:“那諸葛軍師在何處歇息?”

明盞聽小樓問起諸葛小算來。有些驚愕。回答說道:“殿下。軍師就在離這裏不遠地院子裏。殿下有何吩咐?”

小樓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本宮想去看看。不知他現在休息了沒。”

明盞聽她這麽說,隻好低頭回答:“應該不會吧,方才經過那邊的時候,奴婢還看到那裏地燈光亮著。”

這般一說,小樓的雙眼也跟著一亮,說道:“大秦的這幫人,都習慣晚睡的麽?好,那我們就去看看。”

方才明盞問她是否要上去看看步青主,她一副如避蛇蠍的模樣,如今說起諸葛軍師來,卻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倒似乎是小孩子聽說了好玩的去處,半刻也耽擱不得。

明盞心底暗笑,轉過身在前頭引路,幾個人向著諸葛小算的院落而去。

剛進了院門,一陣清爽的風撲麵而來,帶著陣陣的清香,叫人好不心曠神怡,小樓不由自主停了步子,微微閉上眼睛深呼吸,感受這陣撲麵而來地涼爽,明盞輕聲地在一邊解釋說道:“這院子裏多栽著竹子,殿下你聽,還能聽到風吹動竹枝發的聲音呢。”

小樓這才知道這陣清香是竹葉的清新香氣,凝神靜聽,果然聽到夜色裏傳來的簌簌聲響,忍不住渾身麻麻的,卻很舒服,睜開眼睛,歎道:“諸葛小算倒是會選好地方,早知道,本宮就要占了這個地方,不給他住。”

明盞一笑,說道:“殿下不要貪風涼,萬一著涼了就不好了,何況殿下怎可以住這種地方。”

小樓微微一笑,忽地說:“等等,不要說話。”

一行人鴉雀無聲,小樓側耳傾聽,低低地問:“你們聽,好像有人在吵架?”

明盞側耳也跟著聽了一會兒,隻聽到有個聲音憤怒地叫了一聲什麽“怎麽可以這樣!傷……我去……拚了……”,聽聲音,卻仿佛是女子的聲音,不由地大大驚奇。卻聽得小樓在一邊揶揄說道:“我本以為諸葛軍師是個清淨人,卻不知道也是個風流人物啊。”不知是讚歎還是不屑的口吻,明盞心頭一動,也聽出聲音是從竹林後的房子內傳出,不是諸葛小算的客人,更是何人?聞言問道:“殿下,我們要不要回去?”

小樓意興闌珊,又想這般的夜深人靜,諸葛小算卻有“貴客”在,想必是關係不同一般地,何必打擾人家,於是搖搖頭,說道:“罷了,還是去別處轉轉。”

明盞見她雖然精神頭不高,然而卻絲毫沒有想回去歇息的念頭,不由地暗暗擔心,明兒還要趕路,這車馬勞頓,多少人盼著身子挨著床好好地頓地休息,她卻偏偏不願如此,不知身子受得受不得了。

卻不知,小樓之所以如此入夜不睡,是怕自己獨自一個人再胡思亂想,她寧可將自己弄的精神疲憊,而後白日在轎子之中昏昏欲睡,也不願意一直保持清醒,感覺心底那揮之不去的隱隱作痛。

小樓正想轉過身,去別處瞧瞧,卻聽得有個清朗如竹露滴清響地聲音緩緩傳來:“殿下大駕光臨,在下何以克當,未曾遠迎,還望恕罪。”

這聲音來地突兀,響的可愛,一瞬間竟讓小樓又想到了遠在神風地那個人,這聲音雖然比不上金紫耀的那把天籟之聲,可是伴隨著竹子清香,這夜風颯颯涼爽,自這寂寞夜色之中傳來,卻另有一種動人之魔力,小樓停住了腳步,轉過頭去,看向聲音所來地方向。

濃濃如墨的夜色之中,就在竹林地盡頭,不遠的彼端,那男子一身素衣如雪,隨風

拂,長衫斜斜披在肩頭,鬆鬆垮垮,似掉非掉的樣住旁邊地繡子,一手握著那柄千年不離身的羽毛扇,靜靜地站在那裏,長發未曾如昔日那般高高豎起書生髻,而是輕輕鬆鬆散開,麵容清秀,透著靈性,雙眼如星子,微微發光,嘴唇絲絲抿著,似有一抹溫柔笑意,看向小樓這邊。

