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五章 殺幾個

“哪裏打槍”?作為一個退伍軍人,齊亞傑一下就聽出看了這聲清脆的炸響是發自五四手槍的聲音,側著耳朵仔細的聽著,判斷著打槍的方向。

槍聲過後,倒是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這個時間了,人們大多都進入了夢鄉,除了引起幾聲犬吠,接下來的時間,卻悄無聲息了。

“齊主任,是不是國黨特務在搞破壞”?將那瓶香波抱在懷裏,小寧憂心忡忡的問道,東省離著對岸的小島不遠,建國初期更是抓獲了不少的潛伏特務,從小就聽著這種故事長大的小丫頭當時就想到了這一點。

“不管是什麽原因,你們兩個老老實實的呆在屋裏,將門關緊就是了,時候不早,咱們趕緊休息,既然響搶了,公安同誌應該已經知道,咱們小心自己就可以了,都回各自的房間休息去吧。

“小紅姐,抓特務啊”!小丫頭剛開始的憂心不過是怕“敵特”破壞了什麽東西而已,對於敵特,受慣了小英雄教育的小寧卻沒什麽可怕的,抱著香波湊到了小紅的跟前,小有興奮的說道。

“你呀,真真是個小黃鼠狼子呢,就唉看熱鬧”!嬌嗔的在小寧圓圓的臉蛋上扭了一把,小紅別有意味的看了蕭寒一眼,拉著小丫頭回房間了,齊亞傑也和蕭寒互道再見,各自回了房間。

蕭寒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回到了房間,將房門關上之後,躺倒在床卻怎麽也沒了睡意,索『性』坐了起來打開房間的電燈,從背包中掏出了一本書隨意的看了起來,漸漸的,眼皮子就有些發澀,連房間的電燈都沒關,就進入了夢鄉。

朦朧中,就聽到外邊轟隆一響,蕭寒睡覺極輕,稍有動靜就會驚醒,何況剛才的聲音也確實大了些,蕭寒睜開眼睛就聽到外邊有人惡狠狠的低吼了一聲:“老實點”!

“春來,拿繩子來,把這東西給捆上,沒想到最後竟然跑到了這裏,媽的,你幹嘛不直接跑那個院裏去?也省的我跳一回牆頭兒了”!這人的花生逐漸的高了起來,隨即就聽到撲的一下,就像是在牆麵上摔打破口袋的聲音,應該是給了被抓人一下,壓抑的悶哼表明,這一下肯定很重。

“篤篤篤”!外邊的情況不明蕭寒本想不理會,可隨即一想,直覺到外邊的情況也許和自己要調查的事情有關,便披衣下床,剛剛從**站到了地上,房門就給敲響,一個悶啞的男生傳了進來。

“裏邊的同誌,打擾你到你了吧,嘿,還真虧你這位同誌的勤奮呀,要不是你這兒亮著燈,我還真看不到這名逃犯呢,跟你說一聲,人呢,我們已經抓到並捆結實了,這回你就放心的工作吧”!

“啊,大政?怎麽回事啊這是”?外邊男聲未落,齊亞傑的聲音就隨之響起,竟然和外邊這人是認識的,可能情況有些紮眼吧,齊亞傑語氣中的詫異很濃。

聽到了齊亞傑的聲音,蕭寒索『性』走了幾步將房門給打開了,借著屋裏的燈光,蕭寒看到,就在離著自己這個房間不遠的地方,地上橫躺著一個被捆縛的結結實實的男人,在他的旁邊,是兩個魁梧的身影,隻是在暗處,蕭寒沒有看清這兩人的模樣呢。

“嗬嗬,到底還是把這位同誌給驚動起來了,就連我們的齊大主任都給招了過來,嗬嗬”!聲音低啞的男人往前走了兩步,將自己暴『露』在衝窗戶裏透『露』出來的燈光下,雖然不很清晰,蕭寒也能看得到對方的長相。

好凶惡的一個漢子,身材壯碩敦實還不說,臉上那道傷疤更顯得樣貌猙獰,燈光下可以看到,他手裏倒提著一把黑黝黝的五四手槍。

“廢話,你小子弄得這麽大的動靜,有事竄房有事跳牆的,我就是個聾子也該聽到了呀”!齊亞傑笑罵著,看起來他和這個凶漢的關係還不錯。

“怎麽回事”?蕭寒看著地上的那個人,隱約的,這人的大腿根部還往外浸著血,難道那陣兒的槍聲就是眼前人引起的麽?

