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於熱戀期的韓陽和白月雖然也經常膩在一起,但也並非如膠似漆。他們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達成了共識,那就是戀愛歸戀愛,絕不能影響到學習。

白月自小就很認真,尤其對待學習,絲毫不含糊,凡是她想達到的目的,定然會全力以赴,聰明伶俐,固執卻不鑽牛角尖。況且現在她又明確了自己的夢想,找到喜愛的人,花前月下故然甜蜜,但是腦袋還是不能混的。

她不是那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相反,她更樂意把生活過得豐富多彩些。比如通往目的地的岔路口分開兩條道,一條是寬闊平坦的柏油路,光潔平坦,還有停靠的公交車。另一條是崎嶇泥濘的羊腸小道,扭扭曲曲,可能還潛伏者蚊蟲和惡犬,白月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第二條道路。相比於那些無聊的直達目的地的班車,她更樂意沿途尋覓一些野草和蝴蝶,讓既定的歸途多些精彩。

韓陽則不同,他更傾向於簡潔直接的方式。在他的意識裏,錯過一班車就有可能錯過一次機會,晚一秒種就可能趕上紅燈,更何況等待的過程中還有可能遇見狂風暴雨,你不知道前方是什麽,所以當下邁出的每一步都必須是最穩妥的一步。所以他總是慎重的,刻不容緩的,目的明確的。

其實初墜愛河的白月也是有困惑的,本來約好要看電影的,他幾次都是臨時有事取消了。在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經常的心不在焉,顧左右而言它,圖書館裏的時候,她拿了書往他身邊湊,他總是輕輕地移動,要距離她遠一點。他似乎永遠很忙,她好像總是在等待。

白月也沒有很計較,隻是這樣久了,好像一直是自己在主動,難免會東想西想心裏鬱悶不痛快。

有次兩人一起看書,整整一個上午,韓陽都捧著一本書,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白月賭氣說自己不舒服了,無非是想要他看一看自己,和自己說幾句話,可他卻不解風情地非要拉著她去醫務室。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一次兩次了,大概每個女孩都不會想要這麽木納的男朋友吧。和自己的對象以這種方式相處,這可是白月從來沒有想到過的。

隻是這一切的困惑和不滿,都會在他閑暇時投過來的一個眼神,一個擁抱中融化。他擁抱的力度總是很大,仿佛害怕一鬆手她就會不見。他喜歡捧著她的臉,然後在她眼睛上落下輕輕一吻,這時的他是溫柔的,是多情的,是疼惜她的,仿佛捧著一片雪花,害怕不小心就融化了。這時候白月就想何必計較那麽多呢,隻要他在,隻要她能真真切切地觸碰到他,隻要在他眼神裏能看到她的影子就夠了。

白月曾無意談起自己的排骨湯,今天加個玉米,明天放點山藥,放了花椒,香葉,香蔥,老薑,又配了紅酒和鮮花,遠比開始計劃的要豐盛得多了。

韓陽則說,他的人生是一片田字格,他必須慎重地橫平豎直,小心地在他的田字格裏耕耘書寫,不能放任自由,更不能越了界。

這是白月第一次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異,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個處事習慣,白月還是不能理解韓陽,為什麽要自己束縛自己,生活本來就應該是多姿多彩的啊!可是當她放在他掌心的手被他更加牢固地握起來的時候,她的心裏仿佛就篤定踏實了,那些毛毛絮絮,就讓它們隨風散了吧,愛上一個人,就應該愛上他的全部,她把頭靠在韓陽肩膀上,沒關係,如果你必須待在田字格裏,那我可以無限靠近你。

臨近期末的302宿舍,人氣兒終於多了起來,學習氣氛也空前高漲。各科老師都在考前畫了“重點”,臨時抱佛腳這種事情在大學裏很是受用。

王倩在打了第九個哈欠之後,放下了手中的《建築學導論》,“漫漫長夜,孤枕難眠呀。有沒有什麽新聞,最好是帶點顏色的,讓寡人提提神啊?”

見沒人搭理自己,王倩低聲喊了句,“袁文文。”

袁文文是很樂意在大家麵前講自己的桃色史的,比如“鹵蛋哥”第一次怎樣結結巴巴約她出去玩,兩人怎麽避開家長和老師的視線偷偷拉小手,又是怎麽逃過教導主任的手電筒在小樹林裏擁抱得心驚膽戰。這些似乎已經不能滿足王倩的“求知欲”了。

“哎,我問你,你和你家鹵蛋有沒有那個過?”

