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糾結！
楊虎在做夢！
他夢見自己飛翔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中，飛過無邊深邃黑暗的盡頭，穿越時間，空間，然後突然看到眼前的它。
卷曲的人形軀體上，覆蓋著黑色藤蔓編製的衣服，露出一張緊閉著雙眼的消瘦臉龐，慘白無血的臉頰，第一時間吸引住楊虎的目光。
即便在它身後，鋪天蓋地的藤蔓包圍遍布整個空間，楊虎的目光還是落在閉著眼的它身上，看著那具詭異的身影靜靜漂浮在虛空中。
楊虎轉頭四處查看，都是黑白光影閃爍不定的藤蔓，它們編製出漫無邊際的天網，遮蔽整個空間。
他的眼裏看不到別的事物。
一根藤蔓悄悄遊走到楊虎身邊，輕輕的卷曲起他的身體，往藤網深處遊走去，同時，一股暖暖的熱流，也隨著藤蔓纏繞住楊虎，湧入他的體內。
空間的溫度開始悄悄變化，春夏秋冬，布滿整個空間的藤蔓，也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變化。
種子落地，生根發芽，茁壯生長，開花結果，一個又一個輪回，一歲一枯榮，興衰繁落，瞬間展現在楊虎眼前。
楊虎靜靜的看著藤蔓生，看著藤蔓死，看著藤蔓開花結果，看著藤蔓上的果實收獲時，隨著藤條輕輕的擺動，果實緩緩向著整個夜空飄散開去。
任由卷曲住自己的藤蔓，把自己送到那具詭異的身體前，楊虎的心情還一直很平靜。
然後，當楊虎就看到它睜開的雙眼，他鼻息突然變得粗重，死死盯住那雙眼睛。
它對著楊虎詭異的一笑，伸手揮動漫天藤蔓遮蔽著自己，隱如藤網深處消失不見。
……
楊虎躺在自己辦公室後麵的臥室裏，接到小牛的電話，張大少丟下公司的事情，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
臉色陰沉的張大少，就坐在旁邊，看著突然出現在楊虎身邊的顏穎，在臉盆裏清洗著毛巾，為楊虎擦拭身上的汗水。
他陰沉的臉上，像是要滴下雨來。
楊虎沒送醫院的事是他決定的，自己兄弟身上的藤蔓還沒弄懂是什麽東西，進了醫院要是有個意外，到時候誰都解釋不了。
三天了，楊虎還是和昏迷那天一樣，除了身上的溫度時冷時熱之外，他就像熟睡般安靜，就連身也不翻。
顏穎為楊虎換過毛巾，也沒看張大少，端著盆走出屋去，隻是腳下的步伐步有些打飄。
三天了她，一直守在楊虎身邊，就連洗個澡的時間都沒有，算得心神疲憊。
張大少沉著臉，看著這個渾身散發出妖媚氣息的女子走出房間，充滿血絲的目光裏，多了一份憂慮。
顏穎，在普城裏混得很開，認識她的人大多尊稱她一聲顏姐。
這女人名下，開著普城裏檔次最高的一家私人會所，紫金玫瑰。
還開著一家紫金美容中心，在全市九縣擁有九家分店的。
一家四星級酒店，一家……張大少皺皺眉懶得去數，反正這女人做得很雜，衣食住行，包括幾個中學校門前，統一招牌的奶茶店，小學門口的玩具店，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雖然之前也接觸過幾次，不過不是很熟。隻是他搞不懂，這個從沒和楊虎有過交集的女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而且擺出一副小媳婦的模樣，在這裏連夜照顧了楊虎三天三夜。
他自然能看出顏穎眉宇間的疲累，照理說，這個女人根本不用……張大少甩了甩頭，起身幫楊虎翻了個身，揉了揉腿上背上的肌肉，給他拉上被子。
轉身出門點上支煙，無聊的看著在廚房裏進進出出開始做飯的顏穎。
豬場裏的豬按照每天出欄量宰殺，已經宰殺了大半，張大少本是想叫個公司裏的會計過來，不過後來看看顏穎一直在做賬，而且做得中規中矩，他也就沒出聲。
抽著煙想了想，自己估計還得在這裏呆幾天，張大少打了個電話給高林，詢問了幾句公司裏的情況，又把一些接下來要做的項目過問了一遍。
順勢在楊虎辦公室門口的大板前坐了下來。
一輛掛著外省拍照的馬自達，突然出現在豬場外，緩緩駛來，停在門口。
張大少看著屬於遠海省的車牌，劍眉挑了挑。
推開車門下來的是兩個高大的年青漢子，穿著同是青色的合身西服，兩人強壯的身軀，把合身西服撐得緊緊，看上去彪悍外露。
王三笑眯眯的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看了會，這才遠遠對坐在院子裏的張大少問道：“請問，這裏是楊老板的清河養豬場嗎？”
王三那帶著遠海口音的聲音，傳到剛剛要走出廚房的顏穎耳中，她心裏一驚，嬌柔麵上的淡然表情也變得有些僵硬。
已經走到廚房門口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端著要上桌的菜，站在那裏。
張大少把不留痕跡的把女人的表情看在眼裏，起身朝著豬場門口走去：“是清河養豬場。老板什麽事？”
