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不設防

“那裏……那裏是資料室”,回答譚振問話的是省檢察院副檢察長羅國恩,譚振驚愕的看著滿身灰塵的羅國恩,難道作為一位副檢察長也去救火了?

“曾友倫服毒『自殺』,已經有同誌通知我了,我也是聞訊後趕到的,去四樓監察室的時候,前邊的同誌察覺三樓資料室有些許青煙冒出,於是劉處長就想著打開門看一看,可這門剛打開,裏邊就發生了爆炸”!羅國恩將事情的經過向譚振敘述了一遍。

“爆炸”?譚振驚詫的問道,“什麽爆炸”?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在堂堂的省檢察院裏邊,竟然有人膽敢安放爆炸物,且順利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紙屑爆炸”!羅國恩歎聲說道,“造成這次爆炸事件的犯罪分子是一個經驗豐富且狡詐異常的老手兒,他利用不充分燃燒原理將整個資料室都布置成了一顆開門即啟動的觸發式炸彈,老劉打開房門的那一瞬,裏邊因氧氣稀薄而未形成充分燃燒的紙屑在突然湧入的空氣作用下形成了爆炸,老劉……已經送往了醫院,也不曉得傷勢怎麽樣,與老劉同時受傷的還有兩名同誌”!羅國恩心有餘悸的說道。

作為一名大學生,譚振也聽說過這種原本不充分燃燒的封閉空間,在貿然打開封閉的門窗的時候,會引發爆炸的事例,沒想到來到了檢察院,卻真實的遇到了。

“那資料呢”?

“資料……資料全毀”,羅國恩咽了口唾沫,艱難的說道。

“嘿……”譚振嘿的歎息了一聲,啥也說不出口了,抬胳膊看了看手表,這時候是淩晨一點,怎麽辦,難道要把省長給吵起來麽?

“譚秘書,怎麽辦”?

“先去曾友倫『自殺』現場去看一下吧”!譚振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趕緊組織調查吧”!

“已經在勘察現場了”,羅國恩點點頭,帶著譚振往辦公樓上走去。

一股子嗆人的燒紙味衝鼻而來,譚振在經過三層的時候,卻是給眼前的慘狀給震了一下,整個一間房滿是灰燼,再加上淋水救火什麽的,門口處一灘泥濘,在前邊走廊欄杆上還擺放著幾盆花草,這時候也已經變得灰頭土臉兒的了,有幾盆已經摔到了樓下。

“布置這個爆炸現場要的時間不短吧”?譚振看著屋中那一堆紙灰,不由得心中暗恨。

“呃……唉”!羅國恩知道,眼前這位譚秘書對檢察院的工作那是相當的不滿啊!可又能怎麽說?整個檢察院竟然成了任人肆虐的犯罪場所,這何嚐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譚振也不好說太多,跟著羅國恩又上了一層樓,來到了角落處的監察室,這裏,就是關押曾友倫的地點了。

就一個單間兒而已,裏邊是一張單人床,實木打造的單人床又大又重,幾名公安人員正拿著勘察工具在緊張的取證呢,譚振在門口停下也沒有進去,對羅國恩問道:“致死的原因查清了吧”?

“查清了,氰化物中毒,瞬間就死亡了”!

“就死在那張**”?譚振指了指那張木床,心說氰化物中毒瞬間死亡,死後還躺在木**,那說明什麽?貌似表明了曾友倫服毒的時候已經有所準備了。

“是趴伏的姿勢,掛了半截”!羅國恩給譚振比劃了一下當時曾友倫的姿勢,譚振想了想也沒有說話,照羅國恩比劃的姿勢,可以說是『自殺』,但也有可能是被人下毒,其本人並不知道。

當然,作為省長的秘書,他也隻能是在心裏猜想一下罷了,至於說案子怎麽偵破,也隻能聽任這些專業人員的動作了。

“誰給曾友倫送飯的”?譚振順口問道。

“是小賈,由於曾友倫前兩天犯了胃病,因而這幾天來,都是吃一些流食,小賈今晚給曾友倫買的牛『奶』和蛋糕,牛『奶』喝了,蛋糕卻沒動”,羅國恩回答著譚振的問話,就在這時候,一名公安人員趕了過來,對羅國恩說道:“已經化驗出來了,牛『奶』瓶中殘存的牛『奶』含有氰化物”!

