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鷹展翅,橫舞其中。

客房裏麵白茫茫一片,一頭威武雄壯的蒼鷹,展開雙翅,盤旋在客房的屋脊下。

舞動之間,見房門被撞開,蒼鷹仿若受到了了驚嚇,雙翅一收,鑽進白霧裏麵去了。

隨後白霧中傳來張玉堂渾厚而富有穿透力的男音:

“青姑娘來了啊,房子裏麵的衣服、家具什麽的,都被我散發出來的丹元罡氣統統震成了粉末,我現在是赤身露體,不能出去見人,還請姑娘幫忙,給我尋幾件衣服來。”

青蛇冷靜的看著眼前白霧遮天,神識探出,一點兒都穿不透濃厚的白霧,往前一步,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彈過來。

分辨出來,果然是張玉堂的聲音,青蛇清脆的聲音響起:

“玉堂,你等著,我立即去給你找衣服。”

也沒有問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而是直接轉身離去,猶如賢妻良母,在外照顧良人的麵子。

很快,青蛇從外麵買來一身青衫,裏裏外外的賣了全套,紅著臉,捧著衣服走了過來:

“你控製一下丹元罡氣,我把東西給你扔進去了,在震碎的話,沒有人會給你再去買的。”

張玉堂:“好的,青姑娘,謝謝了,你扔進來就行。”

“給!”

袖子一甩,一股勁氣充斥在青衫中,向著白霧裏麵射去。

“好了,我接住了,青姑娘,麻煩你轉過身去,我要把這些丹元罡氣全部吸收掉,吸收了丹元罡氣我才能夠把衣服穿上。”

“當然,青姑娘若是非要想欣賞我精壯的身體,也不是不可以的。”

“鬼才願意看你。”

青蛇一跺腳,轉過身去,身後白霧一陣翻騰,就像白霧的中心猛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穴,周圍的白霧對著中心位置,飛速的湧了過去。

湧進的速度無比快速,於刹那間,幾乎就消失不見。

“好了,青姑娘,你可以轉過身來了。”

張玉堂張嘴把最後一口白霧吸收進嘴裏,身子一晃,地上的青衫飛起,自動的穿在身。

轉過身來,青蛇看去,張玉堂一身青衫,麵官如玉,鼻子高挺,一雙晶亮如電的眼睛,大大的,炯炯有神。

整個人站在那裏,猶如一棵挺拔俊秀的青鬆,傲然淩雲之意、飄然出塵之氣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令人心折不已。

“不用看了,長的再帥也不能當飯吃。”

張玉堂微微一笑,伸出手,在青蛇的麵前揮了揮手,調笑道:

“你以後在這樣目不轉睛的看我,那可是要收費吧,這樣吧,咱們都是熟人,我也不獅子大開口,給你打五折,以後你每看我一眼,我就收你一兩銀子好了。”

“一兩銀子!”

青蛇好笑的看著張玉堂:

“就這樣的,出來也不怕嚇壞小孩子,還要收錢,我說你給我錢,都不稀罕去看你,長得不怎麽樣,拽的倒是不輕。”

“不給錢就算了,你說話要注意點啊,最起碼,你不能說謊。”

張玉堂笑道:

“嬌容可是給我說過,說我是天底下最帥的男人。”

青蛇嗤笑道:

“嬌容姐姐那麽好的人,怎麽可以說謊欺騙你。”

“才高遭人妒,過潔世同嫌,我了解的,你不用再說。”

張玉堂擺擺手,製止了還要說下去的青蛇,問道:

“你來我這裏幹什麽來了,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找我,還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還有多久天佑邪教的人舉行祭祀天佑大神的儀式。”

“一個活人接受香火,我看天佑是活的不耐煩了,差不多快要死了吧。”

青蛇點了點頭:

“眾神接受香火,必須高居於九天之上,絕不能於紅塵中收集香火,紅塵活神仙是不能接受香火的,否則就會違背天規神律。”

“不過,若是天佑隻是個凡人,還沒有成神的話,是可以在紅塵中接受香火的,匯聚無量香火,神通加身,永恒不滅,就算是天帝知道了,也不得不加封他為神。”

張玉堂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儒祖原本是一介凡人,從沒有修行過神通法門,可是後來參悟紅塵妙理,寫下無數經典,被後人膜拜至今,香火嫋嫋,遍及四海。

而今恐怕早已成神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而儒祖卻成了神,聽起來像個笑話。

兩人說話中,客棧老板拖著胖乎乎的身子,從旁邊閃了過來,每走一步,肥碩的肉團就不住的抖動,顫巍巍的走來,就像一頭笨拙的企鵝。

看著客房裏空無一物,隻剩下四壁矗立,就算是房頂,都是坑坑窪窪,好像被什麽東西從中向外麵的方向,用大力撐起、頂起過。

“我的房子、我的家具,我這一生的家當啊,就這麽沒了嗎?”

