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午,上午的號看的差不多了,黎人安帶人過去的時候,劉寶德正準備去吃飯。

黎人安和劉寶德說明了原因,劉寶德便把杜維霄招到簾子後麵檢查具體情況,外麵隻剩下黎人安和蘇泯。

蘇泯見黎人安表情淡淡,不禁壓低聲音道:“你別得意,你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讓我踢到霄,想讓我們反目。”

黎人安被他的奇葩思維氣笑了,“我故意的?我既不知道杜維霄會在這時候出現,也不知道他會突然衝過來,更沒法預料你會一腳踹中他的……請問,我怎麽個故意法?”

“那可不一定。”蘇泯嘀咕道。

“我還沒問你,關於你剛才踹我的事情。”黎人安盯視著蘇泯,語氣不明。

“你,你說什麽啊,我聽不懂。”蘇泯顧左右而言他。

“聽不懂是麽?聽不懂沒關係。”黎人安一笑,“我想剛才那些片段攝像機應該全部都記錄下來了,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肉眼沒法分辨的東西,電腦可以分別,隻要我們一格一格放慢,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分析,我想不難看出你到底有沒有真的踢到我。”

蘇泯見蒙混不過去,便轉而道:“哎呀,就算我真的不小心踹了你又怎麽樣。我早跟你說過了嘛,這種事很難控製的,你自己還要斤斤計較,也太小氣了吧。”

敢情他好好的走路上突然被個神經病拉住暴打一頓,還要怪他為什麽走那條路嘍?

“蘇泯,”黎人安勾了個嘲諷的笑,“我的事情你可以這樣倒打一耙糊弄過去,那不知道你踹傷杜維霄的事能不能就這樣算了。”

蘇泯霎時臉色鐵青,“你……”

簾子被拉開,劉寶德檢查完了,正在囑咐杜維霄,“沒什麽事,不會有什麽影響,這幾天注意清潔,不要有**,再每天塗擦我配的藥膏,四五天左右就可以痊愈了。”

確認沒什麽問題,杜維霄的臉色才有所好轉,蘇泯也算小小的鬆了口氣。

“小安,電腦上選一下藥。”

“奧。”黎人安坐到電腦前,鼠標剛一點,電腦屏突然跳成一片空白,隻有最上方一行醫院名稱的小字還在滾動,再怎麽點擊也都沒了反應。不由心下惶惶,不會是他搞成這樣的吧…“主任,電腦沒反應了。”

“噢~你把電腦弄壞了。”蘇泯逮著一處紕漏,還不使勁幸災樂禍。

黎人安白了他一眼。

“怎麽回事,我看看……”劉寶德一看,“奧,沒事,醫院的係統又癱瘓了。每年總有那麽幾次的。”

黎人安鬆了口氣,蘇泯不由大失所望。

“小安,你手寫一下吧。”劉寶德報了幾個藥名,黎人安都挺熟,拿筆刷刷刷的寫下。

正寫著,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抓住,黎人安沒防備下,手一抖,一個字的最後一筆被拉得很長。

皺眉抬頭,就見杜維霄正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瞳孔深處閃著複雜的光,似有千言萬語要訴說。

“幹什麽?”黎人安不冷不熱道。

杜維霄驀地鬆了手,移開視線,周圍氣場驟然一鬆,仿佛剛才的緊繃隻是錯覺,“沒什麽,想問問你腿沒事吧?”

