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安靜寧和的藥穀,今日一改往日給人印象,大紅色喜慶的禮花燈籠大大雙喜妝點著整個藥穀;不輕易接到外人訪客的藥穀,今日同樣是賓客往來不絕,恭賀道喜聲讓藥穀更添一份喜慶祥和。

忙碌的前院,在藥穀幾個長老的指揮下,有序地接待著聞訊而來的賓客。而後院,同樣在藥穀弟子匆忙的腳步中有條不紊地或布置或遞送著各類物品。

而遠離前院,在後頭主院之內的,柳若卿所居的院子內,同時是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一梳梳到尾……”柳若卿端坐在妝台前,元清一臉慈愛地站在她身上,一手執著木梳一手撫著柳若卿的長發,口中唱著詞動作輕柔幫柳若卿梳理的長發。

而站在邊上陳吉以及柳若卿其他的幾位的師姐們,則是悄悄地小聲討論什麽。

眾人討論時,每講到什麽的時候,陳吉總會抬頭往柳若卿那瞅幾眼,每次臉上都夾帶著一絲不懷好意的神色。

陳吉每次都自以為做的不著痕跡,卻不知道她這一些小動作都被對她了如指掌的藥穀大師姐看在眼裏,而後,無奈地歎息搖頭,同時免不了送幾枚警告的眼神給陳吉,讓陳吉不得不泄氣地垂下腦袋,可憐兮兮地對著幾個師姐妹們道:“大師姐,常言道鬧洞房鬧洞房,不鬧,還是能鬧洞房嗎~”說完悄悄地遞一個眼色給邊上的婦人裝扮的青衣女子道:“二師姐,你說是吧~”

被突然點名的二師姐,似沒聽到一般,連忙轉身對邊上粉衣女子道:“四師妹,我們到邊上去幫忙看看~”說完拉著四小姐就往邊上竄走。

“你若不怕小師妹~那你鬧便是……”藥穀的大師姐,小聲說完後,抬頭示意般地衝柳若卿那邊看一眼。

“這個嗎~”陳吉聞言,嘿笑兩聲,抬手點著自己下巴,眼睛轉兩圈後,靠近大師姐道:“大師姐,這個不用擔心,大不了了,明日一早我便出穀當遊醫去……再說了,大師姐,難道你們就不好奇今晚小師妹和止末她們誰~嘿嘿……”說完輕浮地衝大師姐擠擠眼睛,對著兩隻大拇指輕佻地勾了勾,隨後不等藥穀大師姐反應,便竄了出去,拉著站在邊上一言不發的墨妖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大師姐,我去前邊瞅瞅,今天賓客不少,也不知道師姐夫他們忙不忙的過來……”說完竄了出去,完全沒瞧見,柳若卿印在銅鏡中,帶著淡淡笑意的眼神。

從柳若卿閨房出來後,陳吉便鬆開拉扯著墨妖袖擺的手,扭頭看著墨妖問:“毒蘑菇,這幾天你總這麽個惡心寒磣人眼神看著我,又想幹嘛?”說完嫌棄地瞥墨妖一眼,特別是對上她此時的眼神,身後就忍不住冒疙瘩。毒蘑菇此時的眼神,她太熟悉了,這幾天這人就一直用這種一副欲言又止、憐憫中帶著猶豫及惋惜的眼神瞅著她,讓她渾身難受不說,還心底發寒,毛骨悚然。好幾次讓她忍不住努力回想,今日自己有沒有什麽地方招惹這毒蘑菇。

“眼神?”墨妖淡掃陳吉一眼,抬手輕輕揮了下剛才被陳吉拉扯的衣袖,似上麵沾染了什麽髒汙一般。

陳吉被她輕蔑的眼神及嫌棄的動作,激起了心底的怒氣,平息好一會,才咬牙問道:“毒蘑菇,你又是在打本少爺什麽主意,當初可是說好了,看著在來者是客的份上,在藥穀段時間裏麵,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倘若你要不守諾言的話,本少爺定然奉陪到底~”說完輕哼一聲,同時再心底加上一句,倘若敢再用那惡心的眼神看她,她也不客氣了……

