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稍歇了口氣,才接著說道:“昨天那個男人出現在我媽媽麵前時。我媽是哆嗦著的,她害怕,幾年的暴行對她的傷害太大了。而他不是一個人來的,是帶著那個女人,還有和那個女人生的孩子,明目張膽的登堂入室,和在自家一樣自如,而我媽媽,隻能慘白著臉色看著那個男人,她戰勝不了心中的恐懼。

是,我媽媽是懦弱的,更助長了那個男人的氣焰,可是對於一個要護著自己孩子的女人,她能如何?她沒有娘家。她是被蘇家老爺子撿回家養的,長大了要她嫁給那個無賴,她無法拒絕,因為這就是蘇家索求的報恩方式。

我是小十,也是流年,這並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從七歲到現在,我從沒有過休假,學校的課程結束後,還有三個老師在家等著我,我的生恬就是學習學習再學習。

也許你們會問,這樣的生活有過抱怨嗎?我隻能說,我連抱怨的時間都沒有,我要學會所有的知識,因為我要靠這些生存下去,我要讓我的媽媽和弟弟生活得很好,再也沒有恐慌,隻要快快樂樂的生活就好。

能夠當著大家的麵承認我是小十和流年。我很高興,感覺自己好像終於走在了陽光下一樣,謝謝大家對我的認同,也謝謝大家對我這麽多年的支持,我會做出更多的好作品,謝謝大家。”

自始至終,蘇睛都是冷靜的,甚至可以說是漠然的,好像講的是別人的故事。

蘇晴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眾記者們雖然頭腦還沒反應過來,但是手已輕下意識的按下了快門,閃光燈的閃爍終於讓他們回過神來。又是一頓猛拍。

這算是新一代的孝女嗎?已經不止是神童了吧,對這樣的孩子,他們忍心下黑手嗎?好像不能吧,家裏的孩子看的漫畫是她畫的,家裏的老婆穿的衣服是她設計的,而且人家還全是為生計所逼。七歲的時候他們知道什麽?15歲的他們又還在如何的肆無忌憚?

蘇睛在葉文在招呼下坐到他和唐梓明中間,摸摸她的腦袋。葉文已輕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這麽的懂事啊……

而唐梓明已經完全能明白永樂為什麽對這孩子這麽緊張,不全是因為她是她們公司的首席設計師。更多的是對這孩子單純的喜愛吧,連他都快要被降伏了。

沉默……

一時間誰都不知道要問點什麽,還是主持人回神的快,“接下來自由提問,請大家抓緊時間。”

報杜一女記者當先站了起來,沒有了以往的傲氣,麵色柔和,“蘇晴,是叫蘇睛吧。我特別喜歡你設計的衣服,從四年前開始,我就隻穿小十的衣服,應該說要謝謝你,穿上你設計的衣服讓我更有自信。”

蘇晴淺笑著微微低頭,“謝謝,你們的喜歡是我努力的動力。”(這話是不是很熟悉呢,某鬼望天。)

報的一個男記者站起來,“我追我女朋友送的一件禮物就是小十的衣服,她很喜歡,後來在一起後我總把你新推出的衣服送她做禮物,每次她收禮物的時候鬱笑得特幸福,那讓我也覺得很幸輻,我覺得這幸福有你的付出,所以,請一直設計這麽好的作品。”

蘇晴同樣淺笑著微微低頭,“謝謝。我會繼續努力。”

報的記者接上:“我有個六歲的孩子,特別淘氣,每次喂飯的時候總是到處跑,後來給他買了喜羊羊與灰太糧,喂飯的時候隻要不遮住喜羊羊,很輕鬆就能喂完一碗飯。謝謝你能畫出這麽讓孩子喜歡的漫畫。”

蘇晴同樣淺笑,“每個人都有童年,我希望我弟弟那一代的童年是彩色的,當然也包括您的孩子。”

接下來的記者提問基本成了答謝會,本來葉文還在想著若記者提的問題太尖銳晴晴回答不過來,他隨時準備救火,結果居然成這樣了。

這時,一個記者站起來問道:“蘇睛,你既是小十也是流年,那兩千萬對你而言不算什麽,為什麽你寧願公開一直隱藏的身份也不願意給你父親錢呢?你覺得錢比你隱藏的身份還要重要嗎?”

一語出,全場沉默,如果在平時,他們也會問這樣的問題,但是今天,他們沒有那些心思,這個孩子讓他們開不了那個口。

蘇睛依然笑得無所謂,“兩千萬明天我就捐出去,給誰我都不會給那個男人。這位記者,如果換做是你,你會如何對待那個所謂的父親?依然笑臉相迎?我沒那麽偉大,隻能做到……眼不見為淨。我是小女生,有資格任性,要說我不孝我也無所謂。不知道這位記者有沒有那麽寬大的胸懷呢?”