這一幅場景,宛如是精靈童話的畫麵跟場景,白衣的清瘦男子,暗墨的夜色,青翠欲滴的竹林,他地長發隨風絲絲招展開來,而那秀美神色如此的清晰堅定,雙眼晶亮的目光穿透夜色般看過來,似看出她心底所藏著的……這一瞬間,小樓驀地恍惚了片刻。

“是……諸葛軍師……”是他,又似乎不是他,看慣了他一身書生青衣,高高的發髻,搖著扇子,玩世不恭自作聰明又可惡的樣子,這般散漫懶懶,寧靜安然,仿佛空穀幽蘭仿佛竹林君子般的模樣,卻是從來未見。出乎小樓的意料。

諸葛小算微微一笑,微微禮貌躬身,說道:“殿下這般夜晚到在下這邊來,不知有何要事?”

小樓望見他嘴角那一抹似曾相識的壞笑,才反應過來,咳嗽一聲,急忙調開目光,才說道:“這……本宮隻是睡不著了,所以出來走走。”

“哦……”諸葛小算歎了一聲,大有幽怨失望之意。

小樓驚奇,轉頭去看他,問道:“你歎什麽?”

諸葛小算似笑非笑看著她,說道:“在下還以為殿下是心中惦記在下的傷,所以才來看看地。現在……卻是在下一相情願了麽?”

他口頭上說的幽怨無比,然而表情卻依舊是那般輕輕笑著,神色同方才都沒變過分毫。

小樓一時不知他這話是真的抱怨還是假的失望,定了定神,才說道:“嗯……本宮覺得……不需要本宮來看吧……軍師這邊,好似還有人在。”

諸葛小算的清秀長眉挑了挑,才含笑說:“原來……是這樣……啊……”這聲音拖得老長老長,讓人不望歪處想都不行。

小樓沒來由地覺得臉有些熱,訕訕問道:“原來是怎麽樣?”

諸葛小算意味深長地看著她,眼珠鬼精靈地一轉,才說:“沒……沒什麽……隻是,殿下,既來之,則安之,殿下既然來了,就進來坐坐片刻如何?”

小樓略微遲疑,望著諸葛小算,說道:“那你這裏……”

“殿下心有疑慮,進來看看不就知道了?”諸葛小算似看出她心底疑慮,笑著說。口吻中大有激將之意。

小樓看著他鬼鬼的神情,不由地撅了撅嘴,哼了一聲,說道:“去就去,哼!”

她邁步向前走去,諸葛小算始終看著她,雙眸並不移開,小樓走兩步,掃他一眼,他如繡一樣站著,也離開,小樓走到他的身邊,才停了步子,不耐煩問道:“軍師,你戳在這裏不動是怎樣?”

諸葛小算聽了她不悅聲音,說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就是。”鬆開撐著繡子的手,轉身欲走,那長衫輕飄飄自他的肩頭被風吹落,諸葛小算不覺,小樓卻看的分明,急忙伸手替他挽住了,那邊諸葛小算徑自向前走了兩步,身子一閃,“哎吆”地叫了一聲,要跌倒了下去。

小樓眼疾手快,身子一閃急忙向前,伸手把住他地手臂,將他牢牢扶住,諸葛小算身子向著這邊傾斜,不偏不倚地壓在小樓懷中,他出來的甚急,隻穿著這一件雪白的裏衣,衣料單薄無比,外衣被風垂落,手臂貼上小樓的身子,隻覺得那邊盈盈嬌軟,說不出地美妙觸感,弄得人心顫,不由地轉頭去看向扶住自己地人。

她近在咫尺,雪膚花貌參差是,一雙美眸,也正盈盈地看著他,關切是發自心底的忍不住,諸葛小算身子高挑,這一傾斜,將小樓略壓在身下地姿勢,居高臨下地看,望見她額前的琉璃珠爍爍發光,似一隻更加誘惑地眼睛,襯著那絕色容顏,饒是他定力良好,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將目光從這張臉上移開。

