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總好!”前台小妹阿靜一臉崇拜加花癡,趕忙放下手裏的牛奶,衝著剛進來幾步的年輕男人,露出一個膩死人的微笑。

“叫哥哥!”男人捏了一下阿靜的臉蛋,勾起嘴角,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不用說,這個男人嘛,當然就是江海集團的總經理申友。

申友帶著一股風,一路向前。

“申總好。”

“最近胖了哦!”

“沈總好。”

“口紅顏色不錯。”

“沈總好。”

“昨晚又和男朋友約會了吧?”

……

一路過去,淨是些打招呼的妹子,申友都一一禮貌作答。不過他好像有什麽特別的事情,一路直奔辦公室,一副萬分焦急的樣子 。

通往辦公室的路途中,最後遇見的是白月。

習慣了在“一方”遇見申友,猛的在公司看見這個人,白月的心裏,總是感覺怪怪的。況且,這個被自己潑了兩次的人又是自己的上司。

都是玫瑰!

白月在心裏暗暗抱怨著玫瑰,這個可惡的女人,她倒逍遙自在了,自己今後可怎麽在公司待啊,上帝!

不過,畢竟是自己的上司,禮貌是必須要有的。

“沈總好。”白月學著其他同事的樣子 ,更多了一份謹慎和禮貌。

一隻手已經放在門把手上的申友,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來,打量著白月,好像在想,這個人是誰?

這上上下下的一通打量,讓白月心裏很不自在,局促地拉拉衣服,理理頭發,心裏又是一陣暗罵,這個家夥,你在看什麽呢!

“你這裙子,”申友終於回過神來,四十五度仰望門框 ,“有點醜啊!”

“啊?”白月一臉錯愕,腦子裏還沒有分析出申友這句話的意思。申友早已經拉開門,飛速地鑽了進去。

好像有什麽緊急的大事,白月心裏琢磨著,從來沒有看見這小子,額,不對,從來沒有看見過申總這麽焦急過。

領導的事情,我們永遠不懂,還是先熟悉一下公司的工作流程吧,白月自己嘀咕著,坐了下來。

公司全是一些小年輕,表麵看起來,一大部分人都比自己還要小,就連上司申總,也比自己小上兩歲呢!看來,是老了嗎?白月把手放在臉上,輕輕拍了幾下。

哎呀,亂想什麽呢!白月用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打開了電腦。

一打開門的申友 ,兩眼忽地冒出綠光,直奔辦公桌,火速打開電腦,仔細看去,眉宇間還有些許的凝重。

這種凝重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終於隨著電腦發出的熟悉的開機聲之後,申友眉目舒展,猶如大雨初霽。

“來吧,我的流浪法師,瑞茲!”

申友,又開始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廝殺……

白月翻閱了一下電腦,沒什麽可供參考的資料。網盤上關於公司項目上的東西,少得可憐 。即使是自己有心學習,也暫且無從下手。

放眼望去,公司裏是一片祥和之氣。

有人端著咖啡閑聊,有人對著小鏡子雕琢,有人在遊戲裏廝殺,有人握著電話,一臉甜蜜……

這是什麽公司啊?!白月心想,不該這麽急的,已經下決心好好重拾專業,重拾夢想了,結果,進了這樣的一個……

再想想申友在“一方”裏的形象,說好

聽點,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公子哥,說難聽點,不就是個小混混嗎?白月覺得胸腔裏堵堵的。

還有剛才,申友那一副急躁的樣子,定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能是什麽呢?

老總在意的,肯定是公司的業務了。也難怪呀,所有員工都這麽閑,上上下下幾十張口,沒有業務靠什麽養活啊,坐吃山空,早晚會垮掉的。白月已經感覺天昏地暗了。

這申友,也夠可憐了,把公司經營成這個樣子,也是夠揪心的了,怪不得,剛才那般煩躁,也不怨他,換做誰,誰都焦心啊。

這麽大的辦公室,這麽有格調裝飾,這麽優質的辦公設施,這麽多的人,每個月的花銷,也不少啊。

大概是太閑,太無聊了,白月竟然開始擔心起公司的運營了。並且,隱隱地,對她的上司申總,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做什麽都容易啊,白月低聲說,忽而又發現自己最近愛感歎的很,像個老阿姨,想到阿姨這個詞,白月就想起了爸爸媽媽,心就疼了起來。

三年沒有回去了,他們還好嗎?當年的那場事故,白月最不想傷的就是爸媽兩個人,然而,傷害最深的兩個人也恰恰是他們。

都是當年年少輕狂,一氣之下就離家出走,其實,這不就是撒個嬌,擁抱下就能解決的問題嗎?

