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家法便是一根竹條,很顯然李父當真是氣極了。這一月來光是替李婉如換教書先生便足足換了四五個。平均七天就要換一個!這李家二小姐的刁蠻性子卻是傳得滿城皆知。與其姐李婉月的善良大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婉如低著頭,眼中淚水打著轉。卻依舊是不知悔改,一臉的委屈,低聲狡辯:“我沒有錯…都是那狗奴才!”

“你…!”

“啪”得一聲,竹條重重的落在李婉如身上。李婉如“哇”得一聲便哭了出來,兩行清淚從美目中垂了下來…

“你知不知錯!”李父喝罵道。

“我…我…我沒錯!”李婉如倔強道,眼神帶著一絲不甘。

“你還沒錯是不?!”李父氣急卻是又抽了過去!

“啪”得一聲,李婉如痛得直皺眉。但其性情頗為倔強,絲毫沒有鬆口之意。

不知何時,李婉月也已至廳中,看著李婉如這般神色,也不由心疼得皺了皺秀眉。

“爹…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婉如的性子…讓她向西門道個歉便是…”

李父長吐了一口氣,卻是沒有再下手,畢竟是自己的女兒。

“還不快向西門小兄弟道歉?”李父喝道。

李婉如抹了把眼淚,看了眼自己父親和姐姐,轉過頭來狠狠得瞪了眼西門慶。然後心不甘情不願的道:“對不起…”

西門慶在心頭苦笑了一聲,暗道今後怕是與這李婉如的梁子算結下了。少不得一番麻煩…

一番事閉,已是正午時分。沒了那教書先生,西門慶的日子自然也清閑了下來,在李家未聘請到新的教書先生之前,西門慶便如米蟲一般,無所事事。

西門慶躺在**,無聊得緊,卻是不知該幹些什麽來打發這難熬的時間。晃晃忽忽間,他卻是睡了過去。待醒來之時,已是入夜。

西門慶茫然的看著窗外,發著呆,心中悲涼思緒緩緩浮了上來。

“嘿嘿…”

一陣陰森森的笑容猛然從西門慶的身後傳了過來。那笑聲宛若從九幽冥獄之中透發而來,有種令人徹骨寒心之感。

西門慶全身汗毛的豎了起來,緩緩轉過頭去,卻見身後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模糊的人影!黑暗之中卻是看不真切,唯那一頭銀發是清晰可見的…

“謔”

一陣猛烈的罡風猛然襲至,西門慶卻是連話都來不及說,便被一隻手掌扇飛了去!直將那床都給撞翻了!

“孽徒!時至今日你還不知悔改嗎?!”一陣蒼老的聲音從黑影口中傳出。

西門慶從床下爬了上來,嘴角滲出絲絲血液,顯然剛才那一掌用力極重。

他抹了抹嘴角,胸中怒火升騰,這人他媽的誰啊?!上來就打!等等…孽徒?難道這人與我有關不成?

那黑影冷笑了一聲,手中虛空之指。隻見空氣之中一陣扭曲,刹那間那油燈便自行燃燒了起來。

昏黃的燈火瞬間便將這一片的黑暗驅逐,打亮了那道身影!這卻是個鶴發童冠、膚如瑩玉之人。若不是那一頭銀白之發,怕直叫人以為此人不過不惑之年。身著一身麻布黑袍,看似普通,卻又讓人覺得不普通。給人的感覺仿佛他與這個世界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就像是他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般!

“哼!怎麽?卻是連我這當初授你陰陽雙修法決的師父都記不得了吧?”極樂道人冷聲道,雙眉之中攏著一絲陰鬱!

“你當真是我師父?”西門慶仔細打量著眼前的老人,但卻是怎麽也想不起來。但這老人給他的感覺是非常熟悉的,而且剛才他說到陰陽雙修法決,正是與昨日腦海之中的顯現的法訣同名!心中倒也真信了幾分。

“哼!”極樂道人又冷笑了一聲,看了眼西門慶厲聲道:“自我傳你法術之時已過十年!卻想不到你依舊是如此惰性!雖修為已至金丹之境!但你這修為卻又有何用處?!十年之間隻學會四個法術,若是再這般下去,這陰陽雙修訣遲早埋沒於你手中!我本以為你此劫之後當立誌圖強,卻不想你依舊如此惰性!早知我便要你死在那千年陰木精手中才好!”

西門慶被說得一怔一怔的,這才想起當日廟堂之中,自己兩次本該死時,所產生的異象。

“那…那你可知我究竟是誰?我的過去呢?”西門慶快速的問道。心想此人定然是知曉自己的過去的!