更兼,他如此依賴地靠在她的身上……一股幽香趁機襲來,跟竹子地清香不同,那是一種,甜甜的能沁入心脾叫人沉醉的味道。

“軍師,小心。”小樓急忙叫道,頗為吃力。看不出他瘦瘦地,卻……將諸葛小算架住,好不容易才抵住他不讓他跌倒,皺起眉,別看這人瘦,可是身子卻非常的沉。

小樓知道他是因為挨過板子腿腳不便所以差點跌倒,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去看其他,自顧自地將他的身子半環抱住,手圍上他瘦削的腰間,隻覺得很容易的就要圍過來似的,心底一驚,想道:“諸葛小算比看起來更瘦啊……”可是瘦歸瘦,還是沉甸甸地抱著吃力,仿佛小孩兒抱住了大石獅子,小樓使勁穩住身形,這才得閑抬頭看向諸葛小算,卻見他雙眸微微泛波,正看向自己麵上。

小樓一怔,低頭看,以她現在這個姿勢,竟如將諸葛小算整個人擁住了一般,一手攬在他身前扶住他,一手圍在他腰後,這……小樓不由地有些窘。

她眼波一閃的瞬間,諸葛小算也已經反應過來,急忙站住雙腳,緩緩地挺起腰來,小樓趁機撤去雙手,卻還是不時掃著他的動作,怕他站立不穩仍舊跌倒。諸葛小算站直了,把住旁邊的繡枝,自嘲說道:“自古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古人真是不餘欺也。”

小樓聽他這樣坦白,噗嗤一笑,笑麵勝花燦爛,吐了吐舌頭,說道:“你還真有自知之明,被打了十下而已就支撐不住啦。”

諸葛小算眼波瞟著她的笑容,微微一笑,說道:“可不是,在下的身子很弱弱,殿下今兒知道了,以後若是小算再犯錯,盼殿下還要手下留情。”

小樓斜眼看向一邊,星空之下,竹枝隨風搖動,撥亂月影,她心情霍然開朗,也不生氣,笑說:“那也得看我高興不高興。”

諸葛小算看著她,微笑不語。身後明盞見兩人越說越是親近,上前一步,說道:“殿下……”語氣之中,暗帶提醒之意。

小樓反應過來

發現自己手上竟還拿著諸葛小算的外衫,不由又是微咳嗽一聲,手遞向諸葛小算身邊,說道:“夜風涼,快些披上吧。”

諸葛小算聽她的這句話,竟大有關懷之意,又想到自己方才要跌倒時候她不假思索地便衝過來扶住了自己,卻沒有幸災樂禍地等自己跌倒後,再狠狠地踩上幾腳,一時之間竟怔住了,不知小樓心底想什麽,她前一刻還凶神惡煞心狠手辣地懲罰眾人,不依不饒地一步不退,看著血肉橫飛的場景連眉睫都不動一下,而後一刻她竟又不忍看自己跌倒,如此全情畢露不顧避嫌的擁著他……

諸葛小算望著小樓,心頭暗歎:“大抵是千鈞一發之時才能顯出一個人地心內到底如何……因為沒有事先演練,沒有嚴密準備,完全是發自內心的條件反射動作,這女人……”

伸手將那件長衫自她手中接過來,諸葛小算深深望了小樓一眼,才溫文點頭,說道:“多謝殿下。”

長衫一抖,展開來,當空被風吹動,諸葛小算重新披上肩頭,微微地有一股暖香沁繞身旁,他不由地回頭看小樓,卻見小樓正呆呆地望著他腰間,目不轉睛的模樣,諸葛小算看她一眼,又看看自己裹著寬寬同樣素色腰帶的腰,問道:“殿下?”

小樓一怔,對上他的目光,才訕笑說:“軍師,你好細的腰啊。”她想到什麽,就直接說出來,卻全不知這句話別人聽來會感覺怎樣奇怪。

諸葛小算聽了她這般的話,呆呆地同她對視了片刻,望著那雙清澈的眸子,才苦笑問道:“殿下……您這是在讚美在下嗎?”

