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在閻覺爾的懷抱中醒來,蘇晴眨了眨眼睛便適應了,她拒絕不了這個溫暖的體溫。

早餐是在各自的房裏解決的,洗漱好後看到茶幾上放著的幾份報紙不禁笑了笑,好戲開場了呢!拿起最上麵的那份翻開,最打眼的就是蔣顏的報道,“人命賤如此,尊嚴賤如此”,很強大的標題,上麵還附上了幾張模糊了臉孔的照片。

很快的瀏覽完一份,又拿起下麵的看起來,很好,昨天那些人的醜態夜上報了,不知道是怎麽繞開那些二代的家長們的。瞄了瞄閻家大少,蘇晴沒有深究。

“先吃早餐,一會在看。”閻覺爾抽走她手裏的報紙,把她拉到餐桌前。

蘇晴想著一會要忙的事也沒有心思再看報紙了,吃了早餐後便來到隔壁房間,陳潔臉上越來越腫了,深色也是隨便移動一下就抽冷氣。

倪虹夜差不多,隻是忍性比陳潔要好一點,隻有額頭上的冷汗在告訴大家她又多疼,蘇晴看得很心疼,一會還是問問蕭書陽,如果可以的話讓他出麵,把這兩送到醫院吧。

很快蕭書陽便過來了,把一些資料給陳潔和倪虹過目,並且簽了,交待道:“大少讓我們走正常司法程序,估計時間上會比較久, 你們倆還是學生,如果身體守得住還是把注意力放學習上去吧。”

蘇晴插嘴道:“她們倆不用出麵嗎?”

蕭書陽輕笑,“要律師幹嘛用的,不就是代替原告辦這些的嗎?我會用書麵形式向法院正式起訴陳新和市公安局,然後就要等法院受理立案,這需要點時間。”

“如果有人幹涉呢?時間是不是會延長?”蘇晴知道這個官司和一般的不一樣,牽扯的官員到了市長級別,中間肯定會有阻礙。

一直沒有說話的閻覺爾安慰道:“不要擔心,我會讓這個官司以最快的速度受理的。”

蘇晴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能這樣就好,她不能把時間一直耗在這裏,可是要她就這麽離開又不放放心。

“那陳潔和倪虹住院吧,光明正大的入院,他們倆這臉也認不出是誰了,省了不少麻煩,蕭律師,其他的要麻煩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大少,那我先去辦事了。”蕭書陽恭敬的問閻家大公子。

閻覺爾輕輕抬眼,“做你該做的把,其他的我會打點好。”

“是。”

看蕭書陽離開後,蘇晴馬上打了120,看到那倆人現在疼痛難受的樣子,她是執意要把這事鬧大了。

秦校長也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事他幫不上什麽忙,隻能回學校去安排一下,免得記者查出什麽來跑到學校去鬧騰,影響了在備戰高考的學生。

看校長要走,蘇晴沒有挽留,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已經很好了,“校長,等這邊忙完我會回一趟來家的,到時候再來看你。”

“那,那我就等著了。”

蘇晴點頭,對兩家家長說道:“叔叔嬸嬸你們每家選一個人回家一趟,把陳潔和倪虹這段時間複習用的資料和書本拿過來,趁著我還在這裏,可以給她們補補。”

當然也可以去書店買套新的來用,但是幹幹淨淨的書反而會讓她們無從下手,因為太陌生,感覺什麽都不對似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會再課本的一些地方做些備注什麽的,這些看似不重要,卻很好的加強了學生對自己課本的認同感和熟悉感。

兩家家長對看一眼,“行,我們回一趟,正好也要收拾點東西帶過來。”最主要是錢帶少了,入院的話要用不少,總不能什麽都張口問蘇晴要把,那他們也太不識好歹了。

藍走進來說:“救護車已經到樓下了,是讓他們上來還是……?”

蘇晴想也不想的回答:“不用,我們自己下去,陳潔,倪虹,出了電梯你們忍一忍,讓叔叔嬸嬸扶著你們慢慢走,不能背知道嗎?記者拍照的話讓他們拍,你們的臉現在就是最好的證據,就算以後消腫了痕跡沒有了,這照片還在,自己拍的話可能還有貓膩,要是這麽多家報紙拍出來可信度就非常高。”

兩人連連點頭,被打的時候都忍下來了,沒理由現在會忍不住了。

“走吧,叔嬸你們把她們背到電梯裏去。”

閻覺爾看得嘴角含笑,他的晴晴發號施令的樣子很可愛吧!看著她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把陽謀用得光明正大,大概也隻有她會時時刻刻想到要利用那些無冕之王了。

