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風雪初停,然而皇宮內卻開始沸騰,琳貴妃十乎感覺到有什麽不妥,起初想派人出外查看,卻被門口守衛攔住,到後來,侍衛竟不見了,琳貴妃很是驚奇,正不知對方玩什麽花樣,便聽到了象征著皇帝駕崩而響起的銅鍾的聲音。wWW、QuANbEn-XiAoShUo、cOM

洪亮沉重的鍾聲,在空氣之中回蕩著,震得大殿上的雪嘩啦啦地滑落下來。

琳貴妃站在殿門口,一刹那驚呆了,卻聽的身後有人叫道:“小心!”拉著她閃到了一邊。

琳貴妃木然扭頭去看,卻見自己原先站著的地方,多了一大片的積雪,她抬起目光,看到站在自己麵前的,正是禦公主殿下。

“殿下……”張口,心底卻一陣惶恐酸楚。

小樓見她的神_,略微明了幾分,點點頭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聲音竟然有些平靜到冷。

琳貴妃略帶驚愕地看著小,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平靜,可是卻沒有注意到她的雙眼兀自有些紅,經過了昨天半夜的思量,小樓才終於想通,說服自己忍住悲傷,因為接下來的情形更加困難,她還需要打點精神來麵對。

浩王駕。風雪卻緩緩地停了,而王宮之中的鬧騰卻剛剛開始,將近晌午,終於有不速之客來到了琳貴妃的殿內。

“臣參見殿下。”大王爺步朝宇,麵色淡然如玉,看不有什麽表情,對著小樓,緩緩躬身。

小樓望著這意之中地人。說道:“王爺免禮。”

步朝宇起身。緩緩說道:“本王此。是想通知殿下以及貴妃娘娘。父皇……駕崩了。”他地聲音低沉緩慢。雖然不見如何地痛哭流涕。卻也並不覺得幸災樂禍。總之是那種身為人子地悲傷跟身為人臣地自矜平和地恰好。

小樓歎口氣。說道:“本宮早就猜到了。王爺也要節哀啊。”

琳貴妃已經在一旁低低地哭泣起來。

步朝宇看也不看旁人。隻望著小樓。說道:“多謝殿下關心。”

小樓說:“王爺特意來。隻是要告知本宮這件事嗎?”

步朝宇眼波閃爍,問道:“本王另外想問一下,殿下在此地住的可好麽,若是不舒服,可以搬到母後那邊去住。”

“哦,那不必了,”小樓淡淡說道,“本宮早就習慣,另外浩王駕崩,王爺跟皇後娘娘定會十分忙碌,本宮就不去添亂了,何況本宮本想來探望浩王的,沒想到……唉,”她搖了搖頭,憂心忡忡地說,“本宮畢竟是神威王府之人,也不能在皇宮內久住,更何況,王爺他現在遠征懷荒,生死未卜,對了,請教大王爺,可有派人去懷荒,通知王爺浩王陛下駕崩之事麽?需要讓王爺快些回來奔喪,一盡為人子的孝心啊。”

步朝宇沉聲說道:“殿下放心,已經派人前去懷荒,若是能找到三弟,立刻就能飛馬返回。至於殿下,……如果殿下覺得王府內住的更舒適,隨時也可回去。”

小樓答應一聲,說道:“大王爺在這種危難時候,還記得本宮,本宮實在感動。”說完,又看了旁邊琳貴妃一眼,說道,“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請王爺成全。”

“殿下請講。”

“貴妃娘娘是本宮的母妃,本宮想請貴妃娘娘也一同隨本宮回王府小住兩天。”

“這……”步朝宇的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小樓無視琳貴妃驚愕看過來的淚眼,望著步朝宇,溫和說道:“娘娘哀傷浩王駕崩之事,從早上便一直擔憂哭個不停,本宮怕她思慮過度,傷了身子,更何況王爺現在遠征,本宮一個人住未免寂寥,想讓母妃過去作陪,怎麽,王爺不能成全麽?”

