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歡最近忙的不可開交，除了要管理收購籃子這一攤子事兒，還在籌劃著蘋果的銷售問題，原本她計劃在村裏招些人手到城裏的各個路段擺攤賣，可去了趟城裏跟李悅欣商量了以後，卻遭到了四姨的反對。

“咱店裏的姑娘們到了春節還要放假呢，更別提村裏的人呢，過年的時候村裏人既要走親戚還要招待客人，家家戶戶都忙的要命，哪有時間去幫你賣蘋果啊!”李悅欣在敲打著徐歡。

聽了這話徐歡也犯了愁，這時候的人對過年還是很看重的，而當地的農村人對此尤其重視，她想要招人的話確實有些難度，於是她又跟四姨商量：“要不咱找城裏人試試？”

“除非是特別缺錢的，一般人誰願意大過年的去幹活！”李悅欣在一旁說道：“不過也有人例外，那些專門賣年禮的人春節是不會休息的，他們就指著這時節掙錢呢！”

聽了這話徐歡眼睛又亮了，說道：“那咱就把蘋果都批發給賣年貨的，咱就賺個差價！”

李悅欣想了想說：“好是好，可那些賣家都習慣了進那些點心匣子來賣，咱這東西恐怕沒人肯要啊！”

李悅欣說的那些點心匣子，也是當地過年時必送的年禮，匣子裏麵放的是幾樣點心，一般都些槽子糕、桃酥、江米條之類的東西。

當地人送年禮也是有講究的，以一般人家來說。娘家的禮是最厚的，除了這兩盒點心匣子，還有掂上一塊兒帶肋骨的豬肉，俗稱“離娘肉”。早些年日子困難，這“離娘肉”很多農戶都送不起，不得不用其它禮品代替，如今大家的日子都好過了，這塊“離娘肉”就是必不可少的了。

除了娘家的親戚送禮比較重，其他的親戚送禮就不那麽講究了，一般也就是掂兩盒點心匣子，因為是用紙盒包裝的，很容易弄開，那些有孩子的人家。常常是買的禮盒還沒送出去。就被孩子偷偷用手把紙盒摳開。吃掉了大半點心，大妮兒以前就沒少幹這事，直被她奶罵她貪吃嘴。

徐歡聽了李悅欣說的話。也沉默了。現在的人還都比較保守，不容易接受新鮮事物，除非她的這些蘋果籃子在城裏銷售得不錯，否則很難有商戶願意成批量進這些蘋果，這麽一想，徐歡還是覺得得自家親自上陣，如果這些蘋果能夠在城裏打開銷路，那麽那些賣年禮的商家自然就會找上門來。

雖然李悅欣說的是實情，過年的時候確實不好找人手，可徐歡還是不死心。又去找了村長徐保旺，跟他說：“村長叔叔，這次的蘋果要是賣的好，那以後咱村的蘋果就不愁沒銷路了，說不定還供不應求呢！”

她又跟村長保證了隻要有村民肯來幫忙，那就付給他比平時打工高三倍的價錢，徐寶旺一直抽著煙聽徐歡說著話，見她說的挺誠懇，工錢也給得高，就決定幫著徐歡找找人，這萬一銷路好了，自己村裏的蘋果就真不用再發愁了。

因為村民的互相宣傳，這幾天製做籃子的人比前幾天多了好幾倍，不少外村的村民也跑來編籃子，籃子的數量明顯比前幾天增加了不少，徐歡又請了幾個村民幫著挑揀蘋果，將幹淨，賣相好的蘋果都挑揀出來，稱好了重量放進籃子裏。

為了防止蘋果從籃子裏掉出來，徐歡又請李悅欣在城裏批發了些白色編織網罩在籃子頂部，又在禮品批發市場買了不少福字，準備貼到籃子上添加喜氣。

經過了一個星期的忙碌，第一批水果籃子終於完工了，一共裝了五千斤蘋果，一千多個籃子。而此時也到了過小年的時候，徐保興和李悅娥都已經結束了城裏的生意，準備過年了。

而徐歡卻打算現在就將這批貨拉到城裏，讓趕著辦年貨的人都能看到這些水果籃子，為了幫助自己閨女，徐保興也顧不上歇息了，主動承擔起了往城裏拉貨的任務。

村長徐保旺這幾天天天在村裏鼓動大家到徐歡那裏幫忙，那些年長的大人們都各自在家主事，沒人願意去，倒是有七八個年青後生願意跟著去城裏，那些年輕姑娘也有願意去的，可總是臉皮薄，誰也不願意主動去開這個口。

