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一章 瘋狂的磚頭
輕輕的走了過去，透過古鬆的針葉，看得到那塊雕刻了蕭家集烈士陵園四個大字的怪石下邊，一個秀美的身影正坐在怪石旁邊的石凳上，前邊的石桌翠墨如苔，宛若歲月滄桑，這就越發把桌邊那個絕美的身影襯托的是那樣的清純恬美。
“我的天”！看清了莊岩敲打的物事，蕭寒忍不住呻『吟』了一聲，就見那座石桌上邊，擺放的是蕭家集特產的咧巴磚，而莊岩的手中捏著兩塊卵石正在那些青紅雜『色』的磚頭上邊敲打著，發出了銅罄一樣的清脆響聲。
莊岩很忙，因為捏著卵石自是沒法和演奏打擊樂時候的擊錘兒相比，又要形成樂曲的頻率，還要造成連貫的速率，所以莊岩這時候就像是一個賭氣的孩子一樣，狂敲前邊的磚頭。
很詭異，身形是那樣的恬淡，可雙手卻如同雪蛇『亂』竄，蕭寒躲在古鬆的後邊不禁張大了嘴巴，看著這個集高貴典雅和精靈調皮於一體的古怪場景，蕭寒忍不住噗的笑噴了。
驚詫的揚起了小臉，莊岩愕然的看著這邊，雙手也停下了敲打，看著忍俊不禁的蕭寒，如玉的麵頰刹那間就染遍了嫣紅。
低垂睫『毛』，下邊那兩汪深潭般的眸子看著石桌上淩『亂』的磚頭，有些羞澀，也有些不情願的把卵石放到了石桌上，兩隻白生生的小手攪在了一起，顯得有些局促，轉而又想起了眼前這家夥昨天的可恨，一扭身子，給了蕭寒一個玲瓏的背影。
“岩岩姐，就這一會兒你就弄出了這個”？蕭寒非常驚訝，走到跟前打量著石桌上看似淩『亂』卻有規律可循的磚頭。
原先的時候，他也知道因為燒的有些過火，蕭家集土窯中出來的轉頭都能發出清脆如金屬般的脆響，可誰也沒當它是一回事，沒想到到了莊岩的手裏，立馬就化腐朽為神奇，成了一種怪異的“磚琴”。
烏亮的發絲隻是用一塊手絹隨便的束了一下，時候久了，難免就會有些淩『亂』，卻在清雅之中增添了慵懶的嫵媚，從蕭寒現在的角度看過去，隻見一側麵頰勾勒出的柔媚曲線，在透過樹梢照下來的陽光衍『射』中，呈現出一層茸茸光暈。
不理我是吧？蕭寒也不在意，坐下來，拿起了一塊卵石在磚頭上敲了一下，發出叮的一聲脆響，隨即叮叮叮一陣『亂』敲，卻見背轉身子的莊岩開始雙肩聳動，蕭寒有些發傻，難道哭了？趕緊把卵石放下，扳著莊岩的肩膀把她轉過來，卻見莊岩哪裏是在哭，卻是給蕭寒孩子氣的『亂』敲一通給都笑了，彎彎黛眉下，清波眸光中浮顯出『蕩』人心魄的魅『惑』。
蕭寒從沒有發現，莊岩竟然能笑得如此甜媚，不禁看直了眼，而麵前的雙眸發現麵前是一隻呆頭鵝的時候，一抹羞澀再也難掩。
衣裳並不厚，蕭寒的雙手可以感覺莊岩雙肩的瘦削，卻不『露』骨，滑潤得很呢，忍不住加了一些力氣，想著把這個玲瓏的身子擁入懷中。
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即柔順的隨著蕭寒的大手靠了過來，就在即將貼合的那一刻，莊岩卻掙紮開來，兩隻小手撐在蕭寒的胸前，抬頭看著蕭寒，雙眸之中盡顯的是幽幽的痛楚。
“岩岩姐”？莊岩眼中的痛楚仿若在蕭寒的心頭刺了一下，他明白莊岩的感受，她在此時此刻卻因為自身的缺陷自卑了。
“來，岩岩姐，咱們去做一架磚琴”！蕭寒拉著莊岩的小手，站起來說道。
不能說，也不能勸，莊岩此時是敏感和脆弱的，勸了反而會傷害的更深，蕭寒幹脆當不知道，手往前一伸順勢攬上了莊岩的肩頭。
果然，莊岩聽到磚琴這個名字眼睛一亮，羞笑著把蕭寒的大手拿開，看著蕭寒，眸光中在詢問著：“什麽叫磚琴”？
“嘿嘿，等我做好你就知道啦，走吧，咱們回家去！在這兒我可沒法給你做”！蕭寒老著臉皮又抓過了莊岩的胳膊，順勢將人家的小手兒握在了掌心，拉著人家就往外走，莊岩紅著小臉掙了一下卻發覺根本如同撼山，隨即也就任他牽著了。
“虎嘯，來再轉轉”！小妹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卻是虎嘯帶著她趕過來了，小妹還一個勁的在後邊拽呢，小身子往後仰著，纖長的小腿一會筆直的蹬在地上，一會兒又被虎嘯給拉的往前踉蹌，她哪裏是虎嘯的對手？
