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零章 江南省求助

老太爺終究沒有拖過春節,就在農曆小年這一天,了無心願的老人家與世長辭,當蕭寒那聲撕心裂肺的哭號透窗而出,蕭家集頓時一片慟哭。

老人家一生低調,半輩子孑然一身,但是在其死後,為其披麻戴孝行孝子孝孫禮的是整個蕭家集的所有人!

等到出殯的那一天,蕭家集身在外地的族人,隻要有可能的也都趕了回來,盡管未必人人情願,但是此時蕭家集的取舍,對他們已經影響至深,若是在這件事上表現的不合族人的心意,那麽自己將來在想得到族人的助力就不容易了。

聞訊趕來的也不光是老蕭家的男女,還有臨南縣、青山縣的兩位書記和省裏派來的幾個代表,畢竟老人曾經是政協委員。

不過臨南和青山縣的米書記和新接任青山縣革委會主任的蒙衛中兩人,則很大原因上是因為蕭寒的情分。

青山縣和臨南縣北部的桑蠶養殖,此時已經初具規模,雖然產量還不能滿足繅絲廠的需求,但是從收入上已經上升了一大截,人都有重利的根『性』,當看到大把的票子發放下來之後,養蠶種桑的積極『性』已經達到了極點。

悲慟過後,蕭寒盡管因為長時間痛哭聲音嘶啞,還是抽出了一定的時間和兩位縣委主任見了麵。

“寒子,節哀啊,你可千萬別哭壞了身子,還有太多的事情在等著你呀”!米書記看著憔悴的蕭寒,心疼的說道。

“米書記,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保重自己的,您這次來是為了絲織廠的事情吧”?蕭寒嘶啞的聲音需要好好分辨才能聽懂話意,想當初海豚音都難不住的嗓子,卻因為過於傷心而難以發聲。

“是啊,本來想在年後來打攪你……”畢竟和蕭寒不熟,蒙衛中歉意的對蕭寒笑笑,沒有往下說。

“沒關係,私事終不能耽擱了公事,蒙主任,老米還是我在平京的時候就打電話和我說了,你也有意在青山縣建設一家繅絲廠是麽”?

“嗯,我仔細的計算過,也進行了實地考察,僅青山縣,現在適宜種植桑田的就能有六萬畝的山地,雖然不見得都能和現在的幾個基地那樣茂盛,可仍能夠讓如今的養殖規模擴大十幾倍以上甚至是二十倍,這樣的話,那僅憑臨南縣一座繅絲廠是不是緊張了些”?知道眼前這青年的重要,蒙衛中說話的時候表現的很尊重。

“嗯,以前就已經對這個問題考慮過了,不過當時我們倒是沒有蒙主任這種魄力,一下子就要增加二十多倍的種桑麵積,照您說的,臨南縣一座繅絲廠是不能完全吸納你們兩個縣的蠶繭,哪怕是繅絲廠已經從口木引進了先進的繅絲設備和技術也不成”!蕭寒也明白蒙衛中的意思,更了解他有些不甘的心態,畢竟和臨南縣分屬兩縣,自家生產的蠶繭卻需要交售到人家臨南縣,作為一個急於幹出成績來的新紮主任的刺激『性』可不小哇!

“嗬嗬,我就知道,蕭寒同誌也能理解我的想法的是吧?老米,還是你保守了呀”!聽蕭寒這樣一說,蒙衛中當即就『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對老米笑嘻嘻的說道。

“寒子”?老米有些疑『惑』蕭寒的態度了,在桑蠶養殖規模上,蕭寒總說穩步提高,如今蒙衛中如此激進,怎麽他還會讚同的呢?