“抓到了幾個偷渡的,往這邊押送的時候。這小子趁著看管人員不注意掙脫了繩子就跑,『奶』『奶』的,沒想到這小子還真滑溜,老子一槍都沒撂倒他,隻不過他逃的也是對地方了,竟然跑到了新園這兒,正好我在那邊看到了,嗬嗬,翻了牆頭過來,終究按住了這小子”!刀疤臉漢子隨口解釋著,衝旁邊的那人說道:“春來,去叫幾個人過來把這家夥各級送到衛生所去包紮一下,別他媽的沒給老子打死卻流血流死了!”

“你小子啊,是越來越不怕丟人啦,看看你這一槍打的,根本就僅僅擦了一下罷了,難道你小子因為到了地方上打槍少了,變得手生了?他就是逃跑能跑多快呀,你看你,一槍都沒能把人給撂下,我都替你臉紅”!齊亞傑湊到了地上躺著的那人跟前,蹲下來仔細的看了看那人的傷腿,道。

“再怎麽的也是咱們這邊的老百姓,我哪裏就真人心一槍把他的大腿給掐折了”?刀疤臉根本就不在意齊亞傑的揶揄,回手利落的將手裏的五四式手槍放入了槍套,走到了地上躺著那人的跟前,碰的一聲踢了一腳說道:“別他媽的裝死哈,趕緊給老子爬起來,你要是想活命,就自己用手掐著你的大腿”!

說著話,隨即將捆縛的繩索鬆了。

一聲呻『吟』,地上的人扭了扭身子,艱難的爬了起來,伸直了兩條腿坐在地上,雙手用力的掐著自己的大腿根,除了剛剛起來那陣小聲的呻『吟』了一下之外,接下來的一係列動作卻是連吭都不吭一聲了。

“『操』,這小子還挺能忍的,是個狠人”!齊亞傑貓著腰,偏著腦袋端詳著這人的麵頰很久,隨即用腳踢了踢他問道:“你小子不會是當過兵吧”?

“很有可能,不過,即使當過兵也是熊兵一個,媽的,從咱隊伍上下來的爺們兒,誰會裏逃外國?這不是背叛革命是什麽呢,你他娘的說說,原來在那個部隊”?刀疤臉也給齊亞傑提醒了,一抓那人的頭發,將那人的頭給拽的仰了起來。

“還他媽的裝爺們兒啊,都成了叛徒了,還裝著骨頭硬呢?你他媽的說不說”?齊亞傑這時候已經斷定了對方退伍兵的身份了,盡管到了地方上之後改變了許多,但是因為對自己部隊的愛,卻對這種逃兵產生了恨意,回手就是一個耳光煽了過去。

“你小子還這德行,剛開始見到你還覺得你這家夥變了人『性』了,哪知道你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同是部隊出身的刀疤臉笑罵了一聲,其實他倒是很讚同齊亞傑的觀點,解放軍戰士,從來就不允許有逃兵,碰上了,拿老大耳刮子煽他。

“你說不說?媽的,準是一個屎蛋蛋部隊,說出來怕出醜是吧”?刀疤臉一臉輕蔑的問道。

“你們倆才是從垃圾部隊出來的呢”!悶聲悶氣的,這人因為倆家夥貶低他的部隊,終於忍不住了。

“喲嗬?還成啊,你說你不是垃圾部隊出來的,那你說!你是從哪個部隊鑽出來的?”

話到嘴邊,那人忽然猶豫了一下,齊亞傑隨即跟上了一句:“你小子就是不說,我們也能查得到”!

“是軍”!這人低頭,聲音很輕。

“什麽什麽?你說你是軍出來的”?刀疤臉和齊亞傑兩個人同時大叫,隨即刀疤臉追問道:“你是哪一年的兵”?

“73年的”!

