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破陣文 / 夏音羽專欄

說真的,什麽破案,這對我不重要,他如果好好說話勸我走,搞不好我會對此撒手不管,可他將我困在了最致命的陣法之一的四象陣中,並且還一句一句地說出傷害我的話,這些無一例外激怒了我。?

我對他來說那麽卑微的真相進入腦海後,我沒有了委屈,更多的是疲倦。?

輕輕地掏出一把匕首,刀鋒慢慢地劃過我的指頭。用刀割自己,這經常是我法術的一部分,很小的時候我很怕痛,然而現我以感受著這痛楚來平複自己心裏的痛苦。鮮血順著白色的刀鋒滴落,深吸口氣,我將匕首迅速插·入地麵。?

匕首進入地麵,隻是“鐙”地一聲而已,十分清脆,可血液從刀鋒融入泥土的時候,局勢開始發生變化。?

李欽泉起初沒有看明白我的做法,而後來他反應過來了。?

我想他注意到了,除了他的陣法外,四周還有其他的異能分布,地麵上縱橫交錯的草木中有些帶著淡淡的血珠,是我倒的備用血液。——對的,他在布置四象陣的時候,我其實看出來了。但是我不僅沒有阻止反而加以利用,以自己的鮮血重新布陣。匕首帶著的血好似一個關鍵的開關,它進入地麵後,觸發了其他由我的血液埋伏下的咒法,這種聯動性極其快且強,我可以?

“四象陣是鬼影刀陣的基礎。沒你的四方陣,就沒鬼影刀陣。我布置它本來隻是以防萬一,但是居然用到了。”?

我好似被掏空了一樣疲倦地道:?

“不怪你看不出來,你腦海裏,我還是那個不會控製自己力量的蠢丫頭。可很遺憾的,人總是會變的,就和趙欽泉一樣。然而,我很快會讓一切結束。”?

話落瞬間,我慢慢壓低雙手,再聯動內力提起,那把插入地麵的刀便啪地一聲紛紛離地,懸浮在我眼前,然而這時,我四周不再隻有這把匕首,卻以一把衍生出了數百把,這是一種高級的障眼法,雖然是幻影,卻具備傷害力。等我再揮手,除了我所站的地麵以外區域裏同時有百千把短刀從地麵逼飛向李欽泉,短刀發著藍光刺向李欽泉,密不透風地好似刀網,李欽泉看見眉頭一皺,跳上空中躲避,企圖逃脫,然而,這刀陣不是單一地對空的,他才撲上不過半米高,所在的範圍的天空中,尖刀猶如雨一樣地掉落下來,讓他除了硬著頭皮迎接別無他法。?

上上下下無數把飛刀,縱然懂得分·身術李欽泉也無法逃脫,我感覺到他企圖打開一個防護陣法,利用符咒趁機襲擊我,可沒等他準備好,我看見他被數把刀劃破了臂膀,跪倒在地。當然,也是他本事大,才摔倒就用三張符咒撐開了一個足以容納他的內結界,我利用異能形成的刀碰上結界紛紛消散。?

這鬼影陣的每一把幻化出的刀不僅有實體刀的觸感和鋒利,還都帶著電能,雖然不會致命,但是卻絕對會讓人痛苦。它會劈裏啪啦地燒烤人的皮肉,就算有異能護身也好似被彈珠從遠處狠狠地打到一樣疼痛,正因為如此,雖然躲開了刀陣襲擊,可李欽泉還沉浸在痛楚中,無法站起。見他這樣,我用李欽泉剛才嘲笑我的語氣嘲笑他道?

“我的刀陣,味道不錯吧?如果你能跑出來,我還有更美妙的東西等著你。別說我沒提前提醒你:求饒或許還來得及。”?

大約料到了自己和我的異能差距的懸殊,李欽泉沒了剛才的銳氣,不再搭理我而隻是努力撐開結界,不讓自己被持續攻擊。然而,對於我的退讓,李欽泉卻不肯認輸。他大喘一口氣,低聲道:?

“被一個怪物饒過的話,我永遠會抬不起頭。不必了。”?

這話聽完,我的理智算是斷開了。他的輕蔑眼神好似箭一樣刺穿了我的心髒。那種傲氣我過去見過的,就算遇見多麽大的強敵,他都會帶著傲氣和對方抗戰到底,那時候他的眼神就好似長劍,叫對方看了畏懼。然而他如今用過往隻看怪物時的那種藐視的眼神看著我,叫我失去了所有的思考。?

憤怒瞬間衝上了我的頭頂,我什麽都看不見了,隻有心在劇烈地,憤怒地,仇恨地跳動。?