站在車旁的王三，笑眯眯的迎了上來朝他伸出手：“這位是楊老板吧！我是宏銘房地產經理助理王三。來和楊老板商量地的事情。”
一聽來人是宏銘房地產的人，張大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楊虎昏迷了三天，已經讓他心情煩躁到個極點了，宏銘房地產的這夥人還在不依不饒的來騷擾，張大少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真以為好欺負嗎？
臉色不善的張大少，冷眼盯著王三眉宇間有些不屑：“宏銘房地產？一個渾身爬滿螞蟻的垃圾，算個什麽東西。你告訴李煜華，別來煩我。真惹煩我了，老子不介意讓你們馬上滾蛋。”
王三的笑臉被張大少一巴掌打了回來，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目光一冷就要開口譏諷兩句，他身邊的王五，卻已經看清來人是誰，急忙拉住自己三哥，笑眯眯的朝張大少迎了上去。
“張揚，張大少！真是幸會。我是王五，我們兄弟倆來，其實隻是想向虎哥打聽點事。”
張揚冷冷的看著這個滿臉帶笑的外來人。
王五在豬場門口停住，距離張大少還有個兩三米，笑眯眯的兩手一攤：“宏銘房地產真不是算個東西。我們也煩。不過我們兄弟倆也不是來找麻煩，還請張大少幫忙通知虎哥一聲。打攪了。”
“笑麵虎！”張大少看著王五臉上的笑，在腹中編排了句，冷冷的告訴他：“老虎不在。你們過幾天再來吧？”
說完不再理會兩人，上前把豬場大門關上，轉身走了回去。剛好小牛他們從地裏回來，他就對顏穎招呼了上菜大家吃飯。
王三和王五相互交換了個目光，也沒再糾纏，鑽進車裏掉頭走人。
直到看不到楊虎的清河養豬場，很少抽煙的王五，突然拿起車裏丟著的那包煙抽了支出來點上。
正在開車的王三，奇怪的看了眼老五：“老五，怎麽了？”
王五點著煙猛吸了幾口，輕輕對三哥搖了搖頭：“我看到她在那裏。”
“她？”王三一愣，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手裏的方向盤一轉在路邊停了下來，對老五問道：“顏穎？你確定？她怎麽會在這裏？”
吸著煙的王五點點頭，沒說話。
王三扶著方向盤，回憶起自家老五和那個顏穎的往事，突然歎了口氣：“你倆的事，當年老大就不應該阻止。要不然……”
他的話被王五打斷，嘴裏帶著苦澀的王五輕輕搖搖頭：“就是大哥不阻止。我和她的事，也成不了……她要的，我給不了。”
王五說到這裏，眼中的目光突然閃了閃。是啊！自己給不了顏穎所求的，可是她為什麽會在這裏，難道她已經找到她要的了嗎？
一個名字，突然出現在王五的腦海裏“楊虎！”
他剛才在豬場看到張大少，這個在普城號稱半城的大少爺時，心裏就吃了一驚。
之前調查的結果，雖然知道他也是楊虎的朋友，不過想不到兩人關係竟然這麽好，楊虎昏迷的事情，早被旁邊的村民傳開不是什麽秘密了。
不過張揚竟然會在這裏替他發話，一個號稱半城的家夥，竟然會蹲在養豬場裏？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普城雖然是個三線城市都排不上的小地方，不過他依舊不敢小看擁有半城外號的地頭蛇。
王五從十一二歲就和家裏四個哥哥外出打拚，一麵攻讀，一麵賺錢，大量的知識積累，讓他的眼界要超過兄弟幾個。
尤其是到了普城這種民族聚集的地方。他越發格外小心。
每個民族都有各自的習慣，而且有些關係更是不為常人所知，盤根結錯。
他自己就曾經在沿海一帶，見到過由一家子掌管的現代化漁村，那是擁有上百條百萬頓吃水巨大油輪的家族企業，比起真正的上市企業也毫不遜色的龐然大物。
但是，在那個漁村裏，他看不到任何的張揚奢華，家裏的用品，裝飾，開的車都很普通。
人人出來也都是一副普通漁民的樣子，皮膚曬得黝黑，穿著也很一般。不過要是有不長眼的惹到他們，那就等著遭殃吧！
那個漁村的百多戶人家，可是連海盜都能抗衡的存在。
普城也一樣，這裏是民族聚居地，王五一個外來人，即便已經做了些調查，可是心裏卻越來越沒底。
來之前，他也不相信這裏有多大的能量，可是……
普城一市下屬九縣，每一個縣上的領導，籍貫都是本地本方的各民族，墨縣哈尼族彝族之鄉，西縣佤族，江縣背靠國門外聯三國口岸交界……還有一些少數民族聚居的縣城，多不勝數。
王五也算得上從小走南闖北的人了，可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地方，會聚居了如此多的民族。
光是想到其中的盤根結錯，就讓王五覺得自己腦袋變大了，最令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唯一喜歡過的女人，竟然會在這種地方生根落戶。
王五心裏想著這些令他惆悵的東西，就連三哥什麽時候開車回到城裏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