“老巴,咱見過他沒?你確定你是73年兵”?兩人這回真愣了,看著地下的這人再也不出聲了。

“退伍回家,原打算幫著家裏多幹活兒,幹好活兒,多掙工分讓家人過好日子,誰知道我拚死拚活的幹一年,到年底結賬的時候,一年啊!我才能分到幾十塊錢,可我還有一大家子人等著我這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去養活呀”!觸動了傷心事,地上這人再也忍不住,用力的將拳頭砸到了傷口的位置,嗚嗚的哭了起來。

“去年我老媽生病,我家裏的錢全搭上不夠還不說,整個村裏的老少都幫著籌錢,可到最後還是湊不夠呀,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她老人家去了……我還有幾十歲的老父親和五個弟妹,這樣下去,我能養得活他們麽?我聽人說,人家那邊,一天就能賺到幾十塊,比咱一年的收入還要高,你們說說,我……”

“算了,你裏逃外國還有理了,給我閉嘴”!刀疤臉一腳就把這人踢翻了,像是不經意的撇了蕭寒一眼,顯然是在顧及著他呢。

地上這人所說蕭寒是知道的,而眼前漢子說的這些話,也不過是用事實又給他佐證了一下罷了,看刀疤臉顧忌自己,微微一笑之後說道:“我就是省委派下來了解這件事情的,喏,這是我的工作證”!

恰巧披了外衣,蕭寒從衣兜中掏出了工作證遞給了刀疤臉兒。

“啊,你是省裏新來的徐書記的秘書”?刀疤臉看了看工作證上寫著的職務,驚詫的問道,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以蕭寒的年歲怎麽會有這麽高的級別。

其實以蕭寒目前的實際身份,他現在的行政級別並不高,隻是一個科級的幹部加括弧而已,盡管如此,還是震住了刀疤臉。

要是僅僅以蕭寒的級別,這還不會讓人太過吃驚,可徐老的分量再加上去的話,可就重如泰山了。

徐老以堂堂一位副總理的身份這次來東省,稍有見識的東省人,都不由自主的會因徐老的級別而震驚,莫不是脫口而出:“好大粒”!同時也因此判斷,要這麽一個開國元勳級別的老革命家來到廣東坐鎮,肯定是要大動作了,現在作為徐老的秘書,蕭寒竟然出現在寶安,那就更證實了這個猜測,想到這裏,刀疤臉不由得擔心起來,眼前的這位漂亮青年,可是真正來自上邊的呀,自己這位出自一個部隊的戰友……

偷渡,在這個年月何嚐不是叛國呢?這種罪名,連審判都不需要,直接就可以拉出去槍斃,今天自己帶著人抓回來多少?21個!這就是21條人名!想著這些,刀疤臉的冷汗都流下來了。

“我看,今天我這覺都睡了三起三落了,左右是睡不成啦,這麽著吧,咱們這就去看看這些偷渡客,我想弄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得大家這樣鋌而走險,剛才這人已經說了一些,不過我想事情不會這樣簡單”。蕭寒接過來刀疤臉還回來的工作證,對兩人笑笑說道:“等我一下,我得換換衣服呢”!

回到了房間,蕭寒故意的拖延了一下,以外邊刀疤臉和齊亞傑的機靈,肯定會同誌寶安縣的領導,蕭寒也沒打算隱瞞他們,當初定的時候就是半公開半隱蔽形式,現在既然碰上了,蕭寒幹脆亮明了身份。

等他慢騰騰穿上衣服推門出來的時候,外邊就剩下刀疤臉一個人了,地上的人已經抬走,而齊亞傑蹤影不見,應該是給縣裏的領導送信去了,沒有呼機手機的年代,找起人來,多半隻能靠腿。

“走吧,帶我去看看”!蕭寒微笑著對刀疤臉說道。

“嗯,我讓老齊給李書記送信去了,您看是不是還要等等李書記”?刀疤臉根本就沒打算隱瞞齊亞傑的去向,見蕭寒出來說要過去看被抓的偷渡者,直接就說了出來。

“啊,也行,不過這麽晚了還要打攪李書記,倒是顯得我心急了”!蕭寒笑了笑也沒在意。

“啊,不會的,是事情恰巧就撞到了您身上,李書記也會理解的,蕭寒同誌,咱們到賓館的辦公室去等著吧,我身上除了土就是泥的,可別弄髒了您的屋子和行李”!六月債還得快,刀疤臉的說辭,竟然和蕭寒初到的時候和小寧所說是一個樣子的。

