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聽說來了客人。”蘇晴一進門就有傭人告訴她家裏來了陌生人,自從蘇尚文事件後,家裏的傭人被狠狠訓了一頓,扣了半月工資,從那以後蘇宅的人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絕不能輕易放陌生人進來。

在現在這樣的嚴防時刻,還會放陌生人進來,那就說明有一定的來頭了。

堂屋坐著好幾個人,自己認識的就隻有娘和金叔,還有均了,蘇尚文事件的另一個後遺症就是不管什麽時候,隻要來了不熟悉的客人,藍均宇三人總有一人會在客廳守著,不知道上一次他們受了怎樣的教訓,一直忘了問了。

來人有六個,看著個個都氣勢非凡,非富則貴呀,蘇晴任人打量,也大大方方的打量著他們。

人在麵前不就是讓人看的嗎?她一個人看六個,六個看她一個,她還虧著呢?

泊好車進來的閻覺爾挑眉看著眼前的狀況,坐到蘇晴身邊不說話,這是蘇家的客人,他暫時隻要帶著耳朵就行了。不過……

“晴晴,別喝茶了,上了課回來不餓嗎?先吃個蘋果。”

茶幾上擺了不少水果,挑了大個的蘋果遞給她,蘇晴真有點餓了,不客氣的結果蘋果小口的咬起來,這是她家裏,應該不用和人打招呼才能吃吧。

蘇蘭香本來有點六神無主,對這幾個人有股莫名的熟悉,但是她又確實沒見過,心裏一直惶惶然,女兒回來的正是時候。

“晴晴,這幾個人說是找我,可是我不認識他們呀,你有見過嗎?”

蘇晴搖頭,以她的記憶力,她可以絕對肯定這些人絕沒有見過,說實話,想忽視這些人挺難的,光那氣勢就不一般。

“我們確實是一次見,我姓許,叫許少英,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家父許國榮,家弟許少白,妹妹許少瓊,我妻子石易玲,弟媳喬知。”一個很是沉穩的中年男人開口介紹。

不管這些人來意是什麽,至少他們很敞亮,鑒於禮貌,蘇晴也做了介紹。

短暫的沉默過後,蘇晴問得很直接,她不想浪費時間,要忙的事情多著呢,“請問你們找我媽媽有什麽事嗎?”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還是那個中年人開口:“我看過關於你的報道,電視上的,報紙上的,雜誌上的,一開始注意到你就想大多數人一樣,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而且品行很好,值得學習。”

中年人停了停,蘇晴回了句,“謝謝你的看重,不過我不覺得這是多了不起的事,中國埋沒的有才華的人很多,我隻是很幸運的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而已。”

中年人笑,沒有發表這發麵的看法,而是接著自己的話往下說:“後來我媽就說,這孩子看著總覺得很熟悉,我們一開始真沒留意,後來留神了喉越看越覺得眼熟,在看到你說的關於你媽媽的身世,我們做了個很大膽的假設。”

蘇晴越聽越漠然,在她們家最不需要的時候,有些人出現了,就像八點檔劇情一樣。

“我們派人去你們的老家調查,問了些老人,得到的結果是你的母親蘇蘭香,很有可能是我們許家33年前丟失的女兒,我想帶她去驗DNA。”蘇家的話事人是誰,不消一個回合他們就看得清清楚楚。

蘇晴眉眼跳動,這些人是人上人做久了,不知道尊重這兩個字怎麽寫了。

“你們說我母親是你們家丟失的女兒,證據呢?”

“我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你們是不是以為隻要你們亮出身份,再擺出一副尊貴非凡的樣子,我們就要屁顛屁顛的趕著認親?巴著你們的大腿不放?”蘇晴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很沒道理,簡單的說就是無理取鬧,但是她顧不了這麽多。

看著相顧無言的幾位,蘇晴冷笑,“你們預料的是不是熱情相擁的認親場麵?你們……憑什麽那麽理所當然的認為我們應該熱淚盈眶的感謝你們終於找到了遺落在外的骨血?女兒丟了後,你們心酸了,難過了,偶爾想起的時候掉幾滴愧疚的眼淚,可是你們合家歡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丟失的那個女兒的境遇?

被人當成童養媳般長大,沒受高等教育,嫁個一個無賴還經常被拳腳相加,挺著大肚子時帶著幼女被掃地出門,我媽的膽子不是天生小,是環境逼的,在那樣的家庭除了夾著尾巴做人還能怎樣?那是她安心立命的地方,除了那裏她還能去哪?

