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明澤說要處理公事,一開始或許確實有回避的意思,但是當真正坐下來,整顆心便安定了下來,隨即心無旁騖的投入到工作中。

不過是被知道點糗事麽,也沒什麽,反正黎小安已經是他認定的人了。

直到書房門被扣響,當他說完請進後,黎人安出現在門口,手裏端著兩個杯子,一杯黃色的看起來像是橙汁,一杯白色的像牛奶。紀明澤感覺到了一點輕微的不自在,隻是他掩飾的很好。

黎人安走進書房,視線掃過書桌上厚厚的一疊件,腳步更輕柔了一些,將兩杯飲品放到桌上,對紀明澤微微露出點笑,“橙汁還是牛奶,認君挑選。”

紀明澤緩緩勾唇,“不能選你?”

黎人安:“……”還以為紀明澤會因為不好意思而有所收斂,看來真是低估他的臉皮了。

“好好選。”黎人安瞪眼。

視線在兩個杯子間兜兜轉轉,紀明澤開口,“不是都給我的?”

“你選剩的那杯是我的。”

“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好像我虐待你似的,隻讓你吃我揀剩下的。”在黎人安發火前,紀明澤又道:“不如這樣吧,你把兩杯都喝了,我吃你,兩全其美。”

黎人安:“……”

“美你個頭!”黎人安怒。

紀明澤扣住黎人安的手腕,身體前傾,將他半壓到桌子上,另一手圈著他的腰,往他耳朵裏吹氣,“寶貝,你不僅把我看光了,而且把我小時候也看光了,要不要負責?”

黎人安:“……”這個人,真的有童年創傷嗎?提起小時候,黎人安就想起紀明澤就是顆夏威夷果,裹著兩層果皮,外殼堅硬,內裏柔軟,不禁歎了口氣,點頭道:“好,我會負責。”

這下輪到紀明澤呆愣了,黎小安這是……同意了?

看著難得呆萌的紀明澤,黎人安不自覺又放柔了些表情,“我答應你,會一直陪著你,到你厭棄為止。”

紀明澤壓下上湧的狂喜,死死的盯著黎人安,眼裏甚至因為激動而給人暴紅的錯覺,努力平靜道:“黎小安,我告訴你,我不會放你走,答應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確定要答應?”話雖然這麽說,他臉上的表情卻在告訴黎人安‘你特麽要敢搖一下頭,我就把你敲暈綁起來’。

意外的覺得這樣的紀明澤很可愛,黎人安鄭重的點頭,“十分確定。”

“安安…”紀明澤不再壓抑自己,伸手緊緊的抱住黎人安,嗅著他脖間淡淡的清香,心漲的發熱發酸,那種滿的快要溢出來的感覺叫做幸福。

“安安”口中不斷的叫著,紀明澤蹭著黎人安的脖頸,活像隻發-情的公牛。

緩緩伸手,輕輕貼放在紀明澤心髒的位置,也許目光帶上了一絲憂傷,黎人安輕聲問:“這裏,藏著什麽讓它疼痛的事,可以跟我說嗎?”

紀明澤怔了怔,眼中原有的狂熱溫度一下子降了下來,“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黎人安抿唇,沒有隱瞞,有些話遲早要說開,“說你不是她親生的。”

紀明澤垂眸,語氣也愈發冷淡,“所以你這是憐憫?”

黎人安也沒生氣,反而露出有些柔軟的笑容,“我或許會因為同情做一些衝動的事情,但我絕對不會賠上自己,我不是聖母。紀明澤,你認真想想,認識不算短的時間,你都能看上我這麽個不出色的人,你這麽優秀的人,我怎麽可能會沒感覺?”

這簡直就是赤果果的表白了,紀明澤眨眨眼,咽了口口水,一時間有種手足無措的感覺,耳尖也慢慢變紅了。

嘴邊的笑意擴大,黎人安像替米菲順毛那樣揉揉紀明澤的耳朵,想不到腹黑總裁也有這麽純情的時候。

紀明澤順勢又抱住了黎小安,少說話,多做事,幹脆直接吻了上去。

黎人安還不知道,他現在引以為豪的把總裁說臉紅的事,將成為他的黑曆史。

“嗯,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紀明澤不情不願的從難耐的吻中抬起頭,把被他吻得臉紅誘人氣喘籲籲的黎小安藏進懷裏,不快的皺起眉,“你知道還不悄悄的滾。”

紀明淳攤攤手,“你們老是在我麵前秀恩愛,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哥,秀分開,知道麽?”

