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恐懼!

楊虎回頭看了眼張大少,笑著對兩人做了個介紹:“張揚,張大少。我兄弟。這是八爺,老八。大土豪一個。”

他沒有做過多的介紹,張大少和八爺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己在中間架個橋就行了,沒必須太深。

八爺盯著張大少深深的看了幾眼。

他認識楊虎這些年了,楊虎帶到他這裏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但是這是他第一次聽楊虎介紹時說出兄弟兩個字。

八爺在看張大少,張大少也在看他。

五十來歲的小老頭,個子不高,雖然盤腿坐在竹樓的涼席上,但是腰杆挺得筆直,即便是年紀大了些,身上還是流露出幾絲當兵人的硬朗。

他消瘦的臉頰上皮膚黝黑,布滿了皺褶,兩道蠶眉上都已經有些花白,小眼睛裏麵透著一股張大少看不懂的的滄桑。

張大少對他笑笑:“八爺,以後少不了要來麻煩你了!你可要多關照關照我。”

八爺笑著對他說:“開玩笑。你有楊虎這個兄弟,以後是八爺要請你幫襯還差不多。”

這時,旁邊坐著的那個女孩子突然插進話來:“爸!以你的地位怎麽可能用他們幫忙,真是笑話。”

這不冷不熱的一句話,把張大少剛說的客套話,給駁了回來。

張大少眉頭挑了挑,眼神古怪的瞟了眼旁邊的楊虎。他那意思無非是:看吧!人家可不吃你這套。

把張大少的表情看在眼裏,八爺對女兒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還紅著眼的林音不情願的過來坐下,八爺這才慢慢點上楊虎遞給他的煙,對女兒說教起來。

“你爹我扛過槍,打過戰,鑽過深山老林,吃過苦頭。可是,你做過些什麽?”八爺說著對自己的女兒笑笑:“說給我聽聽!”

“你爹我活著的時候,十裏八鄉你那些叔伯都捧著你,寵著你。可是萬一哪天你爹我突然不在了,誰還會寵著你?捧著你?”

“家裏不愁吃不愁穿,從小我就寵你。吃的,穿的,用的,花的,你都比別人多比別人好。可是你呢!讀書不行,學畫不行,唱歌也會,跳舞你學了幾年?這麽大個人了,連廚房在那都不知道。”

八爺臉上的笑意正濃,看著女兒輕聲說著,並沒有因為楊虎和張大少兩個外人在,就有所顧慮。

“從小你就看著我做事,你學會什麽了?除了去你那些姐妹麵前彰顯你錢多人傻之外,你還會什麽?”

這一頓數落,把林音說的麵色尷尬,倔強的女孩卻不服輸,她心底一直還惦記著楊虎之前說一槍蹦了岩拉的話。

大眼睛看了眼楊虎和張大少,賭氣似得:“就算這樣我可以去學。而且爸爸你也不需要那些亂七八糟的人來幫襯。”

聽到林音自己會去反省這話,八爺似乎很開心,笑得連眼睛都眯起來了。

張大少聽到她說那個亂七八糟的人,也是看著楊虎賊笑不斷。

楊虎坐在旁邊抽著煙,臉上淡淡笑著,仿佛不知道林音說的是自己。

八爺看著自己的女兒,笑著搖了搖頭:“你別惦記著你虎哥說的話。如果不是五年前他攔著我,我早就一槍蹦了岩拉了。”

林音臉色一變,急忙伸手去拉父親的手臂,她的動作又快又急,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得哎呦喚了聲。

要是平常,看女兒那裏有點痛楚,八爺早心疼得不得了。可是,今天,現在,卻像沒看到一般。

他隻是自己慢慢對女兒說著:“你還記得五年前岩青滿身是傷的被抬回來,差點死掉的事情嗎?”

林音心裏一跳,眼神不自然的避開八爺的目光。

八爺說著,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想你那麽不在乎岩青,應該也不記得了。”

“我讓他去給我事。這事除了我,岩青,岩拉,誰也不知道他要去那裏?才離開寨子兩天,就被人奄奄一息的抬回來了。你知道那是誰下的手嗎?”

八爺的話說得這麽明白了,林音的臉色突然刷一下變得蒼白。

她從不在乎岩青那個討人厭的跟屁蟲,可是當他從父親口中聽到這些時,心底的慌亂越來越甚了。

“岩青從小就讓著你和岩拉,他從沒想過和你們爭過什麽東西。你和岩拉居然敢找人想要去殺了他。臨近成親了你還敢找人刺傷自己借此逃婚……有時候我真在想,我有你這麽個女兒,是福氣,還是倒黴!”

旁邊的林音此刻已經是坐立不安了,臉色越來越蒼白,光潔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也變得僵直。

八爺說到這裏,忍不住長長的歎了口氣:“既然你們敢這麽膽大妄為。那麽就別怪我了。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你痛改前非,兩天之後你乖乖和岩青成親。或者,兩天之後我親手斃了你和岩拉。你自己選吧!”

