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鬼！
這條細小的身影，瘦小得像個六七歲的孩子，實際也就那麽大。
大大的腦袋，睜大著和臉龐比例不符的大眼睛，麵無表情。他穿著身髒兮兮的紅褂，肩上背了個紅色的書包，看到他的人，隻會有一個感覺，孤寂。
楊虎他們此時剛剛重新占據了辦公室門前的大板，泡了壺茶正一起聊天，頭人兩口子，顏穎，張麗都在。
看到門口出現的那條孤寂身影，他的眼裏閃過道異色，起身朝豬場大門走去。
“虎叔！”小男孩滿臉木然的對著楊虎彎腰問安。
楊虎的腰杆挺得筆直，冷冽著臉，眼神裏透著一股從沒在他身上出現過的窒息。
小男孩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看清他臉上的冷意，怯怯的退了兩步，挪了挪肩上的書包取出個小包遞給他：“老狗說，讓你給我換身新衣服。讓我以後跟著你。他說你會帶我去找我的哥哥姐姐。這些是他給我的身份證，戶口冊，還有存折。”
楊虎木然的接過小鬼遞來的小包，眼中的冷厲又重了幾分。
小鬼越過他，往豬場裏走去。
“老狗去哪了？”楊虎的聲音裏，冷得能凍結一切。
小男孩的腳步沒有一絲停頓，繼續向前走去：“老狗說他要死了。要回去死在家裏，讓我和你替他道別，他就不來了。”
楊虎眼中冷冽的目光變得寂然，轉身跟在小鬼身後往會走。
顏穎，艾青，張麗，看著那個小男孩走進豬場，乖巧孤寂的在他們身邊的辦公室門口台階上坐下，各自的麵上都有些迷惑。
隻有頭人在看到這條瘦小的身影時，渾身仿佛炸毛的鬥雞，猛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護在艾青身前。
他的右手搭在左手小臂上，掐著一個別人看不懂的奇怪手勢，眼帶畏懼的盯著坐在楊虎辦公室門口台階上的那條瘦小的身影。
走到他身邊的楊虎，輕輕的拍了拍頭人肩膀：“他是我的。”
啪！頭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把艾青拉倒自己身後，在楊虎頭上拍了一巴掌：“你是嫌死得不夠快是吧？”
楊虎苦著臉揉了揉腦門，有些憋屈：“我怎麽知道老狗不要他了。隻是要他來幫我辦件事！”
“混蛋啊！”頭人對楊虎怒罵了一句，拉著艾青就往外走去：“你不把這東西弄走，別和老子說是兄弟。我擦！”
艾青這一天接連看著頭人發了兩次瘋，這下不樂意了。一逮頭人的手臂：“你又發什麽瘋？來個小孩把你嚇得，你什麽時候這麽膽小了？”
頭人回頭盯著坐在那邊的小鬼，冷聲對艾青說：“小孩？你知道那小孩是什麽嗎？那是小鬼。”
艾青滿臉又好氣又好笑，在他毫毛豎起的手臂上掐了把：“他本來就是小鬼。”
頭人隻感覺一陣無力，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楊虎：“尼瑪的，你搞的你來解釋。我和女人說不清楚”
楊虎看著在坐的三位女士，幹笑了兩聲：“其實，這是我朋友的孩子，他爹病死了，家裏又沒人照顧他，就托付給我了。”
啪！他腦袋上又挨了頭人一下，漲紅著臉的頭人，瞪著他：“坑我啊？”
再次瞪向小鬼，頭人的目光陰晴不定，卻是沒有再說話。一副鬥雞模樣站在那裏也不坐下。
三位女士對楊虎的謊言，也是覺得有點匪夷所思。朋友的孩子，朋友死了交給楊虎照顧，這可能麽？
看到蠻子安靜下來，楊虎虛了口氣，伸手拖著小鬼朝屋裏走去：“你們先聊，我去給他換套衣服。”
看著小鬼孤零零的身影，三位女士天性中母性開始泛濫，一看就想上前幫忙。
結果，艾青被冷著臉的頭人一把拉住，剛剛起身的顏穎和張麗對視了一眼，也是有些尷尬的坐了下來。
楊虎看著滿場流露的詭異氣氛嗬嗬了兩聲，急急忙忙的拉著小鬼走進屋去。
在臥室的衣櫃裏翻弄了一會，他翻出一套紅色的童裝，看著手裏的童裝他眼裏的目光有些複雜。
當初準備這套衣物時，可不是準備給小鬼換上的，而是用來防備他的。
楊虎在床邊坐了下來，點上煙沉默了一會，才把童裝遞給小鬼：“換上吧？”
小鬼瞪著漆黑的眼珠看著他，似乎有些奇怪，突然開口問了句：“讓我自己換？你就不怕我跑了？”
楊虎的麵色變得有些奇怪，抬頭看了眼小鬼，又繼續沉默著。
普城這地方和大家所知的任何地方都一樣，民間自古就充滿了鬼神傳說，在民間流傳著一種養小鬼的方法。
那些擁有神鬼莫測技能的高人，會在芸芸眾生之中，抓捕到夾雜在其中的異類。