“蒙主任,不過建設繅絲廠畢竟是要等桑蠶規模提高到某種程度上的時候才能提到日程上來的呀,這麽著吧,您回青山縣之後呢,大力的發展桑蠶養殖,而且我在平京的時候,也已經和幾位桑蠶專家取得了聯係,過不多久就會有專家來青山和臨南做指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具備建廠的條件啦,到時候墾豐和臨南,肯定伸手相幫。”蕭寒說的這一通話,老米眨眨眼,猛然明白了蕭寒的深意了,也笑著拍胸脯保證,將來真要是青山縣的桑蠶規模達到了需要新建繅絲廠的規模,那麽他的臨南不管是技術還是資金,都會盡最大力量位青山縣提供幫助,老米這可不是說空話,這些年臨南的養殖業蓬勃發展,老米的腰包可不一般的充實呢。

“哦,這樣啊,是我急躁了,想著一口吞掉一個胖子呢”!雖然青山縣的桑蠶養殖取得了成績,可那都是人家老馮的功勞,因為這個,老馮已經被提升到了臨近的一個市裏去當副主任了,他接手這個攤子,自然壓力頗大,所以著急建設繅絲廠,想著把政績再提高一截,這一截,可是他蒙衛中的!

這種急於求成的心態,蕭寒最是反感,在那個時空中,就是因為此類幹部,為了自己的政績,什麽項目都敢上馬,哪管你重複不重複,可行不可行?雖然目前蕭寒還難以控製人家,但是想拖延他還是辦得到的。

見蕭寒隻是三言兩語就讓蒙衛中無奈作罷,老米心裏舒坦的很,同時也不得不佩服,蕭寒小小年紀,卻手腕老道。

“寒子,現在的絲織廠已經按照舒芳技術員的要求,試生產出了符合舒芳技術員要求的絲綢啦,你看什麽時候……”老米趁著蒙衛中愣神的這一刻,拉了蕭寒一把之後小聲的問道。

“米書記,你也別著急,這件事情您可得保密,咱們需要等待一個時機,咱國內的情況你也了解,真要是僅憑內需,咱們的絲綢是銷售不出去的,要想賺錢,還得走出口的道路,可服裝不比咱的海貨呀,需要去推銷,而我等的就是合適的推銷時機”!蕭寒這是給老米定心丸呢,畢竟絲織廠那裏生產正旺,可生產出來的絲綢卻堆在庫房裏,他怎能不急?

“嘿嘿,我曉得,舒芳那邊在忙和什麽,還派人專門的把守著,我早就有預料啦,不過是想從你嘴裏證實一下罷了”!老米『露』齒一笑,顯出了他老『奸』巨猾的本『色』。

舒芳那裏是在做著緊張的準備,明年的法國服裝大展,勢必要一炮打響,雖然蕭寒對這件事很有信心,可不明真實情況的舒芳卻很緊張,她可不知道,自己這些經包含了蕭寒提供了初步創意的設計,都是在曆史軌跡中必定走紅的款式。

其實蕭寒想的很遠,這次服裝大展,雖然自己有把握讓舒芳一炮走紅,但是僅憑一屆大展的成功就想達到推向世界的目的還很難,蕭寒已經有了蟄伏幾年的精神準備,不過,憑著內需就能弄出一個熱熱鬧鬧的興旺景象,隻不過不會達到走向世界後的盈利水平罷了,雖然如此,但是安撫這些責任人的心已經足夠。

老米和蒙衛中都得到了自己要知道的,滿意而去,蕭寒回過頭,繼續為老太爺安排著後世,雖然老太爺生前並沒有族長這個稱呼,可實際上,老太爺就是蕭家集老蕭家的族長,而老太爺過世之後,自然而然的,這個位子就落到了村裏老人中年歲最大,輩分最高的蕭勇石的頭上,迄今已經八十高齡的蕭勇石主持了整個葬禮的過程。

老太爺孑然一身,所以並沒有直係後人為老人家執靈把幡,蕭寒想都沒想就接過了那麵直係子孫才能把持的靈幡站到了壽材的旁邊。

沒有人會和他爭,他這個資格已經被村人所默認,在老太爺臨走之前,卻是已經將自己的小院兒留給了蕭寒,同時留下的,還有村人不知道的一個大秘密。

“寒子,你認識我麽”?當葬禮結束,一身酸軟的蕭寒默默的坐在老太爺的小院中,注視著院子中的那塊石碑,回憶著老太爺生前的一幕幕,剛剛淡了些的悲傷又濃濃的堵在了心頭,這時候,身後卻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啊,知道,您是國槐大伯是吧”?蕭寒扭身一看,趕緊站了起來恭謹的問道。