“嘿!虧你還想著自己的過去!早知如今何必當初?這些年你可曾自己做過一件成功的事情?便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要被你連累!虧那隻狐妖還滿天滿地的去尋你!”極樂頓了頓,又厲聲道:“既然你這麽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又怎麽不去尋?待在此處又是為何?!”

女人?西門慶大驚失色,自己過去,難道當真如他所言如此不堪嗎?連累了自己的女人?

“我…我…我也有去尋那龍虎山的…隻是卻怎麽也尋不到…”西門慶頹然道。

“嘿…!”極樂道人嗤笑了一聲,喝問道:“這江浙之地沒有!難道你不會去別處尋嗎?!如此惰性,又怎對得起那些女子?!”

“我…”西門慶卻是被這番話質問得說不出話來。確如那極樂所言,自己確實對於尋找龍虎山產生了惰性。

極樂道人寒著臉,走到西門慶身前,淩空一點。璀璨紫芒刹那間便襲至西門慶的額頭,光芒吞吐間,緩緩的隱入了西門慶的靈台之內!

轟…

西門慶的腦海中頃刻間便彌漫在紫光中。在那紫光的極深之處,一道黑色的巨門緩緩得打開了一絲縫隙,從中漂浮出一幅幅殘缺的畫麵。

“相公…叫聲娘子來聽聽…”這是一個身著青紗白衣的嫵媚女子。

“我們…我們私奔吧…!”這是一個眉宇間攏著一絲英氣的女子。

“便是做妾我也願意…!”這是一個粉衣女子。

“公子…今天我好高興啊…”這是個紅衣女子…

“你…你帶我飛一下可好…”這又是淺藍色衣裙的女子…

刹那間西門慶的心緒便如線團一般,攪成一塊。胸中悲痛異常,一股深深得悔恨之意浮上心頭!眼眶中淚水不自主的瘋湧而出!這便是他所虧欠的啊!!

“你…你告訴我這龍虎山在何處?我這便去…”西門慶急忙道,心中卻是產生了深深的愧疚感。

“哼…這還算句人話!”極樂依舊寒著臉,“但你以為這龍虎山是你想去便去的?正一道傳承千年,憑你這般半吊子的道法還沒進山門前便會連渣都不剩!”

“那…那又該如何?”

“唉…”極樂長歎了一聲,當初尋西門慶做傳人,乃是因為其天性確實頗為符合逍遙道義,又兼之心地善良!但所謂物極必反,世有兩麵。他雖天性純良,修道一事隻需花上比別人少上許多的時間便有所進晉!但也正因為這天性,導致其惰性其大!若是未有猛虎在後追逐,他便將修煉一途置之不理!

“日後你便在此安心修煉,不可再將道途荒廢。至於你記憶之事,我雖能解,但解鈴還需係鈴人!這些天命之中早已有安排…”

西門慶點了點頭,又問道:“這龍虎山又在何處?待他日我修為有成之時,也好前去…”

見西門慶如此說,極樂臉上的陰鬱之色方才去了不少。吐氣緩緩道:“龍虎山在何處你不必在意,到了時候那係鈴之人自會來尋你!”

西門慶雙目垂淚,捏了捏拳頭。暗自下定決心,說什麽也不能再將道途荒廢了去…

極樂道人看了眼西門慶,又吐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言道:“今日我便再助你一次!”

說著,極樂道人再次伸出手來,點在西門慶的額頭。紫芒閃爍,頃刻間便隱沒於西門慶的靈台之中。

西門慶一怔,隻覺得額頭一痛,腦海深處的黑暗巨門再次敞開一絲縫隙,一段段陌生而又熟悉的法決神通再次浮現!隨之而現的還有一篇篇古文詩詞,但唯獨沒有過往的記憶。

轟…

巨門再次關閉,記憶的流出也至此結束…

西門慶怔怔得查看著在腦海中流淌的諸般信息,過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卻見極樂原本紅潤的臉龐蒼白了幾分,而其手中又籠著一絲黑煙!

“天地初開,清氣升,濁氣沉。你為人心性太過善良,心腸太過軟弱,很多事情都下不得決斷。這一絲濁氣乃邪惡凶煞之物,對你轉變心性卻是有所幫助。不過影響並不甚大,於你而言,也是好的!”

極樂說著便將這一絲濁氣應入西門慶的心口。

刹那之間,一陣鬼哭狼嚎之聲,猛然從濁氣之中呼喊而出!濁氣變幻,緩緩隱沒在西門慶的心口。

隨著濁氣的隱沒,西門慶的麵容之中猛地籠上了一層黑煙,臉色蒼白,麵容猙獰…

(對於極樂的出現,在我的設計之中他本就是沒死於渡劫的,隻是現在提前讓他出現了,至於極樂未死的原因在後文會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