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四九章 不得閑

接下來幾天,蕭寒家裏成了蕭家集的聚會中心,也不僅如此,臨清市的領導班子成員,甚至江北省的一些比較熟悉的官員都以各種借口過來,雖然達不到太大的目的,但總能夠接連上一些關係。

直到大年三十這一天,才算真正的消停下來,至此,一家人才能夠真正的過上一個團圓年。

蕭國華,蕭國棟哥倆就像是約定好了的一般,直到大年三十中午的時候,才一起趕了回來。

今年的春節,對於蕭寒家裏來說,是真正意義的團圓年,在外的,就連蕭國鋒和念祖爺倆都趕回來了,甚至於,蕭國鋒還帶來了一個他在瑞典認識的一位華裔女人,看樣子,雖然現在還沒有舉行儀式,但兩個人的親昵姿態表明,離這個結果已經不遠了。

蕭寒回到蕭家集,算是事情最多的一個了,又最數他年輕,所以一些拜訪的事情都由他來完成,雖然蕭國華和蕭國棟哥倆如今也正當壯年,但有蕭寒在,這倆人不約而同的退居二線。

雖然蕭寒不喜歡這種人情往來,但人在局中,也不得不遵循一下規則,年後,大年初二,蕭寒便先行離開了,平靜那邊,還需要他逐個的去拜年呢。

普通人過年,幹部們過難啊!雖然早就有鍛煉了,但蕭寒依舊覺得乏累不堪,好在到了平京之後,雖然需要拜訪的人多了,但都不需要用飯什麽的,不過是禮物送上,之後聊一會天罷了,所以一天下來,蕭寒就走了好幾家,照這樣,都走下來,也不需要兩三天。

其實這不過是走過場罷了,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姿態,幾天的流水賬一般的日子下來,就連偶爾和蕭寒出去的蕭瀟小丫頭都受不了了,用她的話講,那就是看著不愛看的人,說著不愛說的話,結果呢,還得衝那些討厭的人遞著笑臉兒,弄得蕭寒隻好搖頭苦笑。

也難怪,就連他自己,這個時候在平京也是頗覺憋悶,要說思『潮』動『蕩』的話,可能今明兩年,應該是最『亂』的兩年吧,就連文革的時候都不如,畢竟那個時候,一些不統一的觀點是不敢擺出來的,而這兩年不同,因為民主二字逐漸抬頭,於是,一些人的膽子變大了。

將該走的過場走完,蕭寒便準備休息一天,其後,便是私下裏的走動了,這樣需要他私下走動的共有三家,一是鄭老那裏,二則是徐老那邊,第三家,則是雲老那邊,他也需要去好好的坐一坐,甚至還需要用餐。

蕭寒能閑下來,蕭瀟是最高興的,在來平京之前,小丫頭就跟哥哥講好條件了,要在平京好好宰哥哥一頓,結果推遲到現在,才算是看到了一絲光明。

本來,按照喬素娟的意思,是準備讓小丫頭去東省的,可是小丫頭卻說啥都不去,蕭寒倒是知道,這小丫頭是有點別的心思,雖然隻是處於朦朧狀態呢,但她那些小女心思,蕭寒還是很了解的,不過,蕭寒倒是沒有去管教的心思,隻順其自然就好,更何況,蕭寒對小亮的看法也還不錯,小夥子是個有能力,有心思的人,至於門第,這從來都不再蕭寒的考慮之中,至於說早戀,沒有經過早戀洗禮的少年男女,是不會在感情上真個成熟的!

“其實你拉著我去逛街,不過是把你哥當錢包罷了,不如這樣,我把錢包給你,你自己去溜達得了,你知道,這幾天可把你老哥給累壞啦”!既然要休息一天了,蕭寒因為腿腳酸疼,所以早上起來之後,便洗了個熱水澡,其後遊泳方便桑拿箱蒸了一把,現在正在保健醫生的退拿下,趴在理療**休息呢,沒想到小丫頭早就收拾停當了,斜靠在門口,就等哥哥完成這一步驟之後,好拖出去逛街呢!

