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後院最角落最小的門房,哪裏有張小丫的身影,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在周香離開之後,張小丫被趕了出去。所以等周香帶著周夢然趕到的時候隻見張小丫小小的身影瑟瑟的在冷風中發抖。而她的邊上站著周夢然來到周莊之後收的小弟,周穆林。

“怎麽回事?不是說在門房等的嗎?這麽大冷天的他們怎麽在外麵等?”周夢然問道。

“周小姐,真的是您,沒有關係的周小姐,我隻是來向您道聲謝,現在奶奶身體已經好了。”張小丫搓著雙手道。

“周小姐,都是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你身邊這位姐姐離開以後,他就將我們趕了出來,說什麽我們身份低下不配站在門房等人。”周穆林可不像是張小丫這麽好欺負,他也不會好心的幫門房隱瞞。所以在見到周夢然的時候連忙指著從門房探頭探腦出來的一名婦人。

誰想婦人被周穆林指出之後不但不回避,反而從門房走了出來。

“周小姐,雖然我們敬您是小姐,可是您畢竟還是周家的客人,周家有周家的規矩,張小丫的奶奶是犯了錯被趕出周家的,自然這個小丫頭就沒有進來的理由。”管門房的婦女年紀算不上大,最多也就三十來歲,不過脾氣卻是很大,身材魁梧,一雙眼睛瞪圓瞪圓的,手托著熊腰口沫橫飛的說著。完全是不將周夢然一個小丫頭片子看在眼裏。

“小姐,這個管門房的叫陳金梅,是大太太身旁主管嬤嬤的媳婦,原本是被安排到太太身邊服侍太太,不過太太將她刷了下來,大太太將她暫時安排在了門房,等空缺。”周夢然身邊的丫鬟周香低聲在周夢然的耳邊道。

聽到周香如此一說,周夢然便明白了,原本安排到外婆的身邊是因為覺得外婆身邊油水多。可是沒有被選上,別的地方都有人了,騰不出位置來,隻能是安排在此處等機會了。大戶人家的主人之間關係複雜。連下麵的下人也是關係也是錯綜複雜的,有油水的位置都是有裙帶關係的才能進去,如果無緣無故將別人抽掉,安插另外一個,那麽說不定得罪的就是一大片了。

而在大宅裏麵混的好的仆人那威風都能擺到主子的頭上。

“客人?我怎麽不知道周家已經分家了?”周夢然冷笑的對上了陳金梅。

陳金梅顯然沒有想到周夢然一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居然會反駁她的話,眉頭一皺不假思索的又道:“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二爺家不過就生了一個女兒,你一個外孫女不是客人難道還是主人不成?”

當然這句話如果是在周定邦夫婦麵前她是萬萬不敢說的,可是麵對一個小丫頭,她覺得有資格教訓。特別常常聽到自己的婆婆替周家大太太抱不平。說是周家二爺明明沒有小孩就是不肯過繼一個過去,遲早二爺家的東西都是大爺家的,因為二爺沒有男丁子嗣。

“很好,希望在太祖母和周家上下麵前,你到時還能這麽說。我回去一定會去問外公在周家他到底是主還是客?”周夢然冷哼。帶著張小丫和周穆林進了門房。

陳金梅在聽到周夢然要去告狀後,畢竟有些心,不敢阻擋周夢然帶著人進去。她在周夢然幾人的背後射出一道冷然的目光就向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小姐,你不必為一個不相幹的人氣壞了身體。”在路上,周香在旁委婉的道。

“香?是不是整個周家的下人都是這麽看待我的?”

“小姐,怎麽會?你不要管別人怎麽想,那些人都是大太太一房的人。二爺又許久不來老宅這邊,自然老宅裏的人有別的想法也是難免的,可是畢竟不是沒有分家不是嗎?”

“好了,你不用安慰我了。”周夢然搖頭。

“周小姐,是不是我的到來給您惹麻煩了?”張小丫似有所覺的問道。剛剛周夢然和門房的那個婦人針鋒相對的事情她還是看在眼裏的,知道周夢然剛剛來周家。可能根基不穩。

“能有什麽麻煩?不過是被一條狗吠了幾下,她不敢亂來的,你看你們進來她不就是不敢阻攔嗎?”周夢然不以為意的道。

被周夢然如此不以為意的一說,幾人都放下心來。

來到周夢然的住處,周夢然將兩人請進了廳。周香先拿來了些零嘴小吃,接著則很有默契的去給兩人張羅吃食,她知道張小丫奶奶已經出了周宅,兩祖孫斷了經濟來源,現在張小丫肯定餓著肚子,而周家對主人的食物限製不嚴,加上周夢然在周家特殊的地位。

“小丫,你奶奶病好了嗎?”

