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判官驚訝道:“你們是牧守一方的神靈,多有靈驗,錢唐人怎麽會不信奉你們?”

“莫非是你們再為黑白無常的死推卸責任,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陰神死於陽間,必然會震動陰司天子,到時候天子震怒,這裏的神祗,估計會統統貶入輪回,也不知要等多少輪回,才能夠重新登上神位。”

諸神回道:“上神有所不知,這錢塘縣自從多年前出了一代神童張玉堂之後,文風日盛,讀書人越來越多,書讀得多了,就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了神鬼的因緣,他們這些人明白了事理後,就不在信仰我們,而且鼓動別人去讀書,去明理,去拆掉我們的神廟。”

“我們身為神靈,神目如電,能夠知道這一切,可是天帝有令,讓我等守護人間,若是誰敢私自壞了天規神律,斬仙刀下難逃一死。”

“哦。”

崔半官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那你們聚集在這裏幹什麽,是有什麽事情要商量嗎?”

諸神道:“我們想集合眾神之力,改變天象,讓這裏大旱大澇數年,隻有讓這些凡夫俗子遇到了天災人禍,無能為力之下,他們才會轉變念頭,重新信奉諸神。”

“唉崔半官有些於心不忍:“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非得走上極端嗎?”諸神搖搖頭,一陣默然。

“罷了,你們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這件事,就當我沒有看見。”

崔半官轉身走出土地廟,身形猶然變大,如正常人一般大,書生打扮帶著兩個小鬼化成的書童,在聖師府附近的一家客棧裏住了下來。

待崔判官去後,諸神一齊施展法力,就見片片神光從土地廟裏散發出來,彌漫向空中,神光如一張張大網一般,彌天極地。

“天地之間神鬼有道,我等錢塘鬼神一同祈禱,願司雨龍神得知,本年錢塘雨水一律不準分開下,需要集合在一起,趁一天下起大雨。”

“不下雨,則大旱遍地,若下雨,則洪澇成災。”

聲音隆隆傳入虛空,令司雨龍神得知,隨著神喻傳出,晴天裏劈空傳來一道驚雷,驚雷過後,整個天空仿若熾烈了許多。

崔判官站在客棧中,看著彌漫天地的神光,暗暗歎息一聲:“許多神靈要靠香火神力維持神位,若是這些神靈失去子香火,就相當於失去了立身的根基,神位就會崩潰,法力就會消散。

“隻是為了獲取神力,這些小神走上了邪道,以後就算是維係了神位,也不會再有所精進現在這樣做是飲鴆止渴、害人害己。”

“但文氣射日虹,民智開啟,誰也阻止不了他們不信奉神靈,神靈又該如何自處?”

崔半官曾經是人間官吏出身,他更明白看似不起眼的民意一旦有了方向,有了領袖,就會發揮出翻天覆地的力量。

這股民意就是天意,這股力量就是天道,大勢所趨,如洪水滾滾,誰也不能阻擋,誰也都阻擋不住。

民心就是天心,民意就是天意。

若是民意不在信奉諸神,神靈隻能夠跌下神壇,煙消雲散。

送走青白二蛇後,張玉堂回到院子裏,觀摩著天地自然,風起雲生,驀然感應到天地之間,有道道神光縱橫交錯,一拍腦門,神魂出竅日遊,飛上高空,略微一看,就見神光如網,彌天極地。

到達附體境界的神魂,幾乎可以凝成實體,實力強大,不懼一般的天風。

“這些神靈在幹什麽,這天空上怎麽感覺熾熱了許多,不象是春光明媚,反而象是到了炎炎夏日。”

收了神魂,張玉堂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了怪了,這些神靈聚集在一起,到底是搞什麽玄虛?”

“我要出去看看,看看這些神靈到底在幹什麽?”

原本張玉堂對於神靈到沒有什麽好惡,但是隨著地府陰差取走了張員外的魂魄,張玉堂心中對神靈這種一意孤行、隨意斷定他人生死的行徑,便有些深惡痛絕。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的身上,自己看著的時候,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但是真正的發生自己的身上的時候,才知道這樣的事情,是多麽的令人難以接受。

張玉堂誰也沒有帶,輕車熟路,走出聖師府,來到錢塘縣最大的一處土地廟裏,就見廟裏有幾個人在燒香祈禱。

土地廟裏共有四個人,打扮裝束各不相同,就聽的第一個人默默祈禱道:“土地爺爺、土地奶奶保佑,我明天要曬東西,曬的東西關乎我家一家老小的生計,千萬不要下雨,若是不下雨,我事後一定會給你整一個大大的豬頭來供奉你老人家。”

