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一章 老唐吐血了
大舅二舅三舅，加上大舅母二舅母表兄表妹一大群，來的還真夠齊全的，給蕭寒一嗓子叫了出來，都帶著不自然的笑容。
“外公是病人，需要的是安靜，大家都堆在屋裏，老人也休息不好”，蕭寒沒心情和他們說話，見這群人都出了裏間，隨口說著，自己卻推門到了裏邊，將一群舅舅舅母的扔在了外邊，可那群人即便是這樣，也沒有誰敢說他。
“媽，看你臉『色』不好，要不今晚就讓別人在這兒”！蕭寒看著唐雲蒼白的臉『色』，問道。
“不了，我剛才就是有些氣悶，現在人都出去了，我也就沒事情了”！唐雲輕輕的歎息了一聲，把唐老的身子扶正，拉了拉薄被的被角。
“小雲，你回去吧，你那臉怎麽都這個顏『色』了？還不如我呢，回去吧，明天白天再來就是了”！唐老太太這時候也察覺女兒的麵『色』太過難看，走過來關心的說道。
“媽，給你錢的時候就給你說，自己拿好了就行，不要讓別人知道，你看現在……”老太太惦記兒孫這本沒錯，可拿自己女兒孝敬的錢去貼補，總有些不妥，加上剛才這一陣兒孫們言語之中問唐雲要錢的架勢，讓唐老太太對女兒有些愧疚，聽女兒一說，也歎聲說道：“我……我也是看他們的日子有些艱難，才……”
“你即便是給錢，也不能全給了小國呀，還不如給他們平均分一分呢，現在可好，給了這家沒給那家，好在，還沒有撕破臉打起來呢”！唐雲『揉』了『揉』眉頭，煩躁的說道。
“外婆給小國了多少錢”？
“就兩萬吧，你媽前年回來的時候給我留下的，我數了，是兩萬，小國單位的住房要改革，需要交4萬塊錢呢，他剛剛結婚，哪有那麽多，不交錢就要搬出去，我當時也是心疼他”！唐老太太喏喏的說道。
“可我媽給你的是英鎊呢……”蕭寒苦笑著搖搖頭，也怪唐雲，沒有和外婆說清楚，兩萬英鎊竟然當成了兩萬人民幣給送出去了，偏生那位得了錢的小國隻悶頭發大財，即便是知道了那是兩萬英鎊，卻也沒有吭聲，還可以說唐家的人素質還是有的，要不然，不發生家庭戰爭才怪呢。
“這樣吧，三個舅舅家，每家給兩萬，小國給了，那我二舅那邊就不要給了，這樣也能找找平衡，不過，僅此一次，媽，以後您就不要在私下給他們錢了，好麽”？蕭寒也不在乎這點錢，關鍵是給他們讓蕭寒心裏很不舒服，可錯已經犯下，指責唐雲也沒有用，但願經過這次之後媽媽會有所警覺吧。
“小寒，是媽媽給你惹了麻煩了”！唐雲有些慚愧的說道。
“也不能說是麻煩，既然大家困難，咱們這邊還算寬綽，相幫也是正常，不過，事情要有一個度，媽媽，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蕭寒鄭重的對唐雲說道。
“嗯，我曉得了”！唐雲重重的點頭，知道兒子心中也委屈，本來嘛，自己到英國去，其實也沒有幫上太大的忙，財務方麵就說是有自己看著，其實作用也不大，因為以西方會計製度的完善程度，有著專門的財務公司把關，專業會計師的審核，財務上並沒有漏洞可以鑽，再說，舒伯特和托爾金先生都是那種視信譽重於生命的真正紳士，即便是沒有監督，人家也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
