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而來,一路風塵,踏空而去,一路絕塵。

來時重如山,去時輕如風。

張玉堂、張夫人、許嬌容、李勇、阿寶,一起登上綠舟,臨空而立,綠霞縈繞,狀若燈罩,籠蓋下來,遮住了外麵的料峭的寒風。

張玉堂、李勇、阿寶都不是第一次飛騰在天,倒也沒有什麽,心平氣和的站在上邊,一切事情不擾於心。

唯有張夫人、許嬌容都算得上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飛天而行,新奇刺激之下不顧淑女的端莊、禮儀,性情奔放,忍不住張嘴大呼小叫。

張玉堂笑道:

“要是你們不適應,就先坐下休息,一會咱們就到家了。”

一指點出,元氣凝成道符,道符幻化成兩張躺椅,穩穩的落在綠舟是,絲毫不動。

張夫人對於張玉堂的神通並不驚訝,這五年多來,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張玉堂施展神通,在張夫人的眼中,一切法術、絕技等不可思議的東西,都是神通。

“好,玉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知道心疼為娘。”張夫人舒舒服服的坐在了躺椅上,望著綠霞外的天空,白雲悠悠,天風激蕩,又望向無窮遠處,天地一色,遼闊而蒼茫。

“你也坐吧,玉兒都給你變出來椅子了,你若是不坐,豈不是辜負了玉兒的一片心意。”

許嬌容聞言,臉上羞紅:

“夫人,我是個下人,哪裏有我坐的份。”

張夫人笑道:

“我讓你坐,你就坐,要是這次我不讓你坐了,等以後,玉兒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可要受苦受難了。”

張玉堂在旁邊聽了,大窘:

“娘,哪有這樣說自己孩子的,你放心就是,要是我以後娶媳婦,第一個就問她,孝不孝順你還有老頭,若是不孝順的話,那樣的女人,我絕不會去娶,這下子,你放心了吧。”

“就你嘴甜,給抹了蜜似得。”

張夫人笑道:

“以後,還不知道你會拐來多少女孩子。”

回頭對著旁邊滿臉羞紅的許嬌容說著:

“趕緊坐下吧,再不坐,說不準玉兒心裏會怎麽埋汰我呢。”

“夫人!”

嚶嚀一聲,許嬌容閉著眼睛,坐了下來,眼睛直直的望著綠霞外的天空,一言不發:

“夫人,怎麽可以這麽說呢,好羞人的,不過……我好喜歡聽。”

綠舟飛在天空,如一道長虹劃過。

夕陽下,夜幕降臨,偌大的錢塘城散發著厚重的氣息,橫臥在那裏,一片片血氣、文氣、官氣、兵氣衝天而去,散發著五色十華,與星月爭輝。

尤其是道道文氣射日虹,鋪天蓋地,連成一片,如花似錦,遮掩了一切光芒。

來到張府,落下綠舟,張玉堂、張夫人、許嬌容、李勇在後麵慢慢的走著,阿寶小跑著,走上前去,興奮的敲動張府的大門。

咚咚咚-----

夜色裏傳來敲門聲,燈火闌珊處,四人心中都有些興奮,時隔五年,終於回家了。

“誰啊?”

張府中傳來一道蒼老且略帶不滿的聲音:

“天都已經黑了,還來這裏幹什麽,不知道白天來啊。”

隨著話語落地,吱呀一聲,張府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老人,駝著背、弓著腰,慢慢的抬起頭看去,一臉驚喜:

“夫人、公子,怎麽是你們回來了?”

“快、快、快進來,老奴都有好久沒有見到夫人、公子了,想不到公子都長這麽大了。”

又一眼掃向嬌豔如花的許嬌容,笑道:

“這是少奶奶吧,都趕緊進來吧,老爺還沒有睡,我讓人立刻給老爺報告這個好消息去。”

張夫人走上前,笑道:

“李管事,你都這麽大歲數了,不好好的安享晚年,還看什麽大門,我都說過多少次了,這事兒讓年輕人來做就行,你老在張府忙了一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

李管事嗬嗬的笑著,鬆散的皮膚都舒展開來:

“不礙事的,我這副老骨頭,還能為張家看幾年門,等哪天真不行了,我想看也不能看了,再說那些小青年,辦個事情毛毛糙糙的,讓他們看門,我也不放心。”

張夫人和藹一笑:

“你老人家也該給小青年們一些鍛煉的機會,時間長了,就熟悉了。”

“我們先進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李管事彎腰笑道:

“夫人、公子、少夫人,慢走。”

公子夫人回府的事情,飛一般的傳遍在整個張府,於刹那間,張府中張燈結彩,一片輝煌,下人們都自覺起來迎接主人的到來。

“夫人,小臭崽子,你們終於回來了,這些日子,我忙裏忙外的,都暈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醇厚的聲音傳來,張員外邁著輕快的步伐走來,滿臉含笑:

“你們這個時候回來,還沒吃飯吧,來啊,趕緊讓廚房準備上最好的酒菜,我們一家人要好好的吃一頓。”

