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馮明理把馮鶴軒外出求醫的經過,揀了些不要緊的說給沈老太君聽,就這也讓沈老太君後怕連連,有仔細地看了馮鶴軒一回,見他臉上的紅潤竟被蒼白代替,唬了一跳,忙鬆開了些臂膀,讓馮鶴軒總算能夠順暢地呼吸了。

沈老太君是被馮鶴軒嚇怕了的,這剛看到馮鶴軒的臉『色』變了變,根本就沒有想到是因為自己著緊太過,把馮鶴軒摟的緊了,被憋的了,還以為的他的病又有反複,慌忙問道:“我的乖兒,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不舒服的嗎?”[..|com|]

馮鶴軒現在是怕了沈老太君的熱情,忙順勢假裝體力不支。馮明理在一邊看了,想起馮鶴軒說的話,小心翼翼地說道:“老祖宗,軒弟的病雖好了些,但是終究沒有去根兒——因為老祖宗著實想念,便匆匆地回來了,依著張天師,軒弟倒是再在那山上呆個一年半載,即便是不能去了病根,也讓病體恢複的**成在下來的好!如今既然已經回來了,也沒奈何,還是要找一處僻靜的所在讓軒弟靜養的為是!張天師說了,軒弟這病,最是受不得『亂』哄哄的熱鬧的。”他沒敢跟老太太說那夢中仙佛的事兒,倒是把事兒推到張天師的身上,更令人信服些。

沈老太君聽了,細想了一會兒,也深覺有理,便拉著馮鶴軒的手,說道:“理兒,咱這院子裏可有那能供軒兒靜養的地方?若是沒有,便到咱那親戚朋友家尋去。先時在龍虎山上,離的實在太遠,既然軒兒病已大好,隻需靜養,還是離我近些,我才放心——在山上時,我想見軒兒一麵,那是千難萬難的;現在即便是不在咱們院子裏,也是在一個城裏,我有時想了,他動不得,我這把老骨頭在城裏,倒還是能夠動彈得了的。”

馮明理在聽了馮鶴軒的話後,便在考慮合適的安排之處,正好自家的院子有一處,本是鎮國公告老之後,靜養的地方,就在後院花園子的西北角,有一院落,單門獨戶的,有十數間房子,前廳後舍俱全,因為院子裏栽著幾株寒梅,便喚作“梅園”,正是調養身心的不二去處。馮明理便對沈老太君說了,沈老太君也想了起來,又記起那院子已經空置了許久,不知現在怎樣了,便打發人去看,一時回來回道:“那院子時常有人清掃的,倒還幹淨,隻是一幹房內物事全無,門窗也有些破舊了。”

沈老太君聽了,便叫馮明理命人去清理修繕,馮鶴軒先仍舊和自己住在一起,等那院子清理修繕好了,再搬過去。又說不急於一時,不知馮鶴軒要在那裏住多久,可要仔細地修繕才好。便讓馮明理及一幹人等下去了,隻留下馮鶴軒及春桃、夏荷,還有馮鶴軒的幾位嬸娘嫂子,自家人在一處閑話。

馮鶴軒對她們那些女人的頑話不感興趣,便推脫體乏,歪在一邊閉目養神。也是這些天來睡的多了,竟養成了習慣,剛閉上眼,便『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到掌燈時分。身邊隻有秋菊守著,其他人都不知哪兒去了。馮鶴軒問時,秋菊回道:“老太太並四老爺及各位爺兒,太太,少『奶』『奶』都在外間,告訴我看著你,等你醒了,再讓你過去。”說著,給馮鶴軒整理好了衣服,又在一邊暖爐上倒了些熱水在盆裏,讓馮鶴軒淨了麵,梳理好頭發,披上大紅猩猩氈鬥篷,圍好了,扶著他往外走。

來到外間,隻見闔府上下人等,分坐在三張大圓桌子旁,正在說笑。

沈老太君一直讓人注意這內屋動靜,看到馮鶴軒出來便叫她。這時看到馮鶴軒出來,拍著手說道:“乖孫兒,快到我這兒來!”

馮鶴軒既然之前裝出一副受禮的模樣,便隻能一裝到底,先到沈老太君麵前施了一禮,又到一旁的桌子邊給四叔馮世祿行禮,無奈何地要跪下,卻被馮世祿攔住了,叫馮明想扶著,仔細看了馮鶴軒一回,對沈老太君說道:“老太太,我看軒兒的氣『色』,他身上的病果然是好了,這是上天的保佑,老太太的福報,也是我馮府上下的福氣;大哥在北疆,也能夠安心了!”