殺豬似的聲音,抑揚頓挫。

卻離得青蛇遠遠的,青蛇再遠處冷笑著,晃了晃手裏森亮的青光劍。

看的客棧老板心中哇涼,但為了客棧的損失,客棧老板咬了咬牙,豁著一身肥肉上了:

“這個年輕人一看就是個讀書人,讀書人的心腸還是極好的,最愛講道理,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一定心懷愧疚,我隻要表現的悲切淒慘一下,說不準還能夠多得些銀兩。”

“公子,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就指望這個小店維生,我這是做了什麽孽,怎麽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肥胖的老板,一把抓住張玉堂青衫,幹嚎一聲,使勁擠出幾點悲傷的淚水,手一抹淚水,擦在張玉堂的青衫上麵。

看著一座肉山近身,任是張玉堂結成金丹,心境非凡,仍是覺有一種頗大的壓力,用手一扯衣服,後退兩步,咧嘴幹笑:

“老板,你算算看,你這些損失能有多少,合適的話,我立即賠償給你,絕不讓你吃虧就是。”

肥胖的客棧老板心中暗喜:

“果然是個新出門的雛兒,我就給你上一課,讓你長長見識,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幾個心眼才行。”

知道有了賠償,胖老板哭起來更是有動力、有心勁、有氣勢,狠了狠心,用拳頭狠狠的在自己的鼻子上來了一拳,鼻子一熱,淚流滂沱。

“公子真是個好人,一看就是讀書人,文質彬彬、氣度翩翩,我這小店也不值錢,滿打滿算的,也不過是一百兩銀子而已。”

“一百兩銀子?”

張玉堂吃了一驚,拿眼睛看著胖胖的老板,肥麵大耳,看起來憨厚的很,一雙細小的眼睛中不時的閃過一絲狡黠與市儈。

在大宋朝生活了這麽長時間,張玉堂還是算過的,在大宋的這個時候,一兩銀子大約相當於人民幣六百到一千三百元左右,浮動比較大。

但是一間普通的客房,這樣算下來,一百兩銀子就相當於人民幣六萬到十三萬之間。

這樣的房子,簡直就是天價。

就算是現在,一間普通房子什麽都算上,也不過是一二萬頂天了,當然這是說蓋房的,而不是說大城市裏寸金寸土的富人聖地。

“老板,你確定是一百兩銀子,沒算錯吧。”

張玉堂昂起頭,微微笑起來:

“《食貨誌》中提到米石不過六七百,《職官誌》記載每鬥米不過三十文,你一口氣要了我一百兩銀子,當我是死讀書的迂腐書生,不通世務,故意來宰我嗎。”

“我也是有功名的人,一身清廉,滿懷正氣,也罷,我也不坑你,咱們去縣衙裏分辨是非曲直,該是多少,我就賠你多少,你若是訛詐了我,該怎麽判刑,就怎麽判刑。”

“公子,饒命啊!”

胖老板一聽張玉堂搬出來的食貨誌、職官誌,又說出來市場中米石的價格,頓時知道,自己獅子大開口遇到了有見識的讀書人。

又一聽,張玉堂有功名在身,又要帶他去縣衙裏分辨,頓時慌了神。

在大宋,商人地位極為低下,與讀書人相比,可以說是雲泥之別,一個在九天之上,一個在泥濘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訛詐讀書人,這樣的罪名,一旦確定下來,就算是買了胖老板的這身肥肉,也不見得能夠抵消對於張玉堂的賠償。

讀書人的事,餓死事小,清譽事大。

張玉堂笑道:

“我饒你什麽命啊,我壞了你房間,本就應該賠償,咱們隻是去縣衙裏走個過場,以示公正,畢竟我對蓋房子的花銷還有你的各種損失,也計算不清楚,萬一一百兩銀子不夠,豈不是讓你賠了。”

“公子我是個讀書人,最講道理,怎麽會做這些坑騙百姓的事情,你在這樣說,豈不是辱沒了我的人品。”

胖老板一下子撲到在地上,抱著張玉堂的大腿,一把鼻子一把淚,這次是真哭了:

“公子,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這事兒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獅子大開口,這損失,我不要了,求求你,不要帶我去縣衙辯解。”

“哦,你在訛詐我?”

張玉堂故作不知:

“你這生意人,看起來可是憨厚的緊,怎麽會做出這種欺負外鄉人、訛詐外鄉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來。”

“人不可貌相!公子是我被豬油蒙了心,還請公子看在我一家老小還要讓我照顧的份上,饒過我這一次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