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想殺的人

太陽早已經落山許久,月朗星稀,夜風徐徐送來了一絲涼意。

龍霸天坐在門口,嚐試了好久,都沒有成功入定,他知道這次考試帶給他的壓力已經超過了他現在身體承受的極限。

“可惜現在沒有西瓜。”

看著隻是平整,剛剛栽種的瓜田,龍霸天頗為失落,畢竟還未到收獲時節。

小時候,他曾經隨著祖父在山上修行,爺孫倆自己種菜種糧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空閑時候就是在屋子前的空地上,隨手學學龍家的健身法門。

那樣的日子好不愜意,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隨著祖父的年齡增加,功力的衰退,曾經陳年的舊傷病再次襲來,全家人為了祖父的傷病傷痛了腦筋,為此曾經幾次到登龍道山求竹,而連續幾次都被登龍道山以掌門不在給搪塞過去。

想到這裏,龍霸天從懷裏取出那一小段竹子,確定一下是否還在。

正是因為這個竹子,他在考場外向一個以前名不經傳的家夥認慫,成為了笑柄,誰能了解他的苦衷呢?

“值得嗎?”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王卓?”

龍霸天立刻聽出來正是江大哥說過叫王卓的醜陋鬼。

“滾出來!膽小鬼!”

“我一直在外邊啊。”那個聲音嘶啞說著,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的波動

“在哪?”不由自主的,龍霸天也壓低了聲音。

夜裏的風更大了,再沒了一絲回複,可龍霸天似乎在心中得到了一個答案一樣,他向茅草屋裏走去,看向正在土炕上入定靜坐的江召。

“我在這裏。”龍霸天的眼裏,江召突然睜開了眼睛,仍然是小孩的身體,不過腦袋卻扭曲得麵目全非,最後變成了那個醜陋的鬼怪。

“其實這才是真實的我,一直在這裏。”那鬼怪開口說道。

“不可能!你怎麽附身到江召大哥身上的?別想騙我!”龍霸天對著鬼怪怒吼。

“我?附身?”

坐在炕上的醜陋鬼怪哈哈大笑,前仰後合,似乎聽到一個不可能的笑話,龍霸天心神一陣恍惚,再看時候,發現炕上坐著的仍然是入定的江召。

可是笑聲沒有停止。

到底是哪裏傳來的笑聲呢?

龍霸天在屋子裏來回張望,不大的屋子裏瞬間看個通透,沒有任何家具,隻不過是為了夏季短暫停留的房屋裏沒有什麽多餘的擺設。

然而,在角落裏他發現了一麵鏡子。

發現鏡子對於它們捉鬼師來說,不是什麽好事。祖父常掛在嘴邊的話閃過他的腦海,最好的方式就不去管什麽鏡子,天亮再說。

可是,此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控製不了了自己了。

鏡子裏,沒有人,他看到了一個醜陋的怪物。

“嘩啦——”

驚慌失措的龍霸天失手打碎了鏡子,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摸著自己的臉,很明顯感覺到那不符合自己人類形象的麵龐,他真的變成了醜陋鬼王卓。

“怎麽會這樣?”龍霸天恐懼喊道。

“因為我其實就是你,你那醜陋的心靈!”嘶啞的聲音繼續在龍霸天耳邊回蕩。

“仔細想想,那些嘲笑你的人!”

那個聲音蠱惑般說道,一張張認識不認識的麵孔在他麵前飄過。

“還有那些你想要殺掉的人!”

又是一張張麵孔在他麵前閃現,而最後的一張麵孔赫然正是江召。

“不,我不想殺江大哥!”龍霸天失聲喊道。

“真的嗎?可你的內心卻不是這樣認為的。”那個聲音斷然說道。

“為什麽?我想殺江大哥?為什麽?”龍霸天捫心自問。

“江大哥在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我,江大哥並沒有因為我的身份而幫助我,江大哥隻不過是出於正義感而幫助我,他才是真正的好人,可我為什麽要殺一個好人呢?我無論也沒有理由要殺江大哥啊?”

龍霸天一遍遍拷問著自己的心靈,最終,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因為他在那裏!”

在哪個孤立無援的時候,那個時刻是他最卑微、最可憐、最醜陋的時刻,周圍人的言語如同刀子一般在他身上掠過,可有一人挺身而出,正是江召,可也就是這人,最能理解他的卑微,他的弱小,他的一文不值。

江召的那絲憐憫是他最想忘掉的事情,永遠。

所以,他必須殺了這人,殺了這個他恥辱的象征……

然後,他將殺了所有鄙視他的、無視他的人。此刻龍霸天已然化身為鬼,一步步向正在入定的江召走過去。

運轉起陰態場,八把飛刀毫不留情衝著江召的腦袋刺了過去……

“好險,不過終於成功……極道!”

剛剛成功碎夢逃脫的江召剛一睜眼,就看到龍霸天一臉不懷好意衝著自己使出了霸天斬仙刀,匆忙使出了極道。

“嘭!”

一聲爆響,第一把飛刀直接在他鎧甲一般的陰氣護罩上爆裂開來,緊接著又是第二把、第三把……

不過到了第五把的時候,他匆忙之下的極道明顯有些支撐不住,勉強支撐到第七把,第八把飛刀轟開了他的護罩,一口氣飛掠過他的腹部,在上麵留下了一道大大的口子,幸虧現在極道二級的身體素質上佳,否則隻是這樣的傷口,就足以使他就此喪命。

“啊——”吃痛之下,江召控製不住單膝跪在地麵上,不過也沒有放下警惕,密切注意龍霸天的一舉一動。

隻見龍霸天卻沒有乘勝追擊,而好像被這爆炸聲驚醒了一般,呆呆看著腹部受傷的江召。

“為什麽?這是我做的?”

龍霸天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手筆,他竟然傷了他內心認定的親大哥,那個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來。

“對啊,你想殺你的恩人,你就是這樣的人,痛快跟隨你的內心吧!”那個聲音急不可耐催促說道。

“別被他控製,小天!”江召高聲喊道。

運轉陰氣,一開始看龍霸天還看不出有什麽不同,增大了陰氣的總量,方才看清龍霸天的身上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鬼影,有時候看像那王卓,有時候卻又像龍霸天。

“是啊,我有必須殺的人!”龍霸天的眼神重新淩厲起來,江召不得不再次準備好,頭一次麵對被鬼附身的人,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否為了終結別人的生命,為了自己活著?江召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命運卻殘酷地將這個問題放到了他的麵前。

最終,他隻能選擇活下去。

人性經不起考驗的!

“我必須殺掉的人就是你!”龍霸天運轉起全身的陰氣,八把飛刀再現,合而為一,匯聚在一起,一把如同真實飛刀一般的陰氣之刀猛地調轉方向,一下子紮入了龍霸天自己的胸口。

“去死吧!”

龍霸天拚命運轉身體內的陰態場,一口氣那飛刀將他自己穿個通透,起初一股巨大的疼痛衝擊著他的腦海,不過馬上就沒有那麽痛了,隻感覺一股深深的無力感,似乎有著什麽叫做生命力的東西不斷從身上流逝。