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闖入的陌生人讓大家帶著打量的眼光看著很是光鮮的人們,閻覺爾把蘇晴拉到身後,笑著說道:“各位好,我們路過這裏,想打聽一下離這最近的鎮怎麽走?”

一個看起來很活潑的男孩子回道:“很遠哦,如果走路的話要走好久好久。”

這時,一個老人走出來,看到他們圍著幾個陌生人,不悅的道:“你們這是幹什麽,還有沒有禮貌了?”

“爺爺,他們問路的,”依然是那個活潑的男孩子接話,顯然,這個老人很有權威,他說話後,那些圍著他們的人退開了一些。

蘇晴拉了拉閻覺爾衣袖,示意他不要說話,把蘇雨推了出去,乍然被推出來的蘇雨明白姐姐的意思後也不驚慌,掛上甜甜的笑臉,他知道老人最喜歡笑得好看的孩子了,“老爺爺,我們錯過飯點了,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飯店之類的地方。”

老人爽朗大笑,“這樣的角落彎裏,哪來什麽飯店,不嫌棄的話都進來坐吧。”

幾人對看一眼,先後跟了進去,進門就聽到老人的大嗓門叫喚,“老婆子,有客人,準備飯菜。”

“好咧,馬上準備。”

隻聽到聲音,沒見人,應該是個愛笑的老人,蘇晴猜測著。

不一會,一個大姑娘端了茶進來,老人家叭噠叭噠抽了幾口旱煙,笑道:“這是我們家姑娘賀月,馬上要嫁人了,嗬嗬。”

賀月臉上一紅,單純質樸得讓幾個在城市裏打滾的人羞愧,“真是恭喜了。”

很快,一桌飯菜便置辦好了,大概是剛過完年,菜挺豐盛的,柴火燒出來的飯菜格外的香,可惜蘇晴吃不了葷,因為是在別人家,一開始的時候又沒打招呼,幸好這家人的辣椒蘿卜做得極好吃,光吃這個她就吃了兩碗飯。

看得出,這是一戶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人家,熱情好客,有著鄉裏人特有的純樸厚實,臨走的時候,蘇晴從蘇雨的背包裏翻出一個紅包,塞了幾張紙鈔進去,遞給那個快要做新娘子的姑娘,“能認識也是一種緣份,這個給你去買套漂亮衣服,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姑娘不停的推開,眼光瞟向父親,老人家也是見過世麵的,這幾人穿著打扮看著就不是簡單的,這點錢在他們來說可能就是出的這頓飯錢,“拿著吧。”

姑娘這才接了下來,小聲的道謝,“謝謝。”

蘇晴笑著點點頭,“我們還想走走看看,天黑之前要到鎮上去投宿,就不多打擾了。”

“這山裏天黑得早,離鎮上還有十幾裏路,你們還是不要往山裏走

了。”老人家送他們出門,說道。

“知道了,飯菜很好吃,下次有機會一定再來。”

順著老人家指點的路,幾人來到了一條沙石鋪成的車路旁邊,“我就不拖後腿了,吃飯之前我有打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我,應該快到了,貝貝明天的假都請好了,所以,閻大哥,你陪著貝貝繼續去看看別的孩子的生活吧,明天下午再回來。”

閻覺爾笑著應允了,就算晴晴不說,他也打算接手這事,讓她回去休息,她受不得這樣的累。

連昊用可憐的眼神看了眼被發配的閻董和蘇家少爺,卻見兩個人都沒有表現出不樂意,閻董可以理解,那蘇家少爺呢?城市裏寶貝著長大,被姐姐丟在這深山裏他也不鬧脾氣?

“知道了,姐姐。”蘇雨笑眯眯的答應。

蘇晴掐掐他的臉,“注意安全,聽閻大哥的話。”

連昊跟著蘇晴一起回了縣城,這是閻覺爾的意思,放晴晴一個人在酒店他不放心,身邊跟個人會好點,當然,要是他能和連昊換個位置就更好了。

望著小車絕塵而去,閻覺爾收回心思,“走吧。”

這樣有人煙的山野對他而言和在城市裏沒什麽區別,他可以給貝貝比起晴晴的手段來更嚴苛的曆練,但是他的手段練的是身,而晴晴要強大的,是貝貝的內心。

經過一個暑假的鍛煉,蘇雨的底子好了不少,在閻覺爾放慢腳步後他還是能夠跟上,兩人邊走邊聊天,“閻大哥,我想暑假再過去那邊。”

“不覺得累嗎?”

“累,但還是要去。”

閻覺爾笑,“你想去當然沒問題,用去年同樣的借口就可以,那邊我會打好招呼的。”

“好。”蘇雨點頭,邊走邊解開大衣扣子,有點出汗了,“好奇怪,我明明是和他們一起訓練,他們都曬成黑人了,我卻隻黑了一點點,回家呆了幾天沒出門,又白回來了。”

閻覺爾回首望他,眼裏帶笑,“天生曬不黑,和我一樣,曬得狠了就隻是紅幾天。我們那時候訓練,教官的原話是‘像黑炭裏摻了一塊肉皮’那塊肉皮指的就是我。”

蘇雨放聲大笑,形容得真貼切,肉皮,好一會才停下來,問道:“閻大哥,你什麽時候和我姐姐結婚呀?”