而你們,沒有解釋,沒有道歉,輕輕巧巧的三言兩語,還以一副施予者的姿態,我倒想問問了,你們憑什麽?錢?這些隻要我願意還怕得不到?我才15歲,我有很多種可以臆想的未來,最主要的是我絕不會讓我的媽媽受苦。”

旁邊的蘇蘭香低著頭不停抹淚,這幾年的安逸生活,讓她很少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可是一旦提起還是覺得委屈,覺得痛苦,難過時也不止一次的怨恨那本應該在身邊的家人,可是當有可能是的家人真正出現了,她才發現怨恨早已不在,不可抑製的是從心底漫延上來的喜悅,原來……家人還記得她,也有找過她。

沉默突如其來,有尷尬,有被小輩指責的不悅,更多的是對蘇晴犀利言詞的震驚,就他們的了解,蘇晴一直就是個安靜的孩子,有主見,很會做人,絕不會像現在這般說話不留情麵。

閻覺爾表情沒什麽變化,但是心底卻在拚命給的給晴晴鼓掌,這般犀利的眼睛最耀眼了,隻是平時太少見,這些人踩著晴晴的雷區了。

蘇晴看不得娘掉眼淚,抬起手腕給她看時間,“媽,得去接貝貝了。”

“這麽遲了。”蘇蘭香驚呼,隨即想到有客人在,忙擦掉臉上的眼淚,望著女兒,眼中有希翼,也有期待。

蘇晴安慰道:“我來招待就行了,我保證你回來的時候他們還在。”

被女兒一語道破心思的蘇蘭香不好意思的別開頭,“那我去了。”

抓住要拿車鑰匙的娘,“今天別自己開吃了,均送吧,你這狀態我不放心。”

蘇蘭香一想也是,還是別拿兒子的生命冒險了,閻覺爾衝均點頭,結果蘇晴遞來的車鑰匙給他,“小心開車。”

均點頭應是,對大少他們隻有絕對的服從,對大少放在心上的人,他們也給與尊重,何況是蘇晴這樣出色的人。

“金叔,吩咐廚房晚餐去全素,今晚有客人,多做幾道菜。”天天大魚大肉吃慣了,在她家隻能吃清粥小菜,愛吃就吃,不吃拉倒。老金領命,起身去廚房。

閻覺爾悶笑,這已經充分表明晴晴心情不太好,就像他一天搬進來一樣。

麵對著客人,蘇晴說得客氣,“我吃不了葷,家人都是陪著我吃素的,不管我怎麽想,我媽心裏是希望你們多呆一會的,晚上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幾人對望了幾眼,掩飾不了的吃驚,報告上可沒說蘇晴有這麽強勢,以一敵六還遊刃有餘。雖然老爺子一直沒說話……

“我去換身衣服,各位隨意,閻大哥也去換身家居服吧。”閻覺爾領命,隨著蘇晴起身離開。

好吧,完全把他們晾在這了,幾人同時望向依然一聲不吭的老爺子,這事怎麽辦?

老爺子終於開了金口,說出的話卻讓他們哭笑不得,“這孩子真不錯,比我們家裏那幾個都要有骨氣,不錯,像我們家的種,我喜歡。”

你喜歡人家還不願意認你呀,幾人在心中腹誹,卻也得承認這孩子真的比他們家那幾個蜜罐裏長大的要強了不少。

他們看得很明白,在這個家裏,蘇晴是那個絕對的中心,當家做主的是她,如果他們想解決這件事,首先就要蘇晴點頭才行。

蘇晴故意拖了好一會才來到堂屋,閻覺爾仿佛在她身上裝了雷達,她剛出現他也跟著出現了,穿著他給他做的衣服,好吧,她承認這個男人真的長得人模狗樣的,天生衣架子。

蘇晴穿了一身很寬鬆的衣服,大大的掛在身上,感覺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很有童趣,但是尺碼又完全是她的,和閻覺爾站在一起更顯得嬌小。

看著這個樣子的蘇晴,幾人心中各有感慨,中心意思都差不多,誰能想到剛才那麽犀利的話語出自這個看著毫無攻擊力的小女孩之口。

蘇晴端著金叔新給她沏上的茶,聞著淡淡的茶香,心也沉澱下來,不管她心中對這許家有多不喜歡,她的媽媽卻需要這樣一個根,那是她幾十年壓在心中的想望,她不願更不能阻攔。

“很抱歉,剛才說的話可能有點傷人,但是請你們理解一顆維護母親的心,她的苦難我從小看在眼裏,心中不可能沒有一點怨恨,我媽性子太綿,隻要不牽扯到我和弟弟,她什麽都能忍,就這一點怨恨還是我的,不是她的,她對你們隻有期盼,沒有一點責怪,這點你們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