“是啊,一晃眼,我就離開咱們蕭家集快20年的時間啦,這次要不是因為老太爺,我都不知什麽時候會有時間回來看看呢”!蕭國槐身材高大,方麵短發,襯著黑黢黢的連鬢胡子,倒是一副硬漢的模樣,他可是蕭家集第一代的大學生呢,畢業的時候,還是解放前。

雖然蕭國槐也姓蕭,其實倒和蕭家集的其他人是兩回事,追溯先祖扥話,蕭家集人所說的七祖是七位親兄弟,相傳蕭家集就是這七兄弟建起來的,大多的蕭家集都是這七兄弟的子孫,所以追根上去,大家都是一個祖先,可蕭國槐不同,他的祖上是後來才搬到了蕭家集的,和整個蕭家集的正統已經遠了一層,而且蕭國槐因為上學在抗戰的時候就離開了蕭家集了,再後來參加革命,直至到解放之後到江南省工作,二十多年間,僅僅回來蕭家集給父母添墳一次而已。

在蕭家集人的心目中,蕭國槐已經離著族人很遠很遠,若不是那次老太爺強令村人給外地的族人寫信召喚祭祖,人們早就把這個離開太久的族人給忘懷了,這次老太爺過世他能回來,村人其實很吃驚,畢竟那次祭祖,老太爺的家書措辭那麽嚴厲他都沒回來呢。

“二十年不見,咱們蕭家集的變化可真大呀,我到村口的時候都傻眼了,咱們的老村竟然集體搬遷了,而且建造的房屋還都這樣好,嗬嗬,這可都虧了你們父子呀”!蕭國槐看著眼前的小院感慨萬分。

當初在給老太爺造屋的時候,蕭寒可是給老太爺特意的畫了一張圖紙的,這個小院幾乎是保留了老太爺原來小院的格局,隻是居住的房子變成了現代式的平房,玻璃的窗戶顯得格外明亮,也不怪蕭國槐看著感慨,也許在他的心目中,蕭家集還是那個房屋格局淩『亂』的老村呢吧,見到遷到了公路附近的新村,也不禁被這種超越時代的村落建設給震撼住了。

“您過獎了,這都是在咱們蕭家集所有人的努力下才會取得的成就,我和我爸哪裏有那麽大的功勞”?

“嘿!你呀,跟大伯就別謙虛啦,雖然我就來了這麽一會兒,可村人的議論我已經聽了很多,提起你們父子兩個,沒有人不說好的”!蕭國槐拍了拍蕭寒,示意蕭寒坐下和自己說話,看蕭寒落座之後,蕭國槐一臉關心的對蕭寒問道:“小寒,你現在是在平京大學上學是吧,嗯……畢業後有沒有打算”?

“啊,暫時還沒有”!蕭寒一愣,並沒有如實作答。這人回到村裏,蕭寒怎會不知道,不過,蕭寒心裏卻有些不喜歡這位族人,不知是否是恍然間的感覺,蕭寒總覺得,蕭國槐和村人雖然親熱,但是總有一種莫名的距離感,而且他眼神中隱含的驕傲,讓蕭寒很不舒服,原本還以為這人就是這個『性』格,可看他見了自己父親和爺爺的時候那份殷勤,蕭寒便已經看透了他。

“這可不行,自己的前途怎能不好好的打算?”好像很生氣,蕭國槐拿出了長輩的架勢教訓到。

“大伯,反正是分配,還是隨組織安排吧”!蕭寒淡然一笑說道,此君的來意已經昭然若揭,看來自己在平京的關係,他怕是略有所知了,這是特意的回來和自己套近乎呢,倒是對此人的眼光高看了幾分。

“小寒,伯伯這次來一是為老太爺的喪事,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你呢!”蕭國槐幹脆開門見山的說道。

“啊,為了我?大伯,為了我什麽呀”?蕭寒有些糊塗,沒想到自己這位伯父竟然是個直來直去的人麽?

