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八章 死與生

蕭寒沒有為難這幾個來抓人的幹部,卻也沒有輕饒而過,將這幾個人在分局關了一夜,第二天就早早的送到了中紀委,帶著老者拜訪了分管處長之後,蕭寒倒是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可隱隱的風雷,卻已經籠罩向東北。

蕭寒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沒遇到還想著法子要將事態逐漸的調動起來以引起中央幾位老人的注意呢,現在送上門,哪兒能放過?

經過了這次事件之後,不管是紀委還是監審局,都已經有所警覺,為了工作不被動,在幾次會議之後,開始向下放施加壓力,讓各級紀檢部門,在本轄區內,開始展開了一係列的調查,不過,由於僅僅是因為單次事件引起的,隻因為蕭寒的介入才給觸動,所以這項調查工作並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而是采取了較為低調的行為,可惜,中紀委等相關部門想低調,也是這樣組織安排的,卻難以防範所有人,一時之間,傳出的消息使得各處風聲鶴唳。

於此同時,蕭寒在江北的布置也逐漸的顯『露』出了效果,都不用蕭寒去推動了,中紀委以及監審局等監察部門,已經對江北省發生的幾起事件產生注意了,於是乎,由幾個涉及到的檢查、監察、監審部門抽調的精銳人員,奔赴到了江北,一些消息靈通,嗅覺靈敏的人士已經隱隱的意識到,一場風雷,很快將在江北以及其他有此類案件的地方連續炸響。

導火索已經點燃,甚至已經燒到了末尾,該到了引燃炸『藥』包的時候了,蕭寒卻轉移了自己的注意力,說到底,他並不是負責監察的,推一下無妨,太過涉入的話,就討人嫌了。

不說給中央著重注意的江北了,即便是別的地方,那些朝著國家資財伸了手的人也已經膽戰心驚,還未曾真個動手,已經有人受不了這種威壓,打消僥幸的心理之後,紛紛向紀檢部門投案自首,僅僅五月一個月,蕭寒通過自己的渠道得知,這麽短的時間內,大大小小的官員,已經有五百多人自首,這還隻是統計的縣局以上的幹部數量!

這個數字,連同相關的簡明資料,如今已經擺在了國家領導人的案頭了,別人蕭寒不曉得,鄭老、雲老、徐老當時震怒的情形,卻是有人告訴他了的,蕭寒相信,經此觸動,反腐風暴,已經發出了隱隱的風雷之聲,一場轟轟烈烈的糾風、整風反複運動,已經風起雲湧。

88年6月12日,中央召開了反腐倡廉專項會議,在會議上,雲老做出了重要講話,他指示:“以建立健全懲治和預防**體係各項製度為重點,以製約和監督權力為核心,以提高製度執行力為抓手,加強整體規劃,抓緊重點突破,逐步建成內容科學、程序嚴密、配套完備、有效管用的反腐倡廉製度體係,切實提高製度執行力、增強製度實效。”

雲老的講話迅速引起各界的高度關注,“提高製度執行力”,也迅速成為輿論的關注點,這也意味著,一場風暴,終於以萬鈞之勢壓了下來。

多年前,偉大領袖在莫斯科接見留蘇學生時曾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共產』黨就最講‘認真’”,是的,萬事就怕認真,這一次,gcd終於認真起來了,結果是令人震驚的,短短的半年時間,落馬的官員之中,就已經涉及到了省部級幹部9名之多,當然,這是在這次運動之後取得的勝利結果了,此時間,運動還正在盛行之中呢!

由於蕭寒這次刻意為之,江北省如今已經成為了反腐倡廉運動的風頭浪尖兒,這可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領先”現象呢,因為被紀檢部門重點照顧,整個江北省已經處於風雲動『蕩』之中,有的人,還擔心這樣會導致整個江北的全麵癱瘓,可得知江北省大案,窩案出現不斷的消息之後,鄭老隻說了一句,便壓下了所有的反對意見:“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慢慢的爛掉,不如割掉這塊爛肉,敷上『藥』,好的更快”!