“岩岩”！小妹看到了莊岩，驚喜的叫道，隨即問蕭寒：“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
“小妹姐，走，咱們去做一架磚琴”！蕭寒從小妹的手中接過了虎嘯的牽引帶，隨手打開了鐵扣，將虎嘯放開。
“磚琴？啥叫磚琴啊”？小妹好奇的問道。
“做出來你就知道啦，走吧，咱們先回去”！蕭寒知道給她解釋不清，幹脆拉過了小妹的手，牽著她倆往幹校的方向走去。
就在莊岩和莊老的住處前，蕭寒用四根木樁搭起了一個架子，兩根立柱埋在地下，在上邊加上了兩道橫梁，隨即搬來了牆邊碼放著的磚塊兒，用細鐵絲吊在橫梁上，至於調音，那就是莊岩的事情了，就這樣鼓搗了半天，一架用土磚做成的磚琴樹立在了幹校的院子中。
莊岩到這時候，手裏還捏著一塊卵石呢，看到垂掛在眼前的兩排磚塊兒，不自禁的湊到跟前輕輕的敲打了起來，叮叮叮的響聲中，莊岩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走，咱們去做擊錘兒”！這樣忙和可不行，蕭寒又拉著莊岩去做擊錘，隻是選了幾種材料都達不到效果，到最後，隻好在卵石上邊鑽孔，穿進一截鋼絲才算做成，拿著這兩柄卵石錘頭的小錘子，莊岩叮的敲了一下，側著耳朵傾聽著逐漸『蕩』漾開來的清音。
“怎麽樣？來，還不給點兒獎勵”？蕭寒略略的貓腰，把臉頰湊到了莊岩的跟前，也是太歡喜了，莊岩毫不考慮的就在蕭寒的麵頰上親了一下，那種軟軟的感覺差點就讓蕭寒失神。
“岩岩，還有我，我也要獎勵一下吧”？小妹盡跟著湊熱鬧，小臉也湊到了莊岩的跟前，沒奈何，莊岩隻好又在小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嗬嗬，什麽事這麽高興”？就在這時候，莊老從外邊走了進來，手裏還拿著一個紅彤彤的木枕。
“莊老，又給誰家去看病了”？莊老可是有名的中醫專家，到了蕭家集就沒得閑，左右莊老自己也想找點事情消磨時間，所以到不以為苦。
“去了老太爺那裏”！莊老一邊把診脈的木枕遞給莊岩，一邊說道。
“老太爺？他老怎麽了”？
“倒是沒怎麽的，這人老了自然就多了許多的『毛』病，不過你放心，老太爺身子骨還算硬朗，就是心情上有些鬱結，嗯，要多去陪陪老人家”！莊老隨口說著，隨即又看到了吊在架子上的一大群磚頭隊伍，有趣的問道：“這是做什麽的”？
“嗬嗬，是我們三個研究的磚琴”！蕭寒笑著解釋著。
“哦？”莊老笑了，自己這個孫女雖然因著聲帶的緣故不能說話，可聽覺卻異常靈敏，樂感更是敏銳的緊呢，最喜歡聽這敲敲打打的聲音。
莊岩把木枕送回到了屋裏之後趕緊喜滋滋的跑了出來，拉著爺爺的手指點著讓爺爺看，還把兩把小錘子揮舞了幾下遞到莊老的手中，那種愛現的樣子倒好像又小了幾歲。
“嗯，很好呢，去，給爺爺表演一下”！莊老慈愛的『摸』了『摸』莊岩的腦袋湊趣道。
點點頭，莊岩來到了木架的前邊，略微尋思了尋思，揮動小錘子試驗了幾下，隨即輕快的敲打了起來。
“叮叮叮，叮叮叮”清脆的琴曲響起，卻是蕭寒從未聽過的曲子，很優美，帶有一種天然不飾雕琢的韻味兒。
“莊老，這是什麽曲子”？
“唉，是一首古曲，先前在岩岩小的時候哇，家裏有一張古琴，岩岩就愛撥弄那個，隻是後來在67年的時候給砸了，從那兒以後，岩岩就不再『摸』任何樂器了，隻是自己或是用小碗兒，或是用玻璃片排在一起，自己尋思著調整音調，隻要能發出聲音並調整音調的東西，在她的手裏都會奏響曲子”！看著在那裏輕快如林間精靈一樣敲打磚琴的孫女，莊老『露』出了無盡的慈愛。
一曲奏罷，門口忽然響起了掌聲，就在這一段時間裏，小隊那邊的和幹校這邊的人都給這優美的音樂給吸引來，當從這優美的琴曲中清醒過來之後，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
“真是太好聽了，沒想到一堆轉頭竟然能奏出這麽好聽的音樂來，嗬嗬，磚琴，太好了，這點子是寒子想出來的吧”？一位老幹部好奇的走到了木架子的跟前，轉圈打量著這架磚琴問道。
用力的點了點頭，莊岩看向蕭寒的目光中的神『色』是那樣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