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之後,陳珈隻覺得胃氣上湧,急忙抬起屋中的一杯茶水喝了,這才感覺胃裏舒服了些。

覃月看著自己的杯子被她抬在手中,難得的沒有阻止。他總覺得自己認識這個姑娘。

他道:“姑娘請繼續,覃府的私事也不是撤兵的理由。”

陳珈隨手潑了杯中的冷茶,徑自走到覃月身邊抬起茶壺倒了杯熱水。

蟬的臉色愈發白了,這人忘記了覃月是大劍師嗎?那麽近的距離,覃月若突然出手,他可不一定能保她無恙。

陳珈又喝了杯茶後,對蟬說:“出去吧,這裏不需要你了。”

蟬一動不動的站在室內,直到覃月說:“她既然放心我,我自然不會出手傷她。”

蟬離開後,陳珈看著覃月的眼睛,道:“覃十五是你的親生父親。”

“這不可能。”

“為什麽?因為上柱國是閹人?你可曾問過他為什麽會變成閹人?”

覃十五離世前不久,覃月才發現他是閹人這個秘密。

一直以來,他始終認為覃十五是他的父親。直到發現了這個秘密,他才說服自己承認,他和覃十五沒有血緣關係。

陳珈提起此事,重新揭開了他對自己身世的疑惑。

他道:“你知道的不少,千萬別在我麵前說謊,我不想殺你。”

“覃十五是你母親的護衛,你母親很愛他。並為他犯了錯誤,覃十五因為你母親的錯誤而遭到(閹)割,因為你的存在而遠赴北國!”

覃月平靜的問:“我母親是誰?”

陳珈回避了這個問題。她問:“說了你會退兵嗎?”

覃月冷笑一聲,顯然不願拿這個同陳珈交易。

陳珈循循善誘,道:“水西王以為龍淵之匙在覃十五那裏,他故意派你出來,卻遲遲不肯告訴你下一步該如何行事。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他為了找龍淵之匙,定已經將覃府和大將軍府翻了個底朝天。”

“這一役。你贏,也是輸。水西王不可能在沒有得到龍淵之匙時攻入南朝。若你輸了,隻怕又得去草原剿匪。隻有這樣。水西王才能將你取而代之,把北國的皇家護衛隊掌握在手中。”

“爭取和朝廷談個好條件,回去吧!”

覃月負手而立,目視窗外。似在權衡。

當轉過身時。他問:“我的母親是誰?”

陳珈鬆了口氣,他既然這麽問,顯然是答應了她的請求。

她道:“大劍師歡喜曾與上柱國是同僚,是他出賣了上柱國。”

“知道了。”

說著,覃月又轉身看向窗外。

陳珈如來時那樣戴好紗帽,腳步輕巧地走出了房間。她很怕覃月會問,歡喜曾經的主子是誰?

長公主三個字,絕對不能出自她口。更不能讓覃月猜到,他與南宮裕真正的關係。若不是郡主逼得太緊。她根本不願麵對覃月。看見他就會想起南宮裕,那滋味真不好受。

“姑娘,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覃月的聲音遠遠傳來。

陳珈似兔子般朝蟬跑去,如無必要,她也不想見到覃月

回程途中,蟬入來時那般沉默地站在船頭。陳珈討好的問:“生氣了,因為我有秘密瞞著你?”

蟬道:“你為何那麽愛惹麻煩?”

“冤枉啊,這完全是無妄之災,我怎知郡主會找來,又怎知羅家會去投靠郡主……你以為我願意深入虎穴啊,我是在救羅家人和小馬!”

“擒賊先擒王,你可以讓我抓住郡主的,那裏沒人是我的對手。”

“是啊,”陳珈後知後覺的想到了這個問題。蟬一直在她左右,隻要她一聲命下,郡主的侍衛根本趕不及救援。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抓了郡主再來談條件呢?

因為謝濟軒?在她心底郡主是謝濟軒的母親,她不會傷害謝濟軒在乎的人?

陳珈糾結了,甩謝濟軒的人的是她,在乎謝濟軒的人還是她。難道不經意間,她成了一個墜入愛河的小女人,反反複複不斷倒騰就為了搞明白愛情真偉大?

不是這樣的,她怎麽可能是這種人。就算是,也堅決不能承認。

她解釋道:“抓了郡主意義不大,羅家既然投資了九江,我這樣一弄豈不是雞飛蛋打什麽好處都沒有撈到?”

“是嗎?”蟬的反問讓陳珈語塞。

羅家做過皇商,論狡詐絕對不差,羅大善人肯定不會把所有底牌告訴郡主。

郡主帶領水軍孤懸海島,一切物資供給都指著羅家,她怎麽可能在這時候拿羅家開刀,這不是寒了追隨者的心嗎!

陳珈不想解釋了,她確實被郡主耍了。這個問題連蟬都能看明白,她卻要經人提示才想明白,智商下降得很快啊!