紀明澤哼了哼,“是你自己喜歡亂晃找存在感,我們逼你看了麽?”

紀明淳:“……”

黎人安從紀明澤懷裏鑽出來,故作天真道:“咦,你才睡了多久,已經倒完時差了麽?”

紀明淳:“……”夫唱夫隨什麽的真是太討厭了!

見紀明淳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紀明澤有些不耐煩道:“你可以後轉出門了。”

紀明淳:“……”見色忘義什麽的真是太討厭了!他什麽時候一定也要這樣玩一把!

…………

下午,幾個人出去大采購,準備晚上要用的食材。雖然去酒店會省事很多,但他們一致覺得,在家裏,才有那種溫馨的氣氛。

他們準備共同合作,一起做一頓豐盛的大餐。

自從見過總裁下廚房並且技能熟練的樣子後,對於巨星也會做菜,黎人安也不覺得有多大驚訝了。不過黎人安還是忍不住小小的雀躍了一下,畢竟天下有幾

幾個人能和總裁巨星本人以及兩人的媽媽共同進到廚房做飯。

剛進廚房,門鈴就又響了。

謝碧琳支使紀明澤,“明澤去開門。”紀明澤支使紀明淳,“明淳去開門。”,紀明淳還沒走,黎人安便道:“我去吧。”

門外站著個挺拔剛硬的男人,臉上雖然並沒有多少歲月的痕跡,但是能看出來已經不年輕了。時間把他像刀鋒般的尖銳深藏了起來,顯得內斂而沉穩。

黎人安禮貌的問:“您好,請問找誰?”

“仲伯~”雖然謝碧琳大多數時間都在笑,但黎人安第一次看到她笑的像朵花一樣,聲音裏還帶著點小女人的嬌羞。

這個人是誰顯而易見,而且謝碧琳也已經說出了他的名字——紀仲伯,海娛集團的董事長。要問海娛有多大?在業界如雷貫耳的海娛傳媒,對海娛來說,隻是一部分。不僅在娛樂業,在其他一些含金量很高的行業,海娛也是佼佼者。一句話來說,就是富的流油。

大亨、總裁、巨星,讓他這種平民百姓可怎麽活啊,更過分的是,那幾個人,還是一家人。

男人在見到謝碧琳的那一瞬間,表情就柔和了下來。

“仲伯。”謝碧琳小女人似的甜甜蜜蜜的偎進紀伯仲懷裏,紀仲伯抱緊懷裏的人,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謝碧琳臉上一紅,隨即笑得更甜了,整個人明豔的像朵盛開的牡丹花。

黎人安:“……”老人家秀起恩愛來,真是比年輕人還拉仇恨。

兩人無視黎人安,柔情蜜意了許久,直到紀家兩兄弟也出現在門口,謝碧琳才勉強從他男人溫暖的懷裏拔出來,對黎人安道:“小安,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丈夫,紀仲伯。”又轉頭對紀仲伯道:“這是咱們的大兒媳,黎小安。”

黎人安:“……”就這麽介紹他真的可以麽?就這麽把他名字叫錯真的好麽?

“紀叔叔好。”黎人安乖乖叫道。

紀仲伯點點頭。視線掃到兩個兒子身上,兒子們同聲道:“爸。”

黎人安在心裏撇嘴,所以說嘛,管你太子皇子,在外麵混的如何風聲水起,到自己皇帝老子麵前,還不得乖乖叫一聲,“父皇”。

“嗷嗷嗷。”稚嫩的叫聲從地麵傳來,眾人低頭,就見米菲不知道什麽時候竄了出來,此時正扒拉著紀仲伯的褲管,仰著毛絨絨的小臉,熱呼呼的衝他叫喚。

“小東西也在。”紀仲伯彎腰,捏住米菲的後頸,將它提了起來。

米菲晃了幾下身子,便順從的耷拉下四根小短腿,睜著黑溜溜的眼珠子四處亂看,很是享受和平時看東西不太一樣的視角,以至於紀仲伯把它放回地麵,它還不開森的嚎了幾嗓子。

他們當然不會讓紀仲伯進廚房,便把他安置在沙發上看電視,黎人安給他倒茶水。

杯子剛放下,就聽到紀仲伯醇厚的聲音,“聽說你救了內人?”