“媽媽，暫時呢，因為外公生病，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回英國了，公司那邊……我還是找人先代您去管一段吧”！蕭寒說這句話，並沒有別的意思，可唐雲聽了，心中卻一陣急劇的抽搐，在她認為，這是兒子對自己不滿了，心中的酸楚，讓她鼻子一酸，強忍著沒有落淚，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您給公司那邊打個電話，覺得誰合適，就讓她暫時頂替一段時間吧”！蕭寒說道。
“啊，那你不再從家裏這邊派人過去了”？唐雲有些忡愣的問道，同時心中一暢，這才曉得，蕭寒沒有剝奪她財務總監的位置，隻是很平常的安排而已。
“也沒有那個必要從家裏派人去，當初讓您去英國，也無非是舒伯特和托爾金兩位先生多次要求罷了，您暫時回不去，也沒必要再從家裏派人”！當初蕭寒多半是為了讓唐雲換一個新環境的心思，至於監督舒伯特和托爾金先生，他自來就沒有那個念頭呢。
“那個……小雲啊，兩萬英鎊能換多少咱們的錢”？唐老太太這時候才悟蘇過來，覷了個空子，呐呐的問道。
“大約……相當於20萬元人民幣吧”！蕭寒也沒算那麽細，隻簡單的以一比十的換算給老太太報了一下帳，老太太聽了一愣神，喃喃的嘟囔：“這麽多呀……小雲你有麽”？
“啊，差不多能夠吧”？蕭寒心頭一片冰寒，淡淡的說道。
“也行啊，反正你以後還能掙呢不是”？老太太算是在安慰女兒吧。
“糊塗啊”！一直靜靜的在**閉目休息的唐老忽然掙紮著要坐起，頃刻間臉『色』憋得猶如紫茄子那樣難看，盯著自己的老伴兒滿是氣惱，在唐雲的攙扶下靠在床欄杆上之後罵道：“你還惦記那些個畜生麽”？
“我……我怎麽啦”！老太太被唐老的樣子給嚇了一跳，難得的，和老伴頂了一句。
“你還敢頂嘴”！唐老更加氣惱，“你以為掙錢就那麽容易？那是二十萬，不是二十塊！你……你自己一碗不曉得半碗的把小雲給我看病的錢給了小國，那是你不知道英鎊有多值錢做下的糊塗事，我沒有說你，現在你倒是知道了，可你看看你……那幾個畜生是你生的，難道小雲就不是？她憑什麽就把自己賺到的錢去貼補他們？小雲，你媽是老糊塗了，我也不是個明白的……這些年，委屈你了呀”！
良心的譴責，讓唐老抓著唐雲的手痛哭嚎啕，再也矜持不住多年慣常的尊嚴氣概了，這一刻，枯瘦的老人是那樣的懊惱自責。
老人的哭聲傳到了門外，那些人驚愕之下，推門都擁了進來，小心翼翼的問唐老太太，“媽，我爸這是怎麽了”？
“誰曉得，我也沒說啥呀”？老太太還很委屈呢。
“沒什麽，我一生『操』勞，幾十年艱難奔波，為的無非就是你們三個，當年唐雨和滬市那邊聯姻，便是我為你們鋪路，後來呢，小雲因為愛上了蕭國華，沒有遵從我的意願，還讓我恨得牙疼，那些年，因為這個，沒少給小雲臉『色』看，最終呢，終究成了小雲和蕭國華離婚的最大原因……可我這個當爹的，當時也是鬼『迷』心竅，根本就沒有考慮剛剛與蕭國華離婚的，小雲的感受，還想『逼』著她嫁給李濤，可李濤是個什麽玩意兒，咱們都很清楚，要不是他們母子堅持，真要是成了親……那我就是把小雲推進了一個大臭坑”！
心情激『蕩』之下，唐老語速很快，雖然有些混『亂』，可那懊惱的意思，眾人也能夠聽得明白。
“最終啊，要不是小雲母子的堅持，肯定是以小雲的終身幸福來換取了你們幾個在事業上的進步，可這有什麽用呢，都說養兒防老，可我這樣為你們三個打算，為此不惜讓小雨和小雲嫁給根本就沒有感情的人，但是你們又如何了”？唐老劍指兒孫。