步朝宇垂眸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是本王不成全,隻是,先皇才駕崩,貴妃娘娘是先皇的妃子,理應在此守靈才是。”

小樓眉頭一皺,心底罵道:“該死……守什麽靈,人都不清不白的死了,卻要假惺惺的來這套,說來說去,還不是想留下人麽。”

當下說道:“說的也是,隻不過……”

步朝宇麵色靜靜,等她開口。小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違背了這些俗禮,也要帶琳貴妃出宮去。琳貴妃跟她不一樣,她的身份不同,皇後娘娘忌憚神風,也不會對她動手,可是琳貴妃……昨晚上在浩王的寢宮,聽到皇後娘娘怨念琳貴妃以及步青主,那仇恨竟非一日積成,想必是幾十年的怨憤……今日浩王駕崩,步青主生死未卜,再也沒有人是琳貴妃的靠山,似琳貴妃這樣柔軟的人,還不任由皇後娘娘橫搓豎扁?小樓昨晚上想的清楚明白,她是無論如何也要帶走琳貴妃的,不為了別的,就為她曾叫一聲“母妃”,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如水一樣的女子白白遭殃。

卻不料,小樓這邊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一個沉靜的聲音從旁響起,說道:“殿下不用替臣妾擔憂。”卻是琳貴妃的聲音?!

小樓一驚,轉頭看向琳貴妃。卻見她望著自己,慢慢說道:“王爺說的對,陛下剛去,臣妾應當一盡妃子的責任,為陛下守靈才是。殿下不必掛心臣妾,等三日一國,王爺應該會準臣妾去王府小住。”

小樓半張著嘴,皺眉說道:“可是……”

那邊步朝宇眸色一動,立刻說道:“貴妃娘娘說的極是,就如此行事如何?”說著,看向小樓。

小樓心頭不快,也顧不上扮笑臉,說道:“母妃,你可想好了。”焦急看著琳貴妃,期望她趕緊改口風。

琳貴妃望著她,淒然一笑,說道:“殿下,臣妾已經想好了,請殿下放心。”說著,低下頭去,神色卻是堅決的。

小樓幾乎被她氣的昏過去。那邊步朝宇卻說道:“既然如此,本王先行告退了。”

小樓見已經沒法,便懶得應付他,淡淡一哼。步朝宇卻不以為意,轉身退出了殿內。

等他離去,小樓才霍然起身,道:“娘娘你方才為何那麽說?”

她對自有信心,若論起死纏爛打的本領,她是拿手的,就算步朝宇再多理由借口,什麽倫理規矩,她才懶得聽,她的身份在,就算今日失去了浩王這座靠山,身後還有神風,步朝宇想登基,就要將所有關係疏通好,總不能在剛登基之初就冒一個“忤逆禦公主”的罪名,小樓吃準了他不會真正對自己做什麽,所以就算是用蠻不講理的手段,也要將琳貴妃全帶出。誰知道,她這裏準備破釜沉舟,那邊上,琳貴妃卻自動投水?!

琳貴妃見小樓略帶氣惱之色,卻慢起身,向著小樓徐徐行了一個大禮。

小樓一驚,顧不生氣,過去握住她的手,說道:“貴妃!”

“臣妾謝過殿下維護之心。”琳這才抬起頭來,看著小樓,她竟了解自己意思?小樓不語。琳貴妃說道:“殿下不必著急……臣妾跟陛下,夫妻一場,三日之期定是要守的。”

“可是……”小咬了咬唇,不想明提,於是說道,“可是現在宮內必定亂成一片,你可知皇後對你尤其敵視,你不怕她趁機對你不利麽?”

琳貴妃慢慢搖了搖頭,淒然說道:“臣妾不怕。”

小樓望著她癡情的模樣,啼笑皆非,說道:“是是是,你不怕,我怕行了吧,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日後步青主要人,怎麽辦?”