半晌我憤怒地道:“對,我是人不人鬼不鬼,那又如何?就你這模樣還想碰我?告訴你門都沒有!!想死是麽?我成全你!你以為這麽點小苦就夠讓我徹底出氣麽?嗬嗬,不好意思,我現在決定殺掉你。”?

話落,我冷笑道:“刀為金,這是金性術陣,天地間屬金的自然物,那就是雷。隻要我輕輕一揮手,天地間的雷電會被這陣法吸引而來,而在這陣法裏頭的你就會遭受萬鈞雷霆的攻擊。嗬嗬,到時候,即便是金剛不壞之身也要徹底燒焦了吧?”?

是的了,我聽見了,轟隆隆的雷的聲音。鬼影刀陣布置下的當下,天氣其實已經發生了變化了。?

看了眼天空的雷電,再看了看自己指頭上響應的電光,我隻覺得恨意衝上頭腦,高聲道:“我現在就借老天之手,殺了你!”?

我盯著李欽泉,臉大約也因為興奮而極度**了起來。我心中的憤怒讓我無法遏製情緒,無法遏製狂亂的思想,甚至我開始迷失了自己的本心,露出了嗜血之性。?

“讓李大少爺就這樣在我手裏灰飛煙滅,真是對不起李家。啊,沒辦法,為了避免他們哭你的死,我稍後將他們全送去見你吧。尤其是秦秀敏,我會讓她看著你的焦骨而痛苦地死去!”?

話說到這裏,我已經忘記自己是誰了,也忘記自己在幹什麽了。我被一種瘋狂的情緒控製住了,眼前看不見黑白,也看不見旁邊夏川的叫喊,我隻知道自己指頭上的力量成倍增長已經控製不住,我必須撕碎李欽泉,粉碎他,徹底擊垮他,讓他馬上去見鬼!?

眼見我的強勢攻擊讓李欽泉的結界被破,他終於累得倒在了地上,我開始念起咒法開始引雷。?

雷電劈裏啪啦地在天空響著,隱約間,我的眼前好像變得一片血紅,這片血色裏,我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灰發女人坐在我麵前,歪著嘴笑著看著我。她鮮紅的嘴角一翹,沙啞地道:“來,走到我這裏來,將我放出去。我替你殺人,我替你報仇。”?

這個女人雖然模樣古怪,但是她的話鼓舞和激勵了此時的我,我逐步將自己讓出去,見她伸出手,我也對她伸手,心裏狂野地笑著。?

讓他都去見鬼吧!!?

一切讓我不痛快的存在,從今日起,徹底消失吧!?

我感覺自己化作了風,四肢都開始變得很輕,力量在我心口猶如球一樣地滾動,憤怒在我腦海裏開始得以咆哮。我感覺到自己開始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製,但是卻得到了痛快的感覺,讓我被壓抑了多年的心第一次有了快·感。?

我看見眼前飛過幾束自己的頭發,和我剛才在血紅中看見的女人幾乎是一樣的灰白,然而我心底卻很喜歡。?

毀滅的意念在我心中越來越深重,感受著狂風和雷鳴叫囂帶來的愉悅,我閉上了眼,哈哈地笑。?

然而,就在我喪失心誌決意殺掉李欽泉的時候,突然有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鍾小姐,夠了!”?

隨後,極其意外的,一個人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了我。被這麽一抱,我的身體受到刺激,那女人伸向我的手也開始變得不清晰。我看見那女人為此而惱怒,更加激動地要抓住我,然而,那突然出現的人卻將我緊緊摟住,不停地安慰我:“夠了,鍾小姐,夠了。冷靜,冷靜下來。”?

一連串的勸慰,叫我開始找回了思考。後來我開始能夠辨認四周,並且認出這聲音和擁抱來自於誰。?

夏川。?

“太好了,趕上了。”?

然而,因為受到負麵情緒的影響,所以正在痛快地報仇中的我,對於突然出現的阻攔者自然是頗為惱怒。?

我不曉得他是怎麽進來的,但是我不能叫他破壞我的好事。?

他的力氣沒有我大的,可他將我抱得如此緊,懇求一般地道?

“快住手,鍾小姐,不要傷害自己。”?

住手??

不,不可能。我不住手,我要報仇,我要對這個世界報仇,我怎麽住手?!?

感覺到身後人的阻止,我用力地掙紮,甚至用手肘擊打他的身體,但是夏川隻是忍著痛,緊緊抱著我。?

“冷靜,拜托你……”?

“放開,再阻止我,我殺了你!”?

“你不想殺他的,你清醒點!”?

“你是什麽東西在這裏羅裏吧嗦?!”?

“不要殺人,鍾小姐。”?

“可惡,滾!”?