就算是他們再恨,再傷心,自己厚臉皮一點不久好了嗎?再退一步來說,那件醜聞,本來就隻子虛烏有的事情,為什麽自己要逃?這不是明擺的承認了,逃避了,往他們心上插刀嗎?

白月掩麵,最容易傷害的,往往是最愛自己的人。什麽時候,一定要回家看看。

上班的第一天,悄無聲地的過去了。

沒接一個電話,沒打印一份文件,沒有看見一個客戶,就連申總也是,好像隻在早上見了一麵,就再也沒有看到了。

白月還一度擔心,這個年輕的領導會不會不堪重負,昏厥了什麽的。甚至連猝死,這個詞眼都在白月的腦袋裏一閃而過。

不過看看其他同事,都沒事人一樣,還有沈總辦公室偶爾傳來的奇怪的像是在罵人的聲音,白月心裏稍稍放鬆了點。

一連幾天 ,都是這樣度過的。

員工悠閑自在,申友呢,一如既往地和所有的妹子客氣地打完招呼之後,麵色凝重地鑽進辦公室,然後,便有若有若無的叫聲音傳了出來。

他該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啊?白月微微心疼。

不過這種心疼,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成了煎熬和焦躁。

什麽事情都沒有,一個公司裏,竟然什麽事情都沒有?

白月已經坐不住了,這養老般的生活,她實在是接受不了 。有一個念頭,開始在腦子裏盤旋。辭職,對,趕緊辭職。

她想要的是充滿朝氣的工作,哪怕是加班加點,都不在乎。而不是,整天坐在辦公室數螞蟻,不,連螞蟻都沒得數。

這天下午下班前,白月鼓足了勇氣,終於下決心,要找申友,提出辭呈。

其實,這種事情,本不必直接找申友的,找人事部就可以了。

不過白月想,畢竟,自己和申友還算是有點交情的,不管合不合適,她還是想當麵給申友講出來的。

白月已經在腦海裏遣詞造句了一下午,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

扣門。

沒人應。

再扣門。

沒人應。

再扣。

“進來,進來。”終於有聲音了。

白月推開門,走了進去。

申友點了一下鼠標,閉目躺在座椅上。

“申總。”白月叫。

申友睜開眼睛,白月發現,那雙眼睛充滿疲倦,甚至還有一絲怒意。

“哦,是大白啊,”申友慵懶地說。

大白?大白!這是在叫我嗎!一萬根神經在白月腦子裏跳舞。

“坐吧,大白。”申友伸出一雙手,指著自己對麵的椅子。

哦,那就是在叫我了。

“申總,”白月坐直了身體,“你不要壓力太大啊。”

“嗯。”

“什麽事情,都會過去的。”

“嗯。”

“即使是,眼前有困難,咬咬牙,還是可以挺過難關的。”

“嗯。”

“即使挺不過去,那還是有很多條路可以選擇的。”白月最不擅長安慰人,連大道理都講不好,說來說去,就這幾句話,並且越講還越沒底氣了。

“嗯。”

“我其實是……”鋪墊了一大堆,白月終於開始吐露自己的最終目的了。

“哎呀!”申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打斷了白月的話,“差點給搞忘了!”

“什麽?”這個上司一驚一乍的作風已經在白月心裏引不起任何波瀾了。

“海灣景,這個項目交給你了。”申友說。

“海灣景?”白月驚異,申友口中的海灣景,和自己腦海中的海灣景,是同一個嗎?“哪個海灣景?”

“還能有哪個,就是一直宣傳的那個,”申友說著,“我們要做的是深化設計。”眼睛又開始瞟電腦,眉頭深鎖,好像遇見了難題,但是那難題,絕對和海灣景沒有半點關心,白月可以肯定。

“怎麽了?”見白月好久不說話,申友問了句。

“我……”白月麵露難色。

海灣景可是早就吵得沸沸揚揚的地標建築,雖然項目沒那麽大,可是因為它的意義重大,光競標就相當激烈,誰知道竟然被江海拿到了這塊蛋糕。

這個申友到底是用什麽征服了對方呢?白月心裏相當狐疑。

“怎麽了大白,有困難?”

聽到大白這個詞白月就莫名想笑,不過,她現在可笑不出來。因為這個申友,要給自己拋來一個大難題啊!

雖然白月對自己的專業素養還是有點信心的,隻是她從來沒遇見過這麽重大的項目,心裏當真是沒底。

“不行,我……”

“又不是造飛機大炮,”申友看出了白月的為難,“有那麽難嗎?”

“但是……”

“資料在設計部,你們一起討論。”申友並不給白月說話的機會。

“我……”

“好,沒問題,就去忙吧。”

啊?白月莫名奇妙地走出申友辦公室,我剛進去是幹什麽來著?

這個申總,有點不靠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