羅世遠此時間已經成了階下之囚了,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羅世遠就像是蒼老了幾十年,原本光亮烏黑的頭發已經全白,臉上也沒有了過去的光彩,皺紋堆積,竟然老了幾十歲。

默默的坐在**,這張床,整個是用一塊厚木板搭成,硬硬的,哪裏能比得上當初相好那裏香糯的溫床?在小小的鬥室之內,隻有一人多高處那個幾十平方厘米黨的小窗戶能夠透進來一絲亮光,屋子裏黑沉沉的,並沒有開燈,羅世遠怕自己給放在亮光下,那樣,心中的懊悔和恨意,會讓他發瘋的,隻有深陷在黑暗之中的時候,才會自我麻醉神經,湊合著苟延殘喘。

沉默的昏暗之中,羅世遠忽然抬起了低垂的腦袋,隱約的,外邊的走廊裏響起了腳步聲,聽聲音就不是一個人正朝他這間牢房走來。

咣當一聲,鐵門上方的窗口給從外邊打開,一個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窗外,那是他打壓了幾年之後的老對手,人家呢,如今卻恢複了舊日的榮光,如今正負責關押他們這些涉案貪官的特殊監獄。

“羅世遠”!老對頭並沒有『露』出一絲得意,聲音依舊如同剛認識那時候一樣,深沉威嚴。

“到”!雖然身處牢獄的時間不長,可嚴厲的管理,讓他很快就適應了自己的身份,聞到人家叫自己的名字,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猛的站了起來。

“打開吧”!外邊的老對頭對一邊的看守員說道,隨即鑰匙響動,牢房的門給打開了。

“我和犯人單獨談談”!老對頭對看守員說道,隨即,那名看守員敬禮離開,老對頭慢慢的踱到了羅世遠的跟前,盯著羅世遠看了許久,這才歎息了一聲說道:“坐下吧,老羅”。

“方處長,您來看我……難道是我就要給判死刑了麽”?羅世遠聲音顫抖的說道,對生的思戀,讓他雖然身陷囹圄,卻仍舊希望這樣賴活下去。

“嗯,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了”!方處長點點頭說道。

“那我……”羅世遠心中猶自希望,可方處長的話語,卻讓他頓時癱軟在床鋪上邊:“結果已經出來了,死刑”!

羅世遠癱軟在木板**,就覺得整個心髒猶如給人攥了一把一樣猛的收縮,將心房心室裏邊的血『液』一起擠壓到了他的頭部,兩個耳朵吱吱作響,太陽『穴』一鼓一鼓的好像要炸開,雙眼一陣酸疼,刹那間,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了,就連老對頭的話聲,都變得那樣遙遠和飄搖。

看著眼前這人一下子崩潰在自己的眼前,方處長卻絲毫也沒有憐憫之心,就是這個人,卻是深得“雷鋒”待人之三味,那就是,對待敵人,如同嚴冬一樣森寒,對待上級,卻猶如盛夏的陽光一樣熾烈,就是這個人,在來省城不久,就成了自己的敵人,因為他,自己多年鬱鬱這還不說,因為給他排擠,自己一家人的生活幾乎陷入了絕境!妻子……那是個多好的女人啊,就因為自己給貶職之後的工作地點醫療不便,胃穿孔治療不及時,含恨而去,自己的兒媳『婦』,因為給那幫溜須羅世遠的混蛋調到了車間,因為懷有身孕缺乏體力,在『操』作設備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腹部,已經三四個月大的孩子,就此流產了,自己的兒子呢,因為在和朋友聚會的時候說了一些牢『騷』話,便給這人尋了個理由就抓了起來,大冬天的在看守所的北牆下用手挖坑,而且一挖就是一個月,那時節,自己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而最讓他恨意熊熊的是,就在前不久,兒子給醫生檢查,結果卻是得了脈管炎,而這一切,最大的罪魁就是眼前這個人渣!