“看起來,『自殺』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羅國恩也是一名老公安了,聽聞結果之後,很快就拿出了論斷,“那東西『舔』『舔』就能致死了,還費事弄到牛『奶』中去,曾友倫作為一個想『自殺』的,還不會這麽有閑心吧”?

“牛『奶』是哪裏來的”?雖然自己問這些有點兒過度幹涉的意思,但譚振想著就要和蕭寒匯報呢,知道的多一些也防備著蕭寒過問。

“門衛趙大爺從『奶』品點買來的”!

“呼……按照已有的線索展開偵破吧”!譚振也沒有心情再問下去了,拿出了手機,給蕭寒打了過去。

睡夢中的蕭寒給電話吵醒之後,聽完譚振的匯報,也沒有多說,隻讓譚振轉告一下,問問他們這幾個負責人,等明天早上,拿什麽向高書記和我匯報!

“剛才趙大爺說了,牛『奶』是從西邊約一百米處的『奶』品點買回來的,給曾友倫的時候,曾友倫嫌是涼的,要小賈幫忙熱一下,小賈就招呼趙大爺拿了牛『奶』瓶子去門衛那邊用熱水燙了一下,很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給投了毒”!不一會兒,又有人上來向羅國恩匯報道。

“好了,現在能確定的也隻有三點,其一,這不是一起孤立的案件,其二,相關人員死亡,相關文件被毀,那說明今晚的事情,針對的就是曾友倫案件了,同時在石頭胡同發生的撞人事件,也是這一係列案件之一,相互之間有著相同的目的,其三,明天你們向高書記和蕭省長匯報的時候,將很難過關”!譚振歎了一口氣,對羅國恩說道,“事情發生的事件也不短了吧,不知檢察院的其他幾位領導在哪裏”?

“呃……”羅國恩驚愕的打了個喯兒,也不好說什麽,看著譚振招呼了小魯之後上車離去了,愁苦的掐了掐自己的眉頭,對身邊人說道:“走,去詢問一下小賈”!

當第二天高鴻廉書記知道了整個案情經過之後,難免會大發雷霆,但大發雷霆又能怎麽樣?誰也沒有想到,這些膽大包天之徒,竟然敢在檢察院大院裏邊折騰出這樣一起大案,毒殺曾友倫,製造資料室紙屑炸彈,竟然在一夜之間將已經抓到手裏的所有材料給毀於一空!

“撞死魏文廣同誌的凶手已經有線索了”!到了這個時候,整個案件的突破口也隻好寄望於那起謀殺案了。

“有線索了,是哪個”?在承受了高鴻廉暴怒之後,公安廳廳長曹項東終於壯起了膽子說了一句,卻給高鴻廉的追問弄得更加膽戰心驚,生怕自己當稻草抓住的這條線再給斷了,那麽,自己這個廳長也就當到頭兒了。

“是曾友倫的堂弟,曾友亮”!

“哦?那人呢”?高鴻廉繼續追問道,“別告訴我曾友亮已經逃往了外地”!

“呃……是的,通過調查那部拉達轎車,終於尋到了車主,是西城區一個建築隊經理的私家車,在案發的時候,給曾友倫借去了,在案發之後,車子給扔到了未明河的河邊了,而曾友亮……經過了事後的排查,已經逃到了外地”!