麵對紀仲伯,黎人安總有一份不同於見到別人的緊張,和他比起來,紀家兩兄弟簡直就是毛沒長齊的毛頭小子。

“隻是碰巧。”黎人安有些拘謹道。

“不必謙虛,內人以及犬子都對你盛讚有加。”紀仲伯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有勞你了。”

黎人安忙擺手,“應該的應該的。”

正好此時米菲又蹦躂過來叼住黎人安的褲腿,紀仲伯的目光轉到小白狗身上,“它很黏你。”

黎人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說米菲是他患難與共的小夥伴。

“不用那麽拘束。”雖然久居上位的氣度已經根深蒂固,但紀仲伯刻意收斂了沉澱周身的氣勢,感覺上倒更像是個紳士的長輩,確實讓黎人安覺得輕鬆了不少。

“過來坐,和我隨便聊幾句。”紀仲伯拍拍身邊的座位,道。

黎人安睜大眼,不知道作何反應。

紀仲伯也不催促,就這麽看著他,歸根結底還是做慣了老大的人,即使刻意表現的友好,無形中還是透著一股懾人的威勢,黎人安被看得頗為不自在,隻得誠惶誠恐的在離紀仲伯隔了一個人距離的地方坐下了。

紀仲伯作為終極*oss,而且是有家族積澱的貴族世家當家人,談吐自然不凡,知識也頗為淵博,對各個行業都有所了解,可以說上知天下知地理。黎人安的人生閱曆比上紀仲伯,肯定沒他懂得多,但讓紀仲伯驚訝的是,黎人安年紀輕輕,知識麵竟也如此廣泛,眼界也開闊,在同齡人中實屬難得,難怪能和紀明澤聊到一起去。

兩人聊的很投機,甚至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味道。直到謝碧琳喊他們吃飯,兩人才不舍的停了話題。

本來紀仲伯就覺得,能讓大兒子看中的人,他怎麽也不可能反對,這會兒對黎人安這個“準兒媳”可以說是滿意至極。

而黎人安,也覺得*oss好像也沒那麽難相處嘛。

晚飯的時候又多加了一雙筷子,大家圍成一桌,看起來更有一大家的氛圍了。

熱氣騰騰的飯菜,月白色的燈光,霧氣使得眾人的麵容模糊難辨,卻也讓他們嘴角的笑容顯得愈發深刻。

眾人紛紛向謝碧琳舉杯,祝她生日快樂,永遠年輕。

隨後,紀明淳又推出了個做工精致的大蛋糕,蛋糕上隻插著一根蠟燭,有永遠一歲的寓意。

謝碧琳吹蠟燭的間隙,黎人安忽

然感覺到了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的震動,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陌生的號碼,便沒在意,以為又是什麽店鋪招商人壽保險之類的垃圾電話,隨手按掉了,沒想到沒過幾秒,手機又鍥而不舍的震了起來,看著數字的排列,應當還是那個號碼,黎人安跟其餘人示意‘不好意思接個電話’便走到玄關,無奈的接起,“喂?”

“滋滋滋”幾聲輕微的電流聲後,電話那頭傳來幾聲輕笑,熟悉的聲音鑽進耳朵,讓黎人安僵立當場,“黎小安。”

緩過神,黎人安匆匆推門走到了院子裏,冷聲道:“你有何貴幹?”

那頭的人笑了一聲,“小安,對我這麽冷淡,我可是會傷心的呢。”

黎人安不屑,心道關我毛事,就聽l繼續道:“我一傷心,就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情,讓別人陪我一起傷心。”

黎人安身體一僵,咬牙道:“變態。”

l又笑了,“過獎。”

黎人安:“……”

黎人安剛想索性不管不顧掛了電話,隻聽那邊l又道:“小安,今天玩得開心麽?”