小艇靠岸之後,陳珈得出了一個結論。

一切都是謝濟軒的錯,小狐狸的娘就是老狐狸,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陳珈再次見到郡主時,人皮麵具都遮不住她的壞臉色。

郡主疑惑的將她迎到屋內,問:“事沒有談成?”

“成了。”

“哦,看你的模樣不像啊?”

郡主關切的目光不似作偽,陳珈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會真的把我殺了,我死了對你並沒有那麽多好處。”

“之前你為何不試試看呢?你身邊有大劍師保護,要逃出一個荒島也沒有那麽難。”

“我……”

陳珈不願說了,她和謝濟軒那點兒破事,不說也罷。

郡主被陳珈憋屈的模樣逗樂了,她道:“兒子是我生的。我了解他,他喜歡的姑娘絕不會一無是處。”

這算什麽?安慰嗎?她才不稀罕,“郡主。我可以離開了嗎?”

“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我,這是你和謝歡最大的不同。原本你隻需求饒就能離開的,誰曾想你居然有本事說服覃月退兵,這事兒可不是我讓你去的。”

“你……”

陳珈完全不知道能說什麽了。敢情整件事兒是郡主在考驗她的人品,結果她人品爆發,自我感覺良好的跑去解決了兩國爭端,不。三國爭端……

“去同羅家眾人說會兒話吧,你才是他們的主子。”

郡主的大量讓陳珈疑惑的問:“你不怕我說服他們離開?”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你若能給他們更好的環境。我又豈會攔著恩人離開?”

“去吧,他們都在等你。若要離開,隻需告訴隨行的侍衛,他們自會安排船隻送你離去。”

陳珈沒料到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郡主完全不在乎謝濟軒的死活一般。她問:“為什麽你不問他的近況?他過得很不好。”

郡主反問:“你喜歡幫男人遮風擋雨嗎?”

陳珈搖頭。

郡主道:“我也不喜歡。”

陳珈強調。“他是你的孩子!”

“我知道,但不代表我有義務替他遮風擋雨。他已成年,會些武功防身,經史子集,詩書禮易沒有少學,你覺得我還需要做什麽呢?”

陳珈沒有孩子,她的成長過程苦不堪言,這樣一比較。謝濟軒好像挺幸福的。

她道:“我懂了。”

郡主卻說:“我不懂了,你既然那麽關心他。為何要放棄他?”

陳珈不知道如何解釋她的困境。郡主有實力,任何事情放她那裏都不是問題。相比郡主,她什麽都沒有,隨時可能因為有龍血之事死掉。

她怕死,更怕她和謝濟軒有一個好的開始,卻沒有好的結束。

半晌後,她道:“他保護不了我。”

郡主問:“三皇子能保護你?”

陳珈苦笑,“他也不能。”

郡主看不懂眼前這個姑娘,隻知她本質不壞,對謝濟軒有感情。要不要幫一幫那個傻兒子呢?

她問:“我可以幫你嗎?”

“什麽意思?”

“九江稱國,堅定地站在你身後。”

陳珈真想哈哈大笑幾聲,這好像就是她之前想要達到的目的,不用她開口,郡主主動說出來,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啊。

不行,需要冷靜,郡主怎麽可能那麽好心?

理智重新回到了陳珈的腦袋,她仔細想了想,郡主似乎和謝濟軒有著同樣的問題,他們都是謝家人。謝濟軒放不下的,郡主能放下?

即便郡主稱國,徹底和謝家劃清界限,問題又來了。

朝廷肯定不會認可九江**,到那時,九江的敵人除了北國人還會是自己人。郡主光顧著處理九江的麻煩就夠了,哪還有時間管她的死活。

“郡主,能得到你的幫助伽羅非常感動。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宴席,九江幫我的條件是什麽?”

郡主“哈哈”大笑,“我還有軍務在身,你先同羅家眾人聊會兒,我們晚上詳談。”

同一年之前相比,羅大善人簡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被他撚斷了的胡須最近又都長了出來。

羅家人很親切,他們對陳珈的善意絕非商人流於表麵的客套。與他們說話,陳珈竟有了她與他們確實是一家人的感覺。

待羅家人走後,陳珈把玩著手中的茶杯問:“我是不是變了?”

不知躲在哪兒的蟬,幽幽地說:“胖了。”

陳珈順手就把茶杯朝發聲處扔去,杯子沒落地,被蟬接住了。

蟬已經習慣了用扔東西的方式鍛煉陳珈的反應,接過杯子後,他順手就把杯子朝陳珈扔回。

陳珈接住了杯子卻沒接住杯子裏的茶水,她被杯中剩餘的茶水潑了一臉。

小馬和王薇進門就看見陳珈正在擦拭頭發上的茶水。

“主子……”

“沒事,你們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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