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老對望一眼,這孩子確實不是易與的,說話都綿裏藏針呢!

“再忙也要來看看你,醫生怎麽說,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什麽的吧?”老太太問道。

蘇晴敏敏嘴唇,“不會有事,閻大哥,你去幫我買點蘋果回來。”

閻覺爾望望茶幾上的那一袋子蘋果,哪還用去買啊,不過他大概也知道蘇晴是想說點什麽,不希望他在場,好吧,老婆的話是要聽的。

“那你們聊,別說太多話,你嗓子還疼著呢!”閻覺爾眼光若有似無的掃過許老爺子,走了出去。

病房裏陷入尷尬的靜默,兩老是不知道要說什麽,蘇晴是等著他們說話。

“晴晴,咱們老許家愧對你啊。”老爺子歎息似的說道,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調查報告,裏麵詳細的把君靈在國外的事做了說明,尤其是一次吸毒接觸的那些人全部得詳細耳朵調查,實事說明和閻家公子完全沒有關係,更扯不到晴丫頭身上來。

蘇晴搖搖頭,並不接話,她不會天真到把這話當成真話來聽,過過耳就好了。

“我們全家沒人想得到君靈會染上毒癮,也沒想到她會死得這麽不光彩,死之前還毀了你的工作室,丫頭啊,想起來我真是覺得慚愧,養出這樣的不肖子孫,給你帶來那麽大傷害,我這老頭子隻能厚著臉皮說聲對不起。”

蘇晴再次搖頭,語氣悠然,“外公,誰做錯事都要付出代價,這是許君靈的事,和你們二老扯不上關係,也不需要你一個老人家來向我道歉,我受不起,會折壽的。”

老爺子暗歎,這孩子是怎麽長的啊,說話這麽滴水不漏的,“今天來還一個原因就是替喬知道歉,哎,我這老臉真是快丟盡了,她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並沒有那麽想,她隻是承受不住喪女之痛,想要替女兒的死尋個理由,當時我們沒有攔得住,而且她也得到教訓,現在還躺在**動彈不得,你不要和她計較。”

蘇晴很想歎氣,老爺子這是要幹什麽?哀兵政策?還是想從她這得到什麽?“外公,我沒怪她,也不會和她計較,這事到這裏算是打住了,不過,我希望以後喬知不會再出現在我麵前,不然我不知道閻大哥會做什麽。”

老葉子點頭,能得到這句承諾就行了,他們家現在夠忙的了,再加上個閻家,許家直接倒台還會好點。

老太太抓著蘇晴的手,眼睛眯成一條縫,她的眼睛越發不好了,這幾天哭得多了點,更是走路都看不太清,需要人帶著。

“晴晴,我知道你不待見許家的人,確實,要是換成我早斷絕關係了,你忍性算不錯了,君靈那孩子……唉,不說她了,活著的時候給家裏惹麻煩,連死都是以這樣的方式,許家算是給她賠上了。晴晴,你是好樣的,以後好好做自己的事業,雖然我不常出門,一知道現在許多人看好你,還說你是最有希望打入國際市場的設計師,這話聽著真讓人高興,雖然孫女不怎麽樣,但是我外孫女絕對是萬裏挑一的,你讓外婆覺得這生活還是有希望的。”

蘇晴反握住這雙瘦骨嶙嶙的手,上麵已經有了老年斑,聽媽媽說過外婆的眼睛不太好,當時把女人丟了後哭得太多了,這段時間大概也沒少哭吧。

“外婆,我沒怪過您,人的心本來就是偏的,您疼了許君靈那麽多年,忽然多了我這麽大人,不說許君靈不自在,您大概也不知道怎麽接近我和我相處,何況我本來就不是討喜的性子,你眼睛不好,以後少哭,把眼睛養好了和外公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悶在家裏為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傷神鬧心,人一輩子活到您這歲數還要為晚輩操心,是不是太過了點?您說呢?”

老太太連連點頭,是啊,都到這歲數了,還要給孩子擦屁股,這都算什麽事啊,她這一輩子算是奉獻給老許家了,操心完老的再操心小的。

“晴晴說得對,以後我還真打算去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這麽些年淨忙這忙那了,都沒好好出去玩過,太虧了。”

最後一句話把蘇晴逗笑了,“是,您虧大了,趕緊補上吧。”

老爺子欣慰的看著笑了的老伴,這幾天老伴一直就偷偷的哭,早上起來摸枕頭都是濕的,本來身體就不好,他真擔心她就這麽倒下了,好在,蘇晴幾句話就讓她開朗了起來,這事過後,他們兩個一半已經埋在土裏的人還是多出去走走接接地氣吧。

在兩老想離開的時候,蘇晴說出了她的想法,“外公,外婆,以後許家有其他想法的人還是不要再出現我麵前了,免得斷了最後的香火情,我也是普通人,能一而再得忍下去,實際上我的脾氣一直算不上好,如果這話說得傷人了,還請不要見怪。”

兩老黯然離開,閻覺爾馬上閃了進來,大概根本就沒有走遠,蘇晴笑道:“怎麽,還擔心兩個老人能把我吃了?”