自己沒事了才想到問別人,可見在這人心裏永遠把自己排第一位,他要是什麽重傷患者隻怕早就不治身亡了。黎人安在心裏冷哼,麵上卻沒搭理他。

“先去付錢,再去藥房拿完藥,你就可以走了。”黎人安把藥單遞給杜維霄,完全是對待一個陌生病人的態度。

杜維霄接過單子,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我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你看到我,永遠是一副跟我有深仇大恨的樣子。”

黎人安猛地一驚,杜維霄卻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隻有蘇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到外麵,杜維霄沒有馬上去付錢,而是把藥單交給蘇泯,“去最近的影印店複印一份,收費處找我。”

蘇泯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麽……”對上杜維霄淩厲的眼神,自動噤了聲,乖乖道:“好的。”

杜維霄回望了眼大門緊閉的診室,若有所思。

中午的時候,黎人安去洗手間隔間檢查了一下,大腿青了一塊,保險起見,還去普外科做了個檢查,沒有傷筋動骨,醫生隻給配了兩瓶萬花油。

黎人安揉揉酸疼的大腿,這個蘇泯,不知道被杜維霄整的夠不夠慘,如果不夠慘,他不介意讓他更慘一點。

事實上,蘇泯為他今天的莽撞,付出了一生難忘的慘痛代價。

杜維霄沒有特殊嗜好,卻留有朋友送的一箱特殊道具,杜維霄讓蘇泯拿這些道具在他自己身上挨個試一遍,他則作為旁觀者,冷靜的用相機記錄下一切。

不僅是這樣,杜維霄還要把拍好的東西用代理服務器上傳到國外的同誌色-情網站,為了顯示自己的民主,杜維霄悠閑的把玩著蘇泯脖間的皮圈,問:“寶貝,你說,你想不想露臉呢?”

蘇泯抖著身體,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求你,不要,不要傳……”

“那不可能。”杜維霄直接無情的拒絕,“你要是不選,那我就把你臉的特寫也放上去了。”

“不要,不要……”蘇泯連忙搖頭,無助的哭道。

“不要什麽?說清楚。”杜維霄

霄沉著聲音。

“不要,不要露臉。”蘇泯哽咽著,鼻涕慢慢的流下來,杜維霄嫌惡的甩開,“自己去弄幹淨,髒死了。”

蘇泯連連應著,哆哆嗦嗦的往浴室走去,背對著杜維霄的眼裏一片陰霾。

沒過幾天,黎人安讓人在門口攔住了,正是杜維霄。

黎人安當做沒看到,直接繞過,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黎人安不耐煩的甩開。

“就算我風評不好,但是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為什麽你每次見到我都沒好臉色。最重要的是,”杜維霄湊近了一點,目光犀利,“我總覺得你很熟悉。”

黎人安連連退了兩步,冷聲道:“有的人天生麵目可憎,臉上就寫著‘我不是好人’幾個字,那我還不退避三舍,免得惹禍上身。”

杜維霄笑笑,似乎不置可否,卻從口袋裏拿出兩張紙,慢慢展開,黎人安心中不好的預感愈甚,直到杜維霄將那兩張紙推到他麵前,心驟然降至穀底。

“這些字很眼熟吧?就是你那天寫的,我找警局的朋友對比了,你的筆跡和我一個朋友的筆跡,今天剛拿到結果,你想知道嗎?”

黎人安麵色陰沉。

杜維霄笑了笑,“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也就是說,這兩份筆跡根本就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杜維霄審視著黎人安冷然的麵孔,繼續道:“我那個朋友大概在半年前出車禍去世了,之後不久我就遇到了你,我查過你的資料,很正常,沒什麽特別的。但是,你的性格卻在某一天之後,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原來那個黎人安有點內向,待人比較溫和,現在這個呢,要更加開朗一點,而且伶牙俐齒,很能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改變,你身邊的人,最多會覺得有點奇怪,而不會去懷疑什麽。你也沒什麽親密的人,更不會惹人起疑,於是你就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成了另一個人。噢,忘了說,我朋友去世的那天,正是你性格改變的那天。你說,我是該叫你黎人安呢,還是該叫你,”杜維霄眯起眼,一步步逼向黎人安,“印、則、新。”

黎人安猛地抬頭,咬牙,“你是瘋了麽?竟然有這麽荒謬的想法。”

杜維霄哈哈一笑,又驟然斂起笑容,“靈魂轉移?奪舍?我也覺得我自己瘋了。可是作為當事人的你,應該清楚到底是我瘋了,還是這就是事實。別忘了,”杜維霄舉起手裏的紙張,“鐵證如山。”

黎人安看著所謂的鐵證,他是真的沒想到,杜維霄竟然認識他的字跡,早知道……沒有早知道。

歎了口氣,“我是又怎麽樣?”