一旦這些異類被抓獲，它們就會被主人穿上紅色的衣物，他們會把這些異類供養在家中，固定其一生的時間，成為奴仆以供主人使喚。
唯一盡其一生，不能給這些異物換衣服。
其實傳說中還有一條，就是這些異類，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攝取別人錢財回來給主人！
才是傳說的要點。
傳說始終是傳說，有的是傳聞，有的是杜撰，更有人口相傳的荒謬，但是現在站在楊虎麵前的小鬼……
楊虎說不上來他到底是什麽，自己在讀初中時認識撿破爛的老狗時，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算算時間，已經是十來年了還是這個樣子。
這十年裏，他一直就穿著這套紅色的衣物，楊虎也不知道老狗給他換過沒有，不過每次見到都是這模樣。
而且，說實話，老狗那苦`逼`也不像靠著小鬼發家致富的那種人。
楊虎知道自己也隻是個普通人，雖然從小的經曆讓自己多了幾分野獸般的生存能力，可是這可不代表自己就什麽都懂。
不然的話，在看到小鬼單獨出現在養豬場大門外，沒有老狗作陪時，自己就不用那麽緊張了！
嘴裏的煙有些發苦，楊虎把煙頭丟了踩滅，身體往**一靠：“想跑就跑唄！能跑到那裏去？我又不想靠你吃喝。想跑出去又遇上一個比老狗還厲害的人，把你抓了去做奴仆嗎？”
站在床前的小鬼還是那副木然模樣，偏著和身體比例不符的大腦袋，眨巴著大眼睛，似乎在琢磨楊虎的話，過了一會才慢慢脫下身上的衣物，換上楊虎遞來的新紅裝。
“虎哥。其實老狗才是我的仆役。你信嗎？”
小鬼突然對楊虎說了句話！
仰麵躺在**的楊虎心裏沒有一絲驚訝，他慢慢坐起身來看著小鬼，裂嘴笑了笑：“什麽年代了，還仆役。就算是鬼神，也應該學著適應當今的科技時代吧？你想留下就留下，想走就走。”
他說完，輕輕的搖搖頭：“不過有一點我要和你說清楚。我不會強迫你去做什麽事。我也不希望身邊在意的人出什麽意外。如果出現那種情形的話，我不管你是鬼也好，神也好，我都會把你在這個世界上的印記抹去。”
楊虎學著小說裏那些什麽生命印記啊，胡亂瞎掰了一通，說完轉身走出臥室，留下又偏著大腦袋琢磨的小鬼。
小鬼漆黑的眼珠裏，閃動一種難以琢磨的光芒，裏麵包含著眾多的情緒一一浮現，嘲弄，興奮，畏懼，冷靜，恐懼，森然……
木然著臉拉上紅褲衩，他轉身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窗外的夜色發呆。
走出臥室的楊虎放慢腳步，他有些頭疼。
老狗不商量就把小鬼丟這裏是個大麻煩，不過更大的麻煩是，隻要自己站到小鬼身邊，體內的藤蔓就會蠢蠢欲動。
那種嗜血的感覺一直衝擊著楊虎的身心，在他身上遊走不定。
這是藤蔓生根發芽之後，帶給楊虎最強烈一次主動表現，他不知道這樣的情形是好是壞。
頭人的反應，藤蔓的表現說明了小鬼存在的危險性……讓他心底有種把握不住節奏的感覺，他也在懷疑，自己接受下小鬼是不是惹來個大麻煩？
……
看楊虎心不在焉的走出辦公室，頭人和他打了個招呼，拉著艾青就走。
在豬場維持秩序一天的張麗，也起身告辭，今天算是公務，楊虎看她沒開車來，急忙喊住那兩口子，讓他們送著張麗回去。
楊虎送著三人到了門口，頭人一句話不吭，上車就點火，等艾青和張麗一上車，他一拉方向，轉身就走。
那模樣就和見鬼了一樣，能走多快走多快。
和他一起送著客人出來的顏穎，倒沒什麽反應，看看楊虎：“晚上那孩子安頓在那裏？”
楊虎抓抓頭苦笑了聲：“他還小和我一起睡。”
他剛說著，一抬頭就看到顏穎眼中的疲倦，心裏歎了口氣，看來對付那些領導真不是個簡單事，就連顏穎這樣的人都覺得疲乏。
楊虎轉目四處看了看，大半夜的，那些武警同誌還在值勤：“時間不早了。去休息吧？這大象的事情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我去給武警燒點水。”
顏穎今天招呼了一天，的確有些累了，點點頭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廚房裏有燒好的水，都在水壺裏。你給他們送去就行。”
看著小女人風姿搖曳的扭著小腰去休息，楊虎笑笑走進廚房，提了兩把水壺去給武警們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