村長又讓自己媳婦挨家去做工作，總算有膽子的姑娘答應去試試了。

等招了十幾個人後，徐歡看著這也差不多了，就開始讓爹幫忙往城裏拉貨，因為常年在城裏跑，徐保興也知道哪些地方最適合擺攤，選了七八個地段不錯的路口，將貨都卸了下去。

而村裏招來的那些姑娘小夥們，則乘著侯進生的拖拉機，跟在了徐保興的後麵，每到一個地方就有人兩三個人下車，負責那個地方的攤子。

因為擔心這些村民對賣東西不熟悉，在招好了人後，徐歡特意給這些人都上了課，又問了他們都擅長什麽，根據各人的情況提前給他們分配好工作，那幾個姑娘心都比較細，徐歡讓她們負責看貨物和收錢記賬，那年輕後生們則讓他們幫忙招呼客人和搬運東西。

擺攤第一天，徐歡一整天都坐臥不安的，因為各個攤子離的都遠，她也不能一個個都去看著，隻能呆在家裏等著，悅娥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笑話她說：“你這孩子，當初非要跟你爹打賭，現在知道著急了吧，快坐下來喝口茶，當心上火！”

等到了天快黑的時候，徐保興和侯進生終於開著車回來了，一群人一下車，徐歡就迫不及待的跑去問今天的銷售情況，大家都說問的人都多，但買的人少，徐歡聽了不免有些喪氣，不過這也在她預料之中，畢竟這水果籃子也算是個新鮮事物，隻能再等等看了。

悅娥招呼著大夥兒進屋喝了茶，幾個人交了帳就紛紛告辭回家了，夜裏徐歡來回翻著這幾個賬本，七個攤子一共賣出去40多個水果籃，這結果可夠慘淡的，她仔細回想著這今天的事，決定明天到其中一個攤位上再認真觀察一下。

第二天，徐歡將家裏的事托付給了娘和姐姐，自己跟著爹的車一塊兒去城裏了，到了第一個攤位，徐歡就下車了，仔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

這是一個三叉路口，旁邊有個菜市場，雖然是大早上，也有不少人經過這裏，按說自己的爹選這位置還真不錯，徐歡心裏想著。

因為臨近春節，不少鄉下的農民都會趕到城裏賣些自家的農產品，所以市裏對街道上擺攤的人並不怎麽管，也沒人來收攤位費。

攤子上的兩個姑娘和一個小夥子幫著把水果籃子都給擺好，一位姑娘還好心的給徐歡搬了個小馬紮讓她坐著，徐歡謝過了她隨口問道：“昨天那些顧客買咱東西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啊？”

那姑娘想了想，笑著說：“昨天咱就賣出去了7個水果籃子，有兩個人是沒問價錢直接付了帳走人的，還有四個人都說咱這水果籃太貴，不過也都掏錢買了，最後那個人最有意思，跟俺們三個磨了半天嘴皮子，非要俺們便宜些賣給他，俺們沒同意，最後他挑了一個看著最大的水果籃買下了，其實咱這蘋果都是事先秤過的，斤數都差不多，那人還真愛沾便宜！”

徐歡皺著眉頭在一旁認真聽著，又問那姑娘：“那除了買的這幾個人，咱攤子上還有多少人問價？”

“那俺可記不清了，恐怕得有個七八十個人吧，反正挺多的，這會兒街上的還算少，等會兒人上來你就知道了，問的人擠破頭，可買的人可真不多！”她正說著話，旁邊就有人來問價錢了，姑娘急忙趕去招呼，也顧不得跟徐歡說話了。

徐歡在一旁仔細觀察著，見問的人果然是聽了價格就搖了搖頭走了，一上午的時間，先後有四五十個人都來問過價錢，不少人還用手提著籃子試了試，但買下水果籃子的人，隻有七八個。

難道自己的水果籃子真的定價太貴了？徐歡認真思索著，她定的價位也就比市麵上的散裝蘋果一斤貴個三四毛錢，怎麽這麽多人都不買帳。

下午，徐歡垂頭喪氣的跟著爹的車回到家裏，那幾個攤子上的人遞給她的賬本，她也沒興趣看了，不用看她就知道其它的幾個攤子銷售情況也不怎麽好，悅娥做好了晚飯喊閨女吃飯，見徐歡悶悶不樂的坐在床邊，就在一旁勸著她：“快吃飯吧，一會兒飯涼了就不好了！”

徐歡歎了口氣，又忍不住跟娘抱怨著：“現在的人怎麽都這麽摳，咱這蘋果也就比別人家的貴個幾毛錢，他們怎麽都不願意買呢？”

悅娥聽了閨女抱怨這樣的話，搖搖頭笑了，說道：“你這丫頭，你以為幾毛錢算是小數目？那你知道現在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多少錢嗎？”

這徐歡還真不知道，就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纏著娘給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