點燃香,叩頭完,起身而去,緊接著第三個人上前跪下,點燃了一炷香,祈禱著:“明天我要在地裏種些莊家,可是地裏太幹旱了,土地爺爺、土地奶奶,千千萬萬要來一場及時大雨。”

第二個人走後,第三個人上去,依然是點、燃了香燭,祈禱著:“土地爺爺、土地奶奶,我是個走貨商人,明天要遠下皇都,隻是路途遙遠,去的太晚了的話,我一船的貨物,就可能毀在手裏,還請兩位老人家多多保佑,明天來一場大風,讓我船借風力,一日徑過三千裏。”

隨後第四個人上去,跪下道:“土地爺爺、土地奶奶在上,這些日子我種的梨子就要熟了,千萬不要起風,否則舌掉我一樹梨子,這好幾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

張玉堂聽到這幾個人的祈禱後,啞然失笑:“這些人所求的東西,各自相反,就算是神仙也為難啊。”

看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麽異象,張玉堂剛要轉身離開,就見土地廟上空一片紅光照耀,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一位姿容端莊的老婦一同降臨在土地廟裏,做上神位,細細的把眾人良願一一觀看。

土地爺看完後,有些皺眉:“這事兒不奸辦啊,有求麵的李四,要風的張三,還有求晴天白日的王柳、求無風的李立,他們的願望如何實現啊。”

土地奶奶轉眼一想,附耳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你試試看。”

土地爺聽了眉開眼笑,不住的點頭讚歎:“好好好,好辦法。”

旋即提筆臨空寫道:“夜裏下雨白日晴,也收莊稼也曬成,有風隻管大河裏走,莫讓它穿梨行。”

字字生光,落入虛空傳遞給風雨之神。

“這些神祗,也是有些真心為百姓辦事,確實不太容易。”

張玉堂看完土地爺、土地奶奶處理事情的手段,不由得大歎神靈的智慧,果然是非同反響,一件看似不易做到的事情,很快就處理的穩妥妥的。

閑來無事,張玉堂又在錢塘附近轉悠了一圈:“讀書人越來越多,搞那些封建迷信的人越來越少了,香火日斷,神靈的日子也不好過啊。”

青白二蛇離開聖師府,並沒有在四處停留,而是直接向著白記繡莊走去,到了莊子裏,剛要坐下說話,就感應到天地之間神光蒸騰,如長虹縱橫。

白素貞、青蛇二人,目運神光向著天空看去:“這些神靈施展的是告天文書,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諸神聚集在一起,寫高天文書。”

白素貞有些不解,卻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是收了神光,隱斂下來,與青蛇說著:“聖師的意思是許仙是個至純至孝的人,許大夫有遺命,要發揚光大仁心醫館,許仙一定會遵從的,不如你我也去保安堂學醫,然後替保安堂揚名天下,完成他的心願。”

青蛇撇嘴道:“姐姐我們是妖精,隻會害人,不會救人,去了保安堂還不是把人害死,讓人罵啊。”

白素貞道:“放心吧,青兒妹妹我們做醫生的,隻會被人誇,不會被人罵的。”

青兒不解:“為什麽?”

白素貞道:“你想啊,我們若是把人的病治好了,他身體健康,是不是隻會感jī我們,不會罵咱們。”

青兒點頭道:“是啊”

白素貞繼續道:“你在想,萬一咱們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你說一個死人,他會罵人嗎?”

青兒繼續點頭,歡喜道:“果然死人是不會罵人的,做大夫真是件令人羨慕的事情,怪不得很多人喜歡做大夫。

青白二蛇商量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一起向著保安堂來走來,沒有多久,就到了保安堂中,保安堂中,自從許大夫離世後,許仙一度不在堂中診治,時間久了,少有人來,門可羅雀。

一向大名鼎鼎的保安堂逐漸沒落。

吳玉蓮聽說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也無可奈何,此時的許仙承受著喪父之痛,吳玉蓮也不忍心多說其他,免得引起許仙的悲傷。

青蛇來到保安堂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保安堂,說著:“姐姐,你看看這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人氣。”

白素貞道:“許公子是個飽讀詩書的人,也許是苦讀詩書,等著來年的州試,耽誤了生意吧。”

青蛇笑道:“姐姐,知道是你的恩人,你也不用這樣護著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