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泄密

吳達的麻友的出現讓我有點稀裏糊塗,但是卻叫我覺得自己捕捉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線索。我靈機一動,大喊一聲“喂,等一下。”隨即一拍桌子就從窗戶跳到了院子裏,追著他去。跑到院子角落,見那隻老鬼正坐在秋千上打晃,一下一下搖搖擺擺地還挺得瑟,我走近兩步,緩口氣,道:“你還藏了什麽好消息?告訴我吧。”?

那老鬼穿著破爛的格子襯衫,大冷天光著腳丫,踩在秋千上將自己的破外套甩得老高,得意地對我露出黃牙,笑道:“哎呀,我沒了呀。”?

見他眼裏的狡黠,我十分不相信。看著將秋千蕩得老高老高的老鬼,我道:“沒有了?那你怎麽還坐在這裏等我?”?

他一聽就哈哈地笑:“艾小妹好聰明的。”?

我擺擺手道:“喂,不要叫我‘艾小妹’。難聽死了。”?

“‘艾小妹’,‘艾小妹’~~啦啦啦。”?

秋千空空地繞上天了,葉子刷刷地從天頂飛過。我抬頭看著老鬼,曉得它起了玩性,不來點誘惑性的條件這家夥會沒完沒了,於是笑道:“行了行了,吳達欠你多少錢,我給你。你現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那老鬼還搖頭晃腦地唱著不曉得哪個鄉下的小曲,聽見我這話,笑嘻嘻地道:?

“真的呀?你現在給啊。”?

“我是缺錢的人麽?況且隨時準備著呢。”?

我也不羅嗦,掏出口袋裏的幾個紙紮的銀元寶,掏出打火機,一邊燒一邊道:“努,拿了錢,給我說話。”?

錫紙紮的元寶被火化了後,變成了真的元寶掉在了老鬼的手心裏,叮叮當當的。老鬼掂了掂元寶,覺得達到了心裏預期似的喜笑顏開,從秋千上飄到了我頭上。?

“那個女孩子有點很奇怪哦。她自言自語,還喜歡對鏡子說話誒。說話的時候,一下子變一個口氣,一下子變一個臉,古裏古怪的。”?

我盯著頭上亂飄的老鬼道:“什麽?對著鏡子和自己說話?那不是神經病麽?”?

老鬼在我頭頂翻了個身,吐吐長舌頭道:“可不是?有我年輕時候的風韻。”?

我無語道:“喂,還有呢?”?

他突然在空中站直了,用力掐著自己的喉嚨,直直地看著前方道:“她一會子哭著說,‘阿虹,不要怪我啊,我不想的。我不能控製的。我想救你的,但是我沒有趕到啊。’一會子笑著說‘活該活該,和我搶男人。’一會子又哭‘阿虹,你來殺我吧。我不想這樣了,我好痛苦。’一會子又笑道‘你殺不了我的,他會保護我的,他會趕來的,他喜歡我。他也會殺了你的,死鬼去死吧!’”?

一邊說著,老鬼將自己的喉嚨掐得更緊了,他凸出眼睛,衝著我神經質地笑道:“然後,然後,她就把自己的頭往鏡子上撞,不笑了,隻是大哭‘他知道我去了怎麽辦?看見我他會說我什麽?他會怪我沒用的!不,不,他不會嘲笑我,他會安慰我。但是我在他眼裏,還是一個沒用的累贅。我死了算了。……不,不,我不能死,我想見他,我好想見他。啊——!!”?

說完,老鬼從高空做了一個跳水的姿勢,從七八米的高處腦門朝地地跳了下來。隨後,我聽見“啪嚓”一聲,老鬼的身體在我麵前摔成了好幾塊。他的舌頭長長地繞著脖子,直直地盯了我好幾秒後,突然哈哈地笑起來:“喂,小妹,你性冷淡哦,人家表演,你都不害怕的啊。”?

我頓時無語起來:“膽子大和性冷淡有什麽關係?而且很遺憾我不性冷淡。”?

老鬼笑嘿嘿地從地上撿起自己身體的“零件”,一邊安裝一邊道:“沒有幽默感的小妹。”?

我歎口氣,抱起肩膀道:“行了。表演很精彩。但是,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

老鬼一邊安耳朵一邊問:“什麽事情啊?”?

“秦藍口中的‘他’是誰?是一個男人對吧?他的名字,你聽見了沒有?”?