本來看到來了救護車時,眾記者們就隨時做好了準備,難道在這裏逮蘇晴的新聞還能順便逮些別的?比較這裏是市裏最好的五星級酒店,住在這裏的人不說全部是有錢有權的人,但是相對來說還是會比較多,也有上報紙的資格的。

可是看到醫生護士們隻是準備好,並沒有其他動作,不像平時那樣急火火的去接人,有點摸不著頭腦的眾人都順著醫生的眼光盯著酒店電梯。

先一撥下來的是藍,均,宇和秦校長,其他幾人稍慢了幾步,一家家長扶著一個慢慢的往外移,陳潔和倪虹都冷汗直冒,當時打的時候感覺還沒這麽疼,現在稍微動一下都疼得真抽抽。

蘇晴跟在旁邊護著,小聲的說著稍慢,蔣顏和另外兩個一起去過公安局的記者馬上明白了稍慢,幾步搶過去猛拍,這可比昨天在公安局看到的要嚴重得多,臉腫得都變形了。

蔣顏是個聰明的女人,怕了幾張後馬上把眼光放在蘇晴身上,“蘇晴小姐,你能解釋下這是怎麽回事嗎?”

蘇晴很滿意這樣的效果,對於蔣顏的配合也很滿意,“就是你看到的這麽回事,我的朋友被暴力虐打了。”

蘇晴今天很配合,有問必答,隻是有時候她的回答和沒回答差不多,“昨天有很多記者朋友看到了,我就不細說了。”

另一人馬上接上:“蘇晴小姐決定怎麽處理這事?”

蘇晴笑得很純真,“當然是走法律程序了,雖然她們這一身的傷是來自於執法人,但是我還是願意相信,並不是每個執法隊伍都是這樣的,那樣的人一定隻是極少數,我相信我們國家的法律會替我們討回公道。”

閻覺爾心底暗笑,說得好,這一頂高帽子戴下來可套住了不少的人。

蔣顏打了個哆嗦,她安慰自己,這大堂可真冷,暖氣效果真差,她完全無視了前麵在等的那段時間她已經被這裏的溫度烘得把大衣都解開了扣子。

“蘇晴小姐,你的朋友遭毆打是不是和那起車禍有關?”

“這個問題我也非常好奇,想請教下市公安局, 我的朋友沒車沒違反交通規則,和這起出了人命的車禍到底有什麽關係。”

偌大的大廳瞬間靜了靜,馬上又起了一陣的竊竊私語聲,一名戴著眼鏡的女記者接著問道:“蘇晴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說你的兩個朋友和這事完全沒關係?”

蘇晴望了她一眼,依然輕言淺笑,“當然有關,我的朋友目睹了一起飛車撞人致死的車禍,本著心中的良知馬上撥了110和120,並且願意做為證人舉證,死了的那個老人她倆根本不認識,這算得上是見義勇為吧!可是咱們的警察叔叔來是來了,把兩人帶走做筆錄,結果筆錄沒做,人倒是被打成這樣,我就想知道了,這算怎麽回事?這就是見義勇為的後果嗎?如果是,那麽,我們心中的良知該如何自處呢?還是……泯滅了良知才是最適合生存的?”

說道後麵,蘇晴臉上的笑意已經不見了,剩下的隻有不解和迷茫,想到兩輩子加起來看到的聽到的各種事情,她確實想不明白,這人……到底是怎麽了?

記者們節節敗退,這些一個疊一個的問題她們完全無法回答,身為記者,他們見識到的黑暗更多,見多了後心野跟著麻木了,有時候甚至有種錯覺,原來這樣也可以啊!

蔣顏把這樣的蘇晴迅速拍了下來,這個孩子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明明有適合精明得嚇人,有時候卻清透得讓人側目,她知道她們這幫靠筆杆子吃飯的記者今天大概又被她利用了,但是她心中一點反感都沒有,甚至……想做的更好。

大廳很安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有些事情他們看慣了,心中偶爾也會問問這樣是不是正確,但是一旦關係到自己,想都沒想也就那樣做了,這是人自私的本質。

可是一旦掀到台麵上來問,他們隻覺得無言,回答是否定了自己,回答不是否認了默認並都在執行的規劃。

陳潔和倪虹在大家的幫助下躺在車上,聽著蘇晴的話,兩人都紅了眼眶,這也是她們想知道的,她們錯了嗎?可是她們一直接受的教育告訴她們明明就沒錯啊,每次醒來的時候總是在對與錯之間徘徊,否定與肯定之間掙紮,她們,需要有個人告訴她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