“切,本大姑娘帶你逛街是給你麵子,你還推三阻四的,再說,我沒錢麽?哼,過年的時候,我二哥給我……”說到這裏,小丫頭不由得吐了一下舌頭,要知道,蕭寒可是說過再三,不讓念祖偷偷給她錢的,念祖那小子出手向來沒個輕重,曾經又一次蕭瀟偷偷的和二哥“借”錢,念祖一下子就給了她好幾千,而且是美元!

“好了吧?說漏嘴了吧”?舒芳帶著蕭小北好笑的湊了過來,昨天晚上小丫頭還偷偷的和她說呢,說是這次念祖學聰明了,給她的錢是以存折形式悄悄塞給她的,是平京的戶頭,裏邊存了十萬美元……

那時節,小丫頭還要嫂嫂保密來著,沒想到這才到早晨,小丫頭自己個兒就說漏了!

“拿來吧”?蕭寒趴在理療**,衝小丫頭伸出了手。

“才不,你拿過去就不給人家了”!

“我給你攢著,等你出嫁的時候再給你,就當是你的體己行了吧”?蕭寒諄諄善誘。

“給你就給你,不過,這幾年我吃的,穿的,花的,都朝你要哦”!小丫頭知道拗不過,隻好將小存折掏了出來,依依不舍的翻開看看,嘟著小嘴遞給了哥哥。

“你還有理了,就不沒收你的,啥時候我短過你的了,你吃的穿的,我哪樣沒負責”!蕭寒氣的在小丫頭的小手上摑了一巴掌,將存折打開看了一眼,心說念祖這家夥也得給他上上課了,給錢給幾百元也就是了,以現在的物價水平,小丫頭兩三個月也能不過花那麽多,這家夥倒是大方,一下子就給十萬塊,而且是中國銀行的外幣存折!

其實呢,哥哥將自己的“體己錢”收繳了去,小丫頭根本就不心疼,她心裏的小賬兒算的精得很,就知道,自己給哥哥收繳去多少,到最後肯定百倍千倍的給自己“賺回來”!

就在這時候,外邊忽然傳來了門鈴聲,這所住宅,還是蕭寒在平京的時候住的那一所,不過小寒和到遼省之後,這次住進來,並沒有安排警衛罷了,所以來人拜訪的時候,便會有直接按門鈴的情況出現。

“這麽早,能是誰”?舒芳一邊說著,就想去開門,卻給小丫頭給攔住了,要開門還要走一段路去外邊開大門的,嫂嫂抱著蕭小北呢,哪裏會要她去開門?

不一會兒,蕭瀟嘟著嘴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訪客,其中一個蕭寒是認得的,是經濟日報社主編崔南雲,而另一個,蕭寒倒是不認得。

“喲,崔主編,您看我這兒,還得等一會兒呢,您先坐,舒芳,給崔主任去拿咖啡”!蕭寒見是崔南雲,連忙客氣的說道,隻是保健醫生的要求嚴格得很,向來做不完一套保健套路,是不允許他臨陣逃脫的。

“行,你先做著,我沒事兒,對了,一會兒給你介紹一個朋友認識”!崔南雲見蕭寒正在做保健治療,便沒有當場介紹跟他來的那個男人,反正和蕭寒也是很熟悉了,自顧坐到沙發上,等著舒芳拿咖啡。

蕭寒這裏自然都是好咖啡,舒芳還沒端過來呢,隻是從咖啡壺裏往杯子中倒的時候,就已經香氣撲鼻了,蕭瀟衝哥哥做了個鬼臉兒,小丫頭老大不願意呢。

“嗬嗬,蕭瀟不高興了”,保健醫生看了看蕭瀟的背影,悄聲說道,他知道,蕭寒自己呢,茶與咖啡都不是太喜歡,而這咖啡卻是舒芳煮了蕭瀟她們兩個喝的,這下來了客人,蕭瀟那份兒肯定沒得喝了。

“唔,好香濃的咖啡呢”!崔南雲吸了吸鼻子,高興的說道。

“當然好啦,真正的牙買加藍山咖啡呢,是我二哥給我和嫂嫂特意買回來的”!蕭瀟嘟著嘴探出小腦袋嘟囔道。

“哈哈,看來,我倆是奪人所愛啦呢,不過,牙買加咖啡,值得!就是討小姑娘厭也值得了”!崔南雲哪裏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啊,反正有好咖啡喝,給小丫頭刻薄幾句,也在所不惜了。況且他和小丫頭也不是陌生人,畢竟小丫頭經常往各大報社投稿不是?