老鬼聽見,渾身都突然不動了。他緊緊地盯著我,慢慢地將頭探過來,僵持幾秒露出牙,笑嘿嘿地道:“是的了。是的了。我聽見的了。她說了好多遍哦,那個人的名字,是……”?

我盯著老鬼的嘴,時刻等著他說出真相,而他張著嘴,露出古怪的笑,慢慢地道:“是……”?

突然,就在這一瞬間,五道刺眼的紫光從老頭直徑不過半米的五個方位竄起。我因著天生練就出來的機敏趕快後退幾步,卻被那股邪氣差點掀得摔倒。老鬼或許被這情況嚇到,話都說不出,而瞬間紫光變成黑光,將老鬼從頭到腳都包裹住,化作粗硬的鎖鏈將他絞了起來。老鬼慘叫著伸長了舌頭,周身開始浸染綠色的血液。?

意識到老鬼遭到了襲擊,我咬破指頭,嘬了一口血,正打算來一口火擊退襲擊老鬼的邪氣,但是來不及了,黑紫色的鎖鏈突然放射出極端耀眼的閃光,我暫時失去視覺,行動慢了半拍,而等我能夠看清楚的時候,老鬼已經化作了一灘冒煙的綠水。?

“殺人滅口”從我腦海中閃過讓我心底怒意頓生。望著地上的一灘綠色,想著險些就能得到幕後凶手的真名卻就這樣失去了機會,我不甘地啐了一口。?

然而,我曉得,對方並沒有得到了什麽優勢。因為在我短暫地無法看東西的幾秒內他居然不敢趁機襲擊我,說明在我在他眼裏還是一個顧忌。而他這麽見縫插針地斷我的線索,反而越激發了我的鬥誌。本來打算和秦藍那裏領了報酬就走的我,生了越發要挖出這個家夥的心思。?

***?

超度完老鬼,將秦藍送上車,我搭上另外一輛車緊隨其後。?

秦藍上車後就是一副神經質的樣子。我企圖和她坐一輛車,但是她顯然已經得到了幕後黑手兄的告誡,開始盡量避免和我接觸。這女人,還不知道自己被自己信任的人出賣了呢。如果那位黑手兄真的在乎她,早幾百年前該將她從秦家接走了。弄得秦藍現在才慌慌張張地跑去找夏家求助。?

上車後,我開始反複思考老鬼的話。?

秦藍不去夏家,除了是幕後黑手的囑咐外,還因為她害怕見到那個人。?

隻這麽說,這個幕後黑手未來會在夏家和秦藍相見。?

他是誰??

正想著,突然我接到了一個電話。看見來顯的名字,我將電話放在耳邊,道:?

“喂。”?

【鍾小姐。你昨天給我電話了?不好意思,事情是這樣的。我昨天感覺到電話響了,但是拿起來接聽,卻沒有任何的聲音。一直這樣,到電話不響了。】?

對方回答我的時候,咳了好幾次,我不解地問,?

“當然。誒,你怎麽了?”?

而夏川那小子不好意思地笑道?

【……感冒了。不過不是很大的事情。過幾天就好了。】?

我聽見,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麽隻是道?

“和你說一件事情。你們家,最近有什麽人來沒有?”?

【人?是客人麽?】?

“客人?”?

我疑惑地問,而那頭停了幾秒,道?

【是這樣的,最近家裏來了很多人。因為後天是我外公的生日。一些當地有名望的家裏的熟人來參加聚會。來了大概一兩百人。】?

“一兩百人?!我去……”?

【怎麽了?】?

“不,沒什麽……好了,回頭見。”?

將電話掛掉,我覺得麻煩可來了。?

秦藍的話沒有說明白,我不知道凶手是夏家人,還是夏家以外的人。本來我以為她去夏家後我就能用肉眼觀察出凶手,然而,這突然來這麽多人,給我增加了難度。或許秦藍也是知道這一點才要求去夏家的。?

看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更何況,我還沒有確認,主犯究竟是這一批來的客人裏的,還是原本就藏在夏家裏的。?

車到山下,隻見門口各種豪車排起了長龍。幸而秦家的車夏家人認識,就有人忙引著我們改了道。領路的不是安迪,據年輕的來人介紹他是安迪的助理,叫做戴維。?

“管家還有助理,你們家還真是分得夠細的。”?