黎人安一眯眼,“什麽意思?”

“謝碧琳做了什麽好吃的?”l的語氣溫柔的讓人發寒。

黎人安睜大眼,“你……”怎麽回事,手機被裝了竊聽器?又不是拍諜戰片……

黎人安正胡思亂想,就聽那頭道:“接我的電話為什麽要走到院子裏,不顯得你做賊心虛麽?為什麽不把我的存在告訴紀明澤,不舍得?”

l話音一落,黎人安就立刻警覺的環視了一遍四周,郊區的高級藝墅區,隻有零星的燈光,黑暗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藏著看不見的眼睛。

“你在哪裏?”黎人安這會兒出奇的冷靜,要和l那個腦子有問題的人交鋒,就必須適應他時不時帶來的“驚喜”。

“和你。”l頓了頓,“一起。”

說罷,不由分說的掛了電話。

黎人安拿著手機呆了一會兒,片刻後,輕輕的吐了口氣,想回屋子裏。

哪知他一轉身,就看到他身後不遠處的高大身影,猛一見到,嚇了一大跳。

人影從光線昏暗之處慢慢走到有光亮的地方,紀仲伯的五官顯露了出來。黎人安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了心,壓下心中起伏的情緒,黎人安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平靜,“紀叔叔怎麽出來了。”

紀仲伯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臉色不好,出什麽事了麽?”

在夜色的映襯下,紀仲伯本就看不出深淺的眼眸顯得愈發深沉,被那樣一雙眼睛看著,黎人安總有種被看穿身體看透靈魂的感覺,看似自然實則慌亂的轉開目光,“沒有,接個電話,順便透透氣。”

“嗯。”紀仲伯應了一聲,便沒有下,卻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片刻後,紀仲伯忽然道:“好好對明澤。”吞吐間的熱氣迅速彌散在泛寒的空氣裏,發鬢發涼。

黎人安與之對視一陣,靜靜道:“如果,他是你們親生的,你們還會對他那麽寬容麽?”

紀仲伯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們隻希望他開心。而你,能讓他開心。”

“同情並不能作為愛一個人的理由。”頓了頓,黎人安微微露出笑顏,“但是我,不會因為同情而選擇接受一個人。”

嘴角揚起,紀仲伯,“進屋吧,菜都涼了。”

黎人安點頭,“好。”

入夜,為了給謝碧琳慶生,紀明澤和紀明淳竟然從倉庫裏拖出好多個禮花彈,黎人安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晃晃悠悠的看,心道看這禮花彈的個頭,國家級的晚會也不過就用這樣的了吧,壕的世界普通人果然望塵莫及。

“黎小安,站遠點,我要放了。”紀明澤回頭衝黎人安喊。

黎人安乖乖從秋千上爬下來,再站遠一點,兩隻手虛攏住耳朵,饒是如此,“砰”的一聲響,仍然震顫耳膜。禮花的火焰高高竄起,在空中炸出一朵絢麗的煙花。

隨後,巨響此起彼伏,銀黑的夜空被一團團粲煥的火焰渲染,煙火盛開在遙遠的天邊,又在他們的頭頂凋謝,將它們短暫卻華美的年華獻祭給需要祝福的人類。

人類得以它們無償的饋贈,或可永遠幸福下去。

紀仲伯和謝碧琳、紀明淳、紀明澤和黎人安。

天空那麽廣闊,他們那麽渺小,能夠彼此相遇,又能彼此相知,更能彼此相愛,應當感謝上蒼如此恩賜。

感覺到身側的手被握住,黎人安側頭給了紀明澤一個大大的笑容。

在火光的或明或暗間,在聲聲焰火中,在廣袤的大地上,黎人安的這個笑容顯得異常豔麗。

紀明澤輕輕吻上黎人安的唇,雖然一觸即離,卻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接吻更富有含義。

如果時間可以鐫刻,多希望就永遠停止在這一刻,幸福的那麽真實,幸福的那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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