“嘿!這就是你們給我的交代”?高鴻廉怒不可遏,但又毫無辦法,以現在的偵訊手段,曾友亮的出逃,根本就是難以防止的問題。

“在哪裏發現的線索,有沒有可能知道曾友亮逃亡的方向”?蕭寒也知道,就目前來說,車站也好,還是各個路口也罷,根本就沒有後世的攝像頭兒,要知道一個人的出逃蹤跡,總要費勁巴拉的去尋找目擊者,曾友亮的出逃,要不是恰好給人看到,恐怕連這人已經逃到了外地都不能夠知道。

“東省”!沒想到曹項東卻非常肯定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東省”?高鴻廉看了蕭寒一眼,對曹項東問道。

“他買票的時候是通過一個票販子買的高價票,我們是通過那個票販子得知的這個消息”!曹項東趕緊答道,其實呢,能得到這個消息,對曹項東來說何嚐不是一個幸運的結果呢,那個票販子恰好是車站副站長的小舅子,就在幹警拿著照片詢問的時候,票販子到姐夫那裏去要開水,看到照片之後這才認出了公安要找的竟然是自己的顧客。

“那還不通知東省車站協助抓人”?說到這裏,高鴻廉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蕭寒,他曉得,東省的省委書記就是蕭寒的老爹蕭國華,真要是涉及東省方麵,那事情會好辦得多。

“呃,已經發了電報了,不過東省兄弟單位傳回來的消息表明,曾友亮雖然買得是直達東省的車票,實際上卻在東省的延昌市下了車,之後就不曉得動向了,我們已經聯係了東省公安廳,正在展開調查”,曹剛川說到這裏,心又虛了。

“哼,又是個無頭案麽”?高鴻廉歎了口氣說道,事到如今,他連發火的心思都欠奉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從東省傳來了消息,在東省警方的調查下,已經發現了曾友亮出逃的線索了,在找到了曾友亮從延昌市下火車後乘坐的出租車司機了,據那名司機說,曾友亮已經逃到了汕頭方向,在座的人不由得心中哀歎,看起來曾友亮在作案之前早就設計好了出逃路線了,如今已經表明,曾友亮最終的目的就是偷渡香港!

提到香港,在這個時候,恐怕是在座的任何人都要咂嘴搖頭,雖然從79年開始,有關香港回歸的談判就已經開始,到如今已經進行了十幾輪的談判,但是由於英國那邊始終存有僥幸心理和無賴念頭,一直到今天,都沒喲實質『性』的發展,非但如此,由於啟動了香港回歸的談判,英方對於大陸和香港的聯係的控製更加嚴密了!

在這段時間裏,英國方麵試圖通過歪曲大陸形象,扭曲香港民眾對大陸的看法,以達到誤導民眾的目的,在一些宣傳上,對大陸更是百般詆毀,雖則在今年的七月份,內陸就已經派駐了工作人員到港,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呢,英國方麵卻更加的對大陸與香港的交流實行了嚴控,在這種情勢下,要是曾友亮真的偷渡到香港的話,基本上是沒有引渡回來的可能了。

“嗬嗬,這麽說來,魏文廣的死,曾友倫的被毒殺,資料室的紙屑炸彈,你們是毫無辦法咯”?高鴻廉給氣樂了,指著曹項東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這一係列案件,在一個月之內,你必須要給常委會一個交代,如果交代不下去,那你這個廳長就不用當了,我會讓有能力的同誌代替你”!

曹項東簡直是欲哭無淚了,這段時間,由於反貪局大出風頭,而反貪局竟然隻是名義上歸檢察院領導,而實際上卻沒有半點的從屬關係,因而檢察院的某些領導大有怨氣,在工作中,難免會小小的掣肘一下,抑或是利用一些界限不清的問題,硬是從反貪局那邊將人或材料調過來,隻要能夠尋到『插』手的理由,就會猛『插』進去,這下好了,人家反貪局根本就不在乎功勞不功勞的,凡是發生的案件,不管是人還是案卷,隻要形成了正式材料之後,就會交與檢察院進入正常程序,因而諸如看押涉案人員啊,資料歸檔保管什麽的,人家反貪局是徹底的脫了清閑,因而這次事件雖然毀掉的是反貪局那邊歸攏的資料,死的也是反貪局正在調查的案件的涉案人,但資料室和看押曾友倫的拘押地點,都是檢察院的。