杜維霄一喜,一把抓住黎人安的肩膀,不複冷靜,“你承認了,你承認你是印則新了?”

黎人安推開他,冷冷道:“不隻這樣,我還知道誰是殺害我的凶手,誰是協助他的幫凶。”

杜維霄身體一僵,臉上有一閃而過的慌亂,“你說什麽啊,你不是出車禍意外死的嗎。”

黎人安好笑的看著他故作鎮定的撒謊,“我那天聽到你打電話了,車禍是意外還是人為你心裏清楚。”

“是,車禍的確不是意外,不過你聽我說,那場車禍全是蘇泯搞出來的。”杜維霄見瞞不下去,隻好努力辯解道:“那時候他不像現在這樣,他還很乖,而且真的長得和小末很像,他一直哭一直哭,哭著求我,我想反正人死不能複生,我一心軟就幫他了。哪知道他仗著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越來越無法無天。現在弄成這樣,我也不想的。”

掩飾狡辯,推卸責任,想不到杜維霄還是個孬種,黎人安心裏極其不屑鄙夷,“我看你說錯了一件事吧,你不是什麽心一軟,而是當時你確實很厭煩我,蘇泯替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你不知道有多開心吧,恐怕睡著都能笑醒。”

“我沒有這樣想。”杜維霄皺著眉努力解釋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我不管你怎麽想。”黎人安不耐煩的打斷,“總之你別再來煩我,滾去和你的蘇泯過你們的日子,否則我不保證,某一天你走路上的時候,某輛車不會失控。”

“你別這樣行不行?”杜維霄再一次試圖抓住黎人安的肩膀,被他及時躲開了,杜維霄隻好放下手,“你現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嗬嗬。黎人安冷笑,“要不你上街讓車撞一下,看你能不能活的好好的!”

杜維霄皺眉,“我不想和你吵,你能不能說話不要帶刺,心平靜氣的跟我說幾句。”

黎人安錯開視線,懶得再看他,“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那你聽我說幾句。則新……”

“我叫黎人安。”黎人安冷聲打斷。

“是,小安,對於那件事,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氣,但是現在事情都發生了,再怎麽糾纏也於事無補,不如你想想,你想要什麽補償,隻要我能滿足的,我一定都滿足你。”杜維霄頓了頓,“小安,我希望你可以讓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不要再舊事重提,更不要讓它……公眾於世,你明白嗎?”

黎人安還以為杜維霄多少有點愧疚,才這麽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沒想到,原來隻是怕他揭發他,也真是個……極品了。黎人安惡心的厲害。

“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有本事你再撞我一次啊。”黎人安挑釁道。被識**份也有好處,就是他可以隨心所欲的罵人,不用再憋著氣隻能擺個臭臉。

“你!”杜維霄單手扣住黎人安的肩,力度大的像要捏碎他的骨頭。

黎人安吃疼,

甩動胳膊試圖弄開他的手,“放開!”

推搡間,因為角度剛剛好,黎人安的手背一巴掌拍到了杜維霄臉上,就聽清脆的一聲響,兩人俱是一愣。

黎人安麵無表情的甩開杜維霄,低聲罵了句,“活該。”看了眼麵色森冷的杜維霄,黎人安抬腳便想離開。

“黎人安。”黎人安腳步不停,身後是杜維霄陰森森的聲音,“你說,如果黎人安的父母知道,有個鬼魂用他們兒子的身體借屍還魂,他們會怎麽對你?”

腳步猛然頓住,這正是黎人安……最怕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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