諸葛小算前頭帶路,動作雖然不甚靈便,仍舊有些一瘸一拐地,卻沒有再跌倒。

小樓看他奇怪的動作,不時抿嘴而笑,心底卻又有些放心:他這般,能走能動,雖然有些不如平常,但畢竟可以行走。可見傷地不甚嚴重。

比之步青主的傷勢嚴重,可謂是一天一地了。

繡門上吊著一盞明亮的燈籠,諸葛小算站在門口,躬身敬請小樓入內,小樓邁步進入,卻見室內布置的文雅的很,彌漫一股書香之氣,忍不住讚歎說道:“軍師大人可真會挑選地方啊,這地方可是上佳之處呢,看地本宮眼熱。”

諸葛小算站在身後,手扶著椅背,說道:“殿下若是喜歡,在下可讓與殿下住。”

小樓回頭斜睨他一眼,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何況隻半夜而已,少來假惺惺啦。對了……”眼睛瞟了瞟周圍,看不出異樣,才問道,“本宮方才來時候,曾聽到有人在此地喧嘩,怎麽,軍師的那位客人呢?”

諸葛小算麵色如常,說道:“那個……那人是在下地一位江湖朋友,方才已經離開了。”

“哦,”小樓答應一聲,問道,“那軍師跟你那位江湖朋友說些什麽話題呢,本宮聽,好似說地十分激烈。”

諸葛小算心頭有鬼,卻泰然不驚地,說道:“隻是,在下那位朋友遇上了一些江湖上的不平事,所以偶然發泄而已。”心底卻想:若是被她知道了小哀怨在這裏大聲嚷嚷要去找她報仇,還說她鐵石心腸蛇蠍心腸啥地,嗯,那恐怕自己還要挨上十板子,不……說不定是一百板子也說定。

小樓明知他所言不實,然而自己的確也沒有聽到什麽實質性的對話,隻是零星兩句,倒是有些附和諸葛小算所說,於是便點點頭,不再追究,隻說:“軍師地交遊實在廣闊的很呢。”

諸葛小算不敢接話自誇,隻好微笑不語。

小樓看了一會兒屋內布置,才轉身,又問:“軍師的傷……如何了?”

諸葛小算條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板,後麵臀部仍舊有些火辣辣的,麵上卻是天衣無縫的笑:“本是不能下床,聽殿下來了,就算爬也要去接駕。勞殿下相問,估計過個十幾二十天就痊愈了。”

小樓知道他在故意誇大胡說,白了他一眼,才說:“那的確是很好了,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叨擾軍師了,軍師還是早些休息吧。”

她轉身,向外而去。

諸葛小算見她說走就走,不由地一怔,想了想,才說道:“殿下請留步。”

小樓聞言停住,站在門口,轉頭看他,燈光下,她的眉目口鼻清晰可見,身後竹林微動,宛如一幅畫一樣在眼前,諸葛小算垂下眸子,問道:“殿下入夜不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他的聲音放低,也似先前那般飛揚跳脫,而是帶著一股脈脈溫柔。

小樓怔了怔,才微微一笑,伸手撩了撩鬢角發絲,說道:“沒,沒什麽,隻不過……想四處看看而已。”

諸葛小算聽她隱瞞不說,卻也不強求,想了想,說道:“殿下若是想尋個幽靜的去處,在下卻是聽說,在這驛館之外大約半裏之處,便有一個瀑布之澗,十分好玩。”

小樓雙眸一亮,問道:“流水澗,那是什麽?”

諸葛小算微笑說道:“天機不可泄露,殿下親眼見了,自就知道。”

小樓見他故態萌生,又做出一副神秘模樣,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知道的這般清楚,你定是先去玩耍過了?卻又告訴我?我才不去了呢。”

說完之後,轉過身,賭氣似地走了。

諸葛小算見她這麽說,幽幽地歎了一聲,目送她離去,裝模作樣躬身說道:“在下恭送殿下……請恕在下有傷在身不能遠送。”雙眸卻緊緊地盯著那離去的身影,晶瑩發亮。

小樓頭也不回地揮揮袖子,說道:“罷了罷了,你快些歇著吧,這麽弱的身子,萬一因為十棍而一命嗚呼,傳出去真是笑死人了。”

她徑直地走地遠了,卻沒有見到,身後諸葛小算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到了門口邊,靠在門邊上,一襲素衣,靜靜隨風,目送她離開。

“人都走遠了,你還能看回來嗎?”身後有個不耐煩的聲音,不悅地響起。

諸葛小算嘴角一挑,說道:“咿,你不是走了嗎

那人說道:“你趕我走,我偏不走,我躲起來看你怎麽跟那禦公主眉目傳情不行嗎?”

