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當年伊人已不在

星夜伸手握住門把,卻沒有打開,終於還是把手放了下來,背靠著門蹲了下去,雙手抱肩把頭紮在了自己的臂彎裏,久久沒有抬起投來。

“去他媽的吧,”星夜抬頭罵了句髒話,管他是誰,我隻要知道我是羅星夜就行了,有時間幹點什麽不好,又何必為這些莫名的事情煩惱呢!

當即站起來,拿起書又看起來,可是心裏浮躁又哪裏看的進去,星夜把手扔到一邊,站好姿勢擺了個太極的起手式,專心的打起拳來,平時星夜就發現自己隻要練完這太極拳就會神清氣爽,心裏也會很平靜的,現在星夜的心『亂』如麻,自然的想了起來,果然一套拳打下來,心裏平靜許多,星夜再接再厲又練了起來,一直到心情完全平複下來。

樓下張宏海的心情卻彷徨起來,於老爺子簡單幾句話就讓他心裏承受了無比大的壓力。

自己對小月的感情是真摯的,對於小月的離家自己也很難受的,如果小月能回來,那自己肯定是很高興,然後,然後……祈求她的原諒。

“我希望能看到她幸福,”張宏海然後又放低了聲音說道:“當然也希望她能原諒我當年的錯誤。”

“你想求個安心是嗎?想著隻要小月生活的好好的,你就不用再愧疚了,可以安心過你的日子了,對嗎?”於老爺子冷冷的問道。

張宏海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他想說不是,可是他張不開這個口,說是,自己又不想承認,隻好閉口不答。

看他不回答,於老爺子笑了,隻是那笑容苦澀而又沉重,讓人看了會不自覺的低下頭去,“我告訴你好了,小月死了,癌症死了,沒有人會再怨恨你了,可是你呢?你這輩子就要活著愧疚當中了。”

“這不是真的,你騙我的對不對?”張宏海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說出來這孩子氣的一句話。

“我有必要用我女兒的命來騙你嗎?”於老爺子反問道。

沙發上坐的星夜外婆,聽到老伴提起了女兒的去世,哭的更傷心了,星夜外公過去,摟著老伴的肩膀,相互依靠,不再理會張宏海。

張宏海不由自主的退了兩步,這是怎麽回事?小月死了?那個編了兩個麻花辮,圍著自己叫哥哥的小姑娘,那個站在玉蘭樹下,笑的比白玉蘭還要純潔無暇的女孩,那個在自己最苦難低『迷』時,義無反顧的照顧自己溫暖自己鼓勵自己的小女人,死了,就這樣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張宏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離開的於家,他不斷的回憶著與於悠月的點點滴滴,那個堅強,善良,美麗的姑娘,當初的海誓山盟言猶在耳,可今日卻以物是人非了。

“宏海”於忠良他是接到家凱的電話回來的,在家門口碰到了失魂落魄的張宏海,張宏海已不知在門口坐了多久。

張宏海看清是於忠良,人更悲憤了,“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想知道?好哇,現在你知道了,可是知道好受嗎?”於忠良不客氣的反問道:“我到寧願自己不知道,至少我們還有希望,希望有一天她能回到我們身邊,我們一家能快樂生活,可是現在呢?我們等了十幾年,等來的是她的死訊,知道她死了,我們連最後一絲期盼也沒有了,天人永隔,我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我們的悲痛你能體會嗎?”

張宏海沉默良久,問道,“她過的好嗎?”

於忠良歎了口氣,說道:“一直住在一個山區小鎮裏,嫁了一個當地的老實男人,得了『乳』腺癌沒有及時治療,去世後,才給了我們信。”

“她嫁人了?”張宏海問道。

於忠良聽他這麽問,輕皺了眉頭。

張宏海也混跡官場多年,自然善於察言觀『色』了,見於忠良的表情立即領悟到自己說的話,讓於忠良反感了,忙又說道:“她的婚姻幸福嗎?生活好嗎?”

“對方是個從未出過大山的鄉下人,據說人很好,隻是生活清苦,才讓她把病耽誤了。”於忠良隻是簡單的說了一下。

小月一直是於家捧著手心的小公主呀,可以說是從沒有受過什麽苦的,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她又怎麽會落到這樣的生活中去呢,一切的源頭還是因為自己呀!