她惱怒之下衝口而出這句話,事先是一點兒都沒有想過的,說完之後,才愕然住口,心頭驚愕想道:“我怎麽會說這句……聽起來怎麽這麽別扭,倒好像……倒好象我是生怕自己沒辦法向步青主交代一樣,可惡!我分明是憐憫這女子而已……何況,她又沒什麽罪過!可惡可惡!”在心底翻江倒海地悔恨著。

琳貴妃聽小樓說起步青主,雙眸中卻露出一絲溫柔神色來,喃喃說道:“青主……他的確是個好孩子……”

小樓正在後悔,不經意望見琳貴妃的目光,驚得渾身發涼,她的口吻,她的這種眼神,竟如同昨夜浩王臨終前似的表情,急忙叫道:“貴妃娘娘,你既然知道,那就跟我走,現在反悔還來得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日步青主回來了,你們……”

琳貴妃回過神來,笑微微地看向小樓,小樓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問道:“貴妃你看什麽?”

琳貴妃笑著歎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已經沒什麽牽掛了。”

小樓瞪向她。琳貴妃說道:“殿下你自來出身高貴,是不會明白我出身宮人的苦楚的,皇後看我不滿,就是因為恨我的出身卑賤,卻能獲得王上的喜愛,她覺得我不配跟她一起分享一個男人。其實……我心底也是這麽想的,這幾十年,我過得很是卑微,可是這些都沒什麽,我隻是不忿,青主他,也因為我的出身,而被連累,被看不起,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是……賤人所生的孩子。”

小樓心頭砰砰亂跳,見琳貴妃神情哀傷,急忙說道:“別人要說什麽你讓他們去說啦,管天管地管不了眾口悠悠,何況,每個人都是會被說的,就算最完美的人,身後都會有各種的流言蜚語。”說到這裏,小樓卻是感同深受,在她心底,金紫耀何等天人宛如神祇,然而在她卻親耳聽到有些人用狎玩不堪的語氣說過他跟自己之間的關係,實在可惡,更何況,她想了想,又說,“貴妃娘娘你何必因此而自責?步青主他現在也不錯啊,而且,你看他對你多麽的好,他心底才不會在乎那些呢!誰愛嚼嘴皮子讓他們說去,好啦,跟我出宮。”

她拉住琳貴妃的手。而心底忽然卻想到她自己,第一次遇到步青主的時候,似乎也曾那麽罵過他,而後,好像隱約還有好幾次呢……

小樓是個單純直接的性子,雖然她當時罵步青主,才不是因為知道他的出身的確是個不能碰觸禁忌,她罵人也是有口無心,天底下除了金紫耀恐怕任何人她都會那麽去罵的。然而此刻聽琳貴妃如此,心底還是有點疙疙瘩瘩的,隱約覺得自己做錯了,隻好暗暗告誡自己日後再不能任由自己痛快便隨口如此。

琳貴妃推開小樓拉自己的手,說道:“青主是個好孩子,我知道,隻不過我這當娘的拖累了他,現如今我也明白了,人各有誌,不能勉強,我以為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就能平安一生,沒想到,我這想法如此的短淺

了青主,如今青主遠在懷荒,生死不知,逼他到我這當娘的難辭其咎,就算是我離開了皇宮回到王府,又能如何?皇後母子如今把持朝政,他們忌憚青主,必定不會讓他活著回來,是我害了他!”

說到最後,琳貴妃大聲吼出,幾乎大哭出聲。嚇了小樓一跳。心底的愧疚感更是湧湧:其實,其實,步青主的離開,最直接的原因,在她啊。

可是這話卻是不敢對琳貴妃說出來。

見琳貴妃傷心絕望,幾乎失控,小樓也顧不得什麽君臣禮儀,伸出手來將琳貴妃抱住,安慰說道:“母妃別怕,步青主他不會有事的,他一定可以安全回來的。”心竟無端端跳的很不安,是為了什麽?