“什麽?”

王倩白了袁文文一眼,擼起袖子,狠狠地在胳膊上親了一口,“打Kiss呀!”

“那是自然的。”袁文文在這一群舍友麵前從才沒有臉紅過,親親抱抱的在她看來跟喝口白開水一樣自然。

“說來聽聽!”王倩已經迫不及待地把頭伸過來。

袁文文卻賣起了關子,“這個嘛,這種事情隻可意會不可言傳,再說講出來也沒啥味道,我說老王,這大地回春,萬物複蘇的,你該不會發 情了吧!”

“我發你個頭!不說就不說,誰稀罕聽!”

“不過呢,我有一個方法保證比打KISS更吸引你。”為了彌補王倩和鞏固自己在宿舍的愛情導師地位,袁文文又故意賣起了關子。

“你倒是說呀!”這一來二去的,王倩的好奇心徹底被吊起來了。

“發不發 春,嘴上說的不算,是要聽從內心的,書上說啊,睡覺的時候,雙手交叉放於胸前,就能夢到自己心上的人.”

“是不是呀,這麽邪乎。”王倩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心誠則靈。”袁文文拋出一句看似無意實則具有無限吸引力的話。

"整天滿嘴跑火車的,這種話,誰要信了,那才是個大傻蛋呢!"王倩嘟囔著,慢慢悠悠地爬上床,不說話了。奇怪的是,一向三秒鍾入睡的王倩,卻怎麽也睡不著了,輾轉反側的,折折騰騰到了後半夜,才呼呼呼睡著了。。

白月在一片沙漠中獨行,嬌嫩的皮膚火辣辣的疼。像水靈靈的白蘿卜撒了鹽,又放在烈日下炙烤,榨幹了水份,疲軟無力

。白茫茫的天空中,太陽氤氳出無數光圈,令人目眩。白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走進了這個不毛之地。她呼喊,她哭泣,她哀求,回應她的隻是一陣又一陣的熱浪。

絕望之際,白月看到了前方車水馬龍的城市,琳琅滿目的商店,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她熟悉的滾滾紅塵!她掙紮著向前,一個沙丘連著另一個沙丘,她好像永遠都在原地行走,它總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招手,充滿誘惑,觸手不及。

白月終於倒下來,朝著她心心念的人間煙火,滾燙的沙子汲取了她身上最後一點水分,連同她心裏僅存的最後一絲希望。要死了嗎,難道真的要死了嗎,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這麽結束!不管心裏怎麽呼喊,所有的景象都開始越來越遠了,白月終於撲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一瓶水和一個海市蜃樓,你會選擇哪個?”說話的是一個翩翩少年,他的聲音幹淨溫暖,像來自很遠很遠。

選擇哪一個?選擇哪一個?白月的內心掙紮著,撕扯著,最終接過水,一口氣喝下去半瓶,清冽甘甜,從嘴裏一直清涼到腹中,直到每個細胞都飽滿了,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你是誰?”白月仰望天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

“我選擇讓你幸福。”那個聲音悠遠清澈,像一股清泉。

“你到底是誰?你在哪裏?”白月掙紮著爬起來。

“白月,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

白月四下張望,除了連綿的沙丘,什麽都沒有看到。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這句話一直縈繞在白月耳旁,直到她又昏昏睡去。

這天夜裏,王倩也做了個夢。他夢到自己正在吃炸串,林大海晃晃悠悠地過來了。

王倩舉著幾把烤魷魚,張開油乎乎的大嘴,“林胖子,要不要整幾串?”

林大海也不說話,隻是搖頭晃腦,嘴裏念念有詞“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

王倩隻顧吃自己的串兒,哪有時間理會林大海,回首間看到林大海肥嘟嘟的脖子裏一陣晃眼的光芒。

“林大海,你那裏來的大金鏈子?”

林大海咧嘴一笑,雙手抓著脖子裏的亮閃閃的一串抖著,“這不是金鏈子,這是豬大腸呀,豬大腸啊!”

王倩在一陣驚呼中醒了過來,枕頭邊是一大灘口水,額頭上也汗津津的黏 膩著頭發,這是什麽夢啊!王倩惱怒地翻了一下身。

這一翻身,迎麵撲來袁文文一張白嫩的大臉,那家夥還把咂把咂幾下嘴,王倩一個飛枕丟了過去。

被襲擊了的袁文文微微皺眉,哼哼唧唧的在被子上摸索幾下,抱著枕頭繼續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