八爺說完,對張大少帶著歉意笑了笑:“大少剛來,就讓你看了這場笑話,還真是抱歉了。”

張大少看了眼他身邊的林音。挺漂亮的一個小女孩,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想不到心腸這麽狠,竟然會聯合戀人去殺岩青。

他淡淡笑了笑對八爺輕輕聳聳肩:“現實果然比小說更離奇。隻是八爺,就算這樣你也很難收攏林音的心思跟岩青過日子啊!”

八爺笑著對他點點頭:“你不說我還忘了呢!”他回頭對坐在門口的老婦人吩咐了一句:“姆!這幾天你就先跟著大小姐吧!岩拉敢靠近她一步,就殺了他。”

林音渾身一震,抬頭看向門口坐著的老婦,眼中閃過道恐懼。

門口的老婦人聽到八爺的吩咐,隻是輕輕點了點頭,依然跪坐在那裏。

張大少看著麵帶微笑的八爺,是打心底裏佩服了。自己的養子,說殺就殺。還說得這麽輕鬆。

楊虎看八爺把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順手把煙頭掐滅丟進煙灰缸裏:“八爺,我和你打聽點事情。”

八爺笑著指了指他:“你這小子,還有要打聽的事?”

楊虎笑笑:“就問問這大半年來,山裏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有沒有發現一些體型碩大的家夥?”

八爺一愣:“山裏會有什麽奇怪的事情?你又想進山打獵了?”

他對楊虎笑了起來想了想,又回頭對門口的老婦看去:“姆。你聽說過什麽奇怪的事情?體型碩大的家夥,好像山裏多的是對吧?”

事實上,在楊虎問出問題的時候,門口的老婦就已經抬起頭來了。

她蒼老的麵上,時時帶著恭敬的謙卑笑容,仿佛是用木頭雕刻出來,永遠也不會變。

即便在思考,也隻是眼中的眼神慢慢閃爍一下。

老婦想了一會,口中發出一種類似砂紙打磨鐵器的細密嘶啞聲:“有!控邁寨子在瀾滄江裏拉起了一條八條胡須的怪魚,有兩頓多重。奈覃寨子裏打到一隻野豬,有一噸半。”

楊虎眼中掠過道喜色,對老婦恭敬的問道:“姆!是多長時間的事情了。”

老婦低垂著眼簾,對楊虎微微點了點頭:“晚上就能見到。他們寨子正把這兩個東西送過來給大小姐做賀禮。這麽大的東西,本地沒人敢吃。”

楊虎點點頭對八爺說:“八爺。如果是我想要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神色似乎有些疲倦的八爺對他揮揮手:“一條魚,一頭野豬,你想要就拿去。哎,人老嘍不比你們小年輕了,我去休息會。就不招呼你和張大少了。”

八爺說著,也不管楊虎他們了,起身慢慢轉進裏屋去休息。

他身邊的林音也想跟著起身,卻被楊虎比手示意她留下。

楊虎從口袋裏掏出兩隻紫色的絨盒放到林音麵前:“雖然是岩青托我帶下來的戒指。不過也算我送給你們的結婚禮物。以後有事情的話,可以來找我。”

“別把你爹的話不放在心上,姆的手段你也知道。不用再多想了,好好跟著岩青過日子吧!”

楊虎說完,拍拍張大少的肩膀,兩人起身向外走去。

門口跪坐的姆急忙起身,送著兩人出去。

心底交織著恐懼和憤恨的林音打開兩隻盒子,看著裏麵那對樣式簡單,普普通通的婚戒,忍不住嬌哼了聲:“垃圾!”

啪!

不知什麽時候走到她身邊的姆,一巴掌打在林音白淨的臉頰上,姆的巴掌力量很大,林音被她一巴掌打得扭身撲在樓板的竹篾上。

林音抬頭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姆,哽咽著聲:“姆,你打我?”

姆臉上的僵硬表情變得猙獰,惡狠狠的看著她:“你以為十年前你爹遇襲是誰救下的?你爹每年都能得到一些零散的軍火補是那裏來的?救你爹的是虎哥,那些軍火是他在叢林裏獵殺獵物丟棄的。”

姆的聲音變得尖細刺耳,仿佛還不解恨,她說著一把抓起林音的長發,把她拖到桌邊,指著那對戒指:“虎哥既然答應了有事可以找他,這個就是信物。”

“看著你和岩拉對付岩青的手段,我真後悔生出你時,沒掐死你。你不改的話,我可以預見你的未來,必然將會死在虎哥手裏。”

林音看著發火的姆,終於害怕了,怯怯的問了聲:“姆!就連你也怕他?”

盯著林音,姆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她猛的甩了甩頭,一頭花白的長發詭異的漂浮在她身後,尖細的嗓音也變得更加刺耳:“麵對他,我的心裏隻有恐懼。我看到他獲得了無比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