既然攬過了瓷器,那你檢察院就重視起來將接手工作做好啊,卻不知,嫉妒心理嚴重的某些人,卻因為麵子問題,隻是敷衍了事的安排了一下,根本就是故意不予以重視,因而在這次事件中,資料室被燒,涉案人被殺……值班人員和看守人員,竟然兩個脫崗,兩個醉酒如泥,整個檢察院大院,成了不設防之地。

這下好了,這麽大的案子,作為檢察人員,在案發之後,一個個跟隻傻鳥似的,一問三不知還不說,麵對渾身漏洞的內保工作,公安這邊都不曉得去哪裏查找突破點。

行吧,你檢察院渾身的『毛』病也就算了,可出了事情,我們公安局還要幫你背黑鍋!一晚上沒得睡還是小事,兩起大案發生,竟然一夜都毫無進展,在來之前,曹項東就知道,自己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了,果然,監察院長給高書記轟了出去停職反省去了,而自己這邊,限期破案,要是案子破不了,那麽自己可能比那個停職的都要利落,人高書記說了,要自己讓賢!

蕭寒看著麵『色』如土的曹項東,倒是並沒有多少對他的怒氣,相比於渾身漏洞的檢察院,公安那邊卻是強了太多了,說到底,案子難以偵破,其責任並不在公安這邊,隻因為檢察院那邊漏洞實在是太大了,讓公安這邊簡直是無從下手。

在高書記的怒火下,會議不歡而散,蕭寒回到『政府』這邊,待譚振出去之後,蕭寒拿起了手機,思忖了一下,按下了一串號碼。

“正紅麽?你在沒在東省”?蕭寒聯係的是秦正紅。

“啊,蕭哥,少見啊,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唔,我在東省呢,怎麽,您要過來?是得過來一趟啊,在這邊,可是有不少的人都念叨您呢,再說,老爺子不也在東省嘛,一家人怎好長期的連團圓都不團圓一下”?秦正紅接到了蕭寒的電話,這小子明顯是興奮過頭兒了,在那邊喋喋不休的說道。

“行啦,少咧咧哈,我找你是有點私事,跟我爸沒關係”!蕭寒拿著嗬斥這家夥也不當事情了,趕緊製止了秦正紅的絮叨,對秦正紅說道:“你幫我到八大碗兒去找一下小寧,讓她務必給我回個電話”!

“就這點事兒”?秦正紅詫異的叫道。

“嗬嗬嗬,就這點事兒,怎麽,嫌小不願意去”?蕭寒這基本是故意的,秦正紅那家夥可是對小寧有意思的緊呢,隻是可惜雙方的出身相差太遠,而秦家老爺子又不是陳虎家老爹的『性』格,基本上,他倆的事情屬於無望那頭兒的。

“說實話……我咋不願意呢,不過……算了,跟您說也是白搭,我家那老頑固啊,任誰也沒有辦法,這不,你打電話還算正好了,要明天找我的話,我可就飛平京去鄉親了呢,找我還找不到,行了,您等一下,我這就去市裏”!秦正紅也算是給他老子教訓皮實了吧,雖然對小寧賊心不死,但有蕭寒在遠處盯著,他也不敢去招惹小丫頭。

放下了電話,蕭寒知道,從秦正紅他們的駐地去市裏的八大碗找小寧的話,大約得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吧,那還得順溜了才成,因而倒也不會專門的等著這個電話,索『性』呢,又給自家老爹打了個電話,說實話,爺倆因為彼此的身份特殊,在辦公室的時候,通話並不多,有什麽要商量的,一般得回到各自的家裏才會聯係。

聊了幾句,也無非是商量一下今年的春節怎麽過罷了,等蕭寒放下電話的時候,另一台電話也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