諸葛小算噗地笑出來:“我說……你有沒有看錯。”

那人哼了一聲,說道:“我目光如炬!”

諸葛小算說:“很好,很好,目光如炬的小哀怨,你既然回來了,索性就再幫我做一件事如何?”

小哀怨說:“呸啦,誰要幫你做事,你當我是狗麽,回來就給你做事?幹嗎愣著,快點說!難道要我求著你嗎?……你到底要幹什麽?”

諸葛小算見她前半截說的很有骨氣,後半截卻全然地又舉起投降,他早就習慣小哀怨如此行徑,於是也不驚奇,哈哈一笑,說道:“你出去這裏,然後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小哀怨一邊聽著,一邊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不可思議地望著諸葛小算。

小樓興衝衝地出了諸葛小算所居住的院落,忽地後悔,心想:“雖然對那病弱軍師說了不去,不過隻是騙騙他而已,最可惡的是……沒有問清楚哪個方向是流水澗地所在。”

她歎了口氣,從小到大,都是在神風之內度過,皇城隻出過一次,連同這次是兩次,人工雕琢的東西看的極多了,隻是錯過多少良辰美景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什麽叫做“流水澗”,空空地隻能想象而已,聽諸葛小算這麽一說,心早就蠢蠢欲動。

她本就怕自己找不到什麽事做,加上明日又要趕路,此時不趕緊地,恐怕日後就沒了機會,是以決心絕對不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可是,究竟是在哪一方?小樓邊走邊沉思著,心底又想:“若是要出去探險,身邊跟著這許多地人,卻是不大好。”她皺著眉頭,想找個方法將明盞幾人先打發回去。

正在這時,耳邊聽得有個壓得很低很低的聲音響起,說道:“我聽說,此地有個秘密所在,可惜我們不能出去。”

另一個有些粗噶地聲音說:“是啊,隻要從這裏向東走半裏就行了,多好的機會,聽說是個極好極幽靜地地方。”

最後一個有些細細的聲音卻捏著嗓子似地說:“那堵牆都不高,一跳就出去。”

小樓聽著這幾個人在討論,心頭大喜,想道:“這不說的正是我想去的地方麽,真是天助我也。”她打定了主意,回頭看明盞幾人,卻見幾個人都有些精神倦怠似的,那是自然,白日她是在轎子中昏睡,明盞幾個丫頭卻是多步行跟隨的,一天幾乎都在忙碌,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每個人都恨不得抱住枕頭昏睡三天三夜,哪裏如小樓這麽精神……

小樓心頭一動,咳嗽一聲,說道:“明盞。”

明盞跟她走了半夜,累的不成,聽她叫,仍舊打起精神來,說道:“殿下。”

小樓說:“明盞,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坐坐,你們先回去吧。”

明盞一驚,急忙說道:“殿下,這怎麽使得?”

小樓說道:“不怕,這驛館四周都是侍衛,不會有賊人作亂,更何況,這裏距離主樓也不遠,你們就先回去好了,不多時天明了,無法休息,明兒可怎麽趕路?”

明盞見她這麽說,皺眉回答:“那殿下你呢?”

“我呆一小會,也回去了。”小樓淡淡地說,望見明盞雖然精神不好,依舊不願妥協,心中暗自著急。

明盞依舊在猶豫,小樓心頭一狠,說道:“咦,那邊是什麽?”