附近的奴婢應聲道:

“是,老爺。”

一部分奴婢退了下去,幫忙處理著廚房裏的一切。

“走,夫人,咱們回房去,嬌容你也一起來吧。”

看著明豔的許嬌容,張員外打心裏喜歡,就算是許大夫這些日子以來,有時候與張員外閑談之間,幾次仿若無意中提到:

“嬌容這孩子,也不小了,別的女孩到了這個年紀,都已成家有了孩子。”

這麽明顯的暗示,張員外當然知道是怎麽回事,也通過紙鶴傳書,告訴過張夫人,對於事情的結果,張員外早已了然於心。

既然已經決定,最遲三年,就要接納,張員外便把許嬌容完全的看成了自己的兒媳婦,那是越看越歡喜。

“老爺,嬌容是個下人,怎麽能和老爺、夫人同處一席。”

許嬌容挨著張夫人,微微低頭:

“這樣子做,豈不是亂了規矩。”

張夫人笑著牽住許嬌容的手:

“咱們張府裏的規矩,還不是我說了算,我說可以就可以,走吧,不要多說,一起吃吧。”

走到張員外身旁,張夫人笑道:

“這一次,你可算是做對了一件好事。”

“是嗎?”

張員外受寵若驚:

“能承蒙夫人誇獎,那說明這事兒我做的,絕對是我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是嗎?”

張夫人聽了臉一黑:

“那你娶我過門,是你做的不正確的一件事嗎?你這個老不死的,好沒良心。”

“能娶夫人是我最大的榮耀。”

張員外趕緊走到張夫人身旁,小聲的討好道:

“夫人,人前人後的千萬給俺留點麵子。”

“哼!”

張夫人白了張員外一眼:

“娶我讓你這麽丟人嗎,都不敢大聲的說出來,窩囊廢。”

語氣雖然不爽,聲音卻壓低了很多,顯然不想讓別人聽到。

卻不知李勇、阿寶、許嬌容、張玉堂等人,經過多年修行,聽覺、視力比普通人不知道強了多少,十米之內,蒼蠅墜地的聲音,落在張玉堂的耳朵中,都有如雷鳴一般。

張員外的話,一字不差的落在四人的耳朵裏,三人都強忍住不笑,把臉憋得通紅,隻有張玉堂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老兩口還像以前一樣,相濡以沫,打情罵俏,越活越年輕了。

聽到張玉堂的笑聲,張員外抬起頭、挺起胸,很是威嚴:

“小臭崽子,笑什麽呢?”

張玉堂道:

“老頭,我剛剛回來,看著什麽都親切,就忍不住放聲大笑了。”

“不許大聲給玉兒說話。”

張夫人偷偷的伸手在張員外身上掐了一下,疼的張員外直咧嘴:

“玉兒剛剛回來,你就這樣嚇唬他,是不是不想讓我們母子回來。”

張員外鬱悶道:

“怎麽會,我嗓門就這麽大。”

“你不會改嗎?”

一家人回到大廳,其樂融融,吃過飯,各自睡下。

……

錢塘舉辦群英會的事情,隨著官方操作,各種信息鋪天蓋地一般,傳遍了天下。

大宋各地的知名才子,都從不同的地方,向著這裏湧來。

一時間,錢塘城中,擠滿了來自各地的才子。

這些才子們,都想著在群英會上,一展所長,名動天下。

更讓這些人趨之若鶩的是,當今人皇宣布,此次群英會的榜首,當為天下第一才子。

天下第一才子,好大的名頭。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而這次,卻要選出一個天下第一來!

這樣的誘惑,讓任何一個讀書 人都忍不住心潮澎湃。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天下第一才子,更是讀書人中的第一,必將隨著青史流傳千秋萬代,永垂不朽。

陽春三月,萬物萌發的大好時光裏,群英會將要正式開始。

大宋有名望的才子紛紛趕來,一則希望通過這次大會認識一些有真才實學的人,二則有真才實學的人也想借著這次大會,名揚天下。

沒有任何身懷抱負的人,希望自己一直籍籍無名。

他們渴望揚名,他們渴望立萬,他們不願意繼續做一個身懷才學,卻又被人視為的滿腹才華的失敗者。

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比別人更強,懂得更多,這一次群英會,將會成為煉取真金的火爐。

真金不怕火煉,最終留下來的,將會名利雙收。

甚至有希望舉步青雲,入朝為官。

在錢塘最大的客棧……隨緣居中,此時也坐滿了讀書人,個個都飽讀詩書,氣質華美。

其中有一個人,身材碩長,高冠博帶,氣度雍容,坐在那裏,自有一番威嚴,旁邊的人,都不敢喘上一聲大氣。

“諸位,聽人說,你們錢塘出了一位絕世天才,早已到了文以載道、百聖齊鳴的境界,更是被當今世上封為聖師,在下不才、學術淺薄,卻也想向這所謂的聖師請教一番,增加些許進益。”

這話裏,火藥味甚濃。

來者不善,客棧中原本的嘈雜,猛然一靜,落針可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