戴維不好意思地道:“我隻是助理之一,很忙的時候才來幫忙,平時在公司裏。”?

“那林安迪的管理權限還真大,都能管到公司呢?”?

“我們管家一直都是這樣,內外兼顧,所以很辛苦。”?

“哎呀,安迪還是這麽能幹。”?

秦藍的女管家坐在她身邊,一提到林安迪,就滿嘴讚揚:“不是我說,要是我可能累倒了。誰想到安迪年紀輕輕的,這麽能幹。”?

我雖然不喜歡女管家,可也讚同這點。畢竟要知道,做一個管三十幾口人的管家不難,做一個兩三百人的大家族的管家可就不簡單了。再加上夏家公司的外務也是安迪協助管理,他的能力可見一斑。?

因為有特權,我們便省去了登記排名的麻煩,直接去了夏老頭住的屋子。才下車,夏家三位太太就迎了出來,抱著秦藍和親女兒似的。夏蓮看見我,一口一個大師,但我隻是淡淡地答應,徑直進屋找到了夏川。但是才見他我就震驚了。?

“喂,你小子怎麽回事……不是感冒麽……?”?

看著躺在床頭帶著十分歉意的笑看著我的夏川,我嘴角一抽,指著他床頭的三四個吊瓶,以及一直站在一旁的林安迪,道:“誰得感冒一口氣掛這麽多吊瓶,還紮成這樣?還有,安迪都來了!”?

“安迪他隻是有點不太放心我,但是我覺得沒事,可是他非要我喊家庭醫生來,所以……我們剛才在討論。”?

“事情是這樣……”?

不等夏川說完,安迪咳嗽一聲,看著我,顯得有點無奈地道:“少爺昨天為了給二小姐修電腦,抱著電腦從樓上下來,結果不小心摔了一跤,雖然止血及時,但現在傷口又有點感染……而且早上開始發高燒,我想馬上調家庭醫生來,可是少爺怕人知道,堅持不肯。為了這個,我們爭執了很久……所以,就是這樣的。鍾小姐,麻煩你勸勸少爺。”?

“你是白癡麽?!找醫生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我衝著夏川大聲道,而他緊忙對我擺擺手:“鍾小姐,不要告訴我舅媽和外公,問了就說我感冒。啊,對了。安迪,麻煩你出去一下。”?

話落,夏川拚命驅趕安迪:“沒事了沒事了。再不去幫忙,其他人要滿山找你了。我又不是第一次摔跤。安迪,你出去一下,我和鍾小姐說點話。”?

“少爺……”?

“好了,大家都在找你了。再不去,聚會開不了了。”?

聽了這個,安迪雖然不放心,還是隻好出去。而我沒好氣地道:“你也奇怪,人家關心你,趕人家走幹什麽?”?

“三舅媽一直都要找安迪辦事的。要是找不到他,聽說來了我這裏就麻煩了。”?

我抱著肩膀,無奈地道:“你也好意思說。大男人一天到晚窩窩囊囊地被人罵來罵去。偶爾也該強硬一點。看看,他們就是吃硬不吃軟的人,我一來點特技,一個一個都不敢說話了。”?

夏川隻是抿嘴笑,也不說。倒是我挺感慨:“說起來,林安迪這家夥還不錯。你分內不該他管。”?

“安迪人很好的。我一直受到他暗中的照顧。他在外頭對我淡淡的,私下裏比照顧我大哥還要仔細地照顧我。”?

“啊,是麽?”?

瞧著關上的門,我道:“真沒看出來,是個好人啊。以後看來要重新審視他。”?

“啊,對了。”?

夏川突然低聲道:“我最近抽空,找到了點東西。”?

“東西?”?

話落,他用左手在自己床頭櫃裏一陣搜,等看他拿出什麽後,我愣在那裏。?

那些是一張一張的寫滿了字的紙,仔細讀一讀,發現全都是吉利大廈的案件資料,關於禾虹的,甚至還有現場的一些照片——神奇的是,這些全是用筆畫出來的。?

將這些東西擺在我麵前,夏川不好意思地道:“可惜三哥回來太快,不然我還可以多看一點。……回來後,我把看見的全都寫了下來。沒想到才弄好鍾小姐你就來了。……我沒有那麽沒有用,對吧,鍾小姐?”?

盯著他狡黠的眼睛,看著一份份詳盡的資料,我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