“崔伯伯,你臉皮比我哥的臉皮還厚耶”!小丫頭嘻嘻一笑,倒是不和這老頭計較了。

“唔,是好香的咖啡,蕭省長真是好享受喲,還有專人給做按摩,真是會享受”!這時候,一個不和諧的怪聲忽然出現,竟然是崔南雲帶來的那人一邊輕吹咖啡,一邊酸溜溜的說道,隻是……這人說話怎麽帶有港腔?

“嗬嗬,這咖啡倒不是我能享受的,我一般隻喝我們蕭家集老家出的礦泉水,咖啡和茶,都不是我喜歡的,好了,周醫生”!蕭寒淡然一笑,並沒將此人的話放在心上。

“首長,按照規定,您還得做幾個采樣……”周大夫趕緊說道。

“過一會兒吧,有客人呢,今天我不出門”,蕭寒擺擺手,先讓保健醫生出去了,道:“老崔,等我換一下衣服”。

“嗬嗬,您忙您的,誰叫我們來的早了些”,崔南雲不在意的說道。

舒芳抱著蕭小北,也不方便陪客,至於蕭瀟,她才沒興趣和這些老頭子呆著,因而蕭寒到臥室去換衣服之後,客廳裏邊就剩下崔南雲兩人了,崔南雲看了同伴一眼,輕聲埋怨:“你怎麽那樣說話,蕭寒同誌這可不是為了享受,而是他的身體確實有『毛』病,需要長期的專人保健才成”。

“哦,是麽”?那人淡淡的說道,“別說咱們大陸了,哪裏會有這個條件,就是香港那些頂級的富豪富翁,也沒有這樣高的待遇呢”!

“嘿,你呀你呀”……崔南雲搖搖頭,心說,這次帶你來,怕是帶做了呀!

沒過多久,蕭寒就換了一身比較休閑的服裝走了出來,坐到崔南雲對麵之後對崔南雲笑道:“讓老崔久等了,對了,您還沒給我介紹這位同誌呢”。

“哦,老許,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遼省省長蕭寒同誌,蕭寒同誌,這位是新華社香港分社的許知春同誌,對於您,許知春同誌可是早就想來拜訪了呀,隻是總是沒機會,這不,今天聽我要到您這兒來,就死活非要跟著來了”!

“哦,你好你好,許知春同誌,對你,我也是久聞其名啦”!蕭寒熱情的伸手笑道。

許知春這時候才強自忍下了心中的憤憤,假惺惺的和蕭寒寒暄過後,沒等崔南雲說話,就徑自說道:“蕭寒同誌,我對您是早就聞名啊,一直想來拜訪,隻是不認識門口呢,這不,昨天聽說老崔要到你這來,我就老了麵皮跟著來啦”!

“哦?找我,是有事情麽”?蕭寒一笑,問道,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許知春特特來訪,肯定是有其目的的。

“是這麽回事,這次呢,我向中央打了報告,申請在香港組建一個旨在擴大我大陸對港影響的貿易公司,中央已經初步答應了我的報告,聽聞蕭寒同誌在經濟上有著非凡的眼力和經營能力,這不,為了穩妥起見,我特來向您討主意來啦”!許知春說道。

“哦?您不是新華社分社?怎麽要牽涉經濟實體”?蕭寒一愣說道。

“是啊,改革嘛……”這位許知春簡直是舌綻蓮花呀,堂堂堂一番話可謂是大義凜然,將個香港分社辦公司已經上升到勢在必行,利在收回的程度上了,可蕭寒呢,卻是越聽越糊塗,越聽越覺得這事兒真不靠譜!