“嗯……”琳貴妃靠在小樓肩頭,眼淚湧湧,抽泣了片刻,才說,“殿下,我是鐵了心要留下的,殿下你不要以我為念,好好保全自己為要。皇後十分針對我,若是殿下一力維護,恐怕她會對殿下不利。”

小樓皺眉,這才道琳貴妃是怕連累到自己,急忙認真說道:“母妃你放心,我不怕她!她不敢對我如何,有我在,便能保你無事的,你隻管放心跟著我。”

“嗬嗬,這話,青主也同我講過……”貴妃笑了笑,目光含淚,十分迷蒙,似想到以往的事情,她抬起頭來,看著小樓,又說道:“你這孩子,真跟青主一個模樣,都這麽孝順。”

小樓略窘迫,幾乎不敢看琳貴妃的笑容。琳貴妃才歎了口氣,說道:“方才,是我一時生氣說錯了話,陛下剛去,皇後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時半會顧不上我,所以,你也別替我擔憂,先離開皇宮為上,母妃知道你能耐,會好好地等在這裏,三日後你來接我出去,行嗎?”

小樓左思右想,總覺得不妥,隻好倔沉默。

琳貴妃見她不口,緩緩地又說道:“現在最緊要的,是青主,殿下,我想你一個人出去,是想你不被皇後牽製,其實我是有私心的,大王爺說他已經派人去懷荒,我信不過。殿下回到王府,可以設法派人出城去,尋到青主,告知他秦天之事,讓他早作準備,早點回來。”

這一句話,卻是提醒了小樓。樓心頭想道:“我差點忘了,現在浩王殿下駕崩,懷荒戰事未停,以大王爺跟皇後之心,十有**不願意步青主回來,自然不會放沃野的援兵前去,我應該……”

且慢……小心中一痛,轉過身子,呆呆地心底又想:“等一下,我為什麽要替他那麽著急?我先前,不是很憎恨步青主的麽?這豈非一個很好的機會……假如他死在戰亂之中,豈非正和我心意,我……為何要替他著急要替他算計呢?”一時恍恍惚惚,想的發楞。

小樓迷迷糊糊地離開了皇宮,一路上左思右想,一會兒想趕緊去通知步青主,一會兒又想他趕緊死了,反正跟她沒什麽關係,備不住她還能因此而回神風呢……然而每每想到後麵這個叫人無限遐思的美妙前景之時,心底卻不知為何隱隱作痛。

到最後,小樓隻想的頭疼。這段路走的也格外的快,路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清掃的幹幹淨淨,小樓的轎子一路進了神威王府,停在閣子跟前,小樓下了轎子,緩步入內,屋內檀香隱隱,暖意陣陣。明盞奉珠過來伺候她更衣,小樓站著不動,任憑她們動作,眼前卻水流一樣,有場景緩緩流過,那是……

他月夜而來,悄然自窗口那邊,嗒嗒嗒敲上幾聲,而後跳進,當時的她,心情是那麽的激動,仿佛小孩子得了好玩的寶貝,跟他徹夜長歎,也不厭倦,那時候,他是禦風。

後來,他再度前來,卻是不請自來,點她穴道,用盡可惡的手段,卻是為了,替她療傷,當時的她羞憤難耐,恨不得殺了他才痛快。那時候,他已經是步青主。

再後來,那一場血色鋪天蓋地的謀殺,的確,是謀殺,她以歡愛之名,行殺戮事實,隻不過……為什麽到最後,他沒有死,她也是,莫非老天覺得,他們的苦還沒有受夠,莫非老天覺得,他們這場糾纏還不夠精彩?

嘴角噙著一絲冷冷笑意,小樓忽地冷酷想道:“步青主,假如本宮什麽也做,靜觀其變,你——會不會真的,活著回來?”

想到這裏的時候,就好像冰川萬年的寒冷水流,自她的心頭上緩慢地流過,很冷,很冰,甚至如同淩遲,卻帶著一股冷酷而痛到極至的快意。

步步:這……這這這是什麽人啊……

金金:真是相當叫人愉悅啊

大家:是啊是啊,這叫做痛並且快樂著……

某飛:那些痛並且快樂著的,記得扔票票過來,嗯,各色票票兼收,尤其粉紅票似乎還有一張就能加更了,速速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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