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二章 事發前的安逸

“首長,我叫羅小煜,嗯……咱們其實,見過的”!兵妹妹清秀的臉龐浮現出一片嫣紅,垂著頭對蕭寒說道。

“小煜……這個名字很熟悉,看你的樣子也很麵熟,隻是一時之間卻強不起來啦,能不能提個醒兒”?蕭寒在見麵之初就覺得自己肯定是見過這個女孩子的,可是想了又想,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三年多了呢,不怪您想不起來,您還記得你、我小徐哥哥、還有鄭誌雙你們三個在一個洋房裏邊住著的時候了”?小煜提醒道。

“嗯,再提示一下,我剛才也想到了是那時候見過你的,可在小洋房那邊住的時候每天去的小姑娘小夥子的可不老少,熟悉的就記住了,至於你……肯定屬於不常去的是吧”?蕭寒搜尋著自己的記憶,突然眼前一亮,叫了一聲:“對了,正紅,秦正紅!你是秦正紅那個小女朋友對不對”!

蕭寒徹底想起來了,還記得那是三年前呢,他和小徐以及誌雙三個在洋房前邊的小院裏乘涼,秦正紅和眼前這個女孩子公安聯防的追到了院子中,好像這女孩的家裏和小徐的關係也是很不錯的,當時小徐還警告秦正紅來著。

“哪有,我……我也就是從小追著正紅哥哥玩兒的,我們兩個沒什麽,現在,已經兩年多都沒有見過麵啦”!小煜紅著臉解釋著。

“這樣啊,嗬嗬,無所謂,咱們也是老熟人了,對了,你怎麽來的秦皇島”?和秦正紅那家夥是什麽關係蕭寒才不在乎,關鍵是,女孩和小徐家裏的關係很親近。

“我爸病休之後就回到了老家,所以我也就跟著回來啦,前年征兵的時候我就參軍了,後來就給調到了療養院”,其實呢,小煜倒是個比較靦腆的女孩子呢,說話的時候,小臉蛋兒一直都紅紅的,那種少女嬌羞的模樣,看上去十分可愛。

“嗬嗬,小煜妹妹,坐下說話吧,別拘束,咱們的年齡也差不多的,別叫啥首長啦,你呀,就管他叫蕭大哥,管我叫姐姐就是了”!舒芳看小姑娘還有些拘謹,走過去拉著小煜的手,將她按坐到了沙發上,還拿出了果盤,選了一個大紅蘋果給了她。

“你老家是秦皇島的麽”?

“不是啊,我老家是東北的呢,不過,前些年我伯伯和叔叔都搬來了秦皇島,我爸爸想和他們在一起,就到了秦皇島啦”!小煜兩隻小手抱著那個大蘋果,和她的小臉相映襯,愈發顯得小姑娘純純的。

“哦,這樣啊,可惜我這身體實在是出不去,按說,應該去你家裏拜望一下你們家我叔叔的”!蕭寒這也不全是客氣,隱約的記憶中,蕭寒好像知道,小煜的父親其實並不沒有太高的身份,不過最早給徐老當過警衛員,後來又在秦正紅父親的手下當過一段後勤處的副處長,所以三家之間便有了一些聯係。

按說聯係也並不深,羅小煜的父親羅然,在文革期間徐老受迫害的時候,對徐老曾經多方照顧,因著這份人情,小徐卻是十分看重兩家的感情的,這兩年沒怎麽大聯係,也就是因為羅然一家回到秦皇島的緣故。

“我挺喜歡這裏的呢,去年的時候我還見到了徐伯伯呢,嘻嘻,在療養院這邊,我經常能夠見到以前 的叔叔伯伯的”!小煜一副樂安天命的架勢,看起來,小姑娘在秦皇島這塊土兒上,過得還很愜意。

“嗯,住的舒心就好,隻是你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怕是除了療養院的戰友,就沒有別的夥伴了吧”!蕭寒隨口說道。

“不是的,我到了秦皇島之後,很喜歡這裏的氛圍,好像和平京那邊很不一樣呢,走路都從從容容的,我家在海港區住的,倒是有不少一般大的夥伴兒,我們經常去海邊上揀貝殼什麽的呢,玩伴兒很多的”!