記者閃爍著眼神,繼續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蘇晴盯著他的眼晴,墨黑的眼神讓他更是心慌,他隻是想拿個頭條而已,“我並不知道我現在存折裏有多少錢。這不是炫富,而是事實,我不會有事沒事去數自己有多少我。廣廈千間,隻得一間眠,家有萬貫家財,離去也隻得孑然一身,我才15歲,就算我現在散盡家財,我依然能夠賺到。

我的身份就是個定時炸彈。總有被人知道的時候,與其讓人要脅,還不如我自己公開來得爽快,我已經是個大學生,有自信能應對來自任何一方的考驗。”

“啪啪啪……”全場掌聲雷動,為這孩子的魄力,也為這孩子的自信,他們的下一代,已經有了如此優秀的人才。

這時門呯的一聲被打開,風塵仆仆的閻覺爾出現在視線內,他無視所有的眼神,徑直走到蘇晴麵前,一把把她拉起來抱入懷裏,緊緊的,緊緊的。

“為什麽不告訴我?為什麽不等我回來?為什麽要一個人麵對?”

對這個溫暖的懷抱,蘇晴莫名的眷戀,他還是回來了嗎?原來他真的這麽在乎她。

“我可以自己解決的。”

閻覺爾把她從懷裏拉出來,語氣中有隱藏的控訴,“我不能讓你依賴嗎?還是覺得我隻是個外人?”

蘇晴盯著那帶著些急迫的眼晴。裏麵滿滿的是自己的倒影,“依賴一個人是怎樣的?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有事自己想辦法解決,有問題自己找答案,你能告訴我怎麽樣算是依賴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展廳裏太過安靜,蘇晴的話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裏一陣一陣的酸楚。閻家父母呆在一個角落,這場記者會他們從頭看到尾,心裏本就沒痛快過,再聽到蘇睛這話,閻夫人首先受不住,捂住嘴哭了起來。

男記者還好點,最多就是臉色難看點,女記者嚴重的已經淚流滿麵,神經粗一點的也是眼眶眨紅。這樣的記者會沒必要進行下去了,大家心裏都如此想,長槍短炮已經收了起來,於是,葉氏集團的公關部經曆主持了一場最奇怪的記者會,各路人馬溫和的像拔了牙的老虎,扼……有一個尖銳點的,可是他已經先溜了,閻覺爾把蘇睛重新抱在懷裏,更用力,仿佛想把蘇睛嵌進自己的身體裏般。

“晴晴,在我麵前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任性,可以胡鬧,可以發脾氣,可以為所欲為,不需要有任何負擔,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背負,我會給你安排好,這就是依賴,遇到這麽大的事,受到這麽多委屈,為什麽你不哭呢?哭出來會讓你好受很多。別把什麽事都放在心裏。那會給你的身體帶來負擔的。”

蘇晴傻傻的望著他,哭嗎?眼淚嗎?她是好久好久沒哭過了,重生後一直像個陀螺一樣轉個不停,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自己的情緒,遇到什麽事的時候她隻想著要解決,而不是掉淚,如果她哭了,媽媽會更慌吧!

她不能哭的,怎麽可以因為這個男人的幾句勸慰就哭呢?她要更堅強點才行,她不要依賴任何人,她要做媽媽和弟弟可以放心依靠的大樹。

可是……可是……這透明的水滴是什麽?這五星級酒店也有漏水問題嗎?流進嘴裏,蘇晴嚐了嚐,是鹹的。

住臉上一抹,滿手水珠,“這是什麽?”

她沒發現,她的聲音已輕沙啞,她沒發現,她已輕淚流滿麵。

閻覺爾隻覺得心髒一揪一揪的疼,這個孩子啊,擦幹她臉上的淚,可是流出來的更多,怎麽都擦不完,“乖,好好哭一場吧,什麽都不要想,交給我處理就好。”

蘇睛再摸摸臉上,無聲的問,我哭了?對上閻覺爾心疼的眼神,她的眼淚流得更快了,心底暗諷,不愧是蘇蘭香的女兒啊,眼淚也這麽多的。

閻覺爾很想要蘇晴放聲大哭,這樣隻流眼淚不出聲的哭法更傷身,可是他無法相勸,能把心底的眼淚流出來,已輕是個進步了,他不敢逼得太緊。

把晴晴的腦袋按進自己的懷裏,不一會就感覺淚水浸過衣服流到心口,再浸進他的心底。

蘇睛忽然就覺得有點累,就這樣任他抱著,她很想休息一會,就一會。

葉文拍拍閻覺爾的肩膀,示意他帶著晴晴先離開,閻覺爾點頭正想說話,發觀不對,低頭一看,晴晴已經睡著了,那,先就這樣吧,至少,在他的懷裏,晴晴能安心的睡著不是嗎?

抱起睛晴大步離開。場麵就交給葉文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