話落我抬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個耳光,然而,他依舊不肯放手,反而來抓我的手,阻止我行動。我察覺到,隨即要給他再一拳頭,可就在被他握住手的時候,他手掌上濕熱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麽東西……?

低頭,看著自己一片鮮紅的掌心,我渾渾噩噩的腦子開始思考。隨後,一道道紅色從我眼前飛過,溫熱的血液濺到我的臉上,讓我的思緒陷入了短暫的迷茫。再之後,直到我看見結界被一道紅光撕破了口子,就正對著這口子的地麵上用鮮血塗抹了一個圓形符號後,我明白了過來,並且詫異地無以複加。?

“你……,你靠著自己解開了這個結界?”?

“嘿嘿。”?

聽到我的話,夏川低聲笑道?

“是啊,這麽看來……書上看來大部分是真的。”?

“書?”?

“就是那些破結界的書啊,隻看了一遍我就記下來了……我很聰明對吧。”?

聽了這個,我一愣。?

想來前幾天夏川都躺在床頭看和捉鬼有關的書。裏麵似乎寫過一段非異能者也能破解結界的描述,其中提到有一種辦法,叫做血祭法。?

捉鬼實質為以惡製惡,所以所用法陣本質為惡,嗜血。破解或者維持法陣若用不了正確辦法,便以惡咒加血獻祭即可。隻要血源充足,施法者可以長久維持結界或者破解結界,直到血源枯竭。但是這種獻祭法,所需的血量極大,不需要半刻就可以將牛一樣壯大的獻祭品吸幹!?

眼見破開結界的口子越來越大,而越來越多的鮮血也從夏川口中不斷地被法陣貪婪地吸走,夏川的左臂已經被血染紅了,他的麵色也開始因為失血而蒼白後,我心中猛烈地跳動著,所有的仇恨在最危急的關頭都好像斷電一樣瞬時化作雲散。這時候不知如何地,才緩過氣的李欽泉衝到了我的麵前,我空白的大腦什麽都沒有思考,隻是用盡全身的力量對著他單手一推,這一推沒有控製力道,隨著一道巨大的聲響後李欽泉摔向了相反的方向,而趁這此時,我緊忙積蓄異能,將包圍著我們的幾重結界狠狠地一次撞破,使得原本近乎瘋狂的氣流漸漸地平息了下來,也使得四周狼狽不堪。?

“你這笨蛋!”?

強迫用力道衝破結界,夏川也脫離了作為祭品的狀態,停止了供血。可隨後他強撐的身體也馬上渾身都軟了,我驚慌地扶住夏川,嗬斥道:“這麽做你想死麽?!”?

夏川忍痛露出笑:“鍾小姐終於恢複理智了。”?

我不及他再說,著急地掀開他袖子看,卻驚駭地發現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六厘米長的口子,並且切開了動脈血管。?

“要短時間弄到大量的血真不容易,所以就又割了好幾刀。”?

夏川忍著痛低聲道,而我聽了驚駭的力氣都沒了,之後我什麽也不敢多說,帶著他朝著別墅跑去。然而半路上,太多的失血便讓夏川忍不住痛地抓緊我的肩膀,從心底發出哼聲,我急得忍不住大罵道?

“知道不知道這種做法,不要十分鍾你的血就被吸幹了!!什麽都不懂就敢在自己身上動刀!”?

“啊,抱歉,沒想到會弄得這麽狼狽的……本來隻想耍帥的。”?

“耍個頭啊?”?

“對不起……主要是因為我,我很擔心鍾小姐,你剛才變了模樣呢,我擔心……”?

我聽著,不自覺地緊閉上眼睛,怒聲道?

“你,你管我做什麽!”?

“嘿嘿,別擔心,……隻是流點點血,我還好。”?

“你……”?

然而話才說到這裏,夏川卻突然抓緊我的肩膀,痛苦地幹嘔。隨後他喘息越來越急,居然頭一沉失去知覺,這把我嚇到了。?

“夏川,夏川,你,你怎麽了?你醒醒!喂!”?

沒有聲音了。?

我懵了。一時我也不管其他了,背著他一路狂跑,才衝進別墅的野外聚會,我便在人群裏大聲呼喊:?

“安迪,你在麽,林安迪!!”?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不管是樓上還是樓下的,還有人因為夏川身上的血而嚇得尖叫,而隨後,聽見了我的呼喊的安迪跑來了。?

“鍾小姐,我在這裏!發生什麽事情了?……少爺,五少爺怎麽了?!”?

我不管周圍一切由我引起的混亂,有點語無倫次地道:?

“快點,找醫生。快點!血,他流了很多血!”?

聽了我的話,再看夏川,安迪倒吸一口冷氣,隨即對身後的助手大聲道:?

“少爺!去找醫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