明盞跟眾位宮女急忙轉頭去看,小樓出手如電,在明盞肩頭穴位處一點,而後縮手,明盞的身子一軟,昏昏地倒了下去,小樓伸手纏住,叫道:“明盞,明盞,咦,你怎麽睡著了,恐怕是累著了,來人,將明盞帶回樓內,大家都好好休息吧,本宮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那兩個小宮女都是明盞手下地,見她忽地睡著了,本來自己也困倦地很,更何況禦公主下令了,當下也不辨真假,行過禮,一左一右架著明盞離去,小樓目送她們離開,刹那眉開眼笑。

不遠處,早就躲在花叢中的一個人影,見她用如此手法,忍不住低低說:“果然是個很壞的人啊。”

讚歎完畢,又捏著嗓子說:“唉,困死了,回去睡覺了。”

換了個聲音,粗噶著又說:“是的,走了走了。不巡邏了。”又憋著嘴,發出“吧嗒吧嗒”走路的響聲。

透過花叢看過去,卻見那個粉妝玉琢的禦公主殿下,聽著自己偽裝的聲音,露出笑容來,果然是上當了。然而那笑容真真是無比耀眼動人,就算身為女子的她,竟也忍不住看的怔住,一直到看那人躡手躡腳地走了,心頭才想:怪道軍師也看怔了,原來她竟然是這般地好看,打住,她明明是個壞人,好看又如何,哼,軍師隻說讓我做這件事,可是他被打了十板子又如何,難道這口氣就白白咽下了,不行……

眼睛看著小樓走到牆邊,翻身,動作竟十分靈巧,自牆頭一閃消失,小哀怨眼珠一轉,便也縱身跟了上去。

小樓翻身,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了驛館,向著東邊閃身而去。

自從身份暴露,回到神風皇宮,她便沒有一刻是自己一個人呆著地,好歹也是無拘束了兩年,忽地又回到了套子裏,雖然說早就習慣,畢竟也會覺得難受的,此刻忽地得了自由,心底的暢快難以言說,一邊跑一邊歡快地低聲嚷嚷著,隻不知胡亂說些什麽。

跑了一陣子,跑的一顆心跳的激烈,呼吸上氣不接下氣,正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地功夫,眼前忽地一亮。

水聲霍然大了起來,水汽撲麵而來,月光灑落下來,映的那從半空落下地一條長長的流水如銀簾一般,水流墜落,同深潭之中地水激蕩一起,水珠四濺,透明的水晶相似,而離開那落水地中心,那麽一團宛如翡翠般的湖泊靜靜的,就在眼前,映著月光,美的叫人心悸。

小樓驀地屏住了呼吸,這才明白諸葛

裏說地“流水澗”是怎麽回事,就好像是古人所說“落九天”,原來竟是這麽美的一條瀑布。

她呆呆地向前走了幾步,目光都移不開,卻見眼前有一塊大大的圓圓的石頭,似乎能同時容下五六個人一起站上去般大小,向著麵前的流水澗的湖泊中探出,小樓身子一躍,上了那大青石上,站在上麵看過去,視野豁然開朗,景色越發美的叫人心悸。

清冷的月光,略帶潮濕的風徐徐吹過,耳畔是瀑布奔流不息的水聲嘩啦啦轟隆隆,腳下大青石底下,湖泊宛如翡翠地水流緩緩靜靜的,如一塊軟軟的玉,叫人不忍觸碰。

小樓昂首,呆呆地看了許久,起初的震撼過去之後,心頭自然而然地便想到:“如果紫耀哥哥此時能在這裏,那該多好啊。”忽然想到金紫耀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裏的,此生此世,都不知能不能再跟他見到了,不由地便悲從中來,等發覺臉上涼涼一片地時候,抬手去摸,卻摸到水流濕濕,而自己隔著瀑布這麽遠,是不可能被濺到水的。

小樓抬起袖子來,在臉上擦來擦去,知道此刻無人,嘴裏忍不住便喃喃地抽噎著說:“紫耀哥哥,你可知道我現在在想著你麽?你要是能在這裏同我一起,我便是立刻死在這時,也就足夠了。”