方處長自認自己不是個睚眥必報的陰狡之徒,可現在,看到這個癱瘓在床板兒上的人渣,心中卻是那樣的痛快!

“什麽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如今的情形就是了,羅世遠,作惡到頭,你的報應臨頭了”!方處長說完這些,站起來就是一陣暢快的大笑,笑聲中,羅世遠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一陣惡心的氣味傳來,卻是屎『尿』失禁了!

“嗬嗬,就這樣你就嚇的拉『尿』了?當初你的威風呢?哼!記住這一世的教訓吧,但願你投生之後,下輩子不再是人渣”!說完,方處長轉身走出了門外,對看守員說道:“犯人大小便失禁了,你們給他洗一洗,別等明天沒法子上法庭”!

“是”!看守員自然是趕緊答應了,等羅世遠離開之後,那名看守員這才捂著鼻子走了進來,隨即嫌惡的用腳尖點了點羅世遠,見他猶如給抽取了筋骨如同爛泥,隻好出門而去,不大的功夫,就帶著兩名犯人重又回來,拔掉了他的衣褲,用一根水管,惡狠狠的洗刷了起來。

冰冷的涼水,讓羅世遠神智逐漸的複蘇,睜開眼,迎麵的,卻是一片清亮的水幕,一個黑乎乎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眼前,手裏拿著一根棍子一樣的東西在衝著自己揮舞。

“啊,自己這是死了麽?眼前這黑乎乎的東西,應該是無常鬼吧?手裏拿的是哭喪棒”?羅世遠一時之間,卻是悟了。

就像是一條死狗,給人拽拉著翻騰衝洗,直到人們離開,羅世遠這才徹底的明白自己的現狀,想想剛才方處長說的死刑兩個字,羅世遠趴在床板兒上,嗚嗚的哭了起來,這一哭就是一夜。

當第二天天亮的時候,羅世遠猶如行屍走肉一般給提出了牢房,走廊中,羅世遠發現了諸多的熟人。

這個……這個不是政協的高副『主席』麽?那個,那個不是建設廳的趙副廳長?一個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的從門前經過,一個個的臉龐,都是同樣的死灰,長長地走廊內,這一串,怕不是有幾十人吧?看到了這裏,羅世遠的心情猛的好了起來!卻原來,我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在受罪!

到了宣判的時候,羅世遠這才曉得,自己這幫人連單獨宣判的待遇都給剝奪了,此時的羅世遠竟然還有心情嘟囔:“罪行是差不多,可並不是同案犯呢,怎麽能一同宣判?這也不合規矩呀”?

“嗬嗬,到了這時候你還講規矩,你要是講規矩的話還會站在這裏?都到了這份上了,還把自己看的比別人高呢,你們啊,其實和那些公審的流氓、殺人犯沒什麽兩樣,說起來,按照對國家和社會的危害程度,你們比那幫凶徒都可恨,站好了”!身邊的武警因為一長串的犯人,自己身邊的這個還比較靠邊緣,篤定上邊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便咬著牙低聲的喝罵了起來。

羅世遠臨死前這些,蕭寒是不得而知了,不過呢,羅世遠給判死刑的消息,他卻是曉得的,雖然知道這人渣涉案不小,卻也沒有想到子二個人渣能夠自己把自己送到行刑場上,想必這家夥在跪倒在土坑前的那一刻,心中應該是充滿懊悔的吧?

七月的陽光已經變得熾烈,徜徉在街頭已經不是個輕鬆的活計,可因為臨近黨的生日,街頭之上的人們卻仍舊興高采烈,回想在那個時空,黨的生日曾經是一個老百姓都要欣悅的節日呢,可後來,卻是逐漸的沒人去留心了,那是因為太多的失望,讓黨的聲譽降到了極低,那時節的老百姓,卻是對這個dang充滿了失望……

“哥,你看!”蕭瀟從貨架上拿起了一件裝在盒子裏的嬰兒衣裳,看著那小小的一套衣服,頗覺有趣的笑道:“哥,你看這件小衣裳怎麽樣?唔,我要買下來,給我的侄子穿呢”!