“事情是這樣的……,咳,我自己也給你說不清楚,還是讓原主兒和你說說吧,潘耀東!你來”!蕭國槐聽蕭寒在問,遂扭頭衝院子外喊了一聲。

隨著蕭國槐的召喚,外邊一個悶悶的聲音隨聲應答,繼而一個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蕭寒作為主人趕緊站起來相迎,可看到這人的目光神情的時候卻不禁打了個冷戰,怎麽這樣一副表情啊!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看到自己的時候,眼裏邊都是小星星,那種仰慕,比後世的追星族還要甚上幾分。

“蕭寒同誌!我可找到您了!”這人伸出一雙粗糙黝黑的大手,激動的拉過了蕭寒的手,緊緊的握著,那樣子,就像是生怕蕭寒跑掉?這表情蕭寒倒是熟悉,這年月的電影中,失散黨關係多年的黨員找到組織的時候,演員就會演繹出這種星光燦爛的表情。

“大伯,這位是……”蕭寒趕緊扭頭看向了蕭國槐,這人的熱情可真是讓人受不住,如非這人的手粗糙溫暖透著剛『性』,蕭寒都會產生惡寒的感覺了。

“哈哈,他呀,叫潘耀東,可是你的忠實仰慕者喲”!蕭國槐哈哈一笑,隨即說道:“小寒,大伯不是在江南省的寧南市嘛,他呢,是寧南轄下錦屏縣的革委會主任,唔……算是我的老部下啦,在解放前,我當連長的時候呢,他就給我當警衛員,粗粗拉拉的,可就是有一身好功夫,壯家拳的傳人”!

“是嘛!”蕭寒頓時對眼前的漢子大起好感,在那個時空中,蕭寒就對壯族這個勤勞、堅韌、淳樸、勇敢的民族不乏好感,更因為曾經給予他最大幫助的那位同學正是壯人,現在看到眼前的潘耀東,恍惚中,竟然覺得他和那個時空中的同學很相像,都是皮膚黝黑,都是濃眉大眼,再加上稍稍突出的額頭……

“嗬嗬,耀東,你把你們錦屏縣的情況和小寒說一下,看看我這個寶貝侄子肯不肯幫你這個忙”!蕭國槐拍拍園中的那塊當做石桌的石碑說道,“也別找座位了,你呀,屁股上都三把火了,正好用這塊大石頭降降溫”!

“誒”!長相就透著讓人信任的忠厚,加上渾厚異常的聲音,蕭寒倒是對這個漢子的好感劇增。

“蕭寒同誌,是……是這樣的,我……我們錦屏縣地處江南省的西南部,在江南省的最西南角上,人口呢,大約四十多萬吧,最多的是壯族人,其次還有瑤族等少數民族,漢族倒是隻占三分之一還不到,嗬嗬,我腦袋不好使,也記不住具體的數字,這是我副主任整理的一份材料,你看看吧,我們,我們全錦屏市的勞動人亟急需您的幫助”!潘耀東一邊說著,一邊將斜背在身上的一個軍用綠『色』書包摘了下來,這書包看上去怕是用了好些年了,磨損的厲害,甚至還打著一個補丁!潘耀東從中掏出了一摞厚厚的文件,站起來鄭重的遞到了蕭寒的跟前。

“哦,看樣子你是做足了準備啦,好,我這就看,不過這麽多資料我一時半會兒可看不完啊,你簡單說說吧,需要我幫你做什麽”?蕭寒看了看手裏的一摞資料,這一大摞,怕沒有幾百張,翻了翻就發現上麵密密麻麻的都是鋼筆字,真要是看完,可得一段時間了。

“嗯,我就說說”!潘耀東大手從臉上抹過,蕭寒看的嗬嗬一笑,看來,這動作準是這家夥整理思路的慣常動作了。

略微的思忖了一下,潘耀東麵帶誠懇的開始和蕭寒訴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