“三小姐,你想多了~”墨妖說完冷冷地看陳吉一眼,舉步離去。

“……”陳吉愣了下,回神後,無言地看著墨妖快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嘴角不停地抽搐,沒好氣地翻一個白眼,小聲嘟噥道:“這個毒蘑菇有古怪~”她那寒磣的眼神,今天比以往更讓人毛骨悚然,那目光還不時地在小師妹身上轉,每看一次,那眼神好似就幽怨幾分,這麽一想,陳吉渾身一顫,抬手拍自己的腦門一下道:“難不成這毒蘑菇她……”說完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道:“看來今天止末的情敵有多了一個~嘿嘿~”說完轉身用上輕功,止末所在的院落竄去。

與此同時,距離藥穀主院不遠的一個臨時僻出來的院子內,與柳若卿院子內熱鬧景象相比,卻是安靜不少,但也是人來人往。而裏麵,不少穿著喜慶的人端著各式吉祥物品,分站在兩旁,房內唯一的妝台前,止清站在止末背後,跟元清一樣拿著一把梳子,口中唱著與同樣的詞為止末梳著發。

而羅刹則是一手撐首,一手端著隻小酒杯,微眯著雙眼,輕彎嘴角地神情慵懶又風情萬千地側臥在一旁的軟榻上,魅惑人心的同時也讓人敬畏不已。使得整個房內安靜地隻有止清歡快的唱詞及細不可聞的呼吸與腳步聲。

止清為止末梳好頭後,放下梳子,閉目坐在妝台前的止末,便睜開眼睛,立馬站起身。

“止末,等等還沒弄完呢~”止清一把將想要離開的止末按回椅子上坐好,看著銅鏡內那雙明亮的眼睛,笑道:“喜娘還未幫你弄上新嫁娘的妝容呢~”說完示意邊上不知所措的喜娘,過來,讓她為止末上妝。

喜娘聞言,悄悄地看邊上羅刹一眼,渾身哆嗦地用力掉頭,勉力趁著顫動的雙腿移到止末身旁,從妝台上的檀木匣子內一個圓形瓷盒,打開後,抓起裏麵一個布團,沾上瓷盒內的白粉,猶豫半刻後,在止清淺笑溫和的眼神下,止末滿是疑惑的視線下,閉上雙眼將布團快速地在止末臉上撲打一圈,將止末整張臉撲打上一層白粉後。睜開眼,悄悄地往止末身上看一眼,見她隻是微微蹙起眉頭,臉上除了麵無表情之外還是麵無表情後,心口緊了緊,可對上止清好奇又不解的視線下,還是身上從匣子內拿出出一圈細線,顫著雙手,將細線的一頭用牙咬著,對折一段後,慌亂地交叉顫在有手指,隨後咬著線頭說:“老~老身~為~為小姐~開~開臉~有些~些許~痛~痛~還望~望~小姐……”話沒說完,喜娘臉上的胭脂因為不停玩外冒的汗水給弄胡了,沒一會臉上就不成樣子。

“哦,開臉~”止清看著喜娘手上的線,想到記憶中的某個畫麵,而後恍然大悟~

而止末也似想到什麽,回一個單音:“嗯!”說完閉上眼睛,同時也屏了氣。

喜娘見止末閉上眼睛,鬆口氣,也顧不上臉上的汗水,連忙拉扯著細線為止末開臉。隻是動作有些僵硬顫抖,但也不能怪她,實在是今日這場喜事,是她聞所未聞,親事她撮合主持過不少,可就沒主持過兩位姑娘家的親事,而且這其中一位新嫁娘還似活神仙,帶著她從京都一個轉眼就來著這麽一個說書先生說的那種仙境的地方……