“這樣吧,其實您說我在經濟上頗有建樹,那不過是因為我先走了一步罷了,更加上對於我所在地,總是會了解詳細一些的,至於香港,我還真了解不多,因此,我怕是很難給您一些有用的建義了呀,不過,開辦經濟實體這類事宜,一定要考慮慎密,小心謹慎才行,我建義在開辦之前,應該經過調查論證之後再施行的比較好”,蕭寒建義道,說實話,他對這些官老爺去經商……你當那是在文件上簽字呢?你簽了同意,下邊就馬騮兒的去執行了?哪裏有那麽容易!

“嗬嗬,向您來取經,其後也是本著謹慎的原則才由我登門的,其實在這件事上,我們香港分社已經有了充分的調查和論證了,隻是畢竟不是專業出身啊,總想找您這樣的經濟方麵的權威人士給把把脈”!許知春嘿嘿一笑,那份裝出來的討教姿態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家夥心中想到,久聞其名,不過是不符盛名罷了,看著高高大大,還不是個銀樣鑞槍頭麽?

蕭寒哪裏知道人家在心裏這樣詆毀他,其實這也是因為前世的時候封鎖過緊而已,所以有很多人和事,在社會上並沒有太大的影響,所以對此君,蕭寒倒是真的沒有印象,因此在聽聞他已經向中央提請報告並獲得初步同意要在香港辦經濟實體後,下意識的,覺得此事難成,才提醒其要謹慎小心的,此時見了這人現在的樣子,蕭寒當即就起了警惕之心。

你那邊都已經打通了關節了,基本上已經獲得了批準,還這麽巴巴的跑來說是討教,一是沒誠意,二呢,我出了注意,劃下了道道,你要是不執行卻空頂著一個名號的話,一旦辦實體失敗,那將會將我置於何地?蕭寒不愛政治紛爭,可並不代表他不懂這些,許知春也隻是態度稍變而已,蕭寒卻嗅出了不妥之處,心裏邊定計,一等這家夥離開,一定要將這件事情給弄清楚。

許知春之所以來這裏,也不過是給人指點後的行動罷了,以他的政治智慧,還當是指點他的那位大佬多此一舉呢,此君文藝氣息比較濃厚,說白了,屬於那種極愛紙上談兵,實際心機有限的那種人,倒是沒想到自己的幾句話,幾個神情,卻是讓蕭寒對他戒備起來,並且在不久之後,竟然一手粉碎了他的如意算盤。

崔南雲可是個人精,對於許知春,也因為多年相交理解頗深,在帶他來之前,就已經猶豫過,隻是因為這家夥背後有人推動,崔南雲不好推脫才帶他過來罷了,現在一看這架勢,雖然許知春表麵上還維持著一份尊敬,但那眼神和神情卻早就將他的心態出賣了個一幹二淨,知道這次自己帶他來是給自己找了麻煩了,哪裏會容得他再多說呢,趕緊岔開話題後簡單的說了幾句,便帶著這人趕緊離開了。

“這人怎麽這麽討厭啊,總是香港這樣,香港那樣的,好像香港才是他的家似的,膚淺!要知道就我二哥,那可是在口木長大,在美國幹大事業的,到家的時候,都不帶提的呢”!蕭瀟見人走了,嘟著嘴出來,一邊收拾杯子,一邊鄙夷的說道。

“一個人一個『性』格罷了,我可不敢保證每一個來家裏的人都是讓你看著順眼的喲,大小姐,你呃千萬不要看著討厭的就給人家臉『色』”!蕭寒趕緊打預防針。

“知道啦!咦?又是誰呀,嗚嗚,想休息一天都這麽難,哥呀,咱們早點走吧,在遼省,你一省之長也沒這麽多人整天登門的呀”!

“好啦,別嘮嘮叨叨像個老太太啦,出去開門去”!蕭寒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