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太太的故事都很長
二樓除了201外，其他房子戶主早已搬走，也沒有出租給別人的登記記錄，看防盜門上貼滿了幾層的廣告紙，似乎表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張建坤沒有感到絲毫意外，雖然處於繁華地段，但這個小區的老舊已經不能被年輕人所容忍，加上這個單元後來改建設計的不合理，除了無法搬走的幾戶居民外，其他房子很少能夠出租出去。
“羅蕊，上樓看看吧，我聽樓上的老太太說的，這三戶早已經搬走了。”
“樓上的老太太？”
“是304的房主，在這個小區裏住了三十多年，其實你不用問其他人，問她一個人就夠了。”
張建坤好心建議到，雖說羅蕊是上級，但對於她這重複無用的辦案方式真心無法認同，對這棟樓內住戶的問詢調查他已經做得很詳細了，這樣重複來一遍簡直是浪費時間。
301住戶的失蹤有鬼。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找羅蕊過來他一開始就不是為了正常辦案，而是為了處理這個他到現在也感覺陌生的鬼怪領域，難道我二十多年的刑警經驗比不過你一個小姑娘嗎？
“好吧，無所不知的老太太。”羅蕊聳聳肩，隻能作罷，聽從了張建坤的建議，走上樓去。
途中他們經過了在樓梯口的301室，不過誰都沒有仔細去看一眼，這就是他們來的主要目的，調查301室或許存在的某人的失蹤，可是很是默契的，兩人都沒有把這間房間當做調查的首要目的地。
“叮咚——”
老太太門上裝了門鈴，看上去蠻新的，好像剛裝上去不久。
“你好，大娘，我們是警察，有些事情麻煩打聽你一下。”剛一開門，羅蕊就迫不及待說道。
“哦，警察？老太太我能幫什麽忙嗎？有的話，我肯定好好配合！”
門開了，一個七十多的老太太露出頭來，個字還不到一米五，腰板還是很直，頭發早已花白，臉上遍布橘子皮般的皺紋，兩眼透露出不易察覺的精光，似乎表明即使這把年紀，她也是一個精明異常的人。
“大娘，我聽說你什麽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301住戶的情況。”羅蕊直奔主題問道。
“原來是這事啊！是鄰居那點事我有什麽不知道的，等我慢慢跟你們說，先進來，快進來，別站外邊，有話裏麵談。”
說著老太太大開了門，將二人迎了進來。
經過一小段的長廊，二人走進了客廳，客廳不是很大，木質的地板，頗有年頭的實木家具，老式的電視機，加上隨處可見的手工編織的裝飾物，卻讓這裏顯得充滿了生活的氣息。
“快坐，快坐，喝杯茶。”
老太太將二人引到客廳的長凳上，為二人都倒上了一杯剛沏好的花茶。
“大娘，我們自己來，不用麻煩你了。”二人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老太太動作麻利，還沒等二人反對，就已經將倒好的茶擺到了他們麵前。
“你們都是幹大事的，我這老太太沒什麽用，成天閑著享福，多做點事情反倒是能鍛煉鍛煉，要這點事我都不能幹那肯定活不過明年了。”
“大娘，瞧你說的，您一定能活一百二十歲！”羅蕊接下話說道。
“這閨女小嘴真甜，還是有好工作，成家了沒？有女朋友沒？我那孫子現在還沒有女朋友。”
羅蕊：……
“李大娘，不說這些，我是咱們這片派出所的所長，我姓張，今天主要向您打聽一下301的住戶情況，希望您能好好配合我們工作。”張建坤一板一眼說道。
“我還能不認識你，張四家的老小，你小時候還喝過我的奶呢，那把我咬得那叫一個疼啊，上次來這兒，三言兩語轉頭就走，是不是現在發達了，都忘本了，不認你李大娘——”
聽老太太這麽一說，張建坤的老臉都紅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懂事以來他最怕就是這李大娘這套說辭，尤其現在，四十多歲了，還被人提起小時候的醜事，感覺太尷尬了。
“李大娘，我都多大了，那些事就別提了。”張建坤連忙打斷侃侃而談的老太太。
“多大？再大能大過我嗎？”
老太太一聽就不樂意了，不管張建坤的尷尬，繼續說道：