“雖然小雨那邊，並沒有在你們的仕途上直接出力，但是這些年，對你們的幫助還少了？可你們是怎麽對小雨的，唉，人心不足啊，為啥小雨這幾年來的都少了？還不是因為你們幾個！人家做出了這麽大的犧牲，也給了你們應有的助力，可最後卻沒有落下半分的好處，你們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哇，卻隻埋怨人家幫的不足”！
“小雨去英國，那可謂是淨身出戶，連人家從臨海帶回的東西都一件沒有帶，雙手空空的去了英國，是啊，人家兒子有本事，能讓他的媽媽在英國過上省心幸福的日子……
上一次小雲回來，背著小寒，背著你們給我撂下了一筆錢，那是給我和你媽養老用的呀，因為指望著公費醫療的報銷，我連看病都沒動！
你媽是糊塗，她隻顧著你們三個，就連你們的枝丫都護著，疼著，因為小國單位住房改革拿不出錢，也沒問我，稀裏糊塗的就把小雲給的兩萬英鎊塞給了他！小國！你過來，你『摸』著良心說說，當時，你是怎麽想的？
那可是兩萬英鎊！換成咱人民幣是二十多萬，你也好意思伸手接著？你房改需要多少錢？給你你就拿，你好仗義喲！你是糊弄你『奶』『奶』是個老糊塗是不是”！唐老越說越激動，把站在床對麵的唐小國罵得狗血淋頭，直到這時候，唐家的這些人才恍然大悟，卻原來，老太太說給了小國兩萬……竟然不是人民幣而是更值錢的英鎊！
“小國……這事兒，你連我都沒說”！唐奕看著周遭家人的臉『色』，卻是第一個跳了出來，抖顫著雙唇，對唐小國問道。
“那能說麽？本來吧，我『奶』『奶』給小國兩萬塊錢，這在我說也能接受，畢竟就他的單位在『逼』著房改呢，我們暫時都沒有遇到這種困難，所以我們都沒有說什麽，可……兩萬英鎊可不是兩萬人民幣呀，即便是付清了所有房改的錢，還剩下十六萬多吧”？大舅家的唐小龍盯著垂頭喪氣的唐小國，那兩隻眼睛之中都冒出了森森的寒光！
“是啊是啊，難道你認為剩下的那十幾萬也是你應該得的”？大舅母也忍不住開口質問：“別說這是新社會，遺產是按照繼承順序平均分割的，就是在舊社會，他也得先可著長房長孫啊”？
十幾萬啊，雖然改革至今，國內的經濟狀況迅速好轉，可如今的十幾萬，在人們心目中是何等的分量？不光是大舅一家了，三舅一家人何嚐不是眼冒凶光？一時之間，大戰一觸即發。
“哎喲，哎喲！吵啥子喲，剛才小雲和小寒也說了，一家給你們兩萬塊，哦，就是你們說的啥棒子的？不要吵吵啦，也別難為小國，大家都有啦”！老太太看自己生養的這些頃刻間便要反目成仇，雙手晃動都看不清個數兒了，大聲的宣布。
“想得美！就是他們娘倆這麽想，從我這兒就通不過”！唐老聽老太太在下邊這樣宣傳，暴怒的大吼了一聲，抓起床邊的雜物就要打向老伴兒，可手剛剛一動，一口鮮血，噗的噴了出來。
“爸”！
“爺爺”！老唐這一噴血，算是把這群人給嚇壞了，也不顧的爭執了，頓時『亂』作了一團，這時候幾個醫護人員衝了進來，大聲的驅趕著讓家屬出去，隨即對唐老進行了搶救，還好，雖然噴血兩升，可唐老的病情並沒有惡化，經過了搶救之後，唐老又恢複了知覺。
“小雲！我告訴你，你若是再給這幫畜生錢，那我就撞死在你麵前”！唐老臉『色』死灰，剛剛恢複了知覺，就把唐雲叫到了床頭，一字一頓的囑咐道。
“好，爸您放心，沒有您的話，我不會再給他們錢了”！唐雲滿臉的淚水，心懷激『蕩』，在這一刻，老父親終於能夠理解自己的苦楚了！