不管是前生還是後世,秦皇島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總是以旅遊業為主,而凡是旅遊城市,人們的生活就會比較悠閑,雖則現在的秦皇島旅遊,還並未開發。

說了會兒話,小煜就告辭離開了,再不走,給蕭寒和舒芳準備的飯菜可就涼透了。

“小煜,以後有機會就來找我玩啊,我跟他在一起,有時候很悶的”!舒芳對小煜卻是戀戀不舍,好在小煜就在這兒工作,見麵機會肯定不缺。

“我就這麽悶”?待小煜出去之後,蕭寒看著舒芳問道。

“是啊,是很悶嘛,跟個小老頭兒似的,我總覺得,以前的你,不是這樣子的”!舒芳倒是不掩飾自己的感受,嘟著嘴說道。

“唉,這還是個孩子”!蕭寒心裏暗歎,雖然這些年來,由於自己的影響甚至是強迫,舒芳已經成為了一個管理者兩千多人服裝廠的小領導了,可骨子裏,她還是那個天真、愛玩兒又有些小『迷』糊的丫頭片子呢,想到這裏,蕭寒心中對舒芳的憐愛,又濃重了幾分。

“我知道,這些年你在青山縣那裏很苦,不過呢,很苦你就能脫離出來了,安心的在家裏聽著音樂跳跳舞,或者想起來的時候搞幾個服裝設計,給邀請的時候呢,就飛一次法國什麽的,也不需要著急回來,意大利也好、法國美國也罷,都可以自在的遊覽一下,我這樣說你是不是很高興”?蕭寒看著舒芳,隻簡單的一描述,這丫頭的眼睛裏都快要爆出小星星了。

“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呢”!蕭寒好笑的拿筷子在舒芳的腦袋瓜上敲了一下,將一碗兒銀耳粥推到了舒芳的麵前。

“唔……我不愛吃甜的”!舒芳皺了皺精致的小鼻子,跟蕭寒撒嬌。

“銀耳養顏,蓮子呢,能夠美容,這裏邊的糯米更是對皮膚有很大的好處,優質的大米,還是調理腸胃的好東西,你呀,不懂了吧”?蕭寒端著小碗兒,用尖細的筷子從碗裏夾起了一樣一樣的東西,對舒芳誘『惑』道。

“就會忽悠我呢,我才不信,還有啊,吃飯的時候不許你拿筷子敲人家的腦袋呢”!直到這時候,舒芳才想起秋後算賬來了。

“怎麽呢?用筷子敲了你的小腦殼,你還出去叼長蟲是怎麽的”?農村有個傳說,都說在吃飯的時候呢,貓咪要是在桌子底下搗『亂』,切莫用筷子去打,打了的話,貓貓會在晚上往你被窩中叼蛇的。

“你才是貓咪呢,你是個大花貓”!很顯然,舒芳也是聽過的,不依的和蕭寒鬥嘴。

來到了直屬療養院,蕭寒這回真是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逍遙生活兒了,每天早早的起來,就在院子裏溜達溜達,然後慢悠悠的打上一套似是而非的蕭氏太極拳,那怪模怪樣的架勢,總是吧經過的兵妹妹們逗得掩口而笑,蓋因蕭寒本來就四肢纖長,如今又因為患病,變得更加瘦削,若不是骨架大,那簡直就是一隻長臂猿,哦,比長臂猿還要可笑,因為他的腿也不短啊!

不光是蕭寒悠閑,就連兵妹妹們也不忙碌的,和別的首長不同,蕭寒尤為可貴的就是太年輕了,和服務的兵妹妹簡直就是同齡人,加上舒芳這個服裝設計大師的名頭,對兵妹妹們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所以呢,蕭寒這邊兒,總有幾個兵妹妹會在這裏偷偷的玩耍。

“鬥地主”!蕭寒剛剛運動結束,就有等不及的兵妹妹將小圓桌給放到了樹蔭下了,蔥鬱的樹蔭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加上吹佛而過的海風,在這炎熱的夏季,真可謂是人間仙境,三個人坐一起,拿一副撲克牌玩玩鬥地主,拖拉機,將小姑娘們贏的抱怨連連,就連蕭寒都想說,此間樂,不思京了。

“一個二要不要”?