“好吧”蕭寒點點頭,“既然這樣,那我拿上我的文件包”。

轉回頭拿了自己的手提包,蕭寒跟著刀疤臉向賓館辦公區走去,說是辦公區,就是圈出來的一個單獨的小院,和小寧她倆住的登記室麵對麵,當蕭寒和刀疤臉經過的時候,兩個女孩的屋裏還是一片漆黑呢,看來,這邊的動靜,兩個丫頭啥也不知道。

雖然是走在前邊,可刀疤臉一直都在注意這蕭寒,眼前的這個青年真可謂神奇了呀,年歲怎麽都沒滿二十吧?難道他從娘胎裏就開始工作了麽?一個科級幹部,往往會有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更何況那個括弧裏可是寫著副處級待遇呀。

其實呢,文革期間,年輕幹部上位是最多的年代,一些闖將,憑著打砸搶奪權,早早的上位並不新鮮,可那種年輕怎麽能和蕭寒相比呀,即便是早上位,哪個不是三四十歲以上的?二十歲的科級……神奇呀!

刀疤臉叫巴洪山,這還是在隨後的交談中蕭寒得知的,雖然這次名義上是來寶山考察,實際上蕭寒已經有了要到這裏任職的覺悟,寶山的困苦,寶山的偷渡風『潮』,地方『政府』並沒有隱瞞,很早就已經上報了中央,而這一切都是促成徐老來東省的原因,蕭寒有墾豐的作為,徐老哪裏會放過他呢?

雖然就要任職寶山,可蕭寒並沒有打算就在這次和巴洪山的交談中問一些寶山的情況,一是不合適,二呢,蕭寒也不認為這個巴洪山能了解多少。

隨意的交談了幾句,就聽到了外邊轟鳴的馬達聲,兩道光柱照『射』進了小院,蕭寒站起來笑道:“看來是李書記到了”!

“哈,蕭寒同誌,我老李是迎駕來遲啊”!蕭寒剛走出門口,明光耀眼的光柱中,一個渾厚的聲音當即就傳了過來,人影一閃,一個五十多歲中等個子的男人就迎了上來。

“嗬嗬,李廣強同誌,您好您好,突發的事件,倒是打攪您睡覺啦”!蕭寒和李廣強親切的雙手互握。

“嗯,早就接到了省裏的電話,知道你已經來了,不過省裏要求不能去迎接著,所以我也就沒敢動,原想等天亮的時候再來的,沒想到因為偷渡者的事情,把咱們的見麵提前啦”!

李廣強說話間頭已經低了下來,沉痛的說道:“是我李廣強無能呀,老百姓其實就是一條溪流中的水滴,那裏地勢合適就會流向哪裏,之所以大批的社員都選擇了這條危險的道路,是我們寶山的幹部,沒能讓他們過上好過的日子喲”!

“李廣強同誌,您啊,也不要妄自菲薄,這個責任並不是在哪一級管理者或者是哪一個人身上……”蕭寒在印象中並沒有李廣強的印象,自保山市建立,曆任的黨政領導裏邊,並沒有這人的名字,隻是他這種勇於承擔責任的架勢,倒是讓蕭寒很有好感,所以趕緊接口安慰。

“唉,萬惡的四人幫,都是他們害的”!沒想到蕭寒的話立馬就引起了這位李廣強書記的共鳴,李廣強懊悔的神『色』頃刻間就變成了義憤填膺,拳頭攥的咯咯響,還用力的揮了一拳恨恨的說道。

“這是個老狐狸”!蕭寒對李廣強的觀感頓時就如血壓計上鬆開了氣門的水銀柱,刷的落到了最低點,不過表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反倒附和了幾聲。

“不過,通過這一段時間的實踐和積累,我們已經『摸』索出了寶貴的經驗,我們有信心,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杜絕偷渡問題,請省裏邊和中央相信我們寶安縣的決心”!

“哦?你們準備怎麽做?都製定了哪些措施”?蕭寒看著眼前的李廣強,心裏頭卻是已經給他判了充軍了,要是你這麽有能力,那一年後的幾十萬人衝擊邊防還會發生麽?

李廣強哪裏知道蕭寒是個重生者呀,早就知曉今後的變化,隻要蕭寒不『插』手改變,那最終的結果當不會有大變動,所以蕭寒根本就一點也不相信他。

“從重!從嚴的處理那些裏逃外國的偷渡者,這樣,對那些懷有此念的人將是一個嚴正的警告,經過研究,我們決定召開公判公審,殺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