蕭寒靜靜的坐在條椅上，看著走廊頂上慘白的燈光，內心的壓抑，真讓他想跳起來大吼一聲，之後帶著媽媽甩手而去，再也不見這群由內到外都可憎的“親人”！
“小寒……”被醫護人員請出了病房的唐雲，看到蕭寒靜默的坐在條椅上，抹著眼淚走了過來，手按在蕭寒的肩頭的時候，還在輕微的顫抖，多少年啦，老父親終於能夠理解自己了，此時此刻，她回家的感覺才變得真實。
“媽”，看著母親哀傷中那層欣喜，蕭寒心頭就像是給錐子刺了一下，一股逆血哽在咽喉，不能說呀，自己……是不能說給媽媽聽的，就讓這份被接納的欣喜多陪她一些時間吧，或者，一輩子都不會堪透才好……
“媽您怎麽出來了”？話到嘴邊，蕭寒終究沒和唐雲說出自己心中所想。
“醫生說，從現在起，要對你外公實行24小時專人監控，家屬是不允許留在病房中的”！唐雲在蕭寒身邊坐下來，歎息說道，“但願能把你外公的病早日治好吧”！
“那要是這樣的話，您也沒有必要留在醫院了，走吧，先回去，明天我再送您過來，好麽”？
“嗯，也隻能這樣了，宋院長也說了，讓大家都回去，就連你外婆也沒必要守在床邊，就在外間休息就好，會有專門的護士陪在一邊呢，今天，我就和你先回家吧”！並沒有太過危險的病情，而且會專人24小時陪護，加上宋院長又是這樣安排的，唐雲也就不再堅持留下。
“嗯，既然這樣，那等一會，宋院長下班之後，我和你請人家吃頓飯吧”！雖然以蕭寒在和諧的影響，不請吃飯也沒什麽，可蕭寒卻不想因此兒忽視了別人，除了宋院長，高大夫等醫護人員，也要聯絡一下感情。
“好的，得虧人家高醫生和宋院長了，請人吃飯也是應該的”！唐雲點頭說道。
“行，那我這就去請高大夫和宋院長”！蕭寒站起來說道。
其實呢，家屬陪床，在現在的這種情形下，也隻是徒增家屬的疲勞罷了，有24小時的監護在，蕭寒也不想讓唐雲老在醫院陪著，請宋院長和高大夫等人，可以拜托他們從中勸慰一下，好讓母親能夠休息好。
“小雲……”見蕭寒離開，躲在那邊的唐家人這才敢湊近來，唐雲的大哥唐棣彎著腰小翼的叫道。
“哦，大哥，您坐”！唐雲往外邊挪了挪，讓道。
“不要了，剛才小寒和你說什麽”？潛意識中，唐棣是那樣期盼，剛才這對母子是商量兩萬英鎊的問題。
“爸來和諧，人家和諧的宋院長和高醫生都非常照顧，小寒就打算請人家吃頓飯”！唐雲也沒想太多，隨口答道。
“啊，應該的，應該的，小雲，這頓飯可不能讓你和小寒外甥來請，怎麽說都有我們幾個呢，為爸媽請客，得我們負責才是”！唐棣趕緊說道，就在他眼中，和諧醫院的院長是何等高不可及的人物？要是借著妹妹母子的關係和宋院長結識，那可謂是不小的收獲，他這樣想，那哥倆也不是省油的燈，也都趕緊湊過來，表示今天這頓飯一定要他們來。
“都是親人，何必分這麽清楚，再說，小寒也不會同意”，唐雲可不是看破了他們的心意，拒絕也隻是本能，在她心目中，自家的經濟情況……哦，對比唐家，也稱不上經濟了。
“媽，我和宋院長說了，一會兒就走”！小寒和宋院長連同高醫生說了幾句話，小寒請客，宋院長自然樂意吃他一頓。
“小寒。為你外公請客，怎麽都不能讓你來『操』持掏錢，今天這頓飯，大舅請了”！唐棣硬著頭皮跟蕭寒說道。
“沒必要，你們請，宋院長肯定不去，還是我來吧”！不是輕蔑勝似輕蔑，蕭寒淡淡的說了一聲，扭頭對唐雲說道：“我開了另外一輛車，媽，那輛沃爾沃就由你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