“不要”

“哦,不要啊,我出個3……”

“哈,我正剩下個5呢”!小姑娘雀躍。

“咳,別急呀,我這兒是3到j的順子呢,你剩下一張可要不起”!

“呀!怎麽會這樣!”原本雀躍的兵妹妹嘟著嘴,眼看著蕭寒一張一張的將牌擺在桌子上卻是無計可施。

“認賭服輸,小腦袋伸過來”!蕭寒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要知道,曲起手指,用力的向小姑娘們的小腦袋上彈下去這本身就讓蕭寒有著一種異樣的欣喜,不是蕭寒變態,而是手指彈腦袋的聲音太『迷』人了!

舒芳端著一杯茶在蕭寒身邊看熱鬧,這種當,舒芳早就不會上了,想當初在洋房那邊住的時候,蕭寒就教會了小徐他們幾個玩各種撲克遊戲了,雖然大家都在努力的鍛煉牌技,而且提升的也不慢,可蕭寒的老『奸』巨滑計算周詳,還是會讓小徐他們幾個鬧一腦袋的大鼓包,從那兒以後,舒芳算是看透了,跟這家夥玩兒牌,那跟找虐差不多。

“你輕點,哪有你這樣的”?舒芳強憋著自己不要笑出來,你看看,那小姑娘都要給蕭寒彈哭了,瞥向蕭寒的大眼睛中,可謂水汪汪。

“小麗,怎麽這幾天沒見到小煜,是不是給彈腦殼嚇到了?舒芳,有四五天也沒來了吧”?哪裏會死力的彈人家小姑娘呢,別看她們都和眼淚汪汪的,不過是因為好勝心總給蕭寒無情打擊罷了,蕭寒一邊整理著撲克,不經意的問了一聲。

“小煜請假了呢,說是家裏有事兒”!剛才乖乖的伸著小腦袋給蕭寒彈腦殼的小麗知道一些,趁著蕭寒整理撲克的空當,從一邊的小盆裏邊拿了幾顆葡萄,麻利的剝著皮,塞到了蕭寒的嘴裏之後說道。

“知道什麽事兒麽”?根本就不用伸手,就著人家兵妹妹的小手兒將葡萄吸到嘴裏,含混的問道。

“不曉得,我們又不是管事兒的,哪裏知道她家裏出了啥事兒?那天請假的時候小煜的臉陰沉沉的,好像都能擰出水兒來,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問她又不說,也不知道拿我們這般姐妹當什麽,氣得我也不打聽了早晚肯定漏”!這個小麗咋咋呼呼的,眉『毛』濃重,很有些英氣,卻是這幾個兵妹妹裏邊的大姐頭,她都不曉得原因,別人就更不知道了。

“哥,要不我去打聽一下吧,小煜家裏出了什麽事情了,都四五天了吧,人都不見,肯定是不好解決的事情呢”!舒芳的心腸又熱又軟,不知道是不知道的,隻要她知道誰家有了難處,隻要能幫,肯定不會袖手。

“嗯……側麵打聽一下也就是了,要是真有大的苦難,小煜應該會找單位領導幫忙解決的”!蕭寒並沒有太過看重,小煜的父親羅然身體不好,要不然也不會早早的就病休,猜想中,小煜休假,肯定是羅然的病情又有反複,蕭寒了解過,別說國內,就是國外也沒有太好的辦法,所謂疑難雜症就這樣了。

“蕭大哥,好了沒”?真是越輸越來勁,蕭寒手裏洗牌,美滋滋的等著小麗剝葡萄,在一邊可急壞了另一個兵妹妹小敏,隻是小敏是今天剛換班換過來的,和蕭寒還有些陌生,坐在那裏等了老半天之後,這愛忍不住的催促。

“唔,好了”!蕭寒將嘴裏的葡萄咽下,讓小敏切了牌之後,開始派發。

“那你們玩兒,我去打聽一下”!畢竟是女孩子,舒芳的心思可比這三個給撲克『迷』住了的人要來的敏感,將茶杯放到了蕭寒的手邊兒,輕聲的告訴了蕭寒一下,轉身出去了。

“蕭大哥,你穿的那些衣服都是舒芳姐姐給您做的”?舒芳一走,兩個兵妹妹心裏邊更覺暢快,尤其是小敏,小丫頭也不知為什麽,目光掃向蕭寒的時候,準時先要窺視一下舒芳有沒有注意,現在舒芳終於走了,卻是比剛才要放得開多了。

“我穿的這些?大部分都不是她做的,她呀,設計女裝是她擅長的,男裝就差了些,我穿的是你們舒芳姐姐的師傅做的”!

