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報恩!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出發了,沒開楊虎的小麵包,也沒開張大少的寶馬坐騎。

從普城出發一天左右的車程,途徑瀾滄,先到孟連。兩人的車票錢不到三百塊,加上車路曲折,自己開車簡直是自找麻煩。

張大少除了上車時,盯著車上一位皮膚白皙的小姑娘看了一會,整條路上都睡覺。至於遠途山巒起伏的優美風景,他連看都沒看一眼。

出了家門,楊虎的心情似乎變得有些期待,大半年沒見的朋友,大半年沒踏足的深山老林,心裏想著,嘴角掛起一絲微笑的他,也靠著座椅睡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孟連。

剛剛睡醒的張大少猴急的擠下車就往車站外跑去,給楊虎撩下句話:“我去找個廁所,買兩瓶冰水,熱死我了。”

楊虎看著大巴旁邊的廁所和小超市笑了,毛的找廁所,買冰水,不就想四處溜達會嘛!

他也沒在意,提著兩人的行禮下了車找個遮陽的小賣部裏,買了瓶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那眼角含春的小媳婦聊著天。

十分鍾,二十分鍾,半個小時……楊虎臉色一沉,把張大少沒有接聽的手機放回口袋裏,提起行禮快步朝車站外走去。

“我跟你說,上前廁所裏阿個男呢,真呢是狠。頂了五六個漢子追了砸了半天。是條漢子。”

ps:{我和你說,剛才廁所裏那個男的,真的是狠,頂著五六個漢子硬拚,是條漢子!}

一個從楊虎身邊經過的男遊客,操著一口方言和同伴聊著走過。

“算那樣!還不是著砸呢跌得狗樣呢拖走啦。這迭汗還真呢是邊境,危險啊!難怪人家說出克到處能見著背了槍呢小娃娃。”

ps:{算了吧!還不是被打得狗一樣,被拖走了。這裏還真是邊境啊,危險啊!難怪人家說出去到處能看到背著槍的小孩。}

他身邊的同伴拉了拉他的手:“小聲點,等哈萬一阿些人回來聽見呢!”

楊虎臉上堆起笑意,轉身攔住兩人:“兩個大哥!你們看見打架呢在哪呢?阿個男呢怕是我朋友,我在這迭等他半天呢沒回來。”

戴眼鏡的男人,看了眼一副外出旅遊模樣的楊虎,伸手指了指車站外街對麵:“阿邊,街對麵那條巷子裏,好像他們還在扭打。”

“謝謝!”楊虎謝過他,轉身小跑朝那眼鏡兄指的方向跑去。

還沒等他跑過去,一輛路虎指揮官從那條小巷裏衝出,高速轉彎時,刹車輪胎在大街上帶起一聲刺耳的摩擦聲,一個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的精瘦男子,從車窗裏冷冷的注視著擦身而過的楊虎,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楊虎停下奔跑的腳步,看著擦身而過的指揮官,麵色變得冷冽。

浪跡了邊疆,風霜了臉龐,望不見故鄉

漫延的黃沙,蜿蜒的傷疤,沒有淚留下

我就像風飛沙……電話鈴聲響起時,楊虎第一時間按下接聽鍵。

“楊虎?虎哥對吧!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們的事該做個了結了。我在猛馬等你。”

那邊沙啞著聲的男人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楊虎拿著電話想了想,撥通個不常用的號碼:“老貴州。問問你那些侄兒子,猛馬那裏的包子鋪見過幾個遠海人。四五個人的樣子。”

電話那頭的老貴州,似乎有些驚喜:“虎哥?嗯,十分鍾給你回話。”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關上電話,楊虎也沒走了就站在路邊又點了支煙,靜靜的看著身邊不斷經過的路人。

大意了!想不到李煜華膽子竟然這麽大,會在這裏殺個回馬槍。自己剛剛落腳孟連,他們就打了個時間差。

十分鍾之後,楊虎腳下已經丟了兩個煙頭,電話也響了起來。

老貴州還有點激動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虎哥。猛馬老街。那幾個遠海人開著兩輛路虎。經常在老五那裏買七人份的包子豆漿。他們租了間房。到了那裏老五帶你過去。”

“謝了!”記下老貴州說的地址,楊虎冷著臉謝了聲,掛上電話伸手攔了輛的士:“猛馬。”

電話那頭的老貴州,滿臉皺褶的臉上陰沉沉的,想了想,又撥通自己侄兒的電話:“小五。準備好人手。虎哥來了你就跟他去。該幹嘛幹嘛。”

電話那頭剛傳來聲不情願的喏喏,老貴州臉色一沉,冷森森的對著電話裏說:“這事辦不好,你就自己滾回家去種田去。我的錢你一分都別想帶走。自己看著辦。”

啪嗒掛了電話,老貴州回頭看著自己的舒坦的小窩。

老伴還在長案邊上合麵,旁邊的大塑料桶裏裝滿了明天要賣的包子餡,灶台上的蒸籠裏今天的包子快要出籠了……

僅僅是幾塊板子隔開的裏間臥室,剛好能打個轉身,也隻是剛剛放得下一張床,和床頭的電視櫃。

看著這些,六十出頭的老貴州滿臉的滿足。雖然小,卻是自己的最舒坦的家!