沈老太君點頭應是,喜不自禁。

馮鶴軒又給馮明理、二房的馮明經、馮明仁施禮,都被他們攔下了;轉向另外一桌,給各位嬸娘姨娘施禮,也沒讓他跪下,最後還是被馮世祿的夫人周氏抱著送到沈老太君的身邊坐下。

馮明理一聲令下,馮府為了慶祝馮鶴軒大病初愈的家宴開始,眾小廝婆子源源不斷地把各『色』吃食端了上來,馮世祿一桌、周氏一桌且不理會,沈老太君這一桌上有馮明理、馮明經、馮明仁的夫人服侍著,在座的不過是沈老太君和馮鶴軒一幹尚未出閣的姊妹。

原說這馮府上下,對自幼便沒了母親,父親又常年不在身邊,先天不足,體弱多病的馮鶴軒疼愛有加,這時困擾馮府上下多年的馮鶴軒的病情好轉,大家自然歡喜,這一頓晚宴不過是個開始,自第二日起,便連擺了三日的酒席,廣邀親朋好友,慶祝這難得之喜。

馮鶴軒本來是想要湊湊這個熱鬧的,但是之前把話說死了,闔府上下都認為他是受不了熱鬧的,每天隻是讓他『露』上一麵,其餘時間都讓人看著呆在沈老太君的房內。好在與馮鶴軒年紀相仿的姊妹馮聽蓉、馮聽蘭、馮聽薇,還有馮明想,時常來陪著他解悶兒;又有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個養眼的小美女時常在眼前晃著,馮鶴軒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日子過的倒是瀟灑。

隻是,馮鶴軒所追求的,並不是這樣養膘來的富貴,成為一個紈絝才是他的最終目標,現在像是被圈養在這裏的一頭寵物豬,雖然日子過的很舒坦,終究難以令人感到快樂。於是馮鶴軒便期待著屬於自己的“梅園”趕緊地修好,搬了過去,雖然還是不能離了沈老太君及叔嬸兄長的視線,在那一個小天地裏,卻是自己說了算的,那時要比現下好過許多。

馮鶴軒返回馮府之時,已經是暮秋時節了,這一日,一時北風緊,陰沉沉的天上竟然飄起些雪花來。這雪時住時飄,隨著北風竟下了一日一夜,便天地間的萬物都覆蓋住了,氣溫也隨之驟降。

馮鶴軒在那一世時,也曾經曆過這樣的大雪,但是因為空氣汙染,氣候變暖等因素,那雪如何有這時的潔白?又是隨下隨化的。馮鶴軒經過這三個多月的調養,並對那道門無名心法的習練,身子骨已經自覺調整了過來,這時見姊妹丫鬟們在外邊嬉戲,不耐在屋中久坐,便趁著眾人不注意,也溜了出去,近距離地接觸這個對他來說既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說這個世界陌生,是因為現在周圍的一切,在那一世都是在書本、或者電視上才能看到的;說熟悉,這個世界的發展軌跡雖然和那一世有些出入,但是據馮鶴軒的了解,當下的山川地理,版圖疆域,和那一世的並沒有兩樣——用一句瞎扯的話來說,這一世和那一世是兩個平行的空間。

馮鶴軒那一世因為數理化成績不好,選擇文科作為發展方向;因為喜歡看書——當然,不是教科書,而是小說——尤其是網絡上那些穿越啦、架空啦的曆史小說,對那些有幸能夠兩世為人,回到過去的幸運兒,甚為豔羨。現在,自己也成為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了,自己不比那些個前輩,穿越到的是風起雲湧龍虎會的大時代,也沒有那些個前輩的雄心壯誌,正好來到這個太平盛世,有在這富貴之家,想來當一個紈絝的夢想,不難實現。

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馮鶴軒入鄉隨俗,極力討好府上的精神領袖沈老太君,又靠著那個“馮鶴軒”的因果,與府上一幹人等保持著良好的互動關係,又在潛移默化中,把自己的真『性』情流『露』出些,以免自己將來鬧的厲害了,眾人起疑心。

這次偷跑出來玩兒,也是為了表現自己真『性』情的一種方式。沒有想到的是,闔府上下,現如今還是把他當做之前那個痼疾纏身,弱不禁風的病秧子,看到他竟然在這大冷天跑了出來,唬了一跳,忙連摟帶抱地把他搬回了屋裏。馮鶴軒的這個新身子還是弱了些,被這寒風一吹,打了兩個噴嚏,身上竟發起燒來。

沈老太君得知了,不明緣故,眾人也不敢對她說是馮鶴軒自己偷跑出去受了寒,她隻當是因為馮鶴軒在自己這裏還不得清淨,身上的病有反複的征兆,忙叫人去問梅園修繕的如何,得知已經得了九成了,隻剩下一些不相幹的事情,可以入住了,便翻開黃曆,尋了個黃道吉日,讓馮鶴軒搬了過去,命他不必每日來請安,隻在天氣好的時候,過來陪著自己耍一會子就好。

搬家這種事兒,也不用馮鶴軒動一指頭,自有仆人小廝丫鬟婆子們收拾,他隻躺在暖呼呼地被窩裏“靜養”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