“切,也隻有你才這麽說,我可是聽說過的,舒芳姐姐也設計男裝的,也照樣兒在國際上獲獎呢,你是不是不舍得使喚我們舒芳姐姐呢”?小敏白了一眼蕭寒,一身合身的綠『色』軍裝,卻偏偏生了一副甜媚的樣貌,眼波流轉之間自有異樣的魅『惑』,蕭寒啊,倒是很享受這種感覺。

療養院的兵妹妹們,可都是經過千挑萬選的呢,每天還都會輪換,整個是換著樣兒的給蕭寒以眼珠子享受!不過蕭寒可沒有非分之想,純屬賞花的惜花客,眼所見耳所聞,感官好受,心裏頭也舒坦不是?

舒芳去的很快,回來的也很麻利,當他回來的時候,正趕上倆兵妹妹撅著嘴要伸腦袋挨彈呢,舒芳一把手就把蕭寒的胳膊給攔了回來,倒是救了倆小姑娘一下,“別鬧了,小煜家裏出事兒了”!

“出事兒了”?蕭寒一愣,也不再嬉笑,看著舒芳等待下文。

“小煜的哥哥犧牲了,同時,她的堂兄,也犧牲了,小煜請假就是去照顧父親和伯父伯母的,他父親羅然一共兄弟三人,下邊也隻有三個男丁,這一下……就犧牲了兩個”!舒芳的聲音非常低沉。

自從79年2月17日開始,對越自衛反擊戰正式打響,到現在已經四年多的時間了,而且就蕭寒的記憶來說,這場軍事衝突,還要延續六年多的時間。

對於這場軍事衝突,蕭寒一直持的是肯定的態度,但是那是推及國家之後的感受,如果將戰爭死難聯係到個人身上,每一個犧牲的戰士的背後,都是一場家庭悲劇,雖則為家衛國在所不惜,但是親人,總要因之悲慟的。

“我剛才了解了一下,小煜的父親那輩兒一共是兄弟三個,他三叔在解放戰爭中就已經犧牲了,留下個遺腹子,現在跟著她大伯呢,78年征兵,小煜大伯的兒子參軍入伍,小煜的親哥哥也是那一年的兵,可巧的是,兄弟二人雖然不在一個軍區,卻同時換防到了前線,不過是一個在發卡山,一個在老山……這次……竟然是兄弟兩個幾乎在一天裏頭犧牲,噩耗傳來,小煜父親和大伯、伯母,都垮了……”

“該死的越南法西斯”!同是軍人,三個兵妹妹不禁義憤填膺。

“你是和出雲主任問的”?

“不是,出雲主任已經趕去了,今天,是烈士的陣亡通知抵達的日子,出雲主任親自過去幫忙『操』持去了,出雲主任說,總要給烈士還家舉行一個簡單的儀式吧”?舒芳可能有些想當然了,她以為烈士骨灰會隨著陣亡通知一起還家呢,可蕭寒卻知道,太多的烈士根本都沒能夠馬革裹屍還,最終給埋葬在中越邊境的大山之中,甚至於很多的烈士都沒能找到屍骨。

“舒芳,你打電話要一部車,我也要去看看”!不為小煜與小徐之間的關係,隻為著那一對為國捐軀的烈士兄弟,蕭寒都不會坐視,在這幾天的接觸中,蕭寒隱隱的猜測到,小煜家裏的條件並不寬裕,可以說是很苦很艱苦,自己趕過去,看看是否能給這個英雄的家族以必要的幫助?

“嗯,我去要車,不過,你……能行麽”?舒芳有些擔心:“要不,就我自己去吧”?

“不,我要去,沒趕上的不必說,隻要趕上了,就不能旁觀不理”!蕭寒不容商量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