“說起來，我和張四還是一個村裏出來的，那時候還叫太平山大隊，山溝溝裏的小地方，那時候我是生產隊的會計，他爹張四是隊裏的拖拉機手，他媽是十裏八村有名的美人兒，要不然就憑他爹那寒磣樣兒，怎麽能將他生得這麽眉清目秀！”
“說說建坤大哥小時候的事情。”羅蕊一臉期待，似乎對於老太太講得故事很有興趣。
張建坤反而很是無奈，說起來我和你有這麽熟嗎？對一個工作夥伴的故事感興趣，這上級領導也太愛八卦了吧？
“哦，他小時候就是個猴精，上躥下跳，誰都以為是孫猴子投胎轉來的，想想就發愁，因為這個差點就沒了，好在老天有眼，最後讓他這麽出息。”
老太太有些絮絮叨叨，說著說著就突然想起了什麽，一邊拽過張建坤的手，一邊抹起眼淚來。
“這孩子命苦，也是一把年紀了，還負傷，隻能回來養老，真可憐。”
“大娘，別說我了，談談正事，說說這個301室的住戶。”
“哦，好吧，不提不提，說301室。”擦掉眼角的淚，老太太振奮一下情緒，才回到了正題。
“301室，是個四十多的小夥子。”
四十多？小夥子？羅蕊看向同樣四十多的“小夥子”張建坤忍不住抿嘴笑起來。
“見過幾麵，人長得挺麵善的，不愛說話，但比較好說話，有一次樓下的王家小子找他評理，嫌他窗戶滴水弄髒了他的衣服，也是一句話不吭，主動掏錢賠償。”
“說起來，王家那小子，人高馬大，卻潔癖的要死，洗件褲頭都得用好幾大盆水……”
“咳咳……”意識到老太太話題又歪了，張建坤趕忙提醒，“李大娘，給我們講講那個301室的，到底長什麽模樣？”
“瞧我，年齡一大，就總是話多，講301的，講他……”
“301的是四十多，長得挺麵善的，長得，長得……”李大娘眼中變得越來越迷茫，滿臉都是疑惑。
“真是年紀大了，長什麽樣，我真是想不起來了，真是抱歉，老了老了，糊塗了！”李大娘一臉歉意。
“哦，也是這樣，別擔心，人有的時候就突然忘事，不是隻有您老人家出現這種情況。”
羅蕊連忙安慰。
“對了，大娘，今天是幾號？”
“10月8號，這我還記得。”
“就是嘛，我都記不清今天幾號，大娘，您還是比我們年輕人腦子好使。”羅蕊連忙恭維說。
“這姑娘，小嘴兒真甜，一定要介紹給我孫子……”
告別了李大娘，兩人走到了這次的最終目的地，也就是這個被人記不住樣子的301住戶的門前，一扇平白無奇的大鐵門，究竟是什麽樣奇怪的人住在這裏？
“羅蕊，301住戶太奇怪了，房主記得租給了一個人，但他記不住長相，找不到租房合同，鄰居都認識，能說出和他說過話，記得歲數職業，就是記不住任何長相特征。”
“以我的判斷，這絕對是屬於你們的領域，我也是聽過的——妖怪，你說是在這裏吧？”
張建坤深吸一口氣，他雖說和羅蕊共事過，但都隻是負責調查取證，場外秩序維護，這時首次踏入那個不屬於他原有知識的領域。
而且，他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那些不可思議，不能用科學解釋的東西，真的存在嗎？
“不錯，建坤大哥你猜得不錯，這裏就有，鬼怪確實存在，就在這裏可以見到。”看穿了張建坤心中的疑問，羅蕊淡淡說道，“這屋子裏存在鬼怪可以確定了，不過我心中現在有一個更大的疑問。”
“什麽疑問？”張建坤看著羅蕊臉上突然浮現的認真神色。
“今天到底是幾號？”
“10月8號，怎麽了？”這個問題讓張建坤疑惑，為什麽突然關心起來日期了。
“因為在我的印象裏。”羅蕊轉過頭，盯著張建坤，一字一頓說，“今天是似乎不是這個日子。”
……
老太太送走了客人，認真收拾起來，一刻她都不想讓自己閑下來。
看看時間，10點半了，她覺得該準備午飯了，自從退休的二十年來，她吃飯的時間總是比別人早上許多，每次放假回來孫子都要和她抱怨吃飯太早了。
“該做些什麽呢？”
老太太沉思，把茶杯端進了廚房，隻見從整潔幹淨的客廳，突然轉進了滿是灰塵，破敗的廚房。
牆上滿是苔蘚，水池裏放著的鍋早已生鏽與水池上的水垢融為了一體，隻有一把刀看起來頗新，立在一邊的菜墩上。
老太太一把抓起菜刀，衝著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砍上去，頓時，鮮血噴濺而出，噴在牆上，老太太的臉上。
“做紅燒豬手吧，等會兒招待他們來吃。”
老太太滿臉笑意。
一刀又一刀，認真地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