不管喜娘心中如何翻騰,動作如何的僵硬,這開臉,終於在止末沉默配合下完成。

喜娘停下手後,止清靠近止末的臉頰,仔細地打量一圈,朝喜娘疑惑地問道:“喜娘,為何這開臉與我瞅見的不一樣?”說完扭頭朝羅刹那說一聲:“羅刹,你覺得呢?”在此之前,她可是陪著止末偷偷觀看過不少女子的婚事,別的姑娘家開臉後,貌似好看一下,可止末不但沒什麽變化不說,臉上還被這些粉末弄的髒兮兮……

“這~這~”喜娘聽了,一個哆嗦,手上細線掉落到地上,最後滾入妝台下。

止末睜開眼睛,皺眉看著自己臉上的粉末,手指動一下,臉上瞬間便的幹幹淨淨。

“這~位~小姐~她~她花~容~容月貌……”喜娘臉上的粉又變了個顏色。

止清想了下,點頭道:“喜娘,你不必如此害怕……”話沒說完,那個喜娘便普通一聲跌坐到地上~

“……”止清和止末兩個人不解地看了看跌坐在地上渾身哆嗦的喜娘一眼,然後扭頭對對望一眼,而邊上的羅刹更是忍不住嗤笑出聲。

“仙師,饒命~”跌坐到地上的喜娘連忙討饒,原本臉上就被汗水弄花的胭脂,這會參上了類似,更是混成一團,成了五顏六色的不明顏料,黏在她肥圓的臉龐上。

“這個~”止清這會也忍不住皺眉,最後,看一眼邊上候著的藥穀侍女,歎息道:“送喜娘下去休息~”

兩年侍女聞言,連忙架起地上哭成一團的喜娘離開。

“現在怎麽辦?”止清有些無奈地看著止末問。

止末想了想,也一樣皺起眉頭看著止清,她們這次請了十幾位喜娘回來,除了剛才那個喜娘,其他喜娘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渾身哆嗦,口不能言就是四肢無力。

“本座這邊倒是有位喜娘~”邊上的羅刹終於看夠戲了,於是開口道。

“嗯?”聞言,止末和止清兩個人同時往羅刹這邊看過來。

羅刹勾勾嘴角,然後張口吐出三個字:“胡麗娟!”

話語落下,止末和止清兩個還帶著疑惑的時候,房內響起一道嬌俏的女聲:“哎喲~”然後一個衣著豔麗、風韻猶存的女人摔倒在地上。

“哎喲……”女人嬌柔地從地上爬起來,原本還柔弱的眼神在見到軟榻上羅刹後,渾身一顫,連忙站直衝著羅刹躬身道:“神君~”細聽之下,可聽出這聲音裏夾帶著驚恐和畏懼。

“胡麗娟,新嫁娘的妝容,你該懂吧~”羅刹挑眉瞥胡麗娘一眼。

“新嫁娘?”胡麗娘愣一會,反應過來,馬上捏起一張小手絹,掩了掩嘴角,嬌笑道:“哎喲,瞧神君說的,別的事小的可以不知道,但婚嫁之事,小的可操辦過不少,單是小的樓裏出嫁的姑娘,那婚事,不少都是小的親自操辦的謔謔……”說著,用小手絹掩著嘴角,嬌笑起來。

“那就行~”羅刹勾起嘴角,抬手指著止末道:“她的妝容便交由打量~”

“唉~”胡麗娘一聽,鬆口氣,轉身順著羅刹指向的人看去,臉上的笑容隨之一僵,目光在止末麵無表情的臉上來回打量一圈後,眼底閃過一抹震驚,而後故作道謝般地轉身衝著羅刹歡喜道:“小的定將這位姑娘妝扮成世上最為漂亮的新娘子~”說完忍著壓力,抬頭目光快速地在羅刹邪魅的臉上看一眼,而後忍住心底的震驚,轉身扭腰往止末走去,同時還不忘嬌笑著衝止末揮動兩下手裏的小手絹,道:“哎喲,姑娘,今日麗娘,定將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定讓今晚新郎官揭開蓋頭時,見了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