“對不起,我知道說這個一點用也沒有,可是我……”

“別這樣,鴻海”於忠良知道這些年來張宏海心中充滿了愧疚,自己多年的朋友了,他的為人還是知道的,當年小妹的出走,也不光是他的過錯,如果不是自己一家聯合起來,要讓她……唉,天意弄人。

看看懊悔的張宏海,於忠良想起了星夜,星夜不想告訴他,甚至在躲著他,可這樣瞞著他,總有一天會瞞不住的,到時候又要怎麽解釋呢?張張嘴想想他透『露』點,唉,算了,那會犯眾怒的。

“走吧,我就不留你了。”於忠良勸道。

張宏海知道這個家裏的人都不歡迎自己,也不勉強,與於忠良告辭,上車離開。

星夜外婆自張宏海走後,就是一陣心神恍惚,傷心事又被張宏海勾了出來,還又擔心他會知道星夜的事,來要認回星夜,百般惆悵讓老太太大受打擊,被於老爺子扶回臥室休息。

於忠良進屋就看見他父親和林老爺子坐在客廳裏談話。

“他走了嗎?”於父問道。

於忠良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張宏海,說道“已經離開了。”

“以後告訴他別來了,今天把你媽氣到了。”於老爺子平靜的說,其實他也很生氣的。

“我媽還好吧?”於忠良問道。

“嗯,吃了『藥』睡了。”

“都是你剛才攔著我,要不讓我好好教訓教訓他。”林老爺子說道,他可是一肚子火氣沒處發去,看那家夥把英子氣的。

“你也別這麽大火氣了,都一把年紀了,跟他生氣不值得。”於老爺子少有的沒有和林老爺子抬杠。

“就他那樣的人,居然還讓他混的人五人六的,沒天理了。”林老爺子還在發牢『騷』。

“據說他有可能下一屆就進省委了,比我家忠良強多了。”於老爺子淡淡的說。

“要不說沒天理了呢,這人們也都眼瞎了,就沒個明白人了。”

於忠良聽著兩位老爺子的議論沒敢出聲,這時候可不敢替張宏海說話,總要讓老人發泄一下怨氣呀。

家凱照顧『奶』『奶』躺下後馬上就上樓去找星夜。

看星夜仍然氣定神閑的看著書,不由得佩服星夜的自製力。

“樓下都『亂』成一鍋粥了,你還能看的下去書。”家凱說道。

星夜從書中抬起頭來,問道:“他走了?”

家凱點點頭;:“他走了,不過『奶』『奶』氣著了。”

“什麽?”星夜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嘴裏問道:“外婆怎麽樣了?每年不是都沒事嗎?”

“你不用著急,『奶』『奶』已經睡下了,隻是大哭了一場,精神不太好。”家凱連忙阻止星夜。

“怎麽會這樣?你不是說他每年都來得嗎?怎麽還會把外婆生這麽大的氣?”星夜回身來問道。

“你聽我說,他好像知道小姑……”家凱詳細的向星夜學了張宏海與爺爺的對話。

“外公告訴他我媽去世了?”星夜問道。

家凱回答:“是呀,不過沒提你的事情,所以他還不知道有個你呢。”

星夜又問道:“他聽說我媽不在了,有什麽反應?”

家凱極力回想:“先是不相信,再就是看著很懊惱,爺爺跟他說話,他都沒有理會就走了。”

就這樣了,外公的話很有道理,分開十幾年了,他也又娶妻生子了,難道還期望他對母親還存有多深的感情嗎,不過是心裏過不去那一道坎罷了,這下知道人沒了,其實倒是他得到了解脫,他也許會更內疚,可是過一段時間呢,他就會慢慢遺忘,從而於悠月這個人徹底成為了他的記憶,一段不願意記起的記憶。

“星夜你還好吧?”家凱看星夜長時間不說話了,忍不住擔心的問道。

“沒事,挺好,這樣他就不會再來了。”星夜無所謂的說道,“走吧,既然他走了,我還是下樓去看看外婆吧。”

星夜下樓看外公林爺爺和舅舅都在,打了招呼,坐在了他們旁邊。

外公看了眼跟著星夜一起下樓的家凱,對星夜說道:“你都知道了?怎麽想的說說。”

“沒什麽,外公處理的很好,您還要勸外婆想開些。”星夜不想多說。

外公與林老爺子相視而笑,一掃剛才的陰霾。

“還真讓你說對了,這丫頭做事夠大氣。”林爺爺說道。

星夜外公對星夜說道“你林爺爺怕你會想不開,下來跟我們哭鼻子,我說你不會的,你是我見過的最明白事的了。”

星夜笑笑沒有說話。

星夜守在外婆的床邊,等外婆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她。

“星夜,”剛醒的外婆,眼前一片模糊小聲的叫道

“外婆,您醒了。”星夜高興的說。

外婆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睡前見到張宏海的那一幕,抓住星夜的手,卻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星夜體貼的幫外婆按摩著手,一邊說:“外婆今後咱不許生這麽大的氣了,氣壞了身體,我可會心疼的,今天都說開了也好,省得他每年都往這跑,看見他您也煩吧?我也是,這下好了,外公都給解決了。”

外婆點頭,人卻又紅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