“我隨時都願意,可你姐不願意我也沒辦法啊,我又不能強迫她口。”一說這事閻覺爾就心酸,想他閻大公子一表人才,財也有,貌也足,怎麽拐個中意的老婆這麽難呢?不要說結婚了,晴晴現在連訂婚都不願意。

蘇雨同情的看著他,確實,姐姐的事誰都強迫不了,隻能她自己點頭。

說話間,看到一個包著黑頭巾的老婆婆背著一捆柴在路上慢慢移動,現在才二月的天氣,山裏濕氣重,柴都是濕的,份量重了許多,打回去應該是不能用的。

蘇雨越過閻覺爾,小跑著過去,“老奶奶,我幫你。”

老婆婆回頭望了望他,滿是皺紋的臉上笑開了,“太重了,你背不動的。”

蘇雨不信,老人都背得動的他會背不動,伸手就去拿,結果……紋絲不動,蘇雨臉紅了,他力氣有那麽小嗎?

閻覺爾忍笑,從後麵伸出手,輕鬆的把那捆柴提起來放到蘇雨背上,“試試看。”

很重,這是一感覺,蘇雨不說話,弓著身子艱難的往前走,老婆婆看他硬氣的樣子也就不拒絕了,隻是說道:“背不動了就歇歇。”

蘇雨還是慢慢的往前挪,覺得背上越來越重了,真不知道那個老婆婆是怎麽背動的,那麽老,那麽瘦小,和李奶奶葉奶奶根本沒法比。

背上一輕,蘇雨回頭,就見到閻覺爾把柴背到了自己背上,心裏鬆了口氣,他是真的背不動了。

閻覺爾隻是想給他一點不自量力的處罰,卻也不想傷了小孩子正在長成的身體,這點份量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輕鬆了的蘇雨快樂的和老婆婆去搭話,“老婆婆,這麽冷的天您怎麽出來打柴啊。”

“嗬嗬,兒子媳婦出去打工沒有回來,家裏還有個三歲的小孫子,老頭子年前摔斷了腿,一直沒好起來,沒辦法,我隻好出來摟點柴火。”話裏有無奈,卻並沒有什麽怨言。

蘇雨看了眼明顯有些濕潤的柴火,“這柴能燒得起來嗎?”

看著這個好奇的城裏娃,老婆婆笑道:“嗬嗬,家裏還有燒的,這柴要放一段時間才能燒,家裏那些燒完了,這個就能用了。”

蘇雨想起小時候還住在小縣城那會,他經常會進廚房看著媽媽做菜,那時候用的就是煤氣,搬到北京後,他便沒去過廚房了,不知道家裏現在用的是什麽,可是絕不可能是這樣的柴火。

行行走走間,來到了老人家裏,閻覺爾把柴火放到老人指定的地方,拍了拍身上便去洗手。蘇雨四處打量,和吳玲家裏一樣,這又是一個清貧的人家,難怪姐姐要把他丟到這裏來。

老人端出來一些花生,“家裏沒什麽吃的,這是我自己種的,來吃一點。”

蘇雨乖巧的說了謝謝,抓了幾粒在手裏,剝開一粒放入嘴裏,在北京吃的要比這個大多了,但是沒有這股香,“很好吃。”

“哈哈,好吃就多拿點,反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老人笑得很開心,把整碗都塞到他手裏便泡茶去了。

一個幹枯的老大爺撐著根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來,應該是在裏屋聽到了陌生人的聲音才出來看看,衝兩人點點頭便慢慢移到灶旁邊升火。

蘇雨先是有點拘謹,不過很快調整好情緒衝老大爺笑,叫了聲“大爺好。”

嘴甜的孩子總是能得到老人的偏疼,老大爺愣了下,旋即也笑了,說了聲‘好’,看得出平素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閻覺爾接過老人遞過來的茶暖手,並不搭話,把場麵完全交給蘇雨,這是屬於他的曆練,他隻要保護他的人身安全就好。

人天生就是懂得趨吉避凶的,兩老人都有意無意的遠離了閻覺爾,隻和蘇雨說話,白淨乖巧,嘴巴甜,長得又精靈的孩子,幾言幾語便把兩人逗得嗬嗬直笑,直到裏屋隱隱約約傳來哭聲,老婆婆才連忙起身,說道:“小孫子醒了,我去把他抱過來。”

蘇雨烤著火,偶爾掰一粒花生吃,在這樣簡陋的家裏,他適應得很快,閻覺爾坐在一邊露出笑容,晴晴啊,其實……你真的小看貝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