等兩人忐忑的坐下,周夢然開口,而一邊的周穆林則將目光放在桌上的一些零嘴上麵,兩眼發光,不過他非常有規矩的沒有動手,隻是猛吞著口水。

“謝謝小主人,奶奶的病好了,以後小丫一定會對著小姐的長生牌早晚三拜決不食言。”張小丫朝著周夢然的方向行了一個禮道。她是真心的感激,如果不是周夢然的銀元,她不但不能給奶奶治病還要被餓死。

“好了,已經謝過很多回了。你不欠我的,反而你的消息對我非常有用,所以不要再這麽謝我了。”周夢然笑道,然後她看向吞著口水的周穆林:“桌上的零食你們想吃就吃吧,在這裏你們都是我的客人。”

“謝謝小姐。”說完周穆林連忙欣喜的拿起一塊糕點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雖然他也是周家的人,不過由於是旁係的關係生活條件也不過堪堪溫飽而已,家裏那裏有這些零食吃?

相比周穆林豪邁的吃相,張小丫則是斯文了很多。

“小丫,你奶奶病才剛好,身體一定很虛弱,這裏有五百元錢,你拿去給奶奶過一個好年吧。”看著張小丫滿是補丁和破洞的衣服,周夢然從身上拿出幾張錢遞給了張小丫,她沒有什麽意思,隻是覺得這個年紀比她還小的女孩子有些可憐。

張小丫連忙推拒:“小姐,小丫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奶奶病好了小姐的恩情已經大如天了,不能再要小姐的好意了。”邊說小丫頭邊搖頭。

“你還想奶奶病好嗎?你奶奶剛剛大病初愈,如果身體營養跟不上去還會垮下來的,而且你奶奶這一病,你們家生活來源也斷了,你一個小孩子能幹什麽活?就算是將你買了也得不了幾個錢,如果你不願意欠我的人情,過完年我就要回上海,你來幫我做事如何?這些錢就算是我提前支付給你的工錢。”在這樣的社會製度服下,雖然像張小丫這樣的身世多不勝數,不過周夢然認為既然相識了就是緣分,而且她憑著自己的感覺,這個女孩以後堪當大用。

聽到周夢然這麽一說,張小丫的眼睛一亮,去上海?這是她從來沒有想過的,上海是一個什麽地方,她隻在茶館裏說書的老頭說過一些,那是一個非常大非常大的大都市,有錢的先生們穿的西裝革履,太太們打扮的風姿卓越,旗袍的叉開到了大腿的根部,據說那裏遍地都是黃金。

“小姐,張小丫以後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除非小姐嫌棄我笨手笨腳,不然我一輩子都願意跟隨小姐。”

張小丫離開座位伏地。周夢然將小女孩扶起。

“好好的回去過完這個年。”說完周夢然又拿出一千元錢,“你奶奶年紀大了,還是留在這裏安享晚年的好,這些錢你拿去,讓奶奶好好的養老。”

“小姐,我還沒有幫你做事。”張小丫還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好運。

“這些你也不是平白拿的,以後我會從你的工錢裏扣。”周夢然說道。

一看周夢然居然願意帶著張小丫去上海一旁的周穆林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上海一直是他的夢想,不但是他的夢想,說起來那個地方應該是每個男人的夢想。

“小姐,我有事情相報。”周穆林再也顧不得吃,抬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說!”周穆林給周夢然的感覺是非常的機靈和細心,周霖帶著一個日本女人出現在周家一般人也就在自己家裏叫嚼舌根,也隻有周穆林將這件事情當做了投石問路的砝碼。

“小姐,我打聽到周家將這名日本人女人安置在周家旁係的一戶人家中。

“噢、?你認識這戶人家嗎?”周夢然問道。如果周霖要追求她,必定是不會讓那個日本女人出現在周定邦的眼皮子底下,這就是她們的主意嗎?

周穆林點頭,“算起來周敬雋還是我的堂叔,我這個堂叔向來好吃懶做,又好賭,親戚都知道他家落魄,如果不是祖宗規定不準變賣主屋,否則幾間大屋也要被敗光的,不過今年過年他家卻一反常態,按照往年,過年這段時日他是窩在家裏不出或者是到處蹭吃蹭喝的,可今年他家卻又是殺雞殺鴨,又是準備年貨,還給家人做新衣什麽的,這簡直是破天荒了,後來向他家的兒子打聽才知道周家將那個日本人女人藏在了他家。他的錢應該是周家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