她抽噎了片刻,又嘲笑自己地癡心妄想,一會哭一會又笑,反正都無人看到。她折騰了半夜,已經是渾身無力,隻因為精神尚亢奮,此刻發泄了心底的積怨,才覺得有些精疲力竭,不顧一切,坐倒在大青石上,環手抱住膝蓋,癡癡地仰頭隻看著眼前一直都不停激蕩而下地瀑布,起先心底還想:“這個瀑布的水也不知是從哪裏來地,一直落下一直落下,竟然沒有枯竭的時候,就好像我對紫耀哥哥的喜歡一樣,雖然很多很多,卻應該也是跟這瀑布地水流一樣,永遠也沒有枯竭的時候。”

她的目光下移,望著那一灘寧靜的湖泊,忽地又突發奇想,想道:“那麽紫耀哥哥呢,就好像這麽安靜的湖泊一樣,起先,無論我怎麽胡鬧,衝撞過來,他都是安安靜靜的包容,我對他的喜歡再多再多,他都隻是安安靜靜的收下,可是,表麵是安靜的,不知心底下會是怎樣?就好像是這瀑布撞下來一樣,他雖然是靜靜的,可是我知道,就在這瀑布落下地湖泊深處,一定是有個巨大的漩渦在不停的旋轉,因為這是在響應瀑布對他的喜歡,那就是紫耀哥哥的心吧,雖然是表麵不動聲色,心底卻也是喜歡我喜歡的緊地。”

她想的美好,卻明知無望,眼淚忍不住又從眼睛裏緩緩地流了出來,起初還抬起袖子去抹抹,後來便也由她去了,淚眼汪汪朦朧地望著眼前的瀑布跟湖泊,隻是偶爾肩頭會抽一抽。

不知道在大青石上坐了多久,到最後才察覺自己的腿腳都有些麻木了,小樓試著去捏捏自己的腳,歎了口氣,說道:“我該回去了,癡癡想這些,又有什麽用呢。”試探著起身來,怎奈雙腿血液不暢,行動不便,身子一晃,差點從大青石上滾落下去,小樓急忙站住腳不敢再動,回頭望了望那靜靜的湖泊,想道:“我還是該小心點好,萬一真的跌了下去,就算我心底想這湖泊是紫耀哥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淹死的。”

她這麽想著,一方麵又想自己真是可笑無比,忍不住便牽動嘴角一笑,伸手順著大腿向下撫摸,想讓雙腿盡快恢複知覺靈便起來,好離開此地,不料,手順著向下的時候,耳畔,在瀑布的嘩啦啦轟隆隆地聲響之外,更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這聲音讓小樓覺得沒來由地毛骨悚然,先前不曾察覺的涼意,一點一點爬上脊梁。

小樓轉過頭,麻木地望向身後,卻隻見,腳後跟處,有一尾長長的東西,搖擺著細長的身子,正在試圖爬上她的腿上。

呼吸都立刻停止了,小樓的眼睛一點一點瞪大起來,起初還不能相信,等逐漸看清楚,那的確是自己此生最為討厭的一樣東西之後,猛地發出一聲叫人不可置信的尖叫:“啊!”眼前那搖頭擺尾地東西,半截身子已經爬上了自己的腿上,小樓使勁一甩腿,又拚命地向後一蹦,卻是忘記了自己人還在大青石上,這麽一跳,身子宛如高空跳水一樣,直直地向著湖泊中跌落了過去。

小樓瞪大了眼睛,欲哭無淚,心底充滿絕望,想道:“天啊,天啊,哪裏會跑出那麽一條東西來,最可悲的是,我居然真的跳了下來了,難道是老天方才知道了我的念想,認為我是想死在紫耀哥哥懷中,所以讓我跳下這宛如紫耀哥哥地湖泊,天啊,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她慘叫一聲,雙手使勁向著空中亂舞,卻是什麽東西都抓不到,人如流星一樣,直直地跌入湖泊之中,嘩啦……激蕩出好大一團的水花。

小樓隻覺得無邊地湖水四麵八方地湧現出來,將她徹底地包圍其中,窒息的感覺來臨之前,先已經張大口,飽飽地灌了一肚子地湖水。

有個身影,在湖邊上見這情形,嘿嘿一笑,閃身又消失在暗夜之中。

湖泊之中,小樓拚命掙紮,想大聲呼救,卻喝了更多的水,意識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即將死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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