可是,如果當年沒有遇見虎哥,自己別說家,別說帶著子侄在九縣一市開滿了包子鋪,每天大把的現金進賬,自己早在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叢林裏變成枯骨了。

老貴州坐在床頭,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剛到雲省來打拚時。

老家裏窮啊!每年辛辛苦苦的收入不過剛剛能糊口,老貴州也和同村的鄉親一樣,咬咬牙丟下妻兒外出務工。

他沒去沿海一帶,反而到了一省之隔的雲省,沒手藝,沒技術,正壯年的老貴州就一把子力氣,到了雲省沒多久,就混得一塌糊塗。

這時一個同鄉找到他,讓他去做掮客。沒出路的老貴州咬咬牙,也就同意了。

在這邊,三國交界處什麽人都有。

那些外出撈夠了真金白銀的,一個個想著衣錦還鄉四處尋找出路,久而久之,邊境上的一些接壤的地域,成了掮客們亡命的謀生之路。

整箱子的錢,一隻隻蛇皮口袋裏麵全是錢,就從這些地方,順著山間小道,河邊灘塗過境流往指定的地點。

其中當然不止是現金的流通,走私的手表,家電,車輛,甚至一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攜帶的毒品和槍支,也從這些地方流通境內。

老貴州一直還記得那天的事,他們七個老鄉,每人開了一輛皮卡車進山,整整在蜿蜒曲奇的山道走了三天。

最後把車子丟在不能前進的山道邊,一夥人順著山道避開邊防武警的巡邏隊,到達一條小河邊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草草啃了幾口帶來的饅頭,借著溪水填飽肚子,大夥天寒地凍的躲在草叢裏等著對岸的人過來。

午夜時分,河對岸的草叢裏閃亮起接頭的信號,電筒燈光在黑夜裏特別顯眼,斷斷續續閃亮了兩三分鍾,草叢裏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七個背著大包的客人,順著河邊跨過不到三米距離的河岸過來。

等走近,那是七個滿臉橫肉,渾身精壯的漢子。

這夥客人不同於往日那些心虛的家夥,這幾個家夥滿臉狠厲,各人腰間也隆起一塊。像是別著家夥!

當時,老貴州心裏就有些打鼓了!看了看自己這邊同樣陰沉著臉的領頭羊。心裏浮起一股不祥的預兆。

“快點帶上背包上路。”那邊有個精瘦的漢子,沙啞著聲對他們吩咐了一句,機警的換了老貴州一夥人背著包在前麵開路。

等他們馬不停蹄的趕回藏車的山道邊時,老貴州心裏越發不安起來。

一路上這夥客人的行動,讓他心驚不已。

沒有猜錯,他們腰間隆起的全部是手槍,和老貴州一夥接頭之後,這些人手裏都把家夥拿了出來……

如此大的陣仗,老貴州不禁猜想自己背上沉甸甸的是神馬東西!

當時,浮現在老貴州腦海裏的隻有兩個字:毒品!

這是要殺頭的啊!

做掮客幫客人帶東西是正常的,可是帶這種殺頭的東西,他們還沒那麽大的膽子。

心裏打鼓的老貴州,留了個心眼到了藏車的地點,第一時間就是找了個借口準備尿遁。

可惜,頂在身後的硬物,讓他僵硬的站在車頭前。

“謝謝你們把我帶到這裏。給你們個痛快吧!”那沙啞的男子聲音,像催命的閻羅。

夜幕下劃破沉悶的槍聲,聽在老貴州的耳裏,讓他渾身瑟瑟發抖,卻把槍殺同伴的槍聲數得清清楚楚,六槍,那麽最後一槍就是自己了。

老貴州無力的閉上眼睛。這一刻,他心底甚至有些期待槍響,盡快結束自己的恐懼。

當聽到身後傳來的沉重撞擊聲,和驚恐的慘叫聲時,老貴州從那些凶悍的亡命之徒口中聽到了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虎煞!

“快,攔住虎煞,幹掉他。”那口音沙啞的男子,沒了之前的沉穩,語氣裏充滿了驚慌,指揮著手下想要幹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殺神。

身後傳來的沉默撞擊聲中,夾雜著亂射的槍響,他身邊的皮卡輪胎在槍聲中噗哧一聲,車身傾斜貼在他**的手臂上。

冰冷!

越來越淒厲的慘叫聲,伴隨著漸漸停下來的槍聲,在黑夜裏傳開,老貴州隻覺得自己身上一陣發涼。

直到身後傳來個還有些稚嫩的聲音:“喂!快來幫我把這些東西燒了。”

老貴州畏畏縮縮的轉過身去,看著在那堆屍體中搬運著背包的少年。他身上綠色的軍裝破破爛爛,不像那些邊防武警般整潔,倒像個乞丐。

剛才那夥凶悍的毒販都死了,死得奇形怪狀,有的被扭斷脖子,有的胸腹凹陷,斷了的手腳奇怪的扭曲著,躺了滿地。

少年抬頭看了眼老貴州,就是那瞬間,看清少年眼眸的老貴州,再也忘不掉那雙血紅的眼珠。

燒掉的不止是那些毒品,還有滿地的屍體,就連開不走的車子也都燒了,隻留下一輛讓老貴州開回來。

車的後座上,還放著一疊錢,是那少年說帶給他那些死了的同伴的安家費。

當然錢是從那些毒販身上搜出來的。

“自己不正因為遇到他,借著那點安家費不再去冒險,安安穩穩的做包子賣了十幾年,才有了今天嗎?人要懂得報恩!”

老貴州從回憶中醒來,滿是皺褶的消瘦臉頰上浮起幸福的笑容,起身慢慢朝老伴走去,下午的生意要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