“那可不,對許家我可不放心。”

“要是其他人,我大概不會理會,但是這兩個老人沒有大錯,人的心事偏的,我完全能夠理解,以後和許家不會有多少往來,就這麽淡淡的吧,不管對我怎麽樣,對我媽這兩人還是不錯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兩家的關係已經很難修補了,這兩個老人的心理也有數,所以並沒有多說什麽,沒有在這時候和許家斷了關係,已經算是蘇晴念舊情了。

蘇晴拿起紙筆畫設計圖,麵前畫的那些全化成了灰,一張都沒有留下,不想把住院的時間浪費了,蘇晴在答應了無數條件,並且接受閻覺爾的監督下終於拿起了紙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蘇晴這麽安慰自己,何況那些原本就出自她的腦袋,稍一回憶便記得起來,這個重生的附帶技能真是棒了她不少。

抬眼看著在翻報紙的閻覺爾,她不是不想問許君靈這事他在其中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或者這事就是他一手策劃的,可是如果問了,他回答說是,她該如何呢?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女人和閻覺爾花開距離?還是給許家通風報信?更甚至報警?

不,她不會那麽做,那些人和她有什麽關係?閻覺爾這幾年對她如何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那種寵溺,那種醉死人的溫柔,她看得分明,隻有麵對她的時候才會展現。

幾年的相處對他也算有了了解,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有手段有魄力,有權有錢,也是個狠得下心來的人,每次換保鏢,她都覺得那些人身上帶著蕭殺,像是剛從戰場上奏下來的,聯想到說他們家有雇傭軍的,那就不難理解為什麽那些人身上有那種氣息。

他偶爾消失個幾十天,她猜著也是和那些人混跡在一起吧,那麽許君龍這事就算是他做的,那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為誰?還不是為她嗎?那麽,還用得著糾結嗎?

是的,她不用理會,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就算這次許君靈沒事,被毒品浸染了兩年多的她也已經毀了,他們都算不上什麽好人,包括她在內,麵對人命,她竟然如此漠視。

還是把精力放在服裝秀上吧,那些問題太高難度了,她的腦子拎不清,交給能想的人去想就好了,想通了似的蘇晴專心致誌的開始畫設計稿,在醫院這兩天一定要全部畫好才行。

蘇晴的審視打量閻覺爾當然有感覺,他也在想著輕晴晴會不會問他點什麽,如果問了他該怎麽回答,可是看她現在專心用功的樣子,好像完全放開了,不過這樣也好,他從沒想過要欺騙晴晴,可是說了實話又怕她接受不了,甚至遠離他,晴晴主動放棄了就再好不過。

電話震動起來,他拿出來看看趕緊出了屋,關了門才接通,“什麽事?”

那頭冷肖簡潔的回道:“大少,布料全部運到了,工作室也整理好了,還有其他要準備的嗎?”

閻覺爾想了想道:“晴晴最遲後天可以出院,起火的那件房先別急著整理,等過了服裝秀再說,修房子太吵了,晴晴肯定受不住,你在蘇宅吧,順便和老金說以聲。”

“知道了。”

蘇晴出院的事被大家當成了大事來做,全家出動,開了三輛車過來,連陳潔和倪虹都湊熱鬧似的趕了過來。

蘇晴無語的望著一屋子的人,不用這樣吧,他們是嫌還不夠熱鬧啊?這外麵都圍了好幾層了。

“走吧走吧,別看了,反正都已經來了。”陳潔無賴似的說道,和倪虹一人拉一隻手往外走去,蘇晴深吸了口氣,希望那些眼光不會把她穿洞了。

戴上慣有的淺笑,蘇晴入院五天來一次走出了病房,外麵有穿著病號服的患者,也有穿著護士裝的護士,加上照顧病人的家屬,把過道塞得滿滿的,不過看到她出來都自覺的讓出一條路,並且不時有人小聲給她加油,“蘇晴,期待你的新漫畫哦。”

“注意身體,別再進來了。”

“你的服裝秀我一定會去看的。”

“蘇晴,加油。”

“……”

每個人說話的聲音都不是很大,也沒有造成擁擠,蘇晴心裏暖暖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