“大了點吧”?蕭寒看了看那衣服的大小,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小孩子長得快呢,不幾天就能穿上,好漂亮,就是這件了”!蕭瀟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那盒嬰兒套裝往收款處跑去,今天這哥倆,卻是忙中偷閑,出來逛商場的。

舒芳的預產期已經到了正日子,雖然眼下還沒有反映,卻給特意趕來的喬素娟『逼』著來到了醫院,因為舒芳並沒覺得有反應,這哥倆這才出了醫院,到附近的商場裏邊遊玩來的。

“走吧,咱們該回去了”!畢竟還惦記著舒芳呢,蕭寒見蕭瀟買完了衣服回來,趕緊說道。

“我還要買小鞋子呢,還有啊,小襪子什麽的,我要買一套,等小家夥生下來,我要他叢裏到外都穿他姑姑給買的呢”!蕭瀟不依的說道,也難怪,就他們老蕭家來說,即將出生的小家夥,可是唯一比她小的人兒呢!

“小姑『奶』『奶』,現在可是夏天呢,你買了衣服,小孩子也買辦法穿吧”?蕭寒無奈的說道。

“小男孩光屁股無所謂,要是個小女孩呢?怎麽也得穿一身兒吧”?蕭瀟自有其古怪的念頭,聞言之後,不屑的說道。

“暈了,穿也隻是紙『尿』褲和兜兜罷了,哪用得著這種成套的衣服,走啦,說不定等咱到醫院的時候,你嫂子都進產房了呢”!蕭寒拽著打墜子的蕭瀟出了商場,將她塞進車裏之後,迅速的鑽進了駕駛位,在蕭瀟的抗議聲中,飛快的駛離了現場。

醫院中人來人往,也不曉得什麽緣故,『婦』產科的待產孕『婦』怎麽會這麽多,看吧,走廊裏,樓梯上,到處都是挺著大肚子的小媳『婦』兒,在家人的攙扶下,慢慢的溜達著,剛拐過彎兒,就見喬素娟拿著一個水杯,攙扶著舒芳在走廊裏邊運動呢。

“阿姨,我來吧”!蕭寒將手裏的東西交給了蕭瀟,伸手接替了喬素娟的位置。

“慢點走,腳不要離開地麵兒,小心抻著”!盡管已經將要臨盆,喬素娟還是不放心的叮嚀了一番,走回病房的時候,還有些不放心的扭頭張望。

“怎麽樣,有感覺了沒”?蕭寒攙著舒芳,一邊慢步溜達,一邊小聲的問道。

“好像有點感覺了”!此時的舒芳,卻是已經變了模樣了,原本不大的胸部嗎,如今變得波濤『蕩』漾,纖細的身形,也變得粗壯許多,襯著那個大得異乎尋常的肚子,比陳老總都要有派。

“真的”?蕭寒終究心中著急,聞言之下,驚喜的追問。

“誰知道真的假的啊,我又沒生過,不過……哎喲,哥,疼了”!舒芳嗔怪的說了半截,一陣絲絲駱絡的疼痛卻猛的襲來,抓住了蕭寒的手,一刹那,臉『色』就變得蒼白了許多,一是真疼,二呢,也是有些恐懼在內。

“啊,那咱趕緊找大夫”!蕭寒雖然處事沉穩,可那也要看是什麽事情不是?看舒芳疼痛難忍的樣子,也不禁有些慌『亂』起來,趕緊招呼住過路的護士,將舒芳送到了待產室。

“放心吧,以舒兒現在的體態,那骨盆兒應該都開得很大了,不會難產的”!匆匆跑來的喬素娟,在臨進待產室的時候,輕聲的安慰道。

“嗯,我不怕”!蕭寒趕緊聲明,要不然,自己慌張,連喬素娟都會影響到的。

時間其實並不長,可在蕭寒的印象當中,卻猶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正在焦急